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應該很清楚，這種在常人眼裡看來再正常不過的生活，其實對於我來說很難。”柳嬌嬌苦笑，“就因爲我的身份……就因爲我的出身，怎麼可能會有人願意和我在一起？就算在一起，又有誰能是真心的？”
柳母嘆氣道：“對不起，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如果不是娘不爭氣，那你也不會這樣。娘是不應該回來的，你應該怨孃的。”
柳嬌嬌搖頭：“不，我沒有抱怨您。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我的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沒有人能改變什麼。我也不埋怨您，畢竟如果當初您沒有帶着我到這來，那現在有沒有我還不一定呢。是因爲您不顧一切，不顧別人的看法回到這裡來，所以纔有我的今天，我感謝您還來不及……”
“別說這話。娘知道你說這話只是在安慰娘而已。娘是過來人，娘能理解那種心情。在娘看來，我寧可什麼都不要，哪怕連命都不要，我也不想留在這裡，我只需要自由，我只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這麼簡單。”
“娘……”
她的母親說的沒錯，她現在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娘知道，娘當初做了一個最錯誤的選擇。這輩子娘做過的唯一錯的離譜的選擇也就是這個了，如果當初娘沒有帶着你回來，那你至少能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至少不會被別人這麼看不起。哪怕日子過得窮點，困難點，但是總歸還是自由自在的。可是娘帶你回來了……當時你什麼選擇都沒有，你沒有選擇的機會，只能跟着我走，這些都是孃的錯。其實娘當初也想過不回來，但是我實在想不到如果我不回來的話，那我還能去哪兒。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當時一個人沒有地方可以去，還帶着你，如果我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我覺得那我就沒有辦法生存。你當時年紀那麼小，你需要吃飽，穿暖，不然你就會生病。可是我當時身上沒有錢，我當時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怕我養活不了你，我擔心最後害的你……所以我只能回去。即便我知道我回去之後要受到很多人的嘲笑，甚至是折磨……但我還是回去了，就爲了你。但是後來想想，我這並不是對你好，而是害了你。我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我直接就給你做了選擇，給了你這樣的生活……娘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你。”
“娘，您別說了。”柳嬌嬌一把抱住自己的母親，“娘，您不用感到自責，我從來都沒有埋怨過您，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您。雖然我在這裡……我也承認我自己在這裡過得並不好，但是別的都沒關係，只要您在這，只要您再我身邊，那就足夠了。您是我的母親，如果不是您，那就不會有我。我很感謝您願意帶着我到這來，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很感謝您能不放棄我。可能如果換做是別人，在這種情況下，想到的應該就是把身邊帶着的拖油瓶丟掉吧。畢
竟您其實那麼好，如果您不帶着我，把我賣了，換點錢的話，到時候……您就可以拿着那筆錢遠走他鄉，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您的地方，過好的生活。但是您沒有這麼做，您還是把我留下了，即便帶着我會給您增添很多煩惱和麻煩……”
“你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麼可能放棄你？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哪一個母親能做出這麼狠心的事？”柳母抱着柳嬌嬌哭着說，“可是可憐了我的女兒啊，可憐了你從一出生就要受到這樣的苦，受到這樣的折磨，這都是因爲我連累的你。如果我不是你的母親，如果你的母親不是這樣的人，那你的日子過的肯定比現在要好很多。”
“娘，話不是這麼說的。只要我能和你好好在一起，那就足夠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我只要娘。”
“那你的將來怎麼辦？那你以後該怎麼辦？難道你這輩子都不嫁人了嗎？”
“嫁人……”這是柳嬌嬌早就不敢想的事情了。
之前有了一個連公子，但是她現在也看透了，應該沒有人會喜歡她這樣的人，沒有人會願意和她在一起。
畢竟她是個青樓女子。
“娘，我現在已經不想着嫁人了。其實不嫁人也沒關係，就這麼一直和娘在一起相依爲命，其實也不錯。”柳嬌嬌笑了笑，“娘，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想了，就想能一直和您在一起，那就最好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和娘在一起有什麼好的？你還是得嫁人才行，找一個你喜歡的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這纔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可是……有誰會要我呢？”柳嬌嬌嘆氣，“娘，其實我也有喜歡的人。確切地說，應該是我也有過喜歡的人。”
“那個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嗎？”
柳嬌嬌搖頭：“不算是吧。我雖然喜歡他，他之前雖然也說喜歡我。但是……是我癡心妄想了，我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他那樣的人？”
“那個人傷害你了？”
“是我想太多了。不算是他傷害我吧……他只是說喜歡我，說喜歡和我在一起，但是又沒說真的要娶我。是我癡心妄想，我還以爲他那樣說了，就意味着他真的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我以爲他會娶我，但是我忘了我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那個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很傷心，一下子就病了，那種感覺很難受。但是現在冷靜下來，我覺得之前真的是我想得太多。我這樣的人就不要想着嫁人了……”
“傻孩子，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個真心喜歡你，而且還不介意你身份的人……”
“會有那樣的人嗎？”柳嬌嬌不覺得，“娘，我說句可能您不太喜歡聽的話，我不想變成您這樣。您當初遇到了我爹，以爲我爹是您的良人，以爲我爹會對您好，會一輩子都對您好。但是最後呢？最後我爹
還是和您分開了，但是最後我爹還是不要您了。我做爲您的女兒，我眼睜睜地看着您一個人難過了一輩子，我眼睜睜地看着您這一輩子的時間都在惦記着我爹，但是我爹卻還是那麼狠心。其實我很想知道我爹是誰，我想見見他，但是我都沒有這個勇氣。其實我早就該知道，不管我會喜歡上誰，最後可能都是這個結果。所以我決定了，我不嫁人了，我就在這燕子閣裡呆一輩子，陪着您。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離開，我想帶您離開，離開這裡。只要能離開這裡，我們就自由了。”
柳母拉住柳嬌嬌，用手捂住柳嬌嬌的嘴。
“這話你不能隨便說。如果你這話說的被其他人聽到，那可怎麼辦？如果被燕子閣裡面的人聽到這個，那你就別想着離開了。你不僅離不開，很有可能還被那些人嚴加看管，或是被他們找麻煩。他們的作風我是瞭解的，你在這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柳嬌嬌抿了抿脣，“娘您不用這麼緊張，現在這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傻孩子，你以爲你看不到就真的沒有人嗎？你以爲他們都會出現在你面前，讓你看見，讓你知道他們在盯着你嗎？並不是這樣的。”柳母小聲對柳嬌嬌說，“你要記住，話是絕對不能亂說的， 知道嗎？你稍有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那就會出大麻煩。”
“娘，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我也知道你該離開這裡。娘這半輩子都在這裡過的，離開不離開已經無所謂了。倒是你，如果再有這樣的機會，你就走吧。”柳母小聲對柳嬌嬌說，“你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顧慮都不要有，就這麼走吧。娘相信你離開這裡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娘這裡還有點錢，你自己應該也存了一些吧？不管有多少，離開這裡，去遠一點的地方生活。你的身份不是你的障礙，只要你願意離開這個城市，只要不在這裡，只要不被這裡的人看到，其實都沒有關係，知道嗎？你雖然是燕子閣的花魁，但是外面的很多人都沒見過你的樣子，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你長成什麼樣。既然如此，你的擔心就是多餘的。雖然外面只剩下你自己一個人，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但是至少你得到了自由，這纔是最重要的。”
“不行，我不論如何都不可能丟下您不管，自己過自己的生活。您是我的母親，我怎麼可能會和您分開？”
“你這個傻瓜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你明知道娘別的想法都沒有，就是希望你能過的好……”
“娘您放心吧，我知道您對我的期望。其實我從小到大都在燕子閣裡生活、長大，就算繼續留在這，那也沒什麼不好的。我相信就算是在燕子閣，我還是可以過的很好，您就相信我吧。我現在也不是個小孩子，我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我是說真的。”
“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