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科園找了半天才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梨子舅舅的屋子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梨子舅舅在小屋子外面炒菜,梨子眼尖看到了,要不然我們非得把整個民工園找遍了還不一定找得到。
梨子舅舅看起來五十歲左右,很憨厚的對着我們笑,平易近人的爲沒能來接我們抱歉着,並招呼着我們進去小屋。我跟在梨子後面呵呵呵的笑着進小屋子裡面去。
從外面看屋子的正面很小,還以爲被旁邊建築掩住了,裡面會比較寬呢,沒想到裡面就和看到的一樣大,屋子裡由於低矮陽光照射不進來,黑乎乎的,不過也很容易能看出裡面東西不多卻很凌亂,角角落落裡都是衣服鞋子,一張幾塊木板鋪成的牀搭在進門的正對面,鋪着席子,幾件衣服凌亂的扔在上面,並沒看到被子。
梨子在牆上摸到開關,啪的開了燈,昏黃的燈光裝滿屋子,才發現地下溼噠噠的。在這個熱帶城市,潮溼是很正常的,學校爲了避免潮溼,所有建築一樓都是架空的,我們走路的時候經常都是罵罵咧咧着這鬼氣候真不讓人活,而眼前,就這麼一個和藹而憨厚的人居然住在這樣潮溼的小屋裡,心裡一陣不明所以的傷感。
我進屋就一直沉默,梨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怎麼了?”
“沒事,把東西放哪兒呀。”我嚥了咽想要流出來的淚水。
“放這兒吧。”梨子把他的行李包放在一個塑料凳子上,示意我把包放在上面。
“打工人都這樣,我以前在別的城市還沒這個好呢,這個已經算不錯了。”梨子解釋道,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曦曦,你要努力讀書哦。”
“梨子你們倆先坐坐哦,我再炒兩個菜。”梨子舅舅把剛剛炒好的菜端進來放在角落裡的小桌子上,對我們憨厚的笑着。“有電視,你們倆看電視吧,知道梨子要來怕他無聊,特意買來的哩。”他得意朝牀邊那個角落看看,示意電視在那個角落,我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才發現那個角落裡放着個十四英寸左右的電視,有些舊,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二手貨。
“舅舅,我來給你打下手。”我跑出去,留下梨子坐在那張木板搭成的牀上。“舅舅,我來給你洗菜。”
梨子舅舅憨厚的看着我笑,並不客氣“哎,哎,把青菜洗洗就可以,真是個好姑娘。”
我認認真真的洗着青菜,看着梨子舅舅穿着洗得泛白的寶藍色短袖體恤的背因爲抄鍋鏟一抖一抖的,淚眼模糊,第一次,我爲我不會炒菜感到羞恥無比。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之前在電話裡聽梨子說起過你在這兒上大學呢,真有出息。”他炒好一個菜邊往盤子裡鏟邊轉過頭來和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我。
“舅舅,我叫晨曦,你叫我曦曦吧。”
“嗯,曦曦,可要好好讀書啊,以後當大官,過好日子。”
“呵呵,嗯呢。”我對着他黝黑的臉展開我最燦爛的笑容。“洗好了,舅舅。”
“好,把這個菜拿進去,等着,青菜一會兒就熟了。”
“嗯。”
梨子趴在牀上好像睡着了,電視被他打開,自顧自的放着動物世
• тTk ān• ¢Ο
界。
“梨子,起來吃飯啦。”我推推趴在牀上的梨子。
“哦,好,我都睡着了,火車上根本沒法睡,累死我了。”梨子抹一把臉,紅着雙眼不清醒坐起來。
我拿好碗筷的時候梨子舅舅已經端着青菜笑呵呵的進來了,其實碗筷就用個盆罩在小桌子上,我只是將我們要用的幾個的拿下來而已。
“舅舅,你坐下,我給你們盛飯。”我拿起碗在桌腳旁邊的高壓鍋裡盛飯。
“我自己來就好了,說起來你還是客人呢。”舅舅接過飯,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着。
“沒事,都是自家人呢,您是長輩,我都沒跟您客氣,您還跟我客氣起來了。”我滿不在乎的說,將裝好的另一碗飯遞給梨子,再給自己裝了一碗。
“多吃點菜啊,沒什麼菜,別客氣啊。”舅舅邊吃飯邊對我和梨子說。
“舅舅,你就別跟我們客氣啦。”梨子呵呵的看着呵呵的我。
雖然這一切看起來很簡陋,但梨子舅舅是個很隨和的人,讓人一看到就覺得熟悉,想客氣都可起不來,我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自在感,雖然是第一次來,卻並不忸怩。
“梨子,你纔來就先休息兩天再做工吧。”
“沒事,今天休息一下午就可以了,你打點好了,我明天就可以上工了。”
“那敢情好。”看到我放下碗筷,馬上對我說“曦曦,多吃點兒,吃不慣嗎?”
“沒有呢,我吃飽了。舅舅炒的菜很好吃呢。”我說實話,菜確實很好吃,很有家鄉的味道。
“吃這麼少,難怪瘦瘦的呢,女伢兒要多吃點,吃得胖胖的纔有福氣哩。”
“呵呵,舅舅,現在流行瘦呢,瘦瘦的纔好看。”這個舅舅,連思想都這麼憨厚。
“你太瘦了,是不是吃不慣學校的飯菜呀。”舅舅的擔心溢於言表。
“她天生這樣,給她吃龍肉都胖不了,你就別爲她乾着急了。”梨子對笑笑的看着我,對舅舅解釋。
舅舅聽了呵呵呵的笑。
“舅舅,你和梨子坐牀上看電視去,我來收拾。”看着舅舅想要收拾桌子我連忙阻止,這絕對不是客氣,我是真心想要做些什麼的。
被我催的沒法拒絕,他只好坐牀上和梨子聊天去了。
我收拾完搬來個小凳子坐在旁邊加入他們的話題,大多都是聊些家裡的情況。一直想逃離爸媽的視線,在學校幾乎算是樂不思蜀的我第一次發現,原來,遊走在外面的人們是那麼的想家,突然間,我好像也想家了,爸爸媽媽在家裡估計也想我了吧。
聊了一會兒,舅舅就去上班了,剩下我和梨子,梨子累得睜不開眼睛,趴在牀上睡着了。我關掉電視,反正都逃課了,就晚點回去吧。我輕手輕腳的收拾起屋子來,屋子還沒有我們寢室大,東西一放,幾乎沒什麼多餘的空間,整理好胡亂扔着的東西,很快就把地擦好了,雖然還是溼溼的,不過看起來寬敞了些許,也舒服多了。
看看牀頭的小鬧鐘已經四點了,也該回去了,希望蘇秦今天忙着沒來上課,沒發現我沒去上課,也不要給我打電話。
看梨子睡
得很熟,不忍心打擾他,寫個小紙條壓在電視前面告訴他我回去了。提着我的包,從裡面把門鎖擰成反鎖,出來,輕輕的帶上,心裡一陣滿足感,朝馬路上跑跑跳跳而去。
走了好長一段路纔到站牌,因爲不知道還有什麼近路,又沒帶手機不能查看地圖,只好先坐車回火車站,然後再回學校,轉車換車,居然兩個多小時纔到學校,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
“我回來了!”我推開寢室的門,她們幾個居然都沒去自修室。
“曦曦,你去哪裡了,手機也沒帶,你再沒回來,你們家蘇秦就要去掛失報警了。”楊蕊擔心的看着一臉僵着笑容看着她們的我。
完了,蘇秦知道了“我忘了帶了。”
“你去哪裡了?”夏天問。
“我家鄉一個朋友過來,我去接他,後他又送他去他親戚那兒,在那而待了一會兒,有點遠,所以現在纔回來。”我儘量簡單的闡述整件事情的經過“我不是給你們留了紙條嗎?”
“你又沒說去哪兒,害得蘇秦問我們我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蕭曉曉嘟着嘴抱怨,肯定被蘇秦修理過。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走得急嘛。”我理虧的看着擔心又憤怒的前面幾張臉笑着。
“你還是想着怎麼跟蘇秦解釋吧,看他今天的樣子,吃人的衝動都有了。”蕭曉曉不懷好意的威脅我。
心裡一顫,瞬間墜入冰窖“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啊?”顫抖着聲音問。
“先打個電話告訴他吧,先讓他別急了。”夏天不知什麼時候把我手機已經遞在我面前了。
我顫顫巍巍的拿過手機,“我要怎麼說呢?”前面的三人毫無同情心的搖搖頭,事不關己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各忙各的,任我自生自滅。
打開手機,十三條未接來電,全是蘇秦打來的。按下回撥鍵,弱弱的“喂”了一聲。
對面的人怒火沖天,又好像如臨大赦“喂,莫晨曦,你跑哪裡去了?!”
我稍稍拿開貼在耳朵上的手機,耳膜差點到臨界點“我……我,對不起啦。”我先入爲主,承認錯誤。
果不其然蘇秦的聲音緩和下來許多,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莫晨曦,快下來。”
掛上電話,衝正在偷偷扭過頭來幸災樂禍的看着我的三人吐吐舌頭,立馬向後轉,萬分忐忑的往樓下跑去。
到樓下的時候蘇秦居然站在樓下,天已經黑了,燈光下的他有種孤獨的冷漠氣息,定定的看着我下來的方向,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定定神,低着頭朝他走去。
剛走到大門口,他就一步跨過來,長手一把攬過我肩膀,我沒猜到會是這種情形,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他懷裡,他順勢緊緊的抱着我,下巴磨蹭着我的頭髮,“你這個傻蛋,老丟三落四,出去那麼久電話也不帶。”
他聲音裡滿是哽咽,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種憐愛的疼痛又激動糾結着的碎碎的哽咽聲,眼淚嘩的就噴涌而出,原來,他是這麼着急,原來他在乎我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對不起。”我哽咽着道歉,心也不明所以的抽着疼痛,卻沒有悲傷的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