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陵墓”之中。
林宇靜靜地看着眼前如同懸浮在虛空中一樣的畫面，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身邊那個叫林溪的男人始終面無表情，但林宇明顯能感覺出，他的所謂“算法”，已經在模擬“不愉快”的情緒了。
林宇不由得有點好笑。
“所以，就像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的一樣。”
“你們絕對不應該去跟那些華夏軍作對。”
“他們是專業的軍人，專業的戰士，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天生就是爲戰鬥而生的。”
“這樣的一支隊伍，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被戰勝呢？”
“並且，你們的攻擊手段有些過於.低級了。”
“別說是華夏軍，哪怕是機械神教，如果真正動員起來的話，都有可能把你們打敗吧？”
話音落下，林溪緩緩搖頭。
“不。”
“這座城市裡的一切防禦措施和設備、武器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
“在我們的預測中，這個廢土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突破外圍那些怪物的防禦進入城內。”
“即便能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進入，也不可能對我們造成威脅。”
“我們的攻擊手段並不是.低級。”
“而是剋制。”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支對外擴張型的勢力，我們”
“你們不創造信息，你們只是利用信息。對吧？”
林宇語氣調侃地說道：
“你們自認爲不擴張，但卻藉助怪物在這個世界上製造了許多殺戮和血案。”
“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生存法則的話那我一定會堅定地選擇華夏軍。”
“至少，他們是真正想讓大家活下去的。”
這句話說完，林溪再一次搖頭。
“錯了。”
“他們只是能讓你們暫時活下去罷了。”
“正如我對你說的，只要那頭‘怪獸’的問題不解決，人類永遠都無法跨過那條界限。”
“那是一個.屏障。”
“或者說，那是一個大過濾器。”
“什麼叫大過濾器？”
林宇好奇問道。
“這是一種概念。”
林溪沒有絲毫停頓，繼續解釋道：
“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個小村子——就如同你看到的一樣。”
“但，在這個村子之外，理應還有許多同樣的小村子。”
“按道理來說，每個村子之間都應該建立商路、互通有無，相互扶持着繼續發展，對吧？”
“對。”
林宇點點頭。
“然後呢？”
“然後.”
林溪嘆了口氣。
“然後就是，我們發現，周邊並不存在一個跟我們處於同一階段的村子-——甚至可以說，都不存在一個村子。”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這意味着，要麼我們是獨一無二的，要麼就是，那些曾經繁榮的村子，已經被毀滅了。”
“就像你在故事裡看到的‘山城’一樣。”
“越是強大的文明越是無法跨過那層屏障，反而只有弱小的文明，纔能有機會生存下去。”
“這就是大過濾器。”
“它就像一張網，將大魚一網打盡，將小魚漏在了外面。”
“明白了。”
林宇向後躺倒在地面上，地上的青草輕撫着他的臉頰，帶來無比真實的觸感。
“所以，你們爲了從那張網的漏洞裡鑽出去，選擇了自我閹割？”
“你真的覺得這樣的策略是對的嗎？”
“你們爲什麼不試着去把那張網.撕碎？”
林溪笑了。
“如果你是一條魚，你會想着去把網撕碎嗎？”
“我會。”
林宇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而且我很確定，那些華夏軍，他們的想法也是跟我一樣的。”
這句話說完，林溪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輕柔的風吹過，林宇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愜意，但也就在這時，林溪突然一擺手。
緊接着，兩人所處的環境，驟然發生了變化。
兩人坐在了一片星辰之間。
林宇猛地站起，眼神略有些驚慌。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腳下，而在那裡，則是一顆巨大的、藍綠相間的球體。
“你從來沒有用這個視角去看過你所生活的世界吧？”林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別緊張，沒什麼可怕的。”
“這就是地球。”
“也就是，我們所有人誕生的星球。”
“如你所見，它是一顆巨大的星星。”
“而這顆星星表面上生活着的人類，如同塵埃一般微小。”
“現在，我來問問你。”
“如果想要毀滅這顆星球的話，應該用什麼辦法？”
“大膽地說，不必拘束。”
林宇沉默了片刻，隨後試探着指向了一旁的一顆灰白色球體。
“這是月亮吧？”
“用月亮去撞擊地球？”
聽到他的答案，林溪笑了起來。
“這確實是一個很直觀的答案。”
“沒錯，如果用月球去撞擊地球，我們生活的世界會瞬間毀滅。”
“但事實上，我們並不需要如此複雜、如此‘龐大’的操作。”
一邊說着，林溪一邊輕輕揮手，緊接着繼續說道：
“你看，這個地球是我用數據生成、模擬出來的。”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想，我可以隨意改動它的數據。”
“假如，我現在稍稍調整一下有關.力的參數。”
“就把電磁力調整爲0吧。”
話音落下，林宇眼前的世界瞬間發生了變化。
幾乎是頃刻間，他面前的那個“地球”灰飛煙滅。
化作了一片浩瀚的星塵。
“這”
林宇目瞪口呆。
“這只是一種誇張的演示。”
林溪解釋道：
“如果電磁力真的消失，這個世界的變化會更復雜。”
“之所以向你展示這個畫面，是爲了讓你能直觀地理解我要說的東西。”
“好了，讓我們從頭開始。”
話音落下，地球瞬間復原。
緊接着，林溪再次開口說道：
“現在，我們把調整的幅度設計得小一點。”
“假設，我們稍稍降低地球上的光線傳播速度，那我們看看會發生什麼。”
“嗯時間尺度，就設計成10秒好了。”
模擬立刻開始進行。
林宇驚訝地看到，環繞着“地球”的外圍，產生了一層透亮、耀眼的膜。
那層膜瞬間產生，又很快消失。
但當那層膜消失之後，整個世界已經千瘡百孔。
“這是爲什麼？？”
林宇難以置信地問道。
“很簡單。”
林溪回答道：
“光線就像水流，它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地球。”
“但如果，我們在地球外圍設計了一個‘大壩’，那會發生什麼？”
“被阻擋的水流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這些能量可不受大壩阻擋。”
“它會毫無保留地傾泄到地球上，傾瀉到我們生活的世界。”
“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能活下來嗎？”
“沒有.”
林宇長長吐出一口氣，緊接着問道：
“所以你爲什麼要讓我看這些東西？”
林溪沉默片刻，隨後回答道：
“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這個世界遇到的所謂大災變，就類似於你剛纔看到的東西。”
“但，我們不知道是誰更改了‘數據’，也不知道是哪一項數據被更改了。”
“我們只知道，我們完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認爲，我們能掙脫那張漁網嗎？”
林宇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他才終於開口道：
“能。”
“因爲我們是魚。”
“是魚，就總是有機會掙脫漁網的。”
“因爲.”
“那只是一張漁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