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並不識得郡主。”紅姨否認道,“剛開始她並不答應替郡主撫養小姐,當初郡主找到她的時候,她很詫異,後來她知道郡主的身份之後,就斷然拒絕了郡主的請求,無論郡主怎麼懇求,她就是不答應,無奈之下,郡主就想唯有將小姐交託給啓蒙雙俠,她知道,啓夢雙俠肯定會把小姐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撫養,但是小姐不能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始終都是遺憾,這也是郡主雖然下了決定,卻遲遲沒有去找啓夢雙俠的原因。”
紅姨緩緩的敘述着,眼裡不時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如果當初郡主將小姐託付給啓夢雙俠,小姐也許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三夫人不答應也是人之常情,誰願意爲自己的情敵撫養孩子?”魏洛宣冷靜的分析着。
“但後來三夫人又爲什麼答應了小姐的要求呢?”這個時候他更加的不解,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故事?
“正如你所說,那個時候三夫人不答應是因爲不願意爲自己的情敵撫養孩子,況且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了孩子,但是她沒有想到後來她會被害滑胎,而且被判上終身都無法做母親的死刑。”
“所以她就想到了姑姑的女兒。”魏洛宣替她接話道,心中已經瞭然,自己不能生育,就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容梓軒瞪圓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紅姨,老三滑過胎,竟然毫不知情?
“如果本王沒有猜錯,她答應撫養馨兒的條件就是永遠不要讓馨兒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誰。”他篤定的說道。
“沒錯,老身記得當時她對郡主說:當初相爺之所以會娶她,那是因爲她的樣貌跟郡主長得有幾分神似,她清楚的知道,相爺心中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再加上她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所以她就想要用郡主的孩子來挽留相爺,結果她的目的也達到了。”紅姨回憶着心中一陣哀嘆,三夫人也是千方百計的想要留住那個男人的心,但結果卻落得以死明志的下場。
容雨馨靜靜的聽着,這個時候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孃親是明明是衆侍妾中最得寵的一個,卻還總是悶悶不樂,經常看着自己發呆,原來孃親早就知道父親心中沒有她,只是因爲她有一張長得酷似紫雲郡主的臉,所以纔會得到父親的特別照顧。
她想着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既爲母親的悲慘的遭遇感傷,也爲女兒卑微的愛哀嘆!
“本王調查過馨兒的出生,可是每一條線索都顯示馨兒是三夫人所生,絲毫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是魏洛宣最挫敗的地方,他所創立的幽冥堂,從來就沒有查不到的信息,可是在馨兒的問題上,卻總是頻頻出現問題,先是找不到玉佩的線索,後來就是查不到馨兒的身世。
“王爺查不到也不足爲奇,因爲這件事除了我跟郡主知道之外,就根本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而三夫人也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而且她一直都是假扮着懷孕,直到孩子‘足月’生下來爲止。”紅姨再次解釋着,心中不免感嘆造化弄人,如果不是因爲容雨馨現在過得不幸福,也許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紅姨說到這裡,容雨馨已經完全明白了,紫雲郡主千方百計的將她送到相府,爲的就是是她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天意弄人,紫雲郡主怎麼也沒想到她最終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重新拿起手上的兩塊玉佩,想要重新將它們拼湊在一起,可是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最後沒辦法,她又將原本屬於容梓軒的玉佩還給了他,她終於明白,已經有了一分爲二的東西,任你再怎麼拼湊,都會有裂縫,永遠都回不到它完美無瑕的樣子,玉佩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她想她知道她應該怎麼做了……
“馨兒,爹爹知道對不起你們母女兩個,現在爹爹並不敢祈求你們的原諒,爹爹只希望你們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關,明天就是三堂會審的日子了,你不用擔心,有爹爹和秦王在,我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再加上你是紫雲郡主的女兒,皇上那麼疼愛紫雲郡主,他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容梓軒看着久不說話的容雨馨安撫道,情魔一案已經轟動了整個陽城,容雨馨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這個時候無論是他這個權傾朝野的宰相,還是實力不菲的秦王,都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現在唯有寄希望於已故的紫雲郡主,希望她在皇上的心目中還有點分量,放過馨兒這一次。
“不用了,我已經不是相府千金,更加不是秦王妃,所以都不用爲我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容雨馨手裡緊握着玉佩,語氣冰冷的說着。
“馨兒。”容梓軒驚呼,他知道容雨馨不原諒他,但是沒想到她會她會拒絕得如此直接?
魏洛宣這個時候也是鬱悶至極,他沒想到到這個時候容雨馨依然還是不肯原諒他,甚至還急於跟自己撇清關係。
“好了,別再說了,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沒有什麼事,相爺就請回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容雨馨說完就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其他人。
紅姨看着跟紫雲郡主同樣性格的容雨馨,心中一陣哀嘆,就她這種性子是註定要吃虧的,她下意識的看了魏洛宣一眼,然後默默的退了出去,她知道真相來得太突然,容雨馨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她不打擾她。
魏洛宣想要將容雨馨扶到牀上,讓她好好的休息,可是卻被拒絕了,無奈之下,魏洛宣只好出去叫容蘭和章文華前來幫忙。
容梓軒見魏洛宣已經走了,自己無奈也隨後跟了出去。
幽蘭居一時之間就只剩下容雨馨一個人坐在原地。
她拿起手中玉佩,看着上面清晰的紫雲兩個字,眼睛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霧氣。
容蘭進來剛好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流淚,不由得心裡一驚,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問道,“小姐,你怎麼啦?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她來的時候看到容梓軒跟在魏洛宣的身後,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急匆匆的跑來,果然看到容雨馨在哭。
“師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章文華隨後趕到,見到容雨馨紅着眼圈也被嚇了一跳。
“我沒事。”容雨馨勉強扯開嘴角,笑着說道,“我累了,你們扶我上牀休息吧!”
“嗯!”容蘭知道容雨馨不想多說,只得答應着照做。
第二天,宮中侍衛就來帶走了容雨馨,魏洛宣本想阻攔,可是沒想到容雨馨卻主動走了出來,跟着侍衛走了。
說是審案子,其實什麼都不用審,因爲容雨馨一上堂就把全部都招了出來,沒有半點隱瞞,而那些人最後也判了容雨馨暫押天牢,秋後處斬,一件轟動整個朝堂的案子就這麼平靜的定案了,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
原來審案子的人還在考慮要怎麼審纔不會得罪兩邊的人,現在倒好,容雨馨直接認罪,他們也不用擔心了。
但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這是表面上的平靜,暗地裡無論是要保護容雨馨的人,還是要害死容雨馨的人都亂成了一鍋粥。這件案子表面上是要除掉情魔,爲民除害,實質上是兩方勢力的對決。容雨馨輕易認罪,打亂了敵方原本的計劃,現在他們正躲在房裡商量着對策。
“妹妹,你看這件事情要怎麼處理?”司徒宏呆在皇后寢宮,語氣有說不出的焦急,原本以爲魏洛宣這一次一定會栽大跟斗,卻沒想到他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容雨馨否認了自己跟魏洛宣的關係,獨力承擔了所有的罪行,刑部的人也不敢拿魏洛宣怎麼樣,結果就只有讓他們這一羣準備看好戲的人失望了。
“本宮怎麼知道?”皇后沒好氣的說着,她也沒有想到他們精心的佈局,魏洛宣竟然不往裡面跳?難道他們猜錯了,魏洛宣根本就不在乎容雨馨,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又白忙活了。
“……”司徒宏被突然的怒吼嚇了一跳,隨後又是一陣委屈,想他爲了這件事情得罪了多少人,本來以爲會引起一陣轟動,現在倒好,容雨馨主動認罪,整件事情平靜得讓人不敢想象,他就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只有鬱悶的份。
“你怎麼看?”發泄完了之後,皇后也平靜了下來,看着站在一旁一直不語的容雨歡問道。
計劃失敗,容雨歡作爲主謀之一,當然也在商量對策的隊伍當中。
“回母后,臣妾認爲我們還可以再等等。”容雨歡自信滿滿的說着。
“等?”皇后不解,“是,等,等着看秦王的反應。”她說着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弧度,她就不相信魏洛宣真的不在乎容雨馨,會放任容雨馨被斬首而不管?
如果魏洛宣真的不在乎容雨馨,那麼當初容雨馨出事之後,他就不會爲了報仇,讓人奪去了她的親白。所以她敢肯定魏洛宣一定會出面救容雨馨,而他們現在要做就只有等,如果他們沉不住氣,那麼吃虧肯定是他們。
“你就那麼肯定?”皇后低頭沉思了一會問道,畢竟魏洛宣一向都是冷酷無情,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找不到他的把柄的原因。
“嗯,臣妾肯定,如果秦王對馨兒真的無情,那麼在查出馨兒是情魔之後,就應該立即處置了馨兒,而不是幫她隱瞞,甚至把她保護在王府,更加不會爲馨兒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容雨歡篤定的說道。
“嗯!你說得有道理。”皇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麼說,這陣子我們沒有白忙活。”聽容雨歡的分析,司徒宏的眼睛又頓時亮了起來,要知道爲了能夠扳倒魏洛宣,他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說服了多少人跟他統一戰線,不然皇帝也不會下令三堂會審。
“舅舅放心,秦王一定不會讓我妹妹死的。”容雨歡說着再次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但隨即又將笑容斂起,露出一臉的憂色,“不過——”她欲言又止,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
“不過什麼?”皇后黛眉微顰,對於容雨歡吞吞吐吐的樣子甚是不滿。
“母后,臣妾擔心太子殿下會不顧一切救馨兒,那麼到時候秦王就不用出手,而我們的計劃也就沒辦法進行了。”容雨歡說着微微低下頭去,心裡不自覺的泛起一陣不安,想當初太子就威脅過她,說如果她再找魏洛宣和容雨馨的麻煩,他一定不會放過她,那個時候時候她還在想如何讓容雨馨把這件事情鬧大,現在好了,容雨馨主動認罪,可是魏洛宣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太子,一直在奔波,這能不讓人着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