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過了一會，卻又善意地笑了笑：“我剛到這裡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什麼都不懂，以爲這裡的工作很好找呢。老實告訴你吧，這裡的廠都要是通過中介進的，女孩子雖然進廠比較容易，但和男的也差不了多少。好廠一般都不招工，天天招工的廠大多都垃圾的要命。就算垃圾廠也是很難進的。”
說到這裡，似想到了什麼，看着方旭問道：“對了，你是剛從老家出來的嗎？”
“不是！”
方旭搖頭道：“我是從別的市過來的。嗯，在一家服裝廠上班。鳳凰鎮你聽說過嗎？”
陳小飛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接着又狐疑地看着他問道：“你有工作幹嘛還跑到蘇城來？”
方旭“唉”了一聲，苦笑道：“我老聽別人說，蘇城的工資多高多高，心裡一癢，便忍不住過來看看。可是很讓我失望啊。”
“你們的廠的工資怎麼樣？”陳小飛想了想，很關心地問道。
方旭也多少看出這傢伙的小心思，他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指着那家精達電子問道：“那這個廠能拿多少錢？”
“如果天天加班的話，一個月二千多塊錢應該有的。”陳小飛默算了一下，這纔回答道。
這個工資待遇，在整個新區算是比較高的了。
方旭不置可否地點了頭，面不改色地說：“天天加班纔拿這麼多，也不是太高。我們廠一週休息一天，差不多能有二千二三吧。”
方旭說的是美麗達的平均工資，大部分動作熟練的工人，每個月拿到手的錢要比這個數略高一些。
聽到這裡，陳小飛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不是吧？”
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搓了一下，有些激動難耐地問：“那……那你們廠現在還招人不？”
“只要你想進，一句話的事。”方旭一點也沒吹牛皮地笑着說。
“真的假的？你可別蒙我呀兄弟。”陳小飛一直憂鬱苦悶的臉，就像被陽光溶解的冰塊一樣，全都化開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所在的那個鳳凰鎮是一片新建的開發區，那裡的廠大量缺人，而且全都不要……”方旭本想說不需要中介費，可是話到嘴邊，又改口道：“而且不需要考試什麼的，只要你想進，基本上都能馬上上班。而且工資也還都可以。”
陳小飛聽到這裡，樂得都快跳起來了：“有這麼好的事？天啊，我還不知道呢。鳳凰鎮是吧？不過，我從來沒去過那裡，離這裡遠不？兄弟，留個電話吧……”
“很近的，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方旭很爽快地把手機號留給了他。
陳小飛如獲致寶地把他的手機號輸進了手機裡。末了，又很仔細地重新看了一遍號碼。確定沒記錯後，這才興高采烈地裝進了口袋裡。
“今天我再去精達面試一次，如果進不了，我就去鳳凰鎮看看。”說到這裡，陳小飛又不放心地看着他，笑道：“兄弟，你到時候千萬別不接我的電話呀。”
“哈哈，放心吧。”方旭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在這時，去店裡打聽信息的張大海等人已經走了出來。
“這麼遠來一趟，也不能馬上回去呀？”想到這裡，方旭轉過頭，看着陳小飛問道：“我想跟着你們去精達看看，行不？”
“如果你想跟着去湊個熱鬧，當然可以的。但是要去面試的話，需要先交中介費。”說到這裡，陳小飛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湊到他耳邊笑着說：“我教你個辦法，你這樣……
離開這家中介公司之後，方旭帶着張進海他們在商業街轉了一圈，等到差不多到十點的時候，這纔對四人說：“兄弟們，走，咱們面試去。”
“面試？面啥試？”四人有些奇怪的問道。
方旭微微一笑，也沒有做什麼解釋。領着他們便向前面的路口走去。
與此同時，那幫準備去面試的男男女女，已經在那家中介公司的門口開始集合了。
過了一會，從店裡面走出一個胖胖的老闆，在他手裡拿着一張紙條。
這人清了一嗓子，對着衆人喊道：“大家注意了，馬上就去面試了，我先把名字統記一下，叫到誰的名字的，就喊一聲到。”
人羣中頓時吱吱喳喳起來，這裡面絕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人的身影最多不超過五個。
這時候，老闆已經扯着嗓子在叫名字了，他每叫一個名字，人羣裡便有一個人喊一聲到。
看這種情景，有點像上中學時候的軍訓。
“好了，人都到了，現在排好隊，跟着我走……”
唸完以後，老闆便走下臺階，帶着這些人，向小路深處走去。
這麼多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走在小路上，簡直成了一道靚麗風景線。不過路邊的居民，對此已經有些見慣不怪了。
方旭帶着張大海四人，不急不慢地跟在這羣人的身後。
走在他前面的正是那個陳小飛，發現方旭跟過來之後，便回過頭對他狡黠地笑了笑。
正在這時，馬路對面，突然走過來兩個身穿黑外套、身體十分魁梧的男人。
他們在這人羣中望了望，而後交談了幾句，便徑直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傢伙挽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那片虎頭刺青來。
他們來到這羣人的前面，然後在人羣裡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麼人。
“你，出來！”
這兩個人在人羣裡搜索了一會，其中一個混子突然伸出手，指着陳小飛喊道。
被這個混子用手指着，陳小飛的神色頓時驚慌起來，趕緊垂下腦袋，瘦弱的身體拼命地往人堆裡擠，好像對這兩個傢伙感到十分害怕。
那名混子粗魯地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羣，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猖狂地罵道：“你他媽的給我出來……”
陳小飛嚇壞了，徒勞地反抗了兩下，便被這個混子給托出了人羣外。
“你以爲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是吧，那五百塊錢什麼時候給？”一出人羣，這個混子便拎着他的衣服吼叫道。
陳小飛臉紅耳赤，小聲地爭辯道：“我什麼時候欠你們錢？中介費都給了你們了，你們還要把我怎麼樣？”
說這些話時，顯得底氣不足，聲音小恐怕連自己都聽不見。
“放屁！”混子大罵一聲，指着他的鼻子叫道：“還有三百呢，如果再不給，我砍你一條胳膊，你信不信。”
“你們根本就沒有給我找到工作，我幹嘛給你們錢？你們還講不講理了？”
“操！”另一個混子大罵一聲，擡起一腳，直接把他踹翻在了地上。
陳小飛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臉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這一百多人都神色惶恐地看着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這兩個混混打得起興，連自己一塊給揍了。
“這兩個人幹嘛的？”方旭奇怪地問身邊的人。
其中一個小夥子回過頭，對他做出一付禁聲的動作，壓低了聲音道：“這兩個人是開黑中介的，唉，這傢伙真倒黴，什麼中介不好找，偏找黑中介？這下好了吧，工作沒找到，錢還得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