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而來的便是潮涌般的吶喊。
“縣子何在?”
“某之恩師高陽子在何處?”
一時間,從茶樓到外面的街道,只見人聲鼎沸。
不少人紛紛朝着這茶樓這邊看來。
二樓處,那些在這裡歇息的書生,赫然捕捉到了目標。
“這裡,高陽縣子在這裡!”
只聽得一聲高呼。
溫禾等人赫然感覺到地面在震動,樓下的茶樓小廝竭力的大喊着:“別擠了,進不去了!”
還好附近有金吾衛在,迅速的將後面的人驅離,否則只怕是要發生意外了。
而此刻,溫禾一行人,在馬周的帶領下從另一處下樓,又從側門離開。
“這裡是專門讓茶樓小廝走的,委屈高陽縣子了。”
一出門馬周便立刻向溫禾請罪。
在他看來,讓貴人走這樣的門,是一種羞辱。
他擔心溫禾日後知道會怪罪他,所以索性便在此說明白了。
若是溫禾真的因此責難於他,不如就此離去也好。
“額,這有什麼好委屈的,剛纔那情況,就是狗洞也得鑽,說起來該是我多謝你了。”溫禾莞爾,心中長長鬆了口氣。
他之前完全沒想到,原來大唐人也追星。
而且還這麼的瘋狂。
如果剛纔沒及時離開的話,只怕是要被那羣瘋狂的粉絲圍住了吧。
說不定還會有人強行認師。
“先生,好像剛纔也是他暴露你的身份吧。”李泰撇了下嘴,他方纔還沒吃飽,就跑出來了。
回府之後,可就沒點心了。
“閉嘴吧你。”溫禾剜了一眼。
李泰下意識的捂住了腦袋,以爲溫禾要揍他。
“先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我們再找個茶樓?”李承幹帶着幾分懇求的意味詢問道。
他好不容易出來,可不想這麼早就回宮去。
溫禾見狀,失笑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行,走吧,三兒,你去找義府,讓他牽着馬車過來。”溫禾叫了一聲李恪,後者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叫他。
雖說他在溫禾府邸被強行叫做李三,但好像還真沒多少人這麼稱呼過他。
李恪擡眸睨了一眼馬周後,他便明白了,先生這是不想讓他們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
隨即他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朝着巷子外頭跑去。
“方纔確實是在下不對。”馬周這邊連忙道歉。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只是“高陽縣子”四個字,便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無妨,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溫禾今日穿的衣物也不算富貴,就是一身布衣而已。
身邊就連個護衛都沒帶,李義府都被他安排到樓下去坐着,以免他前倨後恭的暴露他的身份。
可沒想到,馬周竟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溫禾說到這,馬周有些訕訕,向着他行了一禮說道:“方纔那份點心,需要一百二十文錢,而縣子你們穿着普通,年紀如此小,卻能將那樣昂貴的點心送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在加上方纔這位小郎君頻頻朝着三味書屋看去,以及縣子滿面貴氣、年齡相仿,所以在下才斗膽猜測,沒想到竟然猜中了。”
這推理能力,如果不是狄仁傑現在還沒有出生,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過聰明人都是一通百通,這馬周擅長察言觀色,懂得利用機遇,有這樣的能力不算稀奇。否則也不可能成爲大唐第一位出身農戶的宰相。
歷史上記載,馬周來長安後便投效在常何家中做幕僚。
貞觀五年,李世民令百官上書談論朝政得失,常何因是武官不涉獵經學,馬周就替常何撰寫劄子陳述有利於國家的二十多條建議,叫他上奏,條條都說進了李世民的心裡。
李世民一看那劄子,就知道不是常何寫的,那傢伙打仗可以,但是讓他去治理天下,能力還不如一個里正。
所以李世民便叫來常何詢問。
常何見敗露了,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沒有這個能力,是我家客人馬周寫的,他每次和臣談論,無不以忠孝爲宗旨。“
李世民一聽,當即大吃一驚。
有這樣的奇才,朕竟然不知道?
所以當天就召見了馬周,在馬周尚未到達期間,李世民還派人連續催促了四次。
待到馬周來後,李世民和他徹夜暢談,之後更是直接令他在門下省供職。
他便成爲了有唐以來,第一位以田舍郎的出身直接進入門下省的。
但馬周算起來還是寒門出身,他祖上是扶風馬氏,也就是戰國時趙國的馬服君趙奢。
趙奢之孫爲避禍改'馬服'爲氏。
只不過他這個寒門,過的還不如一般的農家,但好在能讀書。
另外溫禾以前就懷疑,馬周很有可能是坑了常何一把。
他在常何身邊做幕僚多年,怎麼會不知道自己主家的能力。
可他依舊寫了一篇能夠讓李世民震驚無比的劄子。
不過他這麼做,倒是也沒什麼,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也好在他遇到的是李世民這樣的皇帝,以及常何這樣的老實人,要不然他只怕是要被連夜送到長安城外的亂葬崗了。
“縣子,在下可有什麼不妥嗎?”馬周以爲自己又說錯話了。
溫禾失笑的搖了搖頭:“賓王小心過頭了,我就是個十歲的孩子,有那麼可怕嗎?”
“不不不,在下不是懼怕,是敬仰,之前縣子以雷霆手段剷除奸佞,如今又以此謀打壓五姓七望等士族,令在下實在佩服仰望。”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似乎真的在發光。
溫禾被他這麼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來被人拍馬屁是這種感覺啊。
只是他還沒高興多久,就被一旁的笑聲打斷了。
“噗嗤!”
“這人這麼會阿諛奉承,先生不如留在府裡當個說書……”
李泰話還沒說完,溫禾的巴掌已經落下了。
“你今天再說一句話,我就讓陛下把你的豬全宰了!”
李泰捂着腦袋,頓時委屈了起來。
溫禾剜了他一眼,回過頭,向着馬周笑道:“這小子欠揍,他剛纔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
馬周剛纔確實有些惱怒,可沒想到溫禾竟然會和他賠罪。
這高陽縣子身居多職,又是陛下心腹,卻沒有一點權貴的架子。
馬周心中不由大喜。
他覺得自己找對人了。
不過他也知道一個道理,如今的他一窮二白,身無分文,就是想去自薦也拿不出給門子的錢。
而要想讓這位高陽縣子高看自己一眼,那就必須拿出一些真材實料來。
“縣子容稟,在下想爲縣子獻上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