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依舊是秋天,可是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夏天的炙熱仍然沒有完全退去。
吃完飯,表姐和媽媽去廚房裡收拾了,爸爸搬了個凳子坐在陽臺上專注的望着黃昏紫色的蒼穹,表情安安靜靜卻心事重重。
看着爸爸的背影,單薄而孤寂,一直覺得爸爸是個似乎永遠不會老去的人,可是這一刻卻覺得爸爸蒼老了許多,遠方微弱無力的一束夕陽正迎着他撲來,隱隱約約能看到他鬢角有些若隱若現花白的頭髮。
“爸爸。”我在他旁邊坐下,他似乎沒有察覺,仍然呆呆的看着遠方。
“嗯,這裡很涼快,看這天空明天又是一個太陽日了。”爸爸平靜得說着,聲音裡聽不出任何微妙的感情。
“爸爸,對不起,我錯了。”雖然知道他沒有看我,我仍然低着頭,從小到大不管在誰的眼裡我都是個聽話的孩子,也很少做錯事情,對於犯錯,我真的沒有勇氣理直氣壯。
“傻孩子,幹嘛這樣說呢,要說錯,錯的應該是爸媽,爸媽一直都認爲你懂事,什麼都能處理好,所以從來度沒關心你遇到什麼什麼問題了,也沒有真正去和你交流,卻忽視了你也是個孩子這個事實。”爸爸轉過頭來看着我。
“他叫蘇秦”我和盤托出,因爲看到爸爸愧疚的樣子,我沒有辦法隱瞞。
“我們是同班同學,他是我們班的班長,我喜歡他。”我停頓了一下,暗暗給自己加油,本來以爲可以很輕易的說出,可是真正說的時候卻發現異常艱難,每說一個字蘇秦英俊的面容就在腦海清晰一點。
“他並不知道,可是這次回來他突然出現在火車上,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就那樣跟我回來了,他只是在我家裡住了兩天而已,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今天他接到家裡的電話,說是有急事,所以就回去了。他不是有意要躲着你們的,更何況,之前我和他都不知道你們不在家的。”
我故意說我和他而不用我們以示我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親近,雖然事情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那個騙局。
“沒事就好。”爸爸淡然的說道“曦曦,你有什麼事就跟爸媽說,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啊。”
“我知道,爸爸。”我輕輕回答。
“傻丫頭,就這點事早說嘛,害得我們好擔心呢,一回來就聽那些婦女說你帶了個男生回來,我們又不在家,嚇死我們了。”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拿着個凳子在我旁邊坐下來了。
“可能是我們太敏感了,那些婦女們喜歡危言聳聽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爸爸對着媽媽說道,言語裡滿是自責。
“我們曦曦也長大了,喜歡別人並不什麼丟人的事,只怪爸爸媽媽這次去的巧,沒能見見那孩子,人家來我們家玩,我們都沒好好招待一下,想想也是我們無禮。我還想看看我們曦曦喜歡的男還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呢。”見我低着頭,爸爸半開玩笑着說道。
“也是啊。”媽媽附和道。
雖然還是騙了爸媽,可是看到他們一臉輕鬆的樣子,我心裡也輕鬆了不少,表姐也一臉責怪的看着我,似乎覺得是我
太小題大做了,所以纔會引起那一場沒有必要的誤會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的。
晚上我待在客廳裡安靜的看着電視,沒有回房,因爲雖然爸媽已經放下了這件事情的芥蒂,我還是害怕太早逃離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表姐似乎從牢獄中被釋放般,肆無忌憚的毫不顧及我的存在的在和爸媽談論着蘇秦怎麼怎麼帥,怎麼怎麼有禮貌,怎麼怎麼懂事,爸媽偶爾懷疑的看看我將信將疑的問“是嗎,曦曦。”
我只是微笑,表姐說的確實是實話,但是如果我信誓旦旦的說是,又有些不妥,畢竟下午我們家那場空前絕後的誤會也有他一部分的功勞。
接下來的兩天很快就過去了,突然想到要去學校心裡居然有些懼怕的情愫,害怕不知道怎樣面對蘇秦,害怕不知道怎樣讓自己若無其事,甚至害怕任何熟悉的人。
“曦曦,有同學來看你了。”我正在房間裡收拾行李,爸媽這次去旅遊倒像是專門爲我買禮物去了似的,看着大大的一堆東西,正思忖着怎樣將它們裝下,表姐的聲音就從客廳了傳了進來。
這個時候誰會來看我啊,我好奇的往客廳裡走去。
“隨便坐啊。”還沒看到是誰就聽到表姐在招呼着。不可否認表姐真的是一個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雖然只比我大四歲,可是卻比我成熟許多,人緣也好得沒話說。
“寧明遠?”我驚奇的叫道,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走了嗎,他坐火車的時間可比我長多了,怎麼還在家裡呢。
“嗨,晨曦。”寧明遠微笑着在沙發上對我打招呼。
“你怎麼還不走啊,後天就要上課了呀?你不是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嗎,時間趕得及嗎?”我懷疑的看着他一副淡然的臉。
“唉,好不容回來一次,纔不要那麼快去呢,不就是翹一天課嘛,經常乾的事?”寧明遠無所謂的對我說道,說完似乎想起我表姐也在旁邊,覺得有點不妥又朝我表姐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不出來啊,你也會幹這活。”我嘲諷道。
“我明天走,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吧,今天去玩玩怎麼樣,梨子說請我們吃飯呢。”寧願信心十足的樣子,表面上是在採納我的意見,實際上一切都有已經安排好了篤定我會去,只是程序性的通知我一聲而已。
“你們都約好了,我還能說不嗎?”我笑着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這是怎麼了?以前回家都沒個人理我,好像這些同學聚會啊什麼都跟我無關,好像我根本就沒上過高中,初中,小學一樣,假期裡只是宅在家裡,爸媽已經習慣了也不說什麼,可是這個國慶好像有些奇怪,似乎人們終於把眼光掃到我的位置上,開始關注起我來了,雖然不多,卻讓我覺得有點慌亂,難受,甚至小小的厭煩。
雖然我故意讓自己去忽視和蘇秦前幾天的相處,可是這兩天卻一刻都不停止的想着那些細節,他的聲音,他的笑臉,他的溼熱的氣息,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只是個騙局,之前的那些都只是虛情假意的演戲罷了,可是想到那些有點曖昧的相處心裡仍然是壓制不住的激動和幸福,但是謊言被揭發的那
一刻的那種疼痛又時時在心裡縈繞着,驅逐着那些快樂,狼狽不堪。
對於蘇秦,我是真的恨不起來。只是對他靜靜的離開,心裡是滿滿的失落,我還在幻想着什麼呢?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寧明遠探究式的看着我問。
“啊,沒什麼,你們約在幾點啊?”我從恍惚中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
“六點,我們現在走去也可以了,如果你沒事,我們現在就走吧。”寧明遠下意識的看看手錶。
“那好啊,等我收拾一下哦,馬上就好。”
“沒事,不要急,時間還早的。”
我急急忙忙換了身衣服,特意穿得厚些,雖然白天還是熱,畢竟是秋天了,晚上還是有點涼的,有梨子在肯定要玩得晚點纔回來。
“走吧。”我說道。
“速度還真是快。”寧明遠笑笑。
我家離他們約好的飯店並不是太遠,或許是夕陽太美的原因,我們陶醉在其中便走得很慢。
初中開始的第一天,聽到寧明遠說小鎮很美的時候,我就總是不由自主的欣賞着小鎮的風景,不可否認小鎮確實很美很安靜,夕陽下的小鎮更是有一種瀲灩妖嬈的姿態。
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都已經到了,梨子,張麗還有幾個玩得比較熟的同學。
“曦曦,你別老讓我們等啊,餓死了。”梨子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雖然知道梨子故意挖苦我的,可是其他同學也確實都在我前面到了,我有點尷尬的笑笑。
寧明遠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在空着的位置坐下來。
“晨曦,蘇秦呢,怎麼沒見他跟你一起來啊,不會把他收在家裡不讓人看吧?”張麗問道,猜不出什麼意圖。
“他有事已經回家了。”我不想提到蘇秦,可是也沒有辦法拒絕回答張麗的問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事情。
“真沒意思,還以爲會見到他呢,怎麼他捨得離開你啊,看來他對你也不怎麼樣嘛。”張麗得意的說着,故意提高音調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
同學們都一臉疑問的看着我,我裝作沒看到,不想解釋什麼,只怕是說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欲蓋彌彰的,既然只能越描越黑,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想呢。
“梨子不是說餓了嗎,大家都到齊了,就點菜吧,今天可要好好宰梨子一頓。”寧明遠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不懷好意的看着一臉得意的梨子。
“可以啊。”梨子得意的說道,很大方很土豪的樣子。
結果我們確實都很不客氣的宰了梨子一頓,大家都照着貴的菜叫,梨子也沒有表現任何心疼,只是像個彌勒佛一樣,慈祥而微笑的俯視着普羅大衆。
其實在小鎮這個小城裡,東西再貴也貴不到哪裡去,而且梨子一開始就打招呼了,點了一定要吃完,浪費可恥,我們雖然都刻意點了些貴的,卻沒敢點太多。
很久沒聚在一起了,雖然關係並沒有多好,可是有梨子這個人緣好得不像話的傢伙周旋着,大家居然像是摯友般,一頓飯吃得挺隨便挺開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