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江樓後院。
裴矩去找他的老友們聊天打屁去了，把程策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程策也不知道做點什麼好，畢竟這裡一個熟人都沒有，那就開始吃吧。
看着那一桌子的食物，然而這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感興趣。
估計到了明天，這些東西都會被扔掉吧。
於是程策隨便找了個地方，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在這個到處都是虛僞面具的地方，程策這個異類很快就被人發現了。
“小姐，你看那邊有個土包子！”
“在哪在哪？”
“就在那啊！”
水榭亭臺上，幾名衣着華貴的少女望着程策這裡指指點點，不是得掩嘴偷笑，不知在說些什麼。
程策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就是了。
但是他不在乎。
嘴長在人家身上，別人怎麼說，關他什麼事。
“吳兄，如此風雅之地，怎麼混進來另一隻肥豚呢！”
“着實掃興！”
“是極是極，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三名年輕人說着，雖然沒有指着程策，但是這周圍在吃東西的，只有程策一個人啊。
程策的動作慢了下來，想聽聽這幾隻豬還能說出什麼來。
“三位兄臺慢走！”
這是，一青衫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俊朗的面容上充滿着自信，身材欣長挺拔，這賣相，也算是人中翹楚了。
“哦，原來是太原王氏的王玄武、王兄！”
其中一人拱手笑道：“不知王兄有何見教啊？”
“三位兄弟莫要急着走。”
王玄武擡手，然後走到了程策身邊，說道：“這位……小兄弟，這裡乃是中秋詩會之所，可否讓個位置？”
“當然，不會讓兄弟白來一趟，王某會讓下人爲兄弟你備好飯食，定讓你飽腹而歸。”
“不止你意下如何？”
他的聲音很溫和，但是卻帶着某種不知名的寒意。
“那這裡的食物呢？”程策笑了：“沒人吃，豈不浪費？”
“你喜歡，那就都給你端下去！”
王玄武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這個臭乞丐，本少爺都賞你一口飯吃了，你還想怎麼滴！
“也就是說，今日擺了這上百桌的美味佳餚，都無人享用嘍？”
程策指着周圍那些已經涼了的飯菜，淡淡地說道。
“兄臺到底想要怎麼樣？”
王玄武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熟悉的人都知道，這位王公子開始生氣了。
這裡這膠着的氣氛，與周圍和諧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很快有人發現了這裡的異常。
一時候，熱鬧非凡的後院，居然罕見的安靜了下來。
“我只是好奇啊。”
程策聲音清脆、響亮的迴盪在所有人的耳邊。
“老百姓衣食無周，甚至連沿街乞討的災民都數不勝數。”
“而你們卻在這裡飲酒作樂。”
“這也就罷了，浪費了如此之多的糧食製作的精美食物，最後居然竟無一人食用。”
“諸位，對得起孔聖人的教導嗎？”
程策的質疑，就那個是一把鐵錘，狠狠地敲在了所有士子的心頭。
一時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多多少少都露出了幾分羞愧的神色。
“一羣粗鄙不堪的賤民而已，如何能與我等讀書人相提並論？”
不成想，那王玄武居然對此嗤之以鼻。
竟然還有不少的人隨聲附和，認爲他說的對。
“賤民？”
程策哈哈大笑：“口口聲聲喊着仁義的讀書人，居然口稱老百姓爲賤民！”
“那又如何？”
王玄武冷笑。
“沒什麼。”程策抓起一邊的酒壺，順着壺嘴滿飲了一口，接着說：“只是覺得，你們的聖人之書……”
“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這一下，程策徹底將這個讀書人的羣體給得罪了。
所有人的士子都對程策怒目而視。
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而已，憑什麼指責他們？
“算了，跟你這土包子生什麼氣呢。”
王玄武冷笑。
隨手招來了這會江樓的人，說道：“這人如此擾亂中秋詩會，是不是應該將他打出去？！”
雖然是問句，但是王玄武的話音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哎呦~”
一股香風襲來，曼妙的身影隨之舞動。
“王公子啊，這麼大好的節日，幹嘛這麼大的火氣呢？”
那女子生得一副狐媚似的臉龐，紅色的紗衣下，纖細的腰肢左右搖曳，望着令人目眩神迷。
“我說，把這小子趕出去！”王玄武盯着那女子，再次重複了一遍。
女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間，接着笑容更盛。
“那小女子要誰說，此人不能趕出去呢？”
女子輕輕地前移的幾步，卻恰好擋在了程策的前面。
看着那女子，王玄武上前幾步，輕聲說道：
“魚彩萱，你會江樓，是要和我太原王氏作對了？”
他的聲音很低，並沒有大肆宣揚的意思。
但是他卻忘了，事到如今，他們早就已經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就算是沒人聽見他說什麼，但是在場的衆人都不是傻子，多少都能猜到一點。
“呵呵呵！”
魚彩萱手中的團扇豎起，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
眉眼彎彎。似笑非笑。
“王公子說笑了哦。”
“會江樓只是生意人，接待八方來客，廣會江湖好友。”
“怎麼會故意與人作對呢？”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玄武就不明白了：“一個乞丐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乞丐？”
魚彩萱覺得，這太原王氏的嫡子，可能是腦子有問題。
“王公子，你這是小瞧我會江樓？”
“乞丐，怎麼可能會被放進來！”
聽到魚彩萱的話，王玄武一愣。
確實，會江樓乃是長安有名的雅所，雖然也招待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是絕對進不到這內院之中的。
直到此時，王玄武才突然意識到，乞丐，只是自己給他加上的名頭。
從頭到尾，自己似乎都沒有問過，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什麼人？”王玄武厲聲喝問。
程策輕輕地擦了擦嘴，緩緩起身。
兩米多的身高充滿了壓迫感，一雙眼睛裡帶着無與倫比的傲氣。
“你沒資格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