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方圓

荊州、益州的情況我當然知道,可是北疆的仗也不能TT萬大軍駐在北疆,消耗驚人,只憑着冀州的賦稅肯定撐不住了。”曹衝爲難的說道。

“怎麼撐不住?”劉巴反駁道:“冀州當年大戰之後還能徵調三十萬人,現在不過才十萬人,還有幷州、幽州一起幫着,供養十萬大軍綽綽有餘。那些世家不是說自己有錢嗎?還要立什麼九品官人法,讓他們玩去,看看他們還支持大公子不。荊益是公子的根基,將來萬一有所不測,公子可以憑藉荊益東山再起,如果現在就把家底抽空了,或讓他們寒了心,如何能成?”

曹衝沉默了,劉巴是在爲他着想,他對自己用新政方案說服天子的計劃並沒有太多信心,所以提醒自己要留着後路。劉巴是跟着自己一路走過來的人,他在襄陽新政中起的作用也許比自己這個啓蒙更重要,連他都覺得沒有希望,那自己做的,豈不是真是一場春夢,醒來之後,什麼也沒有?抑或是殷紅的一片血跡?

“公子,不是說我對你那個新政沒有興趣,說實在的,我是很贊成的,而且我保證,荊益交揚四州是會鼎力支持公子的。商人們最擔心的是什麼?不是怕不了財,也不是怕交稅,甚至不是怕遇到土匪,公子重農興商,收的稅雖然比較重,但是他們還有得賺,公子又讓他們招募退役的軍人做夥計,遇到了小規模的強盜他們自行就可以解決,就是在國外,幾個商團組合起來,一般的蠻夷也不敢碰,他們最怕的,就是陛下一道聖旨,隨時就可能讓他們家破人亡,就象……”

“就象孝武皇帝那樣?”曹衝笑了。

“對。

”劉巴看看四周沒人,接着說道:“公子聽說有海盜,力主要派水師護航,那些做大生意的商家聽到消息之後,對公子是感激不已,個個都說遇到將軍這樣的官是他們的福氣。百姓在公子的治下,能夠溫飽有餘,每家每戶可以送一個孩子免費讀兩年,認幾個字,學門手藝,他們對公子也是絕無二話。但是,公子,這些人不掌握政權,至少目前是幫不上公子的,除非公子……”

曹衝看着劉巴着急的樣子,呵呵的笑了,他明白了劉巴的意思,不過劉巴沒有明白他的用意。他笑着對劉巴拱了拱手:“子初先生,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把荊益的利益白白送人的。事有不測,我也不會束手待斃,我不是那種被仁義道德捆住手腳的人。”

劉巴也笑了,神情顯然輕鬆了許多:“這點我放心,公子謀定而後動,那麼多不可能的事都做成了,這件事當然也能成。不過,這次的阻力實在太大了,看看許縣的百官的傾向就知道了,他們都被九品官人法勾住了心,還有皇權天授的思想根深蒂固,非一時可以清除。最關鍵的是,丞相大人的心思一直不是很堅定。你看你準備讓荀令君去襄陽的,可是丞相大人一直沒有放行,現在又遇到這些事,恐怕一時半會是去不了了。”

曹衝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笑了:“其實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你以爲這些當官的願意被陛下奪走了所有的權利?他們說不定比我們更迫切的要從陛下手裡奪回被孝武皇帝用內朝奪走的大權呢,只是他們的眼睛更多的被自己那一小片地方矇住了,先要排斥其他學派的人,顧不上和陛下爭權罷了。九品官人法?哼哼,如果陛下固執已見,我就把新政印成,到處免費送去,看看最後這些儒生傾向誰。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慢慢來,不着急,我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我不相信用四五十年時間還扭不過這個彎來。”

“二十年一代人,不需要四十年那麼久,建安十四年公子施新政,再過兩年就是十年了,我們培養的第一批人就快有能到太守級了,荊益四州的縣令、縣長,有大半是襄陽學院出來的人,再過十年,這天下的官員一大半都是接受公子的想法出來的,享受到公子恩惠而長成的百姓也將成爲大漢的主力,民智養成,到時候再搞新政哪裡還需要這麼費勁。公子的仁恩在於下,這新政也應當由下至上,逐層浸透,公子只要把住大權在手,不讓人橫生枝節就行了。依我之見,新政的事其實可以放一放,不停的吹着風,把公子的想法慢慢的吹進他們的心裡,自然會有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那一天。而丞相大人立嗣的事,纔是眼前最重要的。”

曹衝眼前一亮。他一直在想着在穩住曹操寵愛地同時。能夠運用自己手裡地武力逼着天子立刻答應他地新政施行方案。又擔心用武力逼得天子太緊。最後不得不兵戎相見。留下一個弒君地不好印象。再想拉攏人心未免會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故而左右爲難。現在劉巴一提醒。他倒是思路打開了。新政地事。不急在一時。把這個想法當個種子先播下去。總有會芽地那一天。自己還年輕。劉巴這些人也正當壯年。如果再有二十年地時間。還有什麼思想是扭轉不過來地呢。眼下地事。不讓曹上位纔是最重要地。只要自己掌政。推行新政就算有些阻力。也不會中途夭折。

“多謝子初先生提醒。我明白了。”曹衝對着劉巴施了一禮。劉巴連忙扶起他來。臉上露出滿意地笑容。曹衝被他說通了。不再冒進。對他來說這次交談地任務就達到了。

“不過糧食。還要荊益那邊再抽調一些出來。不要動及他們地根本。可以用錢去買。也可以用優惠條件去換。水師要護航了。海船也出來了。想要出海做大生意地。讓他們出點血。總不能白佔便宜。”曹衝想了想說道:“我估計再抽個二三百萬石糧食。應該是不成問題地。”

“當然不成問題。”劉巴輕鬆地笑道:“不這當其衝地就是蔡家、龐家。還是黃家、蒯家。水路上地生意。象來以蔡家爲第一地。公子一聲令下。蔡家至少能捐出十萬石地糧食來。”

“這麼多?”曹衝也有些吃驚。蔡家現在這麼有錢嗎?

“公子去問問夫人。不就知道了嗎。”劉巴撫着鬍鬚笑了:“就算他們

這麼多糧食,出這麼多的錢也是小事一樁,十萬石糧錢?荊州的糧價一直維持在五十錢一石,十萬石不過五百萬錢而已,對蔡家來說,九牛一毛。還有龐家、蒯家,哪家不是有上萬畝的地?就算租的地每年要交高明達一半的租稅,這幾年的存糧也很驚人,他們哪吃得完,這幾年都開始大量造酒了,蔡家的精力主要在做生意上,存糧反而不如他們多,蔡家的酒秘方要不是看得緊,蔡家酒坊早就倒了。”

劉巴做河南尹才兩年,和荊益的官員熟悉得很,在荊州主持審計的楊儀就是他的老下屬,去年到丞相府來上計的時候就住在他家,故而他對荊益的事情很清楚,一個個數字張口就來。曹衝聽眉開眼笑,他這兩年只知道從荊益要了不少糧和物資,卻從來沒有算過帳,現在聽劉巴這麼一說,才知道荊益兩州的賦稅早就過了大漢國的一半,就是交州揚州這兩年新政實施之後,成果也喜人,隱隱有趕大漢人口最多的司隸和冀州的趨勢。

“公子說得對,從地裡刨食,刨不出幾個錢。農業是基礎,是國家穩定的根基,象這次雪災,如果不是源源不斷的供應糧食,一旦餓死人,新服的羌人也好,漢人也好,都會亂,有了糧食就能吃上飯,百姓只能餓不死,就不會鬧事。但是想要富強,還得靠工商。”劉巴感慨的說道,他想了想,又有些神秘的說道:“公子,我聽南陽最新搞出來的連弩威力甚大,可是從來見過,這次閱兵連新式戰船都出來的,爲什麼沒看到連弩?”

曹衝笑了笑,瞥了一眼劉巴說道:“連弩勝在快,但是射程近,弓力小,對付草原上的騎兵那是利器,到了海上,可就不行了,所以大部分都運到北疆去了,船上當然沒有。你要想看,我這兒倒有一架,是他們拿給我做紀念的,是南陽第一架正式量產的連弩,上面還有孔明夫婦和馬德衡等人的親筆簽名,極是珍貴,將來啊,是我大漢國的傳家寶。”說着,他招呼小雙去將連弩取來,放在劉巴面前。

劉巴小心翼翼的打開箭匣,二十支寒光閃閃的鐵矢,安靜的躺在匣中,散出一種凌厲的美。

劉巴驚歎的張大了嘴巴。

“文若,倉舒一直打算讓你去荊襄,我本來想你留在許縣幫幫他,現在看來,你還是去荊襄比較好。南方不能亂,那裡不僅是倉舒的根基,也是我大漢國的根基,你大概也知道,這四個州的賦稅,佔到了大漢總額的七成還多,如果照這個勢頭展下去,交州揚州這兩年蓄的力一旦出來,四個州能佔到我大漢國的九成。”曹操一手捻着棋子,一手捻着須尖,緩緩的說道:“北疆、西疆的安定,需要大批的錢財,因此南方一亂,北疆、西疆也守不住。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在那裡坐鎮,我,不放心。”

荀彧沉默不語,眼睛盯着棋盤,似乎在思考棋路,他有些不太明白,在這個正需要通過他向天子進言新政的時候,曹操爲什麼會讓他去荊襄,難道他打算曹衝以四州爲根基,另起爐竈?我好象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真是這樣,他又會讓誰來成爲曹衝的對手呢?副丞相曹?曹操會讓他們兄弟相爭嗎?

“新政的事,讓倉舒自己去辦,他自己想出來的點子,當然要他自己去實現,我們不能幫他把什麼事都做完了,他會覺得太容易。”曹操輕輕的笑了一聲:“我老了,不想再爲兒孫忙了。你還能再忙幾年,不過該撒手的還是撒手。讓長倩去北軍,做步兵校尉,將倉舒的長鎩軍併入步兵營。”

“丞相……”荀彧吃了一驚,長鎩軍併入步兵營,全部交給荀惲?

曹操擡手阻止了荀彧,接着笑道:“我說過的,倉舒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叔倩荀也不小了,讓他出來做官。大漢最近又富了,貪官污吏又冒出來了,鴻豫慮最近身體不太好,忙不過來,讓叔倩去幫忙,先做個侍御史,熟悉一下情況,你看如何?”

荀彧沉吟了一下,侍御史是御史大夫之一御史中丞的下屬,主掌監察官員違紀違法的事,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擔任繡衣使,討奸猾,治大獄,是個位卑而權重的崗位,和皇帝走得也近,很容易成爲天子的親信。但是曹操這麼做,大概不是想讓荀和天子親近,而是想通過荀向天子表示讓步,達成妥協,讓雙方都好接受一些。

“這……”荀彧猶豫了。“按倉舒的新政,監察將來是重中之重,規模也會擴大,鴻豫魄力不足,難當重任,叔倩年輕有衝勁,再磨鍊磨鍊,將來是個好幫手。”曹操笑道:“另外,曼倩荀詵也不小了,讓他跟着倉舒,到他的府中做個從事。”

“一切聽從丞相吩咐。”荀彧見曹操主意已定,只得躬身施禮,接受安排。

“你收拾一下,把夫人一起帶到襄陽去,襄陽的水土好,養人。你到了那兒之後,找個大點兒的宅院,說不準哪天我再去襄陽,就住你們家。哈哈哈……”曹操朗聲大笑起來:“到時候我們兩個老頭子下下棋,讓這些將軍啊、御史啊什麼的給我們端茶倒水,一旁侍候着。”

荀彧也笑了:“彧一定在襄陽恭候丞相。”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二月,荀彧離開了許縣,以荊州牧的身份坐鎮江陵他爲了工作的需要,請示過曹操和曹衝之後,再次把荊州的治府挪到了江陵城主持荊州的政務。他上任伊始,就邀請荊州的太守、大戶召開會議,商議荊州的進一步展問題。大家坐下來一商議,很快就提出了第一個大問題,那就是路。荊州境內有一條著名的商道,以交州和長安爲起終點,主要部分就在荊州境內,本來這條商道倒還能湊和,但這幾年因爲商人越來越多,馬車也越來越多,路就顯得差了,交通不便的難題就顯現了出來。荀彧和衆人商議之後,決定由商人集資和官府撥款雙管齊下,整修拓寬這條商道,並在襄陽學院提供的最新地圖的基礎上,重新規劃了這條道路,充分利用荊州境內幾個主要水系的便利,水陸並進,分流部分人

荀彧還與交州和司隸進行了溝通,要將這條路從頭至尾進行整修,貫通一氣,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領益州刺史閻圃也匆匆趕到了襄陽,和荀彧協調開通往天竺的商路問題,緊接着揚州也不甘示弱,趕來和荀彧協商,你們這邊閒地不多了,那些大戶這期土地租完估計也不可能再續租了,怎麼樣,我們豫章郡閒地多,到我們那邊去開,順便,嘿嘿嘿,也幫我們修幾條路。

荀彧牽一而動全身,四州再加上司隸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整體,荀彧名爲荊州牧,實際上當起了大漢半個家如果從賦稅份額上來說,他是當了大半個家。他讓人把工作量一排,不禁嚇了一跳,光修這些路就要修個五年以上,全部目標完成,至少在十年以上,其中投下去的人力物力,更是驚人,要是換了從前荀彧想都不敢想,就算建成之後的利益再大,他也沒這麼多本錢去投啊,如今居然都可以實現了,到底是有錢好辦事。錢是人的膽,你不叫,他要喊。荀彧真切的感受到了巨大的財富握在手中的痛快感覺,他決定把曹衝的那句話貫徹到底,會賺錢是商人的本事,會花錢,把錢花到該花的地方,纔是官員的本事。

荊州的新一撥開熱潮開始起動的時候,許縣也熱鬧起來。

皇后曹節在看了曹衝的新政草案之後,倒也沒有太多反對,對她來說,只要曹家不篡逆,其他的都好商量。按照曹衝的要求,他向天子透了一點風,哪知道天子一聽說曹家不僅不會交權,而且會永遠的剝奪本屬於皇帝的權利,他一下子火了,拂袖而去,皇后再想見他一面都難。曹節無奈,只得把結果告訴了曹衝,她本以爲曹衝會大雷霆,哪知道曹衝只是微微一笑,第二天就就把本來要回長安學院的周不疑他們拉到離皇宮不遠的原先賈詡住的宅子裡,擺起了擂臺,曹植的印坊迅的將第一個議題通過驛站快的傳往各州各郡,邀請天下的才子學前往論戰。

第一個議題是,天有二日嗎?

這個議題很敏感。日是君主的象徵,讓學們議議天上是不是隻有一個太陽,這在那些儒的眼裡,直接就是討論曹家能不能和天子平起平坐的問題,這還了得?遠處的學還沒到,許縣先炸了鍋,百官們吵成一團,不時的有人去和周不疑他們吵架,看他們那架勢,恨不得拿把刀把周不疑爲的一幫曹衝派給殺了纔好呢。可惜他們眼界沒有周不疑廣,口才也沒有周不疑強,往往說不到兩句就啞口無言,想動手,一來周不疑現在也是文武雙修,膀大腰圓,他們那些人根本不是對手,二來曹衝安排執金吾孫權維持外圍的秩序,還安排了十個兇猛的北軍士卒站在一旁,誰想動手,先試試他們的拳腳。企圖鬧事的幾個人被扔出去之後,反對派現除了坐下來辯論之外沒有別的辦法,開始絞盡腦汁的找幫手。一個月之後,各地的學開始到達許縣,許縣一下子有些人滿爲患的感覺,且不管別人樂不樂,那些租房子的先樂壞了。

許縣熱鬧了,曹衝安靜了,他要麼在北軍軍營裡操練人馬,要麼在家陪老王爺下棋,要麼陪陪老媽搓麻將,陪陪老婆聊天,逗逗女兒、兒子,日子反而過得清閒起來。王肅他們幾個每天晚上會來向他報告論戰的進況,經過了開始幾天的混亂之後,那些保皇派們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能老老實實的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轉眼之間到了三月,隨着時間的流逝,雙方的力量都有所增長,一篇篇的文章涌來,把負責審稿的幾個人忙得夠嗆,爲了公正起見,曹植帶着楊修等人也進入了審稿組,不論文章觀點如何,只要文字通順,觀點明確,說理有力,都可以入選,每十天出一期總結,往各郡各縣,讓那些不能來參加論戰的官員、學知道相關的情況。

這天曹衝從北軍大營回來,剛進門就被曹操讓人叫了去。曹操半倚在案旁,幾個年輕人圍着他坐着,王肅、周不疑都在,曹植、楊修也在,還有兩個年輕人,丁儀和丁廙。

丁儀和丁廙是故司隸校尉丁衝的兒子。丁沖和曹操從小就是知交,興平中,丁衝跟隨天子在西京,對曹操迎獻帝東歸有很大的幫助。後來丁衝因爲貪酒,醉死了,曹操曾想把女兒就是嫁給夏侯楙的曹青嫁給丁儀,當時曹操沒見過丁儀,就問曹的意見,曹說丁儀瞎了一隻眼,長得難看,不如嫁給夏侯楙。後來這件事被丁儀知道了,丁儀當然恨曹入骨。他們來了城之後,曹衝一直在外面打仗,也沒機會遇上他們,他們倒是和同樣文采過人的曹植好上了。這次曹植幫曹衝對付天子,他們也跟着一起幫忙。

曹操一見曹衝來了,便笑道:“倉舒,來來,大家等你有一陣子了。許縣這兩天熱鬧得很,你倒安穩,躲到北軍去折騰那些將士了,今天有一件難事,非得來找你不可了。”

曹衝連忙笑着和衆人打了招呼,特別和丁儀客氣了兩句。丁儀雖然長得沒有曹說的那麼難看,可是瞎了一隻眼,總之有損觀瞻,越是如此,他越是看重別人的態度,就是那種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笑他一聲,他恨你一輩子的意思,曹衝對這方面還是很注意的。

“正禮,看你這麼意氣風的,是不是又看到好文章了?”

丁儀連忙回禮,呵呵笑道:“將軍說的哪裡話,好文章迭出不窮。不過,今天還真看到一件意外的了。”

“哦,是嗎?”曹衝一邊落座一邊笑道。

曹操哈哈一笑:“正禮,你就給他把事情情由說說看,看他如何處理。”

“喏,謹遵丞相之命。”丁儀咳嗽了一聲,不急不緩的將事情由來說了一遍。

曹衝想從根本上摧毀那些儒家君權天授的理論,用的先就是天文的工具。天文學不象後世純粹是一門科學,在漢代,人對天的敬畏是後人無法想象的。人們認爲,這一切都是天定的,對於吸收了道家、法家、陰陽、術數各門思想的儒家來說,天象更是他們學習的典範,天下的事情,都用天上的事情相關,地上

都要以天爲模板。天子就是日,皇后就是月,天無T3皇權天授的根基。這次曹衝提出的第一個命題就是:天有二日嗎?結果把那些儒生惹惱了,引經據典一頓駁,但是經典也沒有說天無二日,儒生們在陸績等襄陽學院的易學大家提出的觀測結果面前,潰不成軍,最後扯啊扯的,扯到天圓地方來了。

魏諷提出了一個觀點,你說天上好些星星是遙遠的太陽,這個你沒法證明說是,我們也沒辦法證明說不是,大家都只是推測。但是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分個高下,那就是你們不是說大地不是方的,是圓的嗎,既然是圓的,那我們派一隊人馬,一直向東走,按你們的說法,一定能從大漢的西面再次出現,回到原處。什麼時候這些人從大漢的西面出現了,我們就認可你們的大地是圓的,同時也認可你們所說的天上的星星有的也是太陽的說法。在此之前,請莫開尊口。

曹衝一聽,拍案叫絕,誰說古人笨的,魏諷雖然是個反對派,可是這個點子卻絕對有道理啊,後世辯難地球是不是圓的,不也是如此說的嗎。

“這個魏子京夠聰明。”曹衝笑道。

“聰明?”曹植苦笑了一聲:“且不說這件事能不能實現,就算能實現了,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當年甘英去大秦,走了幾年的路連大秦都沒見着。我們想要實現這個驗證,哪一年纔能有個結果啊,且不說路途那麼遙遠,中間還有無數的艱難,他們能不能堅持到最後也是兩說。”

衆人點點頭,都看着曹衝,他們也是覺得這個主意是對的,但是實現起來太難了,所以纔來找曹衝商議。曹衝眨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笑道:“其實大地是個圓球的這個論題,早就有人論過,我忘了是張平子還是誰說的,月食就是因爲太陽照向月球的光被大地擋住的,既然大地的影子是個球,那大地顯然也是個球。”

楊修輕聲笑了笑:“那個也是猜測,就連月食是大地的影子,也是猜測所得,他們並不認可。相對來說,魏子京這個想法,雖然荒謬,卻也是個可行的辦法。”

曹衝瞟了一眼楊修,沒有說話,他在考慮其他可行的辦法,繞地球一圈理論上可行,實際上操作難度太大,至少對目前的情況來說是不行的。楊修出身弘農楊家,建安十四年搞慮那次,他的父親老楊彪就在後面推波助瀾,差點搞死慮,這次因爲九品官人法的事,他又在消極怠工。這傢伙是個人才,不過這次可能用不上。

楊修感覺到了曹衝的不滿,無趣的笑了笑,停住了話頭。曹衝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案上輕輕的敲着,眼睛看着青黑色的屋頂。曹操看着他聚精會神思考的樣子,臉上露出微笑,似乎對曹衝很有信心,而王肅、周不疑則有些緊張的看着他,如果這次不能辯勝,那後面就不用辯了。而這個辦法顯然又不是短期內能有結果的辦法。

“有了。”曹衝笑了,他掃了一眼衆人,站起身來,取過一支筆來,在一張大大的宣紙上先畫了一條直線,一左一右畫了兩個點:“你們看,如果大地是平的,那麼,兩人相距不管有多遠,到達目力所及的距離之後,就能看到對方,而且是全身。但是,如果大地是圓的,那麼地面就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條弧線……”

他說着,又在紙上劃下一道弧線,同樣畫下兩個短線:“如果是這樣,當兩個人相向而行的時候,他們互相看到的就不是全身,而是先看到頭頂,再看到脖子,再看到身體。”

衆人看着曹衝畫出來的圖,周不疑第一個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緊跟曹植等人也笑了,楊修讚了一聲說道:“將軍這個想法,比起繞大地一圈更加可行。不過,就算地球是圓的,你又到哪裡去找這麼平整的地方,而不會是因爲大地本身有坡地呢?”

“有辦法”丁儀一下子跳了起來:“陸上有坡地起伏,海上呢?風平浪靜的時候,水是平的。再,將軍,人太小了,看不清,可以改用海船,用海船上的帆”

在座的沒有笨蛋,都是智商比較高的人,一下子明白了曹衝的意思,同時也明白了丁儀提議用海船的理由,海船高大,又有高高的帆,比起人來更容易看得清楚,到了海面上就是有點波浪也沒關係,再加上有望遠鏡幫忙,可以看得更清楚。

“高明”楊修苦笑了一聲,連連點頭,接着提議道:“周大都督的水師就在廣陵郡,雙方派幾個人去試驗一下,來回一個月,就能得到結果。”

“正是。”曹植興奮的站了起來,指着楊修說道:“我要去看,德祖,你也去,我們的觀點正好相反,相信能代表雙方的意見。這下子不用再在這裡說空話了,咱們到海上去驗證一下就行了。”

“願意奉陪。”楊修拱手笑道。

衆人找到了問題的解決辦法,又說笑了一陣,各自散去。曹操留下了曹衝,指着丁儀的背影說道:“倉舒,子桓誤了我,正禮有這樣的頭腦,哪怕兩隻眼睛都瞎了也無妨啊。子桓看人,但觀其表,不知其裡,比起你來又差了一籌。”

曹衝連忙謙虛的笑了笑。

“倉舒,子桓去了兩個月了,糧草的事還沒查出來。幸好荊州的糧草已經運過去了,要不然這次真被鮮卑人笑死。倉舒啊,北軍操練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起程啊?”

曹衝猶豫了一下:“父親,北疆有那麼多大軍,還有前將軍、左將軍二位叔叔在,不用我去。”

“不行,你要去,就算不到北疆,也要去太原或上黨,不能讓匈奴人鑽了空子。”曹操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你去,我要休息一會兒。”

“喏。”曹衝大惑不解的退了出來,不知道曹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聽着曹衝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曹操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着屋頂,輕輕的嘆了一聲:“朽木不可雕,這也怨不得我了,該來的總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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