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送着護士姐姐踉踉蹌蹌地走向衛生間後,安裴心馬上穿好一件玄色大衣披星戴月地潛入小院子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接下來她將品味到讓她後悔一輩子的事。
她來到潺潺流水的旁邊,懷抱着幽幽綠葉間傳來的森森清涼氣息,深吸一口氣,然後撲通一聲躺倒在草地上。
新長出的草尖一根根直立起來紮在安裴心的背部。雖然全身上下都癢癢的,但是安裴心還是覺得自己彷彿得到了幾百萬年都不曾有過的放鬆感。
聞着夜晚少有的新鮮空氣,安裴心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夢裡面,世界皆是一片灰白慘淡,而安裴心心心念唸的木伊辰,踏着正在皸裂的大地疾步走來。
安姑娘的眼眶裡頓時涌出淚水,她向來人伸出手,咬着脣模糊不清地喊道,“木乃伊……”
在夢裡無數次出現的人影如今近在咫尺,她激動得落下淚來,卻顫抖得無法發出一言。
木伊辰走向她,卻在她伸出手撫摸他時,從她身體裡傳過去,像是沒看見她一般直直地往前走着,不發一言。
安裴心轉身,卻只望見他落寞的背影。
她再次喚他:“木乃伊!”
他沒有回頭。她歇斯底里地喊:“木伊辰!”
你回頭吧,回頭看我一眼。許久不見,難道你忘了我嗎?
你不能及時趕來救我,我理解你,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超人,沒有誰真的能永遠存在在另一個人的生命中。可是現在我們,難道連相望一眼都變成了奢求太多嗎?現在的我們,已經變成了從前從來沒想過的那種人嗎?
安裴心無力地滑落在地上,淚光模糊中,木伊辰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離開了她的視線。
而她終是一直注視着他遠去,直到大地完全破碎,她跌入了黑暗深處。
於是安裴心從噩夢中驚醒,醒來時冷汗淋漓,往額頭上隨意一抹,掌心處都是粘糊糊的汗水。
安姑娘擡頭往四周一看,居然還真看見了遠處一個人影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安裴心驚喜地呼喊道,“木乃伊,是你嗎?”
只見那人影突然瘋一般衝過來,把安裴心按倒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被他從自己的大衣外套裡猛然掏出來,指着安裴心的鼻樑。
安裴心驚恐地冷汗直流。月光隱隱在刀片上流動,折射出灼眼的眩光,而安裴心也徹底看清楚了頭上那人的面容。
“許子睿!”安裴心嚇得直喘,面對來人,驚懼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安美女,別來無恙啊!”許子睿捂住安裴心的嘴,讓她來不及呼喊別人來求救。
許子睿刀子一揮,安裴心的俏臉上頓時多出了猩紅的一道傷痕。
安裴心嗚嗚叫着,死命扭動着身軀,卻還是被許子睿手腳並用死死按在了地上。
許子睿陰狠狠道,“不用徒勞了,這個點,這裡是沒有人在的。”
安裴心瞪大了雙眼,恐懼感又一次傳遍了四肢百骸。
那被捆綁着無法動彈,只能被折磨被威脅的三天記憶又在她心中泛起。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東西,但這見到眼前這個瘋子以後,僅僅十七歲的雨季少女還是害怕得全身發抖。
“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你嗎?我一邊躲避警察的追捕,一邊找到了你,卻發現你過的安安逸逸,正躺在草地上沐浴月光。這樣的你,已經毀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毀了你!”
聽完這番話,本身恐懼不已的安裴心突然譏笑一聲,對於許子睿的扭曲心理她已經無法說什麼了。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吧。在醫院裡安安穩穩地待了幾天,以爲自己的世界又恢復了原貌,誰知道許子睿這個傢伙不知又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捅她一刀子。
現在安裴心算是完全明白了,只要許子睿一天不除,她就一天不可能獲得寧靜的生活。只可惜,她明白得實在晚了些。
許子睿陰冷一笑,“安裴心,放棄掙扎吧。我會和你共赴地獄的。在生命的最後,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安裴心也學着他的樣子,冷冷逼視着他,最後一字一句道。
“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反派死於話多!”
“哦?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安美女還有閒情逸致與我嬉笑玩樂呢?”
許子睿話音剛落,一雙纖細的小手突然緊緊揪住他的後衣領,並死死地往後拽。前領勒住了許子睿的脖子,讓他倍感難受。
許子睿看也不看就一刀往後揮,在他後面的人躲閃不及,生生捱了一刀。
趁着許子睿的精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安裴心馬上拼盡全力掙脫他的桎梏,側身一翻就滾到一旁的花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