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府兵的代表總算走了。
但他們都留下了東西,雞鴨鵝還有米糧。
他們放下東西就跑,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追似的,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溫禾有些無奈,在後面喊着讓他們回來拿東西,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他想留着葛家莊的人,葛二和葛三叔也都不好意思留下來。
府兵的家眷走了之後,少了一多半人。
剩下還有一些憨厚老實的,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們是?”
“這些都是咱們的佃戶。”阿冬在一旁提醒道。
溫禾眯着眼睛,眼看着那些人要將東西放下,當即喊了一聲:“你們敢放東西就跑,我就給你們加租!”
這一喊,倒是有效果。
那些正準備放東西的人,動作赫然停住了。
紛紛不知所措的看着溫禾。
“小郎君,這都是我們的心意,您這免了我們的租賃,府裡肯定吃不到這新鮮的糧食了,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收下,要不然小老兒我就跪下不起了。”
說話的是個老者,溫禾也不知道他是自己哪個田莊的。
但看起來倒是這羣人裡面,蠻有聲望的。
他這麼說完後,其他人也都紛紛點着腦袋,好似真的要隨着老者一起。
溫禾無奈,看着他們手上的東西和地上的那些。
“小郎君不如就收下吧,也成全了他們一番心意。”阿冬勸道。
溫禾見狀,也只好點頭了。
“罷了,那我就收下了,不過今日你們都必須留下吃飯,要不然你們就拿着東西回去。”
“真的?謝過小郎君了,謝過小郎君了。”
明明是來送禮的,可他們卻好像比收了禮物還要高興。
真不知道是說他們純樸,還是說以前他們被禍害的太深了。
溫禾讓阿冬先回去,讓人出來收拾東西。
總不能將這道路都堵上了。
順便讓他回去叫周福準備些吃的,再準備些錢,讓這些鄉親都帶回去。
“你們也都一起進去吧。”
來到門口,溫禾想請他們進府。
可佃戶們都訕訕的搖了搖頭。
那個老者說道:“不了不了,我們都是低賤的人,就在外頭就好了。”
他憨厚的笑着。
溫禾卻有些失神。
他轉頭看了一眼硃紅色的大門,隨即眼眸微眯。
朱門啊。
“來人,都出來,將這些人都給我趕進府裡!”
一時間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甚至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只聽說過將人趕出府外的,還沒有聽過將人趕進府內的。
“在外面吃飯成何體統,你們莫不是要人戳我的脊樑骨,讓別人覺得我在欺負良善!”
溫禾揹着手,故作嚴厲的呵斥道。
可那些佃戶,卻沒有一個覺得溫禾兇狠的。
爲首的老者更是熱淚橫流。
他這幾十年的人生裡,哪裡有遇到過這樣一個和善的貴人。
“謝過小郎君,謝過小郎君。”
眼看着那些人又要跪下,溫禾連忙讓出來的僕役攔住他們。不是說大唐不會動不動就給人下跪嗎?
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讓人安排好這些佃戶,轉身進了府裡,正要叫人給自己倒杯茶水來。
卻見周福一臉緊張的湊了過來。
“小郎君陛下來了,是從側門來的,老奴不敢攔着。”
周福愧疚道。
溫禾愕然。
這個時候李二來做什麼?
“現在人在哪?”
“就在後院,正和小娘子說話。”周福說道。
溫禾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剛剛坐下的他只好起身,朝着後院走去。
剛從長廊中走過,還沒進入後面的拱門,就聽到裡面傳來溫柔的笑聲。
“恪阿兄小時候竟然是這樣的啊。”
“現在是看不出來了,這豎子當初還故意讓身旁的小廝把溼了的牀鋪偷偷拿出去,結果被人發現了,羞了好幾天。”
李世民在那大笑着說起李恪小時候的糗事。
難得那位冷麪的漢王,臉紅的就像是熟透的石榴一般。
他想反駁來,可面對李世民,他又說不出口。
一旁的李泰和李佑早就笑的前仰後合了。
溫禾一頭霧水,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不過他也好奇啊,畢竟這都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的。
“恪兒小時候就是這副不悶不響的,不像青雀這般調皮,朕啊以前給他找了幾個侍女,都被他趕走了,說是什麼不近女色,樂的朕好幾日看到他就想笑。”
李世民講的開心了。
可李恪越發的窘迫了。
他連忙避開溫柔投來的目光,正好一轉頭就看到外頭的溫禾。
“先生來了。”
李恪當即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溫禾。
見自己被發現了,他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上前行了禮後,笑着問道。
“陛下今日怎麼有興致來了。”
“若是朕不來,哪裡看的到剛纔那番好戲啊。”
“額……”
聽李世民這麼說,溫禾心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可仔細一看,又感覺他好像沒有太在意。
“之前朕聽聞你家又被堵了,所以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不怕死,沒想到竟然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你這豎子不錯。”
李世民捋了一下鬍子,笑的格外的欣慰。
他之前也擔心溫禾那跳脫的性子,日後會禍害大唐。
如今看來,這豎子倒是得民心啊。
而且張弛有度,進退自如,知道分寸。
“不過朕不是那種貪功之人,你不用將那些事安在朕的身上。”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溫禾知道李世民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是怕人非議吧,和後世的人議論此事吧。
他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事若不是陛下下令調查,臣又如何能抓出那些貪官呢,您是掌衆的,自然是首功,臣就是您的兵而已。”
“你這豎子,總是會說好聽的,罷了罷了,那朕就幫你背了這件事。”李世民故作無奈,可溫禾知道他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了。
這李二就是既要面子,又要裡子。
不過看在這老闆給的多,待遇也不錯的份上,溫禾就不打算計較了。
“不過你也別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打發朕。”他神情忽然變的嚴肅,望着溫禾繼續說道:“今日朕來此還有件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