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睡得很沉,或許也是潛意識裡根本就不願意醒來。極品小說.舒適看書因爲夢中有一個不能放下的人在小心翼翼的摟着她睡覺。
就好像自己人偶一樣不理他的時候,給他冷臉的時候,他依然夜夜到身邊,小心翼翼,又執拗堅持。從後背輕輕的圈住她的腰,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唯恐驚到了她。
那一個月,竹意險些就把恨忘了。她努力在自己身上豎起的森森堡壘,在南宮凌的懷抱裡一點一點崩裂,垮塌。想着自己要快點走,不然自己有一天會不再捨得走。又想自己不要走,那個懷抱實在踏實好眠。就好像後來兩晚,南宮凌沒有來,就明明躺着,卻睜眼到天亮。
若不是……
若不是選秀,若不是選秀上看見了上官蘭芷,丟了最後的自尊,或許竹意還沒有真的狠下心腸走。
那一刻,她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坤靈宮寫完休書的。服下藥丸恢復內力,在宮人和侍衛都在議論皇上選秀,皇后鬱鬱寡歡回來,是不是就要失寵的短暫一刻,她一縷煙一樣,飄出坤靈宮到了柴房。或許也是侍衛以爲大白天,皇后不會有什麼動作,才失去警惕,讓她走的很順利。
再後來,自由的天地,暢快的空氣。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日子。天大地大,打抱不平,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日子好不自在。但是爲什麼每天都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夜晚來臨之後的空虛和寂寞卻如影隨行,又在懷念和南宮凌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人就是這樣犯賤。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離開了又偷偷想念。
竹意覺得,南宮凌對自己不是一點感覺沒有的。至少在上官蘭芷嫁給南宮肅以後,他是有真的愛過自己。只是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還和他總是劍拔弩張,讓那一點點欣賞和喜歡也變成菸灰覆滅在空氣裡。然後南宮肅‘死了’,自己又總是惹他到他憤怒的底線,所以他才設計上官蘭芷也‘一死百了’,然後換了身份和背景,召她來身邊。
畢竟是舊愛難捨,畢竟是新人不完美,不然南宮凌也不會總想着把她改造成上官蘭芷溫柔,有禮,走路聘聘婷婷,說話軟聲軟語的模樣。
要尊嚴,決絕離開。
既然能離開,就要有本事想都不想!
但還是高估了自己狠心,才落的這樣可悲的在夢裡尋求安慰的感覺,熟悉的味道。
早上醒來,竹意扶着腦袋。下意識的看看身邊,空蕩蕩的。伸手摸摸身邊的牀鋪,冰涼一片。
竹意無聲的苦笑,最近真是做夢太多,神經都要錯亂了。他怎麼可能會在自己這兒?他現在應該在心愛情人那兒你儂我儂。
下地穿好衣服就着前夜水盆裡的水洗了臉帶上蝴蝶面具,走出院子的時候,見那邊迴廊裡,凌墨寒穿了一身嶄新的玄色長袍,正和屬下說着什麼。長袍的襟口和袖口都是用金線繡着祥雲和祥獸。腰間一墨玉緞帶,愈發顯得腰身精煉,英挺非凡。只是臉上一青狼面具可怖,不知道那下面是怎麼樣一副臉孔。
是效仿蘭陵王嫌棄容顏太美,故意用嚇人的面具覆臉,給屬下森嚴和恐懼。還是因爲容貌太醜,對不起觀衆,怕影響是市容?竹意不知道,只知道那一雙眼睛深邃,黝黑。
許是竹意打量的眼眸有些專神,讓凌墨寒發覺這道視線。於是和屬下正在說什麼的他不覺得回過頭來看了竹意一眼。
竹意偷窺被撞破,倒是沒有扭捏,索性下了臺階,穿過院子,往回廊走去。
南宮凌和屬下又說了句什麼,屬下躬身走了。竹意上前打招呼:“你起的還挺早的。”
“嗯,你怎麼不多睡會兒。”南宮凌看着竹意不知不覺就軟了眼神。
“換了地方,心裡還裝着事,有點睡不着。”竹意扯扯嘴角,接着又說:“之前你說來北齊的黯月分舵要佈置一些事情,我們才一路來的。現在我到了利州,又在這兒叨擾一宿,是時候該離開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南宮凌眉頭一蹙,她是來跟自己道別的?十天,他們在一起整整十天,一起吃飯,一個水囊喝水,一個火堆邊睡覺,一個馬鞍子上騎馬。可是現在,她就要走麼?
他一千一萬個捨不得,她難道就捨得?
“我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南宮凌忍痛說道。
“是啊,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竹意勾脣,眸中盈着笑。
“朋友不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仇一起報麼?”南宮凌反問一句。
竹意皺皺眉頭,“凌墨寒,現在我知道你其實不壞,就是太大男子主義,太要面子,所以我們以前纔會有很多誤會,鬧得不愉快。但是這些我都原諒你了。真的,這一路的相處,我真心覺得你是個鐵漢柔情的真漢子,俠肝義膽,能爲朋友上刀山下火海。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我欠你的。”南宮凌擡起一根手指比上竹意的嘴脣,打住她要說的話。一瞬間,眼神濃沉,有無限的情濃在其中流漏。
竹意神情一愣,差一點被這個眼神淹沒。但是很快,她急忙低頭,後退一步,努力扯了扯嘴角:“不,你從沒有欠我什麼。”
南宮凌心裡一疼,對竹意的逃避閃躲而心疼。他伸手拉住竹意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暗啞着嗓音說道:“不,我欠你的。我欠你兩條命!第一條命,是燕寧外的樹林,你從黑衣殺手的手上救了我。不僅引開殺手,還給我服用了絕世好藥,讓我大難不死。第二條命是我一掌將你打落山坡,讓你受了重傷。這些我都記在心上,所以我……”
竹意笑了,原來他如此對自己都是因爲內愧疚。
“正如你說,沒有所以。”竹意也伸出一根手指,但是也比在自己的嘴脣上,不讓南宮凌再說下去。
“凌墨寒,我早就原諒你了。那些你都不必再記在心上了。我此去報仇兇險萬分,作對的還是北齊的太子和……不知名的意外。而你是一幫之主,你應該爲你的屬下着想,不能把自己置身危險期中。如果你說這些你都不在乎,那我能說,我在乎麼?我不想有負擔,不想在一心報仇的時候,還要去琢磨你爲什麼這樣對我。是喜歡?是好奇?是新鮮?還是愧疚。所以,你做你的事吧,我走了。若有緣,我們還會後會有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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