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張正書感慨了一句,卻欣賞起曾瑾菡現在的模樣來。如果曾瑾菡一直是那麼守着禮數,張正書會覺得她是那麼的夢幻,一點都不真實。可曾瑾菡如今這副小女孩作態,卻讓張正書非常舒心。說到底,雖然禮多人不怪,可總讓張正書覺得兩人的關係好像隔着點什麼,欠缺了點什麼。如今再一看,張正書明白了,兩人欠缺了點菸火氣。
仙子雖好,可那總歸是高高在上的。凡人的話,都要食煙火之氣吧?總要有七情六慾吧?要是連煙火氣都沒的話,那這個人是不是真實的,張正書都不敢確定了。
好在,曾瑾菡並非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看着曾瑾菡的這個模樣,張正書也笑了。
“討厭,你笑甚麼!”
曾瑾菡好不容易把嘴裡的飯菜嚥下去,嗔怪道。“都怪你,我保持這麼多年的淑女,都叫你給壞了……”
張正書卻是開心得不行:“這麼裝着多累啊,在我面前,不需要可以裝成淑女的。我喜歡你所有的樣子,哪怕是生氣……”
“那你就是要天天惹我生氣了?”曾瑾菡果然是冰雪聰明,一下就捉住了張正書的漏洞。
張正書苦笑道:“我怎麼捨得……別說這個了,趕緊喝點湯,要不會噎着的……”
曾瑾菡得勝似的揚起了驕傲的俏臉,但嘴角的笑意已經把她出賣了。這樣的小幸福,她希望能過得長久一些。張正書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笑意,心中也是開心不已。想到此處,張正書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微帶着青色的酒液,澄清如水。但溢出來的果香味,卻掩蓋不住它是果酒的事實。
“你怎生喝這酒啊,很苦澀的……”曾瑾菡想要奪過來不讓張正書喝了,卻被張正書輕輕拿住她的柔荑。曾瑾菡臉上一紅,就想把手抽回來。“不要喝了,真的不好喝……”
張正書覺得好笑,說道:“怎麼不好喝了,我釀的果酒,可不同於其他人。老實說,這可比什麼二陳湯、紫蘇飲、椰子酒、豆水兒、鹿梨漿、滷梅水、姜蜜水、木瓜汁、梅花酒、香薷飲……好喝多了!”他說的這些,都是汴梁城中有賣的香飲子,也就是宋朝這時候的飲料了,都是酸酸甜甜的,很可口。
“真的麼?”
曾瑾菡被張正書這麼一說,勾起了她的酒癮。張正書倒是忘了,初初見面那一會,他們可是在樊樓上喝了不少酒的!要是論起來,這個看似嬌滴滴的小娘子,其實也是一個有酒癮的小姑娘!
“當然,這可是我精心釀製的果酒!”
張正書大言不慚地說道,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不過是收購了好幾桶果酒,按照比例兌入甘油和冰糖之後,纔有的這種酒。而且只能取上面的來飲用,下面的還有一點沉澱物,只能浪費了。不過也沒關係,即便是買了幾桶果酒,這果酒的價格也超不過一貫錢,甚至比不上一個酒桶的價錢。可見這時候的果酒是多麼不待見了,也怪不得曾瑾菡這麼反感,宋人也是頂會享受的,沒有人喜歡喝又苦又澀的東西。
“那我要嚐嚐……”曾瑾菡狡黠地說道,“若是你騙了我,哼哼哼……”說着,她耀武揚威一樣揮舞了一下小粉拳,張正書卻覺得這一點威脅力都沒,反倒是有種打情罵俏的意味在裡面。
“來,嚐嚐……”
張正書給曾瑾菡倒了一杯,瓷白的酒杯裡,帶着一點點青色的酒水,讓曾瑾菡泛起了疑心:“真的好喝麼?”
猶豫了一下,曾瑾菡決定相信張正書。這種信任說起來也怪,就好像事實本來就該這樣似的。芊芊秀手,蔥白一樣的手指拈起了酒杯,小心翼翼地端到脣邊,輕輕地啜了一口。頓時,一股帶着酸甜,卻別有風味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了開來,曾瑾菡明顯嚐出了這是青梅的味道。
這種味道,十分符合宋人對酒水的要求。要知道,宋人喜歡文雅,這種溫溫和和的酒水,最適合不過了。嚐到了甜頭,曾瑾菡也沒有顧慮了,滿滿地一杯酒被她一口飲下。然而,一口飲下的滋味又和細細品味不同,有一股柔和的酒勁,緩緩地從身體裡散發到全身,就好像每一個毛孔都被這酒刺激到了一樣,也帶着酸甜的味道。
張正書看着曾瑾菡滿心的喜歡,禁不住又把酒杯伸過來的嬌憨之態,故意逗她說道:“怎麼樣,是不是頂好喝?”
“嗯!我還要!”
喝了酒的佳人,臉上不自覺升騰起了兩朵紅暈,未施粉黛的臉上,卻因爲這紅暈而顯得異常動人。等她說“我還要”的時候,張正書忍不住邪惡了。好不容易剋制住心中的旖念,張正書又給她倒了一杯果酒,杯子裡的酒液微微泛着青色,就好像翠玉一樣,真個如同瓊漿玉液一樣。
“這是青梅酒麼?”
曾瑾菡輕聲問道,這麼美的酒,她都捨不得喝了。看着上面泛着的青光,一陣微風拂過,蕩起了一層層柔光,就好像一泓清透的碧水一樣,那麼沁人心脾。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曾瑾菡覺得這酒實在是太好看了,喝掉似乎有些暴殄天物。
但是,她又禁受不住那酸中帶甜的誘惑,只把櫻桃小口放到杯子邊上,輕輕品味着這如夢似幻的美酒,一時間也沉醉在這美好中,連吃飯都忘記了。
“嗯,確實是青梅酒。”張正書笑道,“好喝麼?”
看着曾瑾菡這迷離的眼神,眼眸中泛起了迷霧,張正書就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的滿足。近些時日以來的鼓弄,好像都得到了回報一樣。曾瑾菡的這個迷醉的神情,就是對張正書釀酒技藝最好的褒獎!
“郎君,這個真的是你釀的嗎?”
曾瑾菡有些不敢相信,“我也喝過其他青梅酒,怎生不是這個味道的?”想起其他青梅酒裡的苦澀,曾瑾菡口中也覺得泛起了酸苦的味道了。
張正書當即把他的鼓搞甘油的事情說了,曾瑾菡這才明白爲什麼他這幾天都在廚房裡鼓搞,甚至還做出了幾塊“肥皂”。還讓來財用罈子裝了一罈子神秘兮兮的臭水,讓來財送到郊外去。原來,這一切都是爲了一種叫“甘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