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2:激流(1)

OR3-EP2:激流(1)

埋頭苦幹的人們早已失卻了對其他事情的興趣。當邁克爾·麥克尼爾在釜山的餐館工作並利用他的空閒時間調查同脫北者姜順德有關的謀殺案時,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席捲韓國的風暴。模糊地從媒體報道中得知現任總統李璟惠正在被彈劾的麥克尼爾無法想象韓國人的憤怒,他總是習慣性地避開那些抗議的人羣,以免被狂熱的市民再度當成惹是生非的難民,這使得他失去了瞭解實際情況的機會。

任在永很少和麥克尼爾直接談起時局,即便是偶爾提起,他也儘量迴避表達個人觀點。情報人員該做的是守口如瓶,妄議國政是非分之舉,政客的事情自然要由政客自己來處理。儘管任在永努力地保持鎮定,他憑藉着從事情報工作多年的經驗判斷,李璟惠總統的統治不會長遠了。

聖誕節前夕,任在永把自己的工作成果向上級彙報,他去釜山出差正是爲了解決姜順德帶來的麻煩。這個脫北者夥同一些活躍在【東萊物產】旗下的日本人,肆意妄爲地殺害和綁架難民、當地市民,並使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折磨受害者,甚至還將拍攝的視頻傳播到網上牟利,簡直是十惡不赦。更可惡的是,居然有許多觀衆表示讚賞並希望他們多製作類似的視頻,這一切都令時刻監控着輿論的官員們感受到了恐慌。

“這就是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任在永一絲不苟地講述了他執行任務的過程,並略微提及了當地難民的情況,“元管理,姜順德已經被捕,他在看到同夥落網後立刻認罪。那些日本人目前還被我們關押着,內務省至今毫無反應。”

首爾市江南地區的一棟辦公樓內,忙碌着向下屬交待任務的官員心不在焉地聽取着另一名得力屬下的彙報。房間內一片狼藉,應當在調查組趕到前被銷燬的文件胡亂地堆放在地上,自動清掃機器人面對着這樣混亂的場面而陷入了錯亂狀態。荷槍實彈的警衛員也顧不得自己的本職工作,他們配合着那些往日坐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的官員們一起收拾文件,只是這些舉動非但沒有令官員們放心,反而加劇了他們內心的恐慌。

“日本人越來越囂張了,說不定下一次他們就要在東海(東朝鮮海)演習了。”元管理捏着桌子上的筆筒,“任副理事,這姜順德事件背後,除了日本人之外,難道就沒有什麼其他值得關注的問題嗎?”

“技術上來說,沒有。”任在永不想節外生枝,他明白上司在暗示什麼,那是正是他竭力避免看到的局面。姜順德的過去很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日本人也利用了這一點。他們不能幹出和日本人一樣的事情。

“不是吧?”元管理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姜順德的官司,當年鬧得人盡皆知——”

“管理,我這邊有個緊急情況……我先走了。”沒等元管理繼續發號施令,任在永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扔在一旁的元管理大罵任在永不懂規矩,字裡行間無非是痛斥後輩不懂尊敬前輩。長幼次序在他看來是一切活動的基石,沒了這種秩序,那還了得?

時間接近中午,元管理看了一下老式手錶,吩咐手下準備好去青瓦臺的車輛,他自己留在辦公室裡繼續指點其他手下銷燬紙質文件,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才離開辦公室。技術的普及並不能讓所有人立刻跟上時代,更不必說一些人選擇使用相對復古的生活方式來約束自己的行爲,只要他們沒有試圖將自己的理念推廣到別人那裡,外人也找不出指責他們的理由。

三輛加長轎車排成一列,離開了辦公大樓。去年差點被人當街投擲炸彈炸死的經歷讓元管理格外憂心自己的性命安全,讓他去給總統擋子彈,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保持着理想,其他人做任何差事都不過是爲了養家餬口,或者是藉此謀取更大的利益。無利不起早,元管理用自己的人生踐行着這一信念,唯一的遺憾是他的行徑敗露了,並且將因此而承擔責任。

“任副理事什麼時候回首爾?”躺在後排座位上的元管理問身旁的手下,“這邊快要燒起來了,他還在釜山自己給自己放假。明明是個搗毀共民聯大本營的機會,這小子只顧着查他手裡的間諜案,每次跟他提起來,他就說自己太忙……”

“任副理事後天才能回來,他在行程彙報上說他準備先去看望安將軍。”旁邊的秘書連忙把任在永的情況告知了上司。

“嘿,行吧,讓他再浪費一天去那個死了兒子的孤寡老人。過了聖誕節,讓他立刻回來述職……我看他是不想幹了,這麼怠慢……”元管理煩躁地抱怨着,“……前面是什麼情況?”

前方的道路被市民攔住了,擋在市民和元管理的車隊之間的,則是由警察、士兵和自動機器人警衛組成的脆弱防線。附近是象徵着韓國過往歷史的景福宮,終日不見陽光的穹頂下,光化門格外冷寂而淒涼。

“管理,昨天晚上……據說是自動防禦系統被人入侵了,機器人警衛向市民開火……”

“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不彙報?”雖然元管理試圖表現出驚懼交加的神情,他的語氣反而體現不出半點關心,“國內情報蒐集是我們的工作。”

他纔不關心這些人的死活。首爾乃至韓國各地的公民持續進行着的抗議活動從夏季就開始了,起因是李璟惠總統被懷疑同一起賄賂事件有關。本來只和教育領域的腐敗有關係的受賄和行賄行爲,在法律人士和相關官員的大力追查下,其真相逐漸地暴露在了公民們眼前。藉助着總統閣下的寵信,李璟惠總統的好友狐假虎威,不僅利用總統的名頭強迫在平民面前不可一世的商業巨頭們捐贈產業和大筆財富,還在韓國人最看重的教育領域爲自己的子女作弊。如果說前一樁罪行不會令一般市民寒心,那麼在升學考試上的作弊就根本無法容忍,尤其是當爲人父母的公民們回家看到自己的子女爲了升學的機會苦苦掙扎時,這種不滿終於轉化爲了實際行動,進而發展成爲對總統閣下本人的不信任。

讓事件愈演愈烈的,則是反對派組織【共民聯】的首腦金京榮、樑振萬議員推動的彈劾。交鋒持續了數月,期間李璟惠總統試圖動用各部門的力量來擊潰對方,誰知不僅毫無進展,反而將越來越多的親信捲入了質疑之中,其中自然少不了元管理負責的第八局。按照相關法律的規定,這些不由選任官管理的機構應當保持中立,協助總統閣下調查政敵也算是違反了中立原則。

每次想到這裡時,元管理都會覺得痛心。他太草率了,自認爲做到了管理的位置上就能爲所欲爲,以至於當總統閣下把這個任務分派給他們時,他們毫不猶豫地決定協助總統閣下調查金京榮議員。結果,不知是局裡的內鬼出賣情報還是金京榮也有對應的臥底,被抓出來的反而是他們自己。迫於壓力,情報機構只得對外宣佈稱撤銷全員違法的第七局和第八局,以免受到更嚴苛的調查。朝小野大,反對派的勢力過於強悍,以至於總統的權威也變得不那麼耀眼。

“管理,以後咱們怎麼辦?”

“挺過這一關,閣下是不會虧待我們的。”元管理給下屬打氣,“大統領可是創造了奇蹟的李正雄的女兒,我們要相信她。”

抗議不知何時纔會終止,不想關心這些市民的元管理象徵性地觀察了市民的規模,而後下令繼續駛向青瓦臺。他沒有投靠別人的機會了,一旦李璟惠總統下臺,他也會被清算。那個在外人看來等同詛咒而在韓國人自己眼裡如同笑話的定律還困擾着他——沒有任何一代總統能夠善終。

繞過光化門廣場,元管理的車隊駛向了韓國的權力中樞,也就是青瓦臺。青瓦臺建築羣的歷史要追溯到15世紀,而如今作爲總統官邸的主建築則是三十多年前新修建的。現在,這裡的主人名爲李璟惠,是曾經的軍人總統李正雄的女兒。

還沒到達大門,使勁地伸着脖子向前探望的元管理看到了兩輛在車牌前方有着四顆將星徽記的專車,這讓他越來越感到緊張。不出所料,彈劾成爲定局,李璟惠總統的執政期快要結束了。無論反對派推舉誰來參加選舉,元管理在新總統的統治下都不會有好下場。

“就看今天了。”元管理自言自語着。

經過搜身檢查、掃描檢測和電子腦信息過濾篩查後,進入了主建築的元管理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同僚——第七局的南策管理——也忐忑不安地站在國務會議室外面等待着。

“好久不見,南管理。”元管理主動上前打招呼,“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南管理做義體化改造時弄壞了發音系統,直到現在也沒能抽出時間修復,以至於他總是用破收音機一樣的聲音和別人對話,鬧得他的同僚和屬下都不喜歡聽他講話,“光化門發生槍擊後,姓金的要他的同夥在各地抵制大統領閣下。”

“怎樣抵制呢?”元管理裝作友善地陪同南管理向會議室大門走去,他們已經經歷了重重檢查,不可能造成什麼威脅,“國會議員除了靜坐和絕食之外,也沒有什麼手段。你把槍往他腦袋上一架,你看他還會不會繼續廢話?”

南管理側過頭,用看待癡呆的眼神關切地望着地位等同的同事。

“支持金京榮的市長們,打算集體抵制政令。換句話說,大統領閣下的命令可能會出不了首爾。”

這種說法算是足夠樂觀,因爲首爾的市長也是金京榮的支持者。南管理明智地在青瓦臺給總統閣下留了面子。做總統失敗到如此地步,也許能創下一項世界紀錄。

幾年前的情況可不是這樣。企業職業經理人出身的樸明德總統卸任時,他的政策對韓國造成了近乎無法逆轉的影響。百無禁忌地四處橫行的商業機構很快地暴露出了真面目,真正的受害者則是在這一浪潮面前缺乏資源和能力的普通公民,許多人後悔讓樸明德這樣的商人做總統。一些上了年紀的市民對着攝像頭罵道,他們下回絕對不會投票給更在乎經商的候選人。於是,在忙着起訴樸明德前總統的同時,韓國人選擇了一位在他們看來能夠以強有力的手段扭轉局勢的領袖,那就是李璟惠。

“你們知道外面怎麼說嗎?那些除了造謠以外什麼都不會的議員到處講,我們現在是每過幾年選一個小丑上去表演,等小丑表演完了再拖下來罵……”並排走進會議室的兩人聽到一個大嗓門發泄着對反對派的不滿,“但是他們在做什麼?還要對北方的傀儡和解……那就是一羣反賊!”

能在這間會議室中和總統閣下見面的,除了總統的親信外,便是擁有對應地位的大員。其中,兩名身穿軍服的將軍格外顯眼,他們代表着軍隊的威嚴和榮譽。在韓國這樣一個實施義務兵役制的國家,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夠無視軍隊的影響力。

名列軍人之首的,是合同參謀本部議長李觀默大將。他從軍已有四十多年,頭髮全熬白了,過去曾經指揮軍隊參加過幾次海外實戰。在時刻被世界大戰毀滅的恐慌之中,實戰經驗必不可少,藉助維和部隊的名義爲自己的軍隊爭取實戰機會成了一種常見做法。然而,這位將軍現在正打着盹,似乎根本不在乎會議室裡的其他大員和同樣焦頭爛額的總統閣下。

說起軍隊,不能不提陸軍。韓國曾有前後將近三十年由軍人來執政的歷史,陸軍的影響尾大不掉,陸軍參謀總長因此獲得了比同僚更高的地位,有時儼然蓋過合同參謀本部議長而成爲真正的軍方首腦。滔滔不絕地訴說着他對反對派的不滿情緒的,正是現任陸軍參謀總長殷熙正大將,他和李議長是從同一個軍校走出的軍官,比李觀默大將晚一屆,也在海外有過實戰經驗(儘管對手分別是索馬里海盜和庫爾德人游擊隊)。

按照殷將軍的意思,總統閣下應當採取堅決手段對抗這些反對者。

韓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總統,李璟惠總統閣下,穿着一件在下屬眼裡有點沒品位的大衣,無精打采地主持着這次會議。

“……現在不僅是釜山,昨天光化門發生慘案後,反對派拿到了我們的把柄,他們的同夥已經在公然造反了。”悄悄地找了個座位的元管理沒有注意到其他官員的彙報,“不僅是對方的選任官旗幟鮮明地反對我們,連我們自己的官員也在找機會撇清關係……閣下,事情沒法收場了!”

“兩所女子大學的學生今早佔領了學校,也在喊着口號要您下臺。”李觀默大將依舊眯着眼睛,聲音聽起來也活像是沒睡醒的人自言自語時的腔調,“閣下,儘快做決定吧。要是打算談判,那就把金議員請過來;不打算談判,按殷總長的意思,宣佈戒嚴。”

“沒錯,必須採取強硬措施。”殷熙正大將先對前輩的態度表示贊同,而後繼續說起自己的想法,“大統領閣下,只要您下令,我們能夠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內控制局面。”

按照戒嚴方案,軍隊將以第20師團和第30師團爲骨幹,壓制國會、法院、光化門等地,迅速地將反對派一網打盡。反對派的大部分議員都留在首爾,只是金京榮本人還在外地,到時候萬一金議員選擇流亡到外國,韓國的臉面就蕩然無存了,總不能繼續派人去國外綁架反對派。。

無論如何,他們需要一個藉口和一點能夠用於捕風捉影的證據。即便是聲稱反對派領了朝鮮的資金,也得拿出能夠說服別人的證據才行。金京榮和樑振萬曾經幫助過的脫北者犯罪後,不想就這麼失業甚至是被送進監獄的元管理迅速地派遣手下前往釜山調查,而他那個死板、不知變通的手下卻堅稱此事和金京榮半點關係都沒有。他有點後悔把那個只懂業務、腦筋僵化的年輕人提拔到副理事的位置上,可他後悔也晚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再說,他自己的麻煩還沒結束呢。

“閣下,軍隊介入是最後的手段。”即便如此,元管理依舊不希望軍方插手,“我的想法是,首先我們對市民解釋說槍擊事件是意外,最好把這件事扯到【拉撒路集團】上,不要把市民推到我們的對立面。其次呢……金議員做了那麼多年辯護士,少不了各種交易,檢察部門也得多努力調查才行。”

南管理贊同元管理的意見。他進一步補充說,一般市民只關心自己的生活,站出來上街抗議的肯定是被人煽動或乾脆領了錢的,不如把反對者的首領想辦法抓起來,這樣羣龍無首的抗議者一定會散去。

“推給【拉撒路集團】……可能不大妥當。”補充說明結束後,南管理沒忘了藉機踩同僚一腳,“閣下,前段時間金斗源的意外身亡,被證實是暗殺而不是意外。儘管金斗源的司機確實喝醉了,但把他們的車輛撞得粉碎的那輛大貨車,當時無人駕駛。朝鮮的電子戰部門說不定在內鬥,不可能有機會管我們的事情。”

一種替代方法是把金京榮騙到首爾再抓起來,罪名以後再想。這麼做雖然會招來質疑,權力終究握在李璟惠總統手中,她有足夠的斡旋餘地。即便沒有這一彈劾,總統閣下的任期也快結束了,她所爭取的更多是體面的晚年生活。

盡心盡力爲李璟惠總統閣下出謀劃策的幕僚們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事實,那就是外部因素的影響力。連遭受了毀滅性打擊後重新在廢墟中崛起的日本都向着韓國露出了獠牙,那麼緊鄰韓國的大東合衆國更不會忽略它。人人都說朝鮮和大東合衆國是同盟,只有韓國人自己才清楚,大東合衆國也希望韓國的存在能夠讓朝鮮更多地依賴於它,否則就會形成下一個與它反目成仇的越南。

基於這一策略,韓國的長期混亂並非是大東合衆國期望出現的局面。已經通過各種渠道施壓的大東合衆國讓李璟惠總統感到了壓力,如果她決定學自己的父親,那麼大東合衆國採取的對策將無法預知,最差的可能是這個已經成功地將美利堅帝國打回本土的新霸主直接插手半島事務。整個半島一度是中原王朝的藩屬國甚至是其領土的一部分,李璟惠總統不想看到那樣的結局。

她做出了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決定:同金議員正式開始談判。這不僅意味着她暫時放棄了使用武力的機會,還代表着附加在彈劾後的一連串要求都將被兌現,例如第七局和第八局很快就要被一個獨立的調查組從裡到外搜個遍了。麻木不仁地接受了結果的元管理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他心裡明白,各種選項之間的差異只是在早點被處罰和晚點被處罰之間來回橫跳。

“你給手下安排了什麼去處?”散會後,南管理萎靡不振地詢問起隔壁第八局的情況來。

“願意去哪就去哪,我自身難保,管他們做什麼?”元管理沒好氣地瞟着自己的同僚,“不公平,真不公平!幹活的人從來都不用受到指責,上級被處分了,他們還可以換個部門繼續幹……但是,我們不也是隻能照章辦事的僱員嗎?那些傢伙哪裡懂得反抗大統領閣下需要多大的勇氣……”

走在最後離開國務會議室的,是兩名特地趕來的將軍。

“對反賊就得使用武力,閣下實在是太軟弱了。”殷熙正大將戴好眼鏡,請自己的前輩先走,“甚至連軍隊裡都有類似的抗議。議長,這樣下去,不是軍隊違反了中立,而是這些認不清自己地位的傢伙很快就要強求軍隊的支持……”

“沒什麼不好的,我們這裡不該再有像李正雄大統領閣下那樣不幸的軍人了。”依舊像是沒睡醒的李觀默大將睡眼惺忪地說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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