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時間太緊

這樣的詞還有很多,比如歪瓜裂棗,後世是指醜陋的人或者東西,但是在宋朝這會,卻是在誇你的瓜和棗是甜的,好吃。因爲其貌不揚的瓜棗,反而比一般的瓜棗要甜得多。你要是在宋朝罵人家歪瓜裂棗,人家還以爲你再誇他哩!

所以在宋朝罵人,也得注意了。好像張正書罵“死太監”,要是被六監的監正聽了,還以爲是在罵他們,那誤會就大了,甚至還要吃官司的!

“原來是宦官啊……”

曾瑾菡一副“怪不得”的表情,確實,彭元量給她的感覺太陰森了。

“就是沒卵蛋的貨!”張正書又咒罵了一句,“自己沒點本事,還以爲人家沒眼光,都什麼人?”不得不說,宦官在宋朝還不算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和明朝對比,宋朝的宦官還活得挺滋潤,甚至到了宮外還會被人尊稱爲“中貴人”。張正書這話也有點欠妥了,要論宋朝的宦官,還真的是有點本事的,根本不是固有印象裡的那樣太監就是禍亂朝綱的貨色。

像秦翰、王繼恩、竇神寶、李神佑、李憲、李舜舉等等宦官都曾領兵打過仗,雖然不算太出彩,但也中規中矩。

最出名的一個宦官,叫做童貫。沒錯,就是後世被稱爲北宋六賊之一的那個。而且童貫做太監做到有鬍子,實在太有個性了,太突破了。當然,童貫被譽爲北宋六賊之一,不算冤枉。但這不能否認,其實童貫是有能力的。比如打仗,比好多文官領兵都要厲害。就因爲童貫是一個太監,從中國的傳統主流價值觀來說,太監就是一個壞蛋,這個標籤是世世代代拿不掉的。太監官做得越大就越壞,一直就是這樣的邏輯。大環境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但平心而論,童貫的罵名言過其實了,他更多是給宋徽宗等人背鍋罷了。畢竟聯金滅遼的戰略是宋徽宗首肯的,童貫不過順水推舟。因爲這事,童貫給宋徽宗等人背鍋了,跟秦檜給宋高宗背鍋,是一個道理的。皇帝怎麼可能有錯?錯的肯定是臣子。童貫是個太監,那活該被人拿出來掄!

“好了,郎君也不要氣惱,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曾瑾菡勸慰道。

看着這麼一個嬌媚的可人兒,張正書的氣也消了大半。哪怕彭元量在皇帝面前吹風,影響政策,好像也不關張正書什麼事。反正他已經知道了北宋滅亡的準確時間,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希望改變歷史軌跡罷了。如果改不了,那也沒啥的,只能證明北宋是徹底沒救了。

“我哪裡有時間生氣?”

張正書嘴硬地說道,“我只是不爽他的嘴臉罷了,不就是一個內宦嗎,神氣什麼?”心中還加了一句,就算是趙煦身邊的貼身太監,那也沒啥了不起的。張正書做人的原則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把人看低了,我爲什麼要給你好臉色看?面子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

張正書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行,所以他做不來官。

要是這種性子進了官場,沒一天就把官場裡的同僚全都得罪成了敵人,這種性子又豈能走得遠?

不是所有人都是海瑞海剛峰的,得罪那麼多人還活得這麼滋潤。因爲海瑞是認死理的人,心中自有浩然正氣,無所畏懼,爲民請願。所有同僚,都敬而遠之,每到一處都好像送神一樣把他送走。但張正書做不到那樣子,自然也達不到海筆架的高度了,甚至還可能得罪人太多,最後連商賈都做不成。

“是是是,但人家好歹是官,郎君,我們不與他慪氣……”

曾瑾菡覺得好笑,這個小官人,看似不關心朝政,但其實他對朝政的在乎,甚至還超過了做官的。

張正書嘆了口氣,說道:“唉,不說此事了。官家已經說服羣臣,禁軍要開始裁撤了。雖然第一批人數不多,也就千餘人。但在哪裡規劃作坊,哪裡運送原材料,都是一件棘手的事……”

沒錯,不日趙煦就會下詔,收歸煤炭爲國有,任何人不得私採。

同時麻煩也隨之而來了,從事煤炭行業的人,都要召集過來作坊。或者直接低價把蜂窩煤給原本賣煤炭的人,讓他們也有口飯吃。這是一項大工程,要考慮的方面太多了,而時間又太緊。張正書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子又重了不少,不由自嘲地說了聲:“我這是閒着沒事幹,給自己找事啊!”

曾瑾菡也笑了,好似三月梨花盛開那樣,自有一股風情:“郎君是能者多勞,也是官家信任你啊!”

“主要是我信不過那些文官。”

張正書淡淡地說道,用腳趾頭都想得到,蜂窩煤作坊又不是什麼官營作坊,介於官營和私營之間。這種情況最是容易貪污,上下其手都能撈到不少錢銀。監督形同虛設的宋朝,張正書不敢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丟給文官。哪怕日後文官醒悟過來,蜂窩煤作坊是這麼賺錢的,要和文官開戰的時候,張正書都敢正面肉搏——等他準備好後路先。

誰要是敢碰張正書的大工廠計劃,那就是他的敵人,面對敵人,張正書是會不擇一切手段將他消滅的。文官又怎樣?擋了路,張正書一樣叫他們付出代價。

打鐵還需自身硬,張正書突然覺得,建立一支自己的密探事不宜遲了。

“還是缺少規劃啊……”

張正書嘆息了一聲,但他知道,歸根結底還是人才太少。一個人單打獨鬥,就算張正書渾身是鐵,那又能打得多少釘?

“郎君能做到這般,已然超過絕大多數人了。”曾瑾菡肯定地說道。

張正書搖了搖頭,苦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他要做的事,幾乎等同改天換地,超過絕大多數人,那算得了什麼?等工業革命的勢頭成了,張正書的目的就達到了。但現在,距離他的目標還很遠,很遠。

也許是看到了張正書的無奈,曾瑾菡突然主動拉着張正書的手,低聲說道:“郎君,若是需要我相助,你可以說的……”

張正書笑着拍了拍她的柔荑,笑道:“你想做,我都支持你!”

“我也是,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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