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晨在傍晚六點的時候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
雲曉看着閉着眼，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的弟弟，心疼得眼淚又不停地流。
跟着到了病房，看到護士將雲晨安頓好，雲曉便去找了雲晨的主治醫生。
“就你弟弟目前的情況，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能找到合適的髒源，進行心臟替換手術。不然，恐怕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雲曉緊摳着手背，努力地遏制着流眼淚的衝動。
醫生搖頭，“手術越快做越好。要是拖久了，到時候就算手術成功，但術後效果可能也會大打折扣。”
雲曉咬了下脣瓣，“心臟替換手術大概需要多少錢？”
“保守估計八十萬。”
八十萬……
她到哪兒去弄八十萬？
雲曉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絕望的陰霾沉沉地壓在頭頂，壓得她連呼吸一下都困難。
回到病房，雲曉就在牀沿邊坐下來。
她的手放在雲晨的臉上，瘦弱，顴骨突出，皮膚是不健康的蒼白色，因爲麻醉了的緣故，臉上透着一股涼意。
心，像是被人緊攥着一樣，陣陣的疼痛着。
都怪她，當年要不是她執意要去動物園玩，就不會出車禍，爸爸媽媽也就不會死，晨晨也會好好的。
“你哭什麼哭？晨晨現在還沒死呢，你要是真想他好，就趕緊去籌錢。”
王躍梅打開水回來，將開水壺猛地往地上一放，面色冰冷地瞪着雲曉，“晨晨是雲家唯一的血脈，他這次要是有什麼不測，雲曉，你這下半輩子就別想安穩，我老婆子跟你沒完。”
雲曉垂着眼，對她說的話，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奶奶，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您放心吧。”
王躍梅冷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
……
將近七點的時候，歐陽文靜來了醫院。
看到病房裡只有雲曉一個人，驚訝了下，問：“曉曉，那個老不……你奶奶呢？”
“回家收拾晨晨的東西去了，明天一早纔過來。”雲曉淡淡地回了句。
歐陽文靜諷刺地笑了一聲，湊到雲曉身邊，當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後，爆了句粗口，“那個老不死的又打你了？”
雲曉摸了下被打的臉頰，看着雲晨說：“如果打我能夠讓她心裡好受點，我願意。畢竟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麼固執，他們現在估計都好好的。”
雲曉倏地站起來，抓住歐陽文靜的手臂，眼睛猩紅着，“阿靜，你說爲什麼當年死的不是我？如果是我該多好，因爲我纔是外人，纔是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曉曉，你瞎說什麼呢。”歐陽文靜知道她又鑽進牛角里去了，雙手捧着她的臉，與她對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生死有命，當年的事並不是你的錯，因爲誰也料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就算當時你們沒去動物園，避過了一劫，可你又怎麼能保證他們今後也會平平安安？”
“你奶奶是老糊塗了，可你怎麼還想不明白呢？你難道要這樣愧疚一輩子嗎？”
看着歐陽文靜又氣又擔心的眼神，雲曉抱着她，低聲哭了起來，“阿靜，我做不到，看到晨晨這個樣子，我就想到當年爸爸媽媽滿身是血的樣子，那一幕，我怎麼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