被羈景安送到醫院後,夜羽凡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甦醒了過來。
“咳咳……”
乾涸的嗓子,迫切需要水的滋潤。
夜羽凡慢慢從牀上爬起來,準備下去倒點水喝。
耳邊卻傳來一陣陣轟鳴聲,體乏無力,四肢軟綿綿,吃了某些不良藥物的後遺症。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她有些蒼白的臉龐掠過茫然。
昨天的記憶慢慢回籠了,夜羽凡恍惚想起,有個男人,在她的耳畔一遍遍地呼喚“羽凡”……
她倏然震驚得差點從牀上跳起來,會呼喊她“羽凡”的,只有宸梓楓一個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
坐在一旁沙發上的男人正在皺眉大口地吸菸,想起夜羽凡差點被韓遠川給強上了,一股子鬱結之氣縈繞心頭,難以排遣。
那麼巧,夜羽凡被白華恆等人給暗算了,偏偏最後就落到了韓遠川的手裡?
很有可能一切都是韓遠川在背後算計。
但這種顯而易見的算計,孤注一擲的狠辣,倒不像韓遠川往日的風格了。
羈景安沉思不語,突然聽到了動靜,漸漸地緩和了緊緊皺起的墨眉,從茶几上端了杯溫水走到牀邊,遞在夜羽凡面前,“醒了,先喝點水。”
面對他,夜羽凡也不客氣,把杯子裡的水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吐了口濁氣,說道,“能告訴我昨天在餐廳裡發生的事情嗎?”
她有直覺,羈景安接下來說的信息,不會讓她失望。
羈景安坐在牀的邊緣,長臂一伸,把夜羽凡揉入懷中,冷硬的下巴靠在她柔軟的頭頂髮絲上,目光幽深,“你還願不願意信任我?”
如果她依然不信他,他說什麼,她都半信半疑,倒不如不說。
聞言,夜羽凡身體一僵,慢慢地擡起頭,盯着男人波光瀲灩的眸子,猛然察覺到那裡面一閃而過的緊張和期盼,一股發自內心的甜,從心臟最深處瀰漫到每寸肌膚,反手摟緊了男人勁瘦的腰,用力點了點頭,“我當然相信你,除了你,我還能信誰啊。”
每次只要她出了點事,及時趕來救她的,總是這個男人,也許以前對他的隱瞞和背地裡算計,有些失望和不開心,但經歷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她再糊塗,也無法否認羈景安對她的真心。
既然如此,何不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呢?
聽着懷裡女人柔柔軟軟卻堅定的言語,一貫強勢霸道的男人,胸腔裡那顆冷硬如石的心臟,瞬間就軟成春水,垂眸吻了下她的額頭,嘴角噙着愉悅的淺笑,“據我掌握的證據來看,韓遠川並非真正的韓遠川,知道他是誰嗎?”
夜羽凡搖了搖頭。
“是宸梓楓。”羈景安冷下臉,好看的眉眼,霎時就陰沉到了極點,“韓遠川在除夕夜發生的那場車禍,由宸梓楓和羈柏政一手造成。然後韓遠川送往M國救治,宸梓楓找了個機會假死,並且整容成韓遠川的模樣,回國後處心積慮要把你奪回去!”
夜羽凡幾乎驚呆了,半晌過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怎麼可能呢?宸梓楓火化的時候,我和你都去了,你也檢查了他的身體,沒有整容的痕跡,甚至他後腰那一處的紅色胎記,也有啊……”
“一開始我也沒有懷疑,後來,司迦去了趟棒子國最頂尖的整容醫院,得知只要把整張臉皮互相移植,就查找不到任何痕跡,紅色胎記,也是同樣的操作。”
難怪了,昨天在她渾身不對勁的時候,要把她強行帶走的人是白華恆。
沒想到,宸梓楓對她狠,對他自己更狠。
活生生的人啊,躺在手術檯上,任由醫生在他的臉上,一點一點地開刀剝皮……
光想一想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夜羽凡就驚嚇得忍不住簌簌發抖,嘴脣顫抖地問,“他殺了真正的韓哥?”
“對,韓遠川送到M國,已經腦死亡了。”
儘管早就做好了韓遠川死亡的準備,但當聽到他真的死於那場車禍,而且是死在好心來探望自己的那一次,夜羽凡仍舊難過得想哭,“都怪我,是我害了韓哥……”
爲了能達到一己私慾,宸梓楓把她送到了牛郎的牀上,又親手掐死了他的親生母親,現在更是割開了韓遠川的臉皮,移植在他的臉上……
他怎麼可以活得那麼自私又殘忍?
“宸梓楓,你打算怎麼辦?”
“送他該去的地方。”
那就是監獄了。
“嗯。”夜羽凡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吃了中午飯,韓臻臻把夜安念送了回來,小傢伙一直叨嘮要去練習跆拳道。
夜羽凡拗不過女兒,瞧着身體康復得差不多,乾脆辦了出院手續,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去了跆拳館。
在休息區,意外地看見了顏白馨,她背對着這個方向,手裡,牽着一個已經換上白色拳服的帥氣小男孩。
“小翼,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很快就能找到你親生的媽媽。”
顏白馨蹲下身,壓低聲音在韓小翼的耳旁非常輕聲地說着。
自從那天偷聽了韓遠川與鬼魅男人的密謀,她一時忍不住,把心裡話統統說了出來,造成的後果,就是韓遠川對她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
人身自由被控制,就連手機,也沒收了,顏白馨根本沒辦法把真相捅給夜羽凡知道。
她早就打探好了,夜羽凡的女兒也在這裡訓練。
因此,韓小翼半個月需要培訓一次跆拳道,就成了她唯一的機會。
攥緊右手小拳頭,韓小翼乖乖點了下頭。
他知道的,能認識紙條上的字,他的媽咪,叫夜羽凡。
看着韓小翼走進了培訓場所,顏白馨轉過身,在幾個面色不善的男人的逼視下,慢慢走出了拳館,坐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韓遠川下了命令,不允許她跟任何人接觸,只能待在車內等待韓小翼兩個小時後從裡面出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夜羽凡與韓遠川離心。
只要等夜羽凡知道韓遠川背地裡收藏了她的兒子,那麼,夜羽凡永遠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永遠都不可能!
另一邊,夜羽凡掃了顏白馨一眼後,再沒有去過多關注,陪着夜安念去了更衣室幫她換衣服,輕聲叮囑,“念念跟其他小朋友一起訓練的時候,小心點哦,別磕了碰了,媽咪會難過的。”
“嗯,媽咪我知道的。”
等夜羽凡給她穿戴完畢,夜安念樂呵呵的撒着小腳丫往場地裡面跑。
夜羽凡走到羈景安身邊,輕輕地笑,“走吧,去附近的商場給念念買幾套新衣服。”
小傢伙長的很快,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變得短小了。
反正培訓的時間很固定,兩三個小時後再來接人就行。
夜安念被分配到與韓小翼互相練招,奇怪的是,她被韓小翼一拳打在小胳膊上,很疼,可當她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她也疼。
當發現她身上疼的時候,他也疼,小傢伙不打了,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張開小嘴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指,疼得眼淚水汪汪,小臉皺成一團的問韓小翼,“你也疼嗎?”
“疼。”
韓小翼冷着臉說了一個字,眼瞅着那幾個監視的男人站在玻璃門口,馬上要進來,連忙從小褲袋裡摸出一張摺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條,塞在夜安唸的手心裡,小臉緊緊繃着,“只能給你媽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