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過頭,錯開與他對視的眼神,語氣平穩,但是隻有我自己猜知道我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纔有勇氣跟他說話的。
“我不想做什麼!”
顧景天一眼中竟然是複雜無比,深邃的黑色令人無處遁逃,“爲什麼中午沒來找我。”
他一說這句話,我的腦海裡就像拍電影一樣自動回放出中午的畫面,想到他對那個女人溫柔的一面,他到底是迫不得已,還是面對每個女人,他都能如此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溫柔的一面展現在別人的面前。
我垂下臉瞼,強忍住心中快要噴薄而出的委屈與憤怒,刻意壓低的嗓音,不讓他看出我的異常,“你也看到了,我很忙,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你連接我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你到底是有多忙,還是壓根就不願意接我的電話?”
顧景天眉峰緊鎖,脣角儘管揚笑,但隱藏的怒意幾乎淹沒那雙黑眸,他扣在我肩膀上的手落了下來,垂在身側。
我緊抿着脣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內心糾結,他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不知爲何,我竟然覺得鬆了一口氣,他周身的氣息讓我心煩意亂,甚至不能正常的去思考問題,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滑下了接聽鍵,不知道那端的人彙報了什麼,他緊皺的眉峰漸漸的舒展開來。
掛了電話,他盯着我的眸子多了一絲笑意,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看錯。
“你中午來過公司對吧?”他的語氣跟剛纔有着天壤之別,眉宇間皆是意氣風發,難得的笑意盎然。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不過肯定跟剛纔餓電話有關係,我瞥過臉,篤定的說道,“沒有!”
他這次倒是沒有生氣,只是伸手將我禁錮在他的懷中,我反射性的想要掙扎,他卻抱的更加用力,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他的下頜抵在我的頭頂上,來來回回的摩擦,磁性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透着低沉的笑意,“你看到了跟我一起出來的女人,對嗎?範晴,你在吃醋。”
我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臉紅脖子粗的朝着他吼道,“我沒有!”
“好了,別生氣了,那個女人不過是我公司的一個客戶,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
他意外的好脾氣,竟然沒有生氣,甚至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愉悅。
也許是被他看穿了心思,我有幾分無地自容,低垂着頭,嘟囔道,“誰在乎這些啊!”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聽到他給出的解釋,我剛纔焦躁不安的心竟然一點點餓開始平復。
我從未想過戀愛中的我竟然是如此的不理智,在養身館那樣環境的打壓下,我以爲我對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淡漠,心如止水,可是隨着這個男人的出現,潛藏在我體內一些我無法剋制的東西正在一點點的激發出來。
不想再在剛纔那個問題上糾結,我跳過話題,“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他的指尖挑起我的下頜,眉目俊朗,嘴角一揚,“無論你身在何處,只要我想知道!”
好吧,我竟然忘記了這個男人可是無所不能的,他掌控着這座城市的經濟命脈,顧氏的生意已經佔據了這座城市的一半,他自然是什麼都能夠做到,何況只是一個人的行蹤。
他把我送到事務所的旁邊,本來他想把我送進去的話,被我拒絕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何況根據他的身份,我不想太高調了。
進了事務所,秦桑剛好整理好文件站起來,“對了,今天晚上的話,可能需要加班,你沒問題吧?”
原本剛纔顧景天叫我晚上過去跟他一起吃飯的,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我更不可能拒絕秦桑的要求,原本我就答應要過來幫他,結果非但沒有幫到他什麼忙,還害的他損失了一筆單子,還好李先生沒有生氣。
看來只好再次爽約於顧景天了,我點點頭,“沒問題的。”
下午做的都是一些繁瑣的事情,就是收集資料,然後整理,再然後打印下來給秦桑,其實我蠻享受這樣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從養身館那樣的地方走出來,我大概也會找一個這樣的工作,過上跟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只是我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多久······
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付嬌嬌打來電話,說要跟我見一面,我才猛的想起自從我上次跟秦桑走了以後只是給她發了一條短信,還沒有跟她講清楚。
秦桑聽到是付嬌嬌的聲音,擡手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你有半個小時跟她見面的事情,我現在要去見一個客戶。”
我捂着手機的聽筒,“我不用去嗎?”
秦桑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裝進公文包裡,“不用,你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我過去也只是跟他們說一些注意事項,你去吧。”
我鬆了口氣,跟付嬌嬌約定好了地點,掛了電話,想到這兩天我一直都在往外跑,秦桑也沒有責怪我,忍不住說道,“真是對不起,我這兩天耽誤了工作。”
秦桑擡起那張俊臉,輕笑,“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晚上幫我做一頓飯吧,我還沒吃過你坐的飯菜。”
“好。”
我急急忙忙的趕到付嬌嬌說好的咖啡廳,付嬌嬌坐在角落裡,一手托腮,一手望着外面,我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你今天怎麼了?發什麼呆。”
付嬌嬌的臉色很難看,沒有什麼血色,更讓我意外的是,她今天出門竟然沒有化妝,如此反常的付嬌嬌讓我的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出了什麼事嗎?”
付嬌嬌點點頭,脣瓣輕啓,“王曉紅得了梅毒!”
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幾乎不可置信,“你說什麼?王曉紅得了梅毒,怎麼可能呢?她幾乎不跟客人出去的。”
付嬌嬌臉色凝重,低垂着頭,“大概是因爲她把第一次接觸的那個男人就有病,她很不幸的被人給傳染了,後來王曉紅知道她得了這樣的病跑去找那個男人,才知道,其實當初王曉紅第一次的錢根本就不止幾千塊,那個男人給了兩萬塊,而介紹人是知道那個男人是有病的,她沒跟王曉紅說,還捲走了她一萬多。”
我美好的心情被付嬌嬌的話攪得起了波瀾,垂下頭,王曉紅平日裡看上去雖然性格很開朗,但是家裡的條件也不好,本來第一次沒有給喜歡的人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一個人的生命難道才值幾萬塊嗎?
更可惡的是介紹客人給她的那個女人,她也同爲女人,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白白的葬送了一個女孩兒的大好青春。
我還能清楚的記得上次王曉紅還在跟我說,等她攢夠了錢,她就不在養身館做了,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在城市裡買棟房子,然後把家裡人也接過去,過那種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現在這已經成爲了她的夢,如果這個病治不好的話,將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
“去檢查了嗎?醫生怎麼說,還有沒有好轉的可能性?”我擡起頭來,盯着付嬌嬌,如果還有救的話,那就證明還有希望。
付嬌嬌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醫生說,她這樣的病如果早早的發現或許還有治療的可能性,可是現在時間已經脫的太久了,只能靠藥物治療,但是如果能夠找到權威性的專家做手術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就找啊,無論如何,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了。”遇到這樣的事情,王曉紅的心裡應該很難受吧,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付嬌嬌付了錢,走出咖啡廳,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枕頭下面有一張銀行卡,裡面有五萬塊錢,密碼是我的生日,你取出來給王曉紅,這好歹也是同事一場,沒有理由不幫。”
付嬌嬌點點頭,又問道,“你不去看看她嗎?”
其實我也想去看王曉紅的,但是我已經跟秦桑請了太多次假了,如果這個時候再給他說的話,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等晚上再過去吧,回去的時候你把她醫院的地址給我發來,再找養身館的技師們籌點錢。”
如果真的能找到合適的醫生,再怎麼說也需要一筆反手術的費用,僅僅靠着我跟付嬌嬌那點積蓄和王曉紅身上的錢,根本不夠。
付嬌嬌也同意我這樣的辦法,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我嘆了口氣,望着行走在路上的人們,有時候生命就是這麼渺小,明明昨天還笑呵呵,今天就要面臨死亡和疾病,那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王曉紅的遭遇也讓我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似乎也有了很多感慨,這個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很想聽到顧景天的聲音,大概是我還沒有從王曉紅的事情上緩過勁兒來,太震撼了。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顧景天的手機,沒響幾下就被人接起了。
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怎麼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有一絲想要哭泣的衝動,壓抑着,聲音哽咽,“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了,你在幹嘛呢?”
“我剛從會議室裡出來,等下還有一個應酬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