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玄鴉後腦的傷口進一步裂大，似乎有物體碰觸到了顱骨內的腦漿，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苦令他慘叫一聲，身體無法保持平衡，一頭又撞在了牆頭上。
方旭哪裡肯放過他，身體迅速躍起，準備重拳捶他後腦勺。
就在這瞬間之際，已將身體背對向他的九命玄鴉，突然向後一躍，以腰爲軸，右手直直掄出一拳。
方旭這才明白，他原來不是逃跑，而是引誘自己撲追上去，趁機來一招“回首流星錘”。
方旭深知這一拳的威力，輕則把人擊暈，喪失繼續格鬥的能力。重則把人下巴頭骨震碎，活活打死。
騰在半空即將落到九命玄鴉身後的方旭，本該急忙立起右臂，收縮護住自己頭部。
可是，他卻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將摺疊收攏的臂肘橫平，向外用力一頂，以肘擊格擋。
只聽得“咔嚓”一聲，接着便是響徹雲霄的嚎叫，“啊！啊……”
方旭再度躍起，夾騎在他後腰上，反手擒拿過他另一隻好手，便按住他的後脖頸子，發了狠勁兒往地下死按。
這傢伙嚎叫着的嘴巴，胸腔內發出嗚嗚哼哼的掙扎痛苦之聲。
方旭揪住九命玄鴉的頭髮，將他腦袋提出來，對準其咽喉，“噌”，抹了一刀。
九命玄鴉雙手捂着脖子，張着大嘴拼命吸氣，喉嚨裡發出氣體劃過血水的“汩汩”聲，就像一個得氣喘病的老漢。體內的氧氣越吸越少，瞳孔逐漸擴大，光芒漸漸散盡，很快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方旭鬆開手，九命玄鴉的腦袋僵硬地撞在地上，殷稠的血水順着地面彌散開來。
“呼！”
方旭精疲力竭地躺下來，腦袋枕在九命玄鴉尚有餘溫的肚皮上，張着大嘴，劇烈地喘息着。
過了一會，他纔想起來姜笑笑還在衣櫃裡。
他站起身，感覺右腿疼痛難忍。
用手摸了摸，骨頭並沒有斷，有可能韌帶拉傷了。
方旭一瘸一拐地走到衣櫃前，頓下身子，將姜笑笑嘴中的破布拿掉，又把手腳上的繩索給解開了。
繩索一解開，姜笑笑便哇的一聲撲進他的懷裡。
“好了，沒事了，快穿上衣服吧！”方旭怕她受涼，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不住的安慰，一手摸索着去拿衣服。
姜笑笑剛纔嚇得幾近崩潰，現在終於脫離危險，從死到生的突變，令她格爲珍惜眼前的一切。掛在方旭的身上不肯下來，喜極而泣地不住抽噎着。
一小心碰到了方旭的肩胛骨，疼得他吸了一口氣。
姜笑笑驚醒過來，問道：“你受傷沒有？讓我看看。”
“不用，你快穿衣服，咱們離開……”方旭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轉過頭，在房間裡搜索幾眼。
姜笑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光着身子呢。她羞澀地縮退進了衣櫃裡，慌亂地找出被九命玄鴉脫掉的衣服。
但在天黑及手忙腳亂中，不是穿錯了褲腳，就是扣錯了鈕釦。而女性的衣服又亂七八遭，穿了好半天，才把褲子和外套穿上。
在她穿衣的衣服，方旭背過身子，仔細地掃視着房間的各個角落。
難道九命玄鴉真的在尋找什麼神器？可是東西藏在哪裡呢？
剛纔的打鬥，已經將房內本就所省無幾的傢什毀壞殆盡，所有能藏物體的地方都一目瞭然。
“他，他死了嗎？”姜笑笑從衣櫃出來，穿上鞋子後，依偎在方旭的身邊，竊竊地指着地上一動不動的九命玄鴉說。
“嗯！”方旭心亂如麻地應了一聲。
夜幕中，他的臉色極爲陰沉。
剛纔姜笑笑在衣櫃中，目睹了方旭和九命玄鴉之間的血腥廝殺。但她沒有方旭的夜眼，而房間中光線又十分暈暗，只聽到打鬥聲，卻沒有看清二人之間生死搏鬥的具體過程。
在她的觀念中，九命玄鴉如魔神一樣強大、不可撼動，本來已經抱着必死的信念，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方旭從天神般從天而降，將她從魔爪中救了出來。
姜笑笑對方旭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但她平靜下來後，也意識到一個問題——方旭殺了人。
雖然被殺的是大壞蛋，但被村民知道的話，也會在身上留下殺人犯的污點。
爲了讓方旭沒有後顧之憂，姜笑笑從後面抱着他的身體道：“方旭，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你願意，我……我願意報答你！”
“呵呵！”方旭輕笑了一聲，轉過身，看着她說道：“我來救你，可是不是爲了讓你報答的！我在想，該怎麼處理這具屍體！”
姜笑笑心裡一顫，在她的印象中，方旭是個溫文爾雅、老實八角的普通男人。雖然他說自己是農民工的時候，姜笑笑已經在懷疑。因爲他的言行舉指和眼中的滄桑感，不像一個農民工所能擁有的。
但從今天的情景來看，自己還是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方旭身上的神秘感，令姜笑笑感到一絲恐慌。
“你很怕我？”方旭感覺到了姜笑笑躲閃的眼神，輕笑了一聲，說道。
“怕？”
她羞澀咬了一下嘴脣，搖搖頭說：“沒，幸好你來了！”
說到這裡，姜笑笑也感到一絲的後怕。如果方旭再晚來十分鐘，自己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方旭怔怔地站在房中，好像在沉思什麼，久久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姜笑笑從自怨自憐中回過神來，發現方旭正望着屋頂那個破洞出神。
“我是一個殺人兇手，你如果想報警，我也不阻攔你。”方旭突然很疲倦地說道。
如果在平常時候，方旭肯定不會說這種喪氣話。可是打鬥消耗了他的體力，意志力也隨之變得虛弱。這個時候，他竟然生出一種悲觀厭世的情緒。
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沒有一點意義。
“你殺人是爲了救人，不要使自己有心理負擔好嗎！”姜笑笑鼓起勇氣，走到他前面，抱住了他的身體，將臉頰貼在他胸口上，說道：“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考慮，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想去探究，我只知道，你救了我的命。我的人就是你的。哪怕你是大壞蛋，我也隨你。”
說到這裡，姜笑笑擡起小臉，朝方旭展顏一笑。
那酸澀的笑容，如同夜晚開放的夜來香，雖然很美，卻美得令人心酸。
方旭心中一顫，問道：“你……”
“不要問！”
姜笑笑伸出手指，堵住了方旭的嘴脣，朝他狡黠地眨眨眼：“人都要死的不是嗎，我只想在臨死前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遇到你，上天已經對我不薄了。”
方旭看着姜笑笑呆了呆，感覺她怎麼像是在說遺言？
但姜笑笑不說，方旭也不好再去問。
不過，姜笑笑的話如此直白，倒讓方旭不好意思了。沒想到救人還救了一個女朋友出來。
或者她是出於感激心理吧，方旭自然不會當真。或者過今晚，等她的心情平靜下，想法就又變了。
“我曾聽人說過，這個院子裡埋藏有古董，要不咱們去找找？”方旭笑着說。
“找古董？”
姜笑笑楞了一下，在這個破敗的房間裡瞅了瞅，不禁拍手笑道：“好，咱們找寶貝去，嘻嘻！”
她只是出於一種童趣心理，而不是真的相信有什麼古董。
方旭拉住了她的手，二人望着彼此的臉，不約而同地微微一笑。
“你覺得寶貝會藏在什麼地方？”方旭環視着房間，很認真地問道。
“隱蔽的地方！”姜笑笑聽得他這麼較真，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