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心情還算不錯,於是就不打算追究張正書的“過錯”了。
說實話,張正書非但沒有錯,反而是對朝廷有功。可趙煦覺得,讓張正書蹦達得這麼快,躥升得這麼快,指不定招人嫉恨。所以,又按下了一次張正書的功勞。其實,趙煦心中也悔恨吶,早知道張正書治理地方這麼能幹,一開始就不給他武職了。這不,現在想升他的官,都名不正言不順的。
“那個姓張的,最近又在鼓搞甚麼玩意了?”
說實話,這趙煦的思想還沒轉變過來,認爲張正書還是在那鼓搞着“奇技淫巧”哩。
“回稟陛下,張大夫似乎是在研製煙花……”
彭元量知道趙煦關注張正書,於是早就派皇城司親事官到李縣監視着張正書了。張正書也忙啊,三天兩頭地跑汴梁城——好吧,其實就是想偷懶。但是,張正書一直對科研是很上心的。可以說,李家村技校升級成李縣技校之後,學童招募得更多了,爲日後培養了更多科研人才和工匠。
這不,張正書心念念要鼓搞出火炮來,於是託了個製造煙花之名,在李縣最偏僻的荒山旁邊,開闢了一個實驗場所。這不,火炮都快研製成功了。當然了,這種火炮只不過相當於明朝的紅夷大炮,威力也就一般般。也就是說,打實心炮彈還是可以的,但是開啓花彈,也比神臂弩強不到哪裡去。再加上黑、火藥的配比雖然對了,還是最佳配比,可這煙,卻沒辦法消除多少,打一炮能把人的臉薰得老黑老黑的,跟後世戲臺上的包公一樣。
於是,張正書繼續讓人去研究黃、火藥,這纔是最可靠的火藥。
當然了,黃、火藥哪裡是這麼容易研製出來的?
黃火藥又叫硝化甘油,是一種黃色的油狀透明液體,甚至會因爲一點點震動就爆炸了,非常危險。當然了,這又可以研製出雷酸汞來安全起爆,或者直接一步到位到疊氮化鉛這種更安全的起爆藥。
但不論是硝化甘油,還是雷酸汞,抑或者是疊氮化鉛這種化學品,都是需要經過無數次實驗,才能製作出來的。硝化甘油就不說了,用硝酸和硫酸處理甘油才能製作出硝化甘油。可硝化甘油的製作,稍微震盪都會爆炸的,極爲危險。這就需要用乾燥的硅藻土來使得硝化甘油生產、運輸都安全點。還有,研製安全起爆藥,比如雷酸汞,要將汞溶於硝酸中,再與乙醇混合,發生反應而生成雷酸汞。
疊氮化鉛就不用說了,更是難以製備了,這個暫且不理。
怎麼說都好,黃、火藥比黑、火藥難製作多了,而且也危險。當然了,黃、火藥比黑、火藥更具威力,更難以被別人破解,這也是事實。如果保護得好,別的國家怕是幾百年,都未必能找得到路子。
而且張正書雞賊的地方就在於,他用製作煙花來做障眼法,連趙煦都瞞住了。
“煙花?這又是甚麼新奇玩意?”趙煦自然不會認爲那是“煙花之地”的意思,而是認爲那又是什麼新奇玩意了。
“回稟陛下,聽聞是一種能在天空綻放的煙火……”彭元量不敢懈怠,連忙說道。
趙煦一愣:“天上綻放?”
“這是張大夫自個說的,他也沒弄出來……”彭元量連忙說道,“倒是沒見張大夫做出甚麼實物來,只是這麼一說罷了。”
“除了煙花之外,他就沒鼓搞其他甚麼物事了?”
趙煦不覺得張正書會這麼安份的,這是皇帝的直覺,沒來由的。
彭元量倒是實話實說:“張大夫最爲上心的,還是李縣技校、銀行和那‘天險之城’……”
趙煦點了點頭,這說明張正書還是在工作了的。只是他生性懶散,性子跳脫,而顯得有點尸位素餐罷了。但趙煦知道,張正書的工作一直完成得不錯。或者說,超出了趙煦的預期。
“那個馳道,他在弄了沒?”趙煦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馳道?”彭元量一愣,然後才明白趙煦說的是什麼。“回稟陛下,這李縣確實在大動土木,聽聞是在鋪設兩條不知是甚麼的軌道……”
“那便是馳道了,進展如何?”趙煦繼續問道。
彭元量不敢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已經把李縣鋪設一半了,看模樣,張大夫是打算在李縣的水泥路旁,都鋪設一段軌道……”
“捱得很近麼?”趙煦倒是奇怪了,按理來說,這馳道和水泥路性質差不多,應該離得遠一點纔對。張正書也是這麼對趙煦說的,怎麼到了李縣,這情況就變了呢?
“聽聞,張大夫是要搞一個甚麼有軌馬車,能隨時隨地停車上下客人的那種……”彭元量倒是有點不屑了。要知道,李縣纔多大啊,還不到汴梁城的五分一大,走幾步路就走完了,還需要坐馬車?這得是多矯情,多愛顯擺的人才坐啊?
趙煦卻不做聲,他也想看看張正書有多大能耐。
“陛下,這張大夫這般不務正業,也是你仁慈,才慣着他啊!”彭元量倒是爲趙煦打抱不平起來了。其實,彭元量也知道,這馳道要是真如張正書所言,肯定於大宋有大用的。可要趙煦掏出這麼多錢銀來,彭元量也是有私心的不是?
要知道,這皇城司也是從皇帝內帑中掏銀子的,你把皇帝的錢都拿來建設馳道了,皇城司怎麼辦?
彭元量是皇城司的實際頭目,自然是要爲皇城司着想的。
趙煦瞥了一眼彭元量,大抵上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因爲他有才,若是無才,朕也容他不下。”趙煦淡淡地說道,“馳道一事,你看着就好,不要多說。畢竟張卿用的是自家錢銀,若是能成,朕也會大力扶持的。”
彭元量已經滿身大汗了:“小的知曉了……”
趙煦自然是聰明人,也明白彭元量在擔心什麼,但他就是不說破,反而問道:“那……‘建設銀行’的收益,很高嗎?”
“回稟陛下,若是依照皇城司的觀察,‘建設銀行’一個月的收入都在幾十萬貫以上……”彭元量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