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說什麼呢?家,沒有了。妻子,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他一身的傷痕,手裡只有縣太爺特別開恩給的十兩銀子。
當夜,那個姓衛的地痞全家都被殺死。整整三條街都着起大火。
他在村外看着火光微笑,然後開始逃亡。這一把火讓這個雜姓村徹底荒蕪,人們紛紛遠走他鄉。
趙佶說完了他的故事。他已經淚流滿面。他猛的站起,眼睛死死的看着衛青:“姓衛的,算你倒黴,居然巴巴的跑了幾百里路來我這裡送死,也罷,你也算值得了,有我這漂亮的侄女給你陪葬!”
他一把拉開門,喝道:“賢弟,動手了!”
門外,趙佗直飛了進來,撞在趙佶身上,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地。趙佗的胸口明晃晃的透着一個大洞,已是死屍了。
門外,兩個女人蒙着臉閃身進來,不待趙佶站起身劍就已經指信趙佶的咽喉。
“搜一下,他應當有解藥。”其中一個人說道。
另一個人立刻去搜,先搜了趙佶,又去搜地上的趙佗,隨着一聲歡呼,那人手裡舉起一個小藥瓶來。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趙佶眼見這兩個人的年紀應當是很年青的,卻如此的老道狠辣,心中不免驚懼。
兩個蒙面女對趙佶的問話全當沒聽到,一起動手把趙佶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去看衛青和趙月如。
衛青和趙月如仍然全身僵硬的坐在那裡,但眼神中已經多了一些希望。
一個蒙面女嘆道:“這是殭屍散,短時間沒什麼事,時間長了也會有危險,快把這毒解了吧。”說着將瓶蓋打開,將瓶口湊到衛青鼻子前。一股酸臭的氣息從瓶中散發出來,薰的兩個女子都齊齊皺眉。
“這味道實在是。。。。。。”其中一個女子澀聲抱怨。
“阿~~~嚏!!!”衛青突然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身體隨即慢慢軟了下來。他說話一時還有些含混,努力說道:“多謝兩位俠女。”一個女子咯咯一笑,推了另一個女子一把,自去用瓶子救趙月如。
那個沒有拿藥瓶的女子用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看着衛青,慢慢把蒙面布摘了下來。
那是一個美麗活潑的面龐,看年紀實在不大,不過十五六歲。
“衛哥哥,你還認得我麼?”那女子輕聲問道。
“湘蘭!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去找你叔叔了嗎?”衛青驚訝已極,連連驚呼。
面前這個小女孩兒,正是投河自盡的馬植夫婦的孫女馬湘蘭!
馬湘蘭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淚水,她只見過衛青一面,她本以爲衛青早已忘了她,沒想到衛青不但立刻認出了她,而且還記得她應當上哪裡去了。
一邊的趙月如也打了個大噴嚏緩了過來。
那個拿着藥瓶的女子也摘下面幕,看年紀居然也不大,只有二十歲左右,一張白淨的瓜子臉,兩道英武的細眉斜飛入鬢,看起來很有些巾幗英雄的味道。
“衛哥哥,她是花木蘭,大家都叫她大蘭姐姐,我是小蘭妹妹。”馬湘蘭一時不知該和衛青說什麼話纔好,乾脆一邊擦着眼睛一邊給衛青做介紹,但介紹也介紹的語無倫次。
花木蘭微微一笑:“衛將軍,我這個小蘭妹妹對你可真是癡情啊,她寧可不去投奔自己的親人,獨自一人追隨着你。你可要好好對待她才行。”
“姐姐。。。。。。”馬湘蘭的臉紅了起來。
衛青的心中轟轟作響。他輪流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子,嘴裡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趙月如在一邊冷笑了一聲:“裝什麼白癡啊。人家湘蘭妹妹一往情深暗中跟隨着你,我猜她一定是碰到了這位花姐姐,兩位姐妹既然名字裡都有個蘭字,當然投緣,所以就成了乾姐妹了。對不對啊,花姐姐?”
花木蘭好象沒有聽出趙月如話裡的諷刺之意,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這樣。我是花雲的女兒,一直在這一帶組織民間義勇抗金,我見湘蘭妹妹獨自一人,就收了她做乾妹妹。”
衛青立時肅然起敬,他站起身,向花木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花木蘭急忙還禮,笑道:“一介草民,不敢當衛將軍大禮。”
衛青嚴肅的搖着頭:“我不是對您行禮,是對您的父親行禮。”他轉身看着趙月如,以目示意。
趙月如見衛青那意思,明明的就是要讓她對花木蘭行禮,心裡老大的不願意,但她也聽到衛青的話了,心知這裡一定有原因,只得面露微笑,也站起身來向花木蘭行禮。
花木蘭聽得衛青說是向自己的父親行禮,倒也不敢造次,身體微側,接了趙月如的半禮,那意思,一半是代她父親接的禮,另一半則是自己,不敢受禮。
花木蘭自然知道衛青爲什麼一聽說自己的父親是花雲就要行禮,馬湘蘭雖然對這些不是太懂,但她和花木蘭情如姐妹,於花木蘭的父親也是知道的,這幾個人中,唯有趙月如不知道花雲是何方神聖,所以她心中不滿倒也不能怪她。
花雲是著名抗金將領。漢金交戰初期,他是一位常將軍。此人相貌魁偉,面色黝黑,驍勇絕倫。,不斷戰勝金軍,攻城略地,屢建奇功
有一次,花雲率領數名騎兵行走,突然遇到數千敵軍,花雲拔劍躍馬衝陣。敵軍大驚道:“這個黑將軍非常勇猛,不可當其鋒。”自此以後,金軍都叫花云爲“黑將軍。”
花雲率軍過敵方佔領區,有數百名金軍攔路挑戰。他且戰且走三晝夜,將金軍盡數擒殺。隨後率軍連下兩城,擒獲金兵萬餘。
另有一次,花雲行軍途中被困在山中八天,大批金軍集結阻攔。花雲挺矛突擊,斬首數以千百計,身上不中一箭。
然而這位勇將最終未能功成身退。由於其他部隊不斷失敗,花雲所部已經深陷包圍之中,花雲只得率領部下在河北一帶遊擊抗金,但最終被金軍以十萬重兵圍困,花雲帶領三千部下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不甘被俘受辱,自刎而死。
花雲的死訊傳到京城後,皇帝還親自進行了祭奠。據說花雲的其他部下與部分民間自發的抗金武裝聯手,繼續擁戴他的女兒做首領抵抗金軍,只是這消息是否真實就不得而知了,後來金軍繼續向南攻擊,漢軍與花雲餘部的消息傳遞中斷,自此也就沒有了花雲所部的音信。今天衛青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抗金名將花雲的女兒,而且聽花木蘭所說,看來這個傳說居然是真的。如此父女相繼誓死抗金的英雄,衛青哪裡能不行禮以表敬意?
馬湘蘭見衛青與花木蘭居然有些投機,心中有些發急。她對衛青一見傾心,但衛青是將軍,身邊又有了趙月如,馬湘雲只能暗自單相思。後來馬植要她去與她的叔叔住在一起,她聽得漢軍已經渡過南河,一片癡情,居然違背了爺爺的意思,自己一個人划船過河去追隨衛青。顧衛東在渡河時就曾經見過她,而且還問了她的名字,只是兩人距離很遠,聽不清楚,顧衛東隱隱的聽着“馬。。。蘭”的發音,以爲是“木蘭”,因此上感慨她是花木蘭,只是不顧衛東當時並不知道,原來真有一個花木蘭,而且還是名將之後。
馬湘蘭這一回終於又見了衛青本人,她心裡思潮起伏,感覺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說什麼纔好,眼見衛青與花木蘭相敬如賓,急忙插話道:“我,我也幫着花姐姐打仗了呢,我還當過探子呢。”
花木蘭撲哧一笑,象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衛青這半天只看見花木蘭神情幹練,面容嚴肅,花木蘭這突然一笑,媚眼含羞,丹脣輕啓,直如牡丹花開一般,看的衛青都有些呆了。
馬湘蘭的臉上起了一層紅暈,發急道:“花姐姐,你不要再笑了,我都羞死了。”
花木蘭笑道:“有什麼可羞的,不過是指錯了地方,把地道給挖到尼姑庵去了嘛。”
“什麼?!”趙月如和衛青同聲驚問。
這話可太有深意了。趙月如在水月庵的那一段驚心經歷無論是她本人還是衛青都無時或忘,這花木蘭的話,難不成是指。。。。。。
花木蘭笑道:“兩位猜對了。”她見微知著,看到趙月如和衛青的表情就知道二人心裡在想什麼了,所以直接說了出來,“那個地道本是不知哪年的古人所挖,裡面佈滿機關埋伏,我們的本意是想借用這段地道挖到知縣衙門,殺掉那個與金軍勾結的知縣,沒想到湘蘭妹妹在刺探之後指點的地點有些偏差,所以。。。。。。”
衛青苦笑。怪不得他們沒有傷害石遷,而且又留下那樣一封怪怪的情詩給衛青。
趙月如氣的滿臉通紅,冷笑一聲說道:“還好我的膽子不小,不然嚇死了都不知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