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養外室?==
近來一連下了兩場大雪, 地上結霜,天氣驟寒,但陸宴和沈文祁的這段翁婿情, 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了溫。
在沈文祁看來, 陸宴雖不是他打心裡滿意的女婿,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 鎮國公府的陸三郎, 不論是出身,還是才貌,確實都是京中翹楚, 前陣子之所以刻意疏遠,說白了不過是爲人父的私心。
人生路漫漫, 誰也不知陸宴眼下這份炙熱, 經過時間的打磨, 未來還能剩下幾分。
沈文祁只希望,多年後的陸宴回想起此刻, 還能記得沈甄是他用心求娶回來的便好。畢竟,男人最是瞭解男人,唯有費盡心思得到的,才知道珍惜。
只要陸宴能疼她些,他亦是別無他求。
而沈文祁想的這些, 陸宴自然也是懂的, 別說沈文祁只是給了他兩個下馬威, 便是有意爲難, 他也會受着。畢竟啊, 就他對人家女兒做的那些事,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有數。
自那之後, 陸宴便是偶爾登門,禮數也是十分周全,除了談公事,也是就陪沈文祁下盤棋,從未踏入過內院一步,也未再翻過沈府的高牆。
當然,眼下,想翻也是翻不過去的。
陸宴捏着指腹算日子,自賜婚之後,他幾乎就沒怎麼見過她。
他本想趁自己生辰帶沈甄出去一天,但一想到年底的萬國來朝,再想許家,就連這點心思都沒有了。
陸宴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鴻臚寺那邊兒有動靜嗎?”
楊宗低聲道:“許大人那邊監管的嚴,咱們的人安插不進去。”
陸宴眉宇微蹙,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晉朝大典,祭祀、經筵、奏請,賓客、進春、傳制、郊廟,等吉凶儀禮之事,以及外史朝覲,諸國朝貢,皆由鴻臚寺掌管。
眼下的京城,與夢境中的京城全然不同,他若想探得魏王府的動作,必須在鴻臚寺安插個人手才行。
可偏偏鴻臚寺的主事,是許相的胞弟許康林。
默了半晌,陸宴道:“只能從那位邱少卿下手了。”
這位邱少卿,名爲邱少青。此人雖是滿朝皆知的魏王一派,但他有個弱點,還是男人最常見、最易攻破的弱點——這位邱大人,只要瞧見美人便移不動步。
據說邱家夫人生了一副男人像,下頷有須,嗓音還粗,單手便可將邱少青舉起,故而邱少青只要一看見她,心就止不住哆嗦。可邱夫人是魯國公的小女兒,所以,縱使邱少青心裡百般厭惡,但面上仍是一口夫人、一口心肝地叫着,兩人還生了一個孩子。
男人在家曲意逢迎,那外面的花花事自然是少不了,邱少青在外挑“知己”的要求直接了當,皮膚要白、腰要細、臀要翹,嗓子眼越細越好。只要跟邱夫人截然相反就成。
陸宴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找兩個腰細的胡姬送到澄苑去,切記不許她們進瀾月閣,明日請邱大人來澄苑一坐。”
楊宗道:“屬下今晚就去辦。”
陸宴道:“你即刻就去。”
楊宗頓了頓,看了陸宴一眼。
陸宴蹙眉道: “想說甚?”
楊宗道:“主子,您也算是定了親了,眼下這青天白日的,這時候把胡姬往您別苑接,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不大好吧。”
陸宴橫了他一眼,堂堂正正道:“無妨。”
楊宗嘴角一抽,道:“那屬下這就去。”
眼瞧楊宗就要走到門口了,陸宴又突然道:“你還是晚上去吧。”
楊宗背對他撇嘴,恭敬道:“是。”
******
時間一晃,到了十月二十五,沈甄清楚的記得,今日是陸宴的生辰。既是生辰,總是要送一份生辰禮的。
可送什麼,便難到她了。
送貴重之物吧,那人什麼沒見過?送心意吧,兩人住在一處的時候,便是小衣,她都給他做過。
沈甄思考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最後只好上街去挑一樣。
沈甄從布匹鋪子一直逛到了書肆,搖頭嘆息間,她還是決定送塊玉佩爲佳。
中規中矩,不出錯就行。
西市的玉器鋪子琳琅滿目,沈甄挑了好半晌,才挑中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她摩挲着上面的紋路,掌櫃在一旁驚呼,“娘子好眼光,這可是我的鎮店之寶。”
沈甄看了掌櫃一眼。
掌櫃瞧她年紀不大,目光也澄澈,便繼續吹捧,“我們賣玉,也是替玉尋個有緣人,前些日子也有娘子相中了這塊玉,我連價都沒告訴她。”
沈甄心裡默默道:虧她小時候還覺得自己眼光天下第一好,去哪都能摸着鎮店之寶,直到自己做過營生才知道,這些恭維之詞,一句信不得。
沈甄直接道:“多少錢?”
掌櫃見她心還挺誠,便道:“一百零一貫,百裡挑一,娘子信我,絕對值得。”
沈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付了錢。她這個身份,是再也不能同人砍價了。
掌櫃笑成一朵花,“娘子真有福氣。”
清溪在一旁道:“馬備好了,姑娘準備何時過去?”
沈甄瞧了瞧天色,道:“再等等吧。”
眼下是冬季,又無甚宴會,她想光明正大見陸宴並不容易,小姑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把東西放澄苑最好,也算是她的心意,反正棠月和墨月自會告訴他的。
冬至將至,才傍晚,天色就變成了墨藍色。
馬車緩緩朝北行去,兜轉好幾圈,纔在一處深巷停下來。沈甄彎腰下了馬車,回頭對清溪道:“你在這等我,我放下東西就來。”
清溪道:“姑娘當心些。”
沈甄沒走正門,是從小門進的。這間院子她住了大半年,處處熟悉,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她走過逶迤彎曲的小路,來到北側的竹苑,剛踏上池塘的小橋就隱隱察覺出不對來,這裡,怎會有絲竹之聲?
依稀間,還有女人的輕笑。
她遲疑了一下,頓住腳步,緊接着,身後傳來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沈姑娘?”
沈甄回頭,低聲道:“棠月?”
棠月快走了幾步,笑道:“姑娘怎會來此?”棠月聽聞沈甄和陸宴定親的那日,激動地在院子裡捂嘴跺腳,甚至留下了兩行淚。
沈甄捏了捏袖口,道:“今日是他生辰,我是來送個東西。”
棠月笑道:“巧了,世子爺也說一會兒過來。”
聞言,沈甄疑惑道:“他來此作甚?”
就在這時,院子裡跑出來兩個胡姬,五官生的妖嬈媚人,頗有異域風情,明明都已是深秋,兩個姑娘還露着腰,細、非常細的腰。
她知道,他好細腰。
沈甄美眸瞪圓,耳畔忽然想起了張姑姑的話,“姑娘看郎君,是不能光看皮囊的,要知道多少人過了一輩子也是知面不知心,在家裡瞧着一本正經,說不準外頭還有個外室藏着......”
真叫姑姑說中了?
陸宴他,竟然又置了外室,可......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啊?
若是不她今日貿然前來,興許要一直被矇在鼓裡。
沈甄咬了咬嘴脣。
也是,他那樣的人,若是想瞞她,她又怎會知曉呢?
小姑娘腦袋裡亂成一片。
眼前的路驟然分成兩半。
是裝傻走回去,還是留下來等他?
心臟怦怦地跟着跳,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選,指尖跟着輕顫。
棠月看着不遠處的兩位胡姬,忽然意識到了不對,連忙道:“夫人你可別誤會,這二位是世子爺昨日才差人送來的。”
沈甄看了她一眼。
昨日、今日、前幾日,有什麼區別嗎?
猶豫之時,澄苑的正門停下了馬車,鴻臚寺的邱大人,和京兆府的陸大人。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