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容雨馨驚訝的看着她,心裡掠過一絲愧疚。她低下頭,不敢看夢夫人,也沒有再說話。
“是不想想起來吧!”夢夫人笑着替她回答着,半開玩笑着說道,“你要是再不想起來,我都要懷疑我自己的醫術了。”
“對不起,夫人。”容雨馨擡起頭來,看着她歉疚的說着。
“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忘記了,那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可是你現在是在逃避,如果你是真正放下了,那我也不說什麼,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在自欺欺人,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夢夫人毫不留情的點破。
“……”容雨馨低着頭,無言以對,夢夫人說得沒錯,她是有意在逃避現實。
夢夫人看她默認的樣子,心裡也是不痛快,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夫人,求你收我爲徒,教我武功!”容雨馨突然跪下說道。
看着容雨馨一臉堅決的樣子,夢夫人頓時欣喜不已,她上前扶起容雨馨說道,“不怕跟你說實話,我跟你一見如故,原本也想着等你好了,把我畢生所學教與你。”
聽到夢夫人的話,容雨馨也是興奮不已,復又跪下,說道,“如此,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她說着就要磕頭,卻被夢夫人扶住。
容雨馨黛眉微顰,不解的看着她,“夫人?”
“你要知道,我的武學和醫術本就是一體,而且從不傳外人的。”夢夫人笑着眨了眨眼睛,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調皮的說道。
“夫人,你的意思是?”容雨馨不確定的問着,眼裡抑制不住的興奮。
“嗯?還叫夫人?”夢夫人假裝生氣的說着,眼裡滿是笑意。
容雨馨頓時明白了,笑着再次跪下,說道,“乾孃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好、好、好。”夢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她興奮的扶起容雨馨,朝屋子裡喊道,“老頭子,快出來,我收馨兒爲義女了。”
啓老爺子聞聲走了出來,看着夢夫人,無奈的說着,“你收義女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怎麼?我收義女你還不高興啊!”夢夫人毫不客氣的回敬着。
誰知道啓老爺子看了看容雨馨說道,“你至少先跟我吱一聲啊!”語氣帶着一絲責備。
容雨馨被他看得心虛,低下頭,不敢說話。
“現在跟你說也不晚啊!”夢夫人說着向容雨馨招手說道,“來,馨兒,拜見你的乾爹。”
容雨馨依言跪下,磕頭說道,“乾爹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沒想到啓老爺子看着容雨馨,沒有要接受的意思。
“喂,老頭子,你幹嘛呢?”夢夫人推了他一把說道。
啓老爺子看了看自己的老伴,這才說道,“起來吧!”
“謝乾爹!”容雨馨站起來,但依然不敢對上啓老爺子的那雙審視的眼睛。
夢夫人看見啓老爺子一臉的深沉,卻假裝看不見,徑自對着容雨馨說道,“走,馨兒,乾孃現在就教你武功和心法。”她們說完就向外面走去。
啓老爺子站在院子裡,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夜,寧靜,孤寂……
容雨馨一個人在院子裡,在不斷的練習着白天時候夢夫人教與她的招式。
北風呼嘯,本是寒冬臘月,容雨馨這個時候卻是大汗淋漓,汗水溼了她的頭髮,匯聚成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滴落在雪地裡,融化了雪花,形成一面小水鏡。因爲大病初癒,這個時候她竟有些氣喘吁吁,但是她還是仍然堅持着。
這個時候,“啓夢”雙俠的屋子裡傳來低沉的嗓音,帶着淡淡的焦慮。
“我說老婆子,你真不應該答應傳授馨兒的武功啊!”啓老爺子的聲音傳出,帶着些許的責備和無奈。
“誒,我說老頭子,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以往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支持我,今天怎麼老是跟我唱反調啊?”夢夫人憤怒的聲音傳來,顯然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性。
容雨馨停下手上的動作,聽着裡面的談話,嘴角微勾,淡淡一笑,如果她也能像夢夫人那樣子,開開心心,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就好了。可是,事總與願違,追求簡單的生活卻是那麼的不簡單。
“不是我今天想跟你槓,而是你今天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啓老爺子深沉的聲音再度傳來,帶着一股焦慮。
“我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了?不就是教馨兒武功嗎?我早就說過,我要把我畢生所學,教與她,讓她做我們“啓夢”雙俠的傳人。”夢夫人不服氣的說着,單憑她說話的口氣,容雨馨就可以想象出她此時的表情。
“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馨兒已經變了嗎?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姑娘了嗎?她心裡已經被仇恨屏蔽,不然她不會主動拜師學藝。”啓老爺子微微提高音量,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怒氣。
誰知道夢夫人這個時候反倒是淡淡一笑,說道,“我怎麼會沒有發現?老頭子,我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比你瞭解,愛之深,恨之切,馨兒她遭受那樣的折磨,如果她心中沒有恨,那她就不是人了。可是,我並不擔心,馨兒學了武功之後會怎麼樣?她本性善良,只是暫時過不了心裡那個坎,這也是我對她的考驗,如果她不能放下心中的怨念,那到時候我就一定會廢了她的。”
夢夫人猶如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容雨馨微微一愣,原來夢夫人也看出來了,只不過她選擇相信她,“乾孃,謝謝你,不過仇我一定要報,等我學會了武功,報了仇,我再回來請罪。”容雨馨心裡暗暗的說着。
“原來你心中有數,我還害怕你會感情用事,不過馨兒這個孩子的確挺可憐,也挺惹人愛的,希望她能夠衝破心中的那道障礙,造福一方。”啓老爺子說着,語氣緩和了不少。
“嗯,如果她能摒除她心中的仇恨,那麼她會是我們最合適的傳人。”夢夫人的語氣這個時候也帶着一絲擔憂。
容雨馨收起手中的劍,往屋子望去,透過窗紙看到裡面兩個身影,心裡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對不起!”她喃喃說道,往自己屋子裡走去……
時間匆匆,轉眼間,容雨馨失蹤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魏洛宣無時無刻不在尋找着她,可是容雨馨就好像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出現過一樣。不但如此,劫走容雨馨的那一對夫婦也好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魏洛宣這個時候正站在幽蘭居的窗前,兩眼只盯着窗外,這個時候,幽冥堂冥堂堂主柳翰功的聲音出現在問外,“冥王。”除了幽冥堂四堂堂主見過魏洛宣,知道魏洛宣就是他們的領袖之外,幽冥堂的其他成員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領袖是誰,只知道他們的領袖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們也只聽從冥王的命令,從來不管什麼王爺,皇帝。在他們看來,冥王就是他們的天。
“進來。”魏洛宣斂起一臉的哀傷,沉聲說道。
柳翰功立即推門進來,跪在魏洛宣是身後。
魏洛宣依舊兩眼望着外面,頭也不回的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就等着您的吩咐。”柳翰功面無表情的說道。
“嗯,去吧!”魏洛宣點了點頭,柳翰功即刻消失在門外,好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魏洛宣兩眼依舊望着外面,臉上的哀傷又不自覺的表露出來。
自從容雨馨失蹤了之後,在窗前站着也成了魏洛宣的習慣,每當忙完了公務,他都會來這裡站着,不管白天黑夜。
有時他也會到花園裡,像容雨馨那樣,看着那些百合花發呆,他已經從容蘭那裡得知,百合花是容雨馨親生母親最喜歡的花,以前她父親爲了討她母親的歡心,就讓人在相府的花園裡種上一些百合,等到開花時候,他就會讓人摘一些放到她母親住的地方。後來她母親死了之後,這也成了容雨馨的習慣,只不過她被關,沒有辦法去花園賞花,所以就經常讓容蘭偷摘一些放在她的房間裡,以表示對她母親的思念。
來到王府之後,容蘭也本來想這麼做,但是卻被容雨馨阻止了,說是,花摘下來很容易就枯萎,倒不如就讓她在花園開着,所以到花園裡賞花也成了容雨馨的一個習慣。
魏洛宣也終於明白那天容雨馨所說的“他”是指誰,原來就是指她父親。是他錯怪了她,以爲她跟太子有染,現在他是悔恨不已。
他還了解到,原來容雨馨心裡也一直放不下她的父親,即使她父親在危難時候爲求自保,拋棄了她,她心裡依然想着念着他。
是啊!終究是父女連心,這份感情哪裡有那麼容易就砍斷?
這也是魏洛宣這一年多來,都沒有找容梓軒的麻煩的原因,原本他決定,一定會爲容雨馨這十年來所受的委屈討回公道,整垮容梓軒一家,但最終他還是下不去手。
容梓軒他們再怎麼無情,依然都是容雨馨最親的親人,如果真的報復了他們,容雨馨一定會傷心難過,而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
而這次卻不一樣,他不找他們的麻煩,並不代表他就原諒了他們,任他們爲所欲爲。
一年前容雨歡爲了攀上太子的高枝,將容雨馨推給他,還下毒害死了他的親生骨肉,他已經看在她是容雨馨的姐姐的份上,放過了她,沒有再找她的麻煩了。
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悔過,這次還向皇帝請旨賜婚,將她許配給太子,他一定不會讓她得逞的。他當場就向父皇請旨,說他要娶容雨歡,和她再續前緣,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又給皇后給攪和了。
皇后就那麼想跟相府聯姻嗎?那好,他就成全他們,到時候,他一定會給他們送一份最大的賀禮,一箭雙鵰,既攪和了容雨歡的美夢,又報復了太子和皇后。
魏洛宣想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裡卻冒着寒光……
又是一年酷夏的到來,太陽毒辣的炙烤着大地,太子魏洛恆站在風來客棧二樓客房的牀邊,往下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他們神色匆匆,都希望能夠早點幹完手中的話,回家避暑。
兩年了,太子心裡感嘆道,兩年前,容雨馨在郊外的溪邊暈倒,他把她送來這裡,到現在已經足足兩年了。
這兩年的時間裡,他一有空就會來這裡看着,希望能夠遇到容雨馨,可是天總是不隨人願,自從上次容雨馨來這裡看望張媽遇到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