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天聞言,這才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秦桑手中提着果籃和鮮花,他遞到我的手中,我接過,把鮮花插在櫃子上放好的空花瓶裡。
“秦總,感謝大老遠跑一趟來看我。”
我給秦桑端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面前,“秦總,坐吧,我去給你倒水喝。”
秦桑沒有拒絕,點點頭,很客氣的說了一生謝謝,我拿杯子的手頓了頓,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性子雖溫和,人前也非常有禮貌,但是似乎很少跟我這樣客氣過,他是怎麼了?
我沒有在這個方面上多想,拿着杯子走了出去。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顧景天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眸光一沉,低沉的嗓音還是平穩,卻已染上幾分戾氣。
“秦總,你讓範晴做你的秘書,不單單只是同情她吧?”
秦桑往日臉上的柔和也消失了,英氣逼人的五官,倒是一片平靜,只是那微蹙的眉宇間,始終都是有情緒再若隱若現的浮動着。
“我沒有什麼目的,只是不想讓他呆在你的身邊受到傷害,顧總,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的身邊一直潛藏着一個危險的人物,前兩年,凡是跟你關係很不錯的人似乎都已經遭遇不測,只要是你經常帶在身邊的女人,雖然沒有死,但是活着怕也是苟且偷生了。”
顧景天的眼眸深處,有毫不掩蓋的寒光一閃而過,透着警告,“秦總查這些事情倒是費了一番心思嘛,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不該查的事情就不要去查,至於範晴,他在我心目中跟別的女人不一樣,我不會讓她置於危險之地。”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凝,一些難以言喻的冰冷氣息漂浮在半空中。
秦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你不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要的是能在你的身邊光明正大,而不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她要的只是一張薄薄的紙,你卻給不了。”
兩個人男人就這樣僵持着,你一言我一眼,心裡都有隱忍的怒氣未勃發出來。
我給秦桑在外面倒了一杯水,順便拿着保溫壺再借了一壺,端着快步朝着病房裡走去,秦桑跟顧景天一直都不對付,顧景天又是一個從來不給人面子的人,真怕進去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掐起來。
推開門,我看到他們兩個,都愣了一下,沒有吵架?也沒有使臉色,反而談的很攏呢。
秦桑轉過頭來,那笑容又變的跟以前一樣的溫和了,接過我手中的茶壺和杯子,“怎麼去那麼久?那件事情正在處理,等這邊忙完了,你就可以回公司繼續工作了。”
我點點頭,“知道了,秦總!”
我把秦桑送到醫院門口,停下腳步,秦桑穿着精緻的手工西服,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倦,眼眶下也有青色的眼圈,想來他昨晚上也是沒有睡好。
“你回去的時候慢點,到了給我打一個電話。”
秦桑正對着我,忽然他伸出手來,輕撫上我的臉龐,垂眸注視着我,用一種非常認真的口吻對我說,“範晴,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但是你不能讓自己受傷,知道嗎?”
我不是聽不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秦桑是一個頭腦很聰明的人,只要他想要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同樣也是,我這兩天的行爲舉止,他或許早就看透了,那晚我出門見顧景天,他也早就有所察覺,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有一種情誼就是,即使我不說,他也能懂。
“嗯,我知道,你放心!”除了這句話,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對他講些什麼,這個男人,僅僅跟我只有短暫的相處,他似乎能讀懂我的內心,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腦子裡在想什麼。
秦桑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回到病房的時候,顧景天拿着手機正在給那邊的秋夜商量着什麼,我站在門口,他們兩個談論的好像是商業問題,就算我跟顧景天的關係已經很好了,也不能隨意去聽他們公司的事情。
每家公司都存在着秘密,我現在是秦桑身邊的秘書,自然是不能去聽顧氏公司裡的商業機密,該回避的還是要回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等顧景天裡面沒有再傳來打電話的聲音了,我才握住門把擰開推門進去。
顧景天聽到開門的生意,側頭望了一眼,見到是我,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送完了?”
我想到剛纔秦桑跟顧景天在病房裡呆那麼久,秦桑的性子是比較溫和的,而顧景天卻不同,他說話一向不給人留餘地,句句一針見血,我是領教過了。
又怕我問出來以後他會生氣,只能委婉點問,“你剛纔有沒有爲難秦桑啊?”
顧景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以後,很果斷的回答,“有!”
“顧景天,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秦桑現在好歹也是我的老闆對不對,他可是給我發工資的人,我能進他公司全靠他呢,你就算是不爲你自己想,你也得爲我考慮一下吧,你讓我以後怎麼在別人面前擡起頭啊。”
我想都沒想,一溜煙的把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說完了,胸口還不停的起伏,看來我真是激動了。
從上次跟他一起吃飯,我就看出來了,他就不是個能隨隨便便放過別人的人,如果不是我酒量好,早就拿給他灌醉了。
顧景天很不在意的瞥了我一眼,趾高氣揚的回道,“我那麼大的公司,你想要什麼樣的職位沒有,再者說了,你這麼小看我嗎?我是那種不懂得分寸的人嗎?”
他的話剛說完,我瞬間就恍然大悟了,氣得直哆嗦,“顧景天,你竟然敢騙我!”
我佯裝要上前打他,他紋絲不動的躺在牀上,眼底沒有絲毫的恐懼,很坦然的望着我。
我舉起的拳頭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湊近他的臉,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不怕我真打你啊?”
顧景天理直氣壯的仰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你隨便打,打了我大不了躺在牀上不起來了,以後你還能照顧我一輩子呢。”
我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這還是那個呼風喚雨霸道的顧景天嗎?這活脫脫的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啊,渾身都透着一股幼稚。
顧景天在牀上躺了一個星期,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醫生早上給他檢查了一下傷口,說已經可以出院了,但是回去至少需要養一個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顧景天的身體底子好,也就不用養那麼多天了。
下午,他穿着西裝外套坐在牀上,我在一旁整理東西,把他換洗的東西裝上以後,我走過去準備扶他,他卻直接拍開我的手,搶過我手中的行李拎在手上,我又伸手搶過。
“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復原,不能拎這麼重的東西的。”
顧景天又強勢的搶了過去,拉着我就開始往外面走,一直走到路邊,他擡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把我給塞進了車廂,接着他彎腰坐了進來。
我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卻又不知道怎麼說他,心裡的某一處暖暖的,他是怕這東西重,纔不讓我拎的吧。
車子一路朝着機場開去,路上,顧景天接了好幾個電話,前面幾個都是公司的人打來的,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必須要請示顧景天,後面幾個都是他幾個朋友打來的,最後一個是柳青婉打來的。
顧景天跟其他人說話一向都是不冷不熱的,很冷漠的口氣,可是對待柳青婉卻不一樣,總是輕言細語的,生怕說重了一句話,柳青婉在電話裡提出讓顧景天回去以後直接去看她,我本來以爲顧景天會一口回絕的。
可是他卻出奇的有耐心的哄着,那種溫柔是我不曾熟悉的,他對我的溫柔跟對柳青婉的,完全不同,有時候我都會憎恨這樣的自己,明明顧景天都跟我說了,這只是他的一個表妹,我還是會吃醋,還是會心裡不舒服。
又不敢吭聲,怕顧景天會覺得我無理取鬧,在愛情面前,總有一個人高高在上,總有一個人要卑微一點,倘若兩個人都依照着自己的脾氣來,再合拍的脾氣,這段感情怕是都難以維持下去。
掛了電話,顧景天收起手機,司機一種奇怪的眼光盯着我們,上車的時候,顧景天是摟着我的腰上車的,現在他又當着我的面給其他的女人打電話,還那麼好脾氣的哄着,這個司機大概會覺得我的心胸如此大度,竟然都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公然給別的女人打電話吧。
我偏過頭,不去理會他那樣奇怪的眼神,心裡難受極了,又不知道怎麼詢問。
直到出租車下車以後,我都沒有跟顧景天說一句話,下車以後,他想要拿我的行李,被我一把奪過,連我自己都驚歎於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脾氣,他盯着我的眼神有幾分詫異。
我忙掩飾面上的暴躁脾氣,解釋道,“你身上還有傷,我自己拎。”
不等他再說什麼,我拎着行李直接前往登機口,把身份證和其他證件給我工作人員,過了安檢,很快,顧景天就追上了我。
他拉過我的手,我被迫停下,“馬上就要上飛機了,你拉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