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酈瓊見到任景西的時候自然也想到了他是爲了什麼而來。
她坐在沙發上端了個水杯冷哼一聲:“我的確是去找程安了。”
“她竟然要和你離婚!”
楊酈瓊的聲音有些大,還在房間的傭人紛紛看了過來。
任景西眉頭輕擰卻是沒有要坐下來的意思淡聲道:“您如果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不妨聲音再大些。”
楊酈瓊面色一頓,徐姨也眼色極好的把傭人都支開自己也走了出去。
“我就是去想問個清楚她爲什麼要和你離婚。”楊酈瓊動了動脖子模樣有些不自然的瞥了眼任景西。
“這事我自己會解決,您往後不要再找她麻煩就可以了。”任景西面無表情的說着擡腿便要走,卻是又被楊酈瓊喊了下來。
“我知道,你恨我。”楊酈瓊的聲音突然變得苦澀許多:“如果沒有我,你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楊酈瓊看着這些年來漸行漸遠的兒子,眼裡頓時蓄滿了淚水。
程安也許說的的確沒錯,她用親情做爲枷鎖一直操控着任景西,打着爲了他好爲了任家的牌子卻是做着一直傷害他的事,其實只要爲了掩蓋自己的錯誤。
任景西的身子微微一頓朝她望去,良久後輕啓雙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我沒想到程安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你們會離婚也是因爲我。”她停了一下:“我已經告訴她,當年事故並不是我的本意我並沒有想害死她父親。”
“她不會信的。”任景西淡聲說着,眼裡襲上不少落寞。
程安的脾氣他了解。
“我告訴她可以去查。”楊酈瓊突然拉住任景西的胳膊模樣痛苦:“我知道你有多愛她,我也不想你們因爲我而分開。”
“我在你來之前也已經想過了。”楊酈瓊狠狠的咬了下牙做了決定:“如果她一定要爲當年的事情要一個公道的話,我可以自首。”
她看向任景西,看着他眼裡的錯諤淚水不停的往下流:“這些年我實在是大錯特錯,我以爲只要安撫好何方海一切都會沒事的,可我卻忽略了做錯了事總歸會有報應的。”
“我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如果不是我當年逼着你和何雨吟訂婚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楊酈瓊掩面痛哭着:“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啊!”
任景西神色動容,漆黑的雙瞳中滿是晦澀蕭索許久他才淡聲道:“就算沒有五年前的事情,程安也不會和我在一起的。”
任景西知道,只要有她父親的事在就算當初在一起了,如今知道了也是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不,不是。”楊酈瓊拼命的搖着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任景西看着楊酈瓊有些失控的樣子,知道她這些年精神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又加上這些事情的打擊可能已經到了心理承受的極限。
出聲安慰了幾句要去喊徐姨時,卻被楊酈瓊用盡了力氣拉住。
她眼睛腥紅下巴顫抖着:“景西,你聽我說,你不要走。”
“五年前程安的那個孩子,其實算是我害死的。”
“你說什麼!”任景西攥住楊酈瓊的手身子僵住,眼裡滿是震驚。
楊酈瓊深呼吸着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的。
“當年,我意外知道程安懷孕的事情便知道你和何雨吟結婚的事情無望了,可何方海一直逼着我,你又恰好去了沿市出差。”
“因爲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便想着趕緊把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了,我和何雨吟便去找了程安。”
任景西呼吸一窒彷彿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他覺得手腳冰冷看着楊酈瓊投來的視線。
“我希望她可以把孩子打掉,告訴了你將要和何雨吟訂婚的事情。”楊酈瓊扶着額頭繼續說着:“可沒想到她不願意,一定要等你回來親口告訴你聽你如何決定。”
“我知道一旦你知道孩子的事情,一定會和她在一起,所以我就,我就……”
“你就什麼?”任景西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就和何雨吟把她綁了起來,關在一間房間裡逼着她主動去把孩子打掉。”楊酈瓊說着指尖顫抖着拿出手機,把當年的視頻和照片放了出來。
視頻裡的程安被梱了起來絕望又無助縮在角落裡,穿着的雪白紡織裙已經被染上了大片的污漬。
她的臉色蒼白幾乎沒有什麼力氣卻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程安受了這麼大的傷害。
難怪她討厭房間裡的那些白色裙子,不願意回到裕安的公寓。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任景西覺得胸口難以呼吸,他臉色陰沉的將手機緊緊捏着沉聲問着:“後來呢?”
“她還是不願意,後來我和何雨吟想着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便把她綁到了醫院想強行讓她做了手術。”
楊酈瓊感覺到任景西冰冷的視線她抿着嘴角搖了搖頭:“可是在手術要開始前她趁我們不注意跑了出去,我和何雨吟想找她一直找不到。”
“沒過兩天你就回來了,我知道程安一定會去找你,所以在你一下飛機後就把你喊了回來,爲了不讓你們見面又爲了讓你和何雨吟之間的婚事定下來,沒有辦法我只好用自殺來威脅你。”
楊酈瓊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後面的事情不用再說就知道了。
任景西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痛心的感覺,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和一想到程安經歷的一切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任景西猛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着,似乎是着急的要去確認什麼。
楊酈瓊坐着一動不動只是掩面痛哭。
是她沒有做好這個母親,讓自己的兒子受了這麼多的痛苦,硬生生的讓他受了這麼多的苦。
以後不管是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她都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任景西上了車後立刻撥了號碼,沒一會電話那邊便接通了。
“夏寧在你身邊嗎?”
“當然了,寧寧現在安胎我肯定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孫倚回着:“我就在家哪也不去……”
“我現在去你家。”任景西說完便掛了電話留着那頭的孫倚一臉懵。
任景西用力的踩着油門便衝了出去。
當年程安跑出來唯一能找的人應該也只有夏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