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離了泉州,便一路朝着東南方向駛去,當初杜睿率領衆人遠航出海,乘坐的是蓋倫帆船,那個時候的造船水平不高,船舶在大海之上的抗風浪能力不足,杜睿也只能不時的尋找陸地休整,避免危險。
但是現在不同了,自從杜睿將後世明代的福船與蓋倫帆船結合其優點,造出了海龍船之後,大唐的航運能力有了質的飛躍,當西方人還只能在地中海沿岸航行的時候,大唐的戰艦已經可以縱橫四海了。
“夫君!海上風大,還是會船艙歇息吧!”
杜睿靠着船舷,想着心事,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寶釵已經到了他的身後,轉過身來,看着寶釵俏生生的站在面前,杜睿淡淡的一笑,伸手幫寶釵緊了緊披風。
如今雖然是初夏,然在大海上一到了晚間,氣溫驟降,也是寒意陣陣。
“你先回去吧!船艙裡太悶,我在這裡站一會兒!”
寶釵看着杜睿,心中也泛起了憂愁,輕聲道:“夫君!可是有心事!”
面對自己的妻子,杜睿一向都不會有任何隱瞞,點了點頭。
“夫君可是在擔心澳洲道的局勢!?”寶釵依偎在杜睿身側,道,“夫君要是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或許妾身能爲夫君分擔一二!”
寶釵的聰慧,杜睿是知道的,當初兩人還沒成親之時,寶釵就時常爲杜睿出謀劃策,雖是錦上添花,然寶釵的能力,卻是不容忽視的。
不過杜睿的心事,卻並非寶釵能開解的,澳洲道雖然事急,杜睿卻並不如何擔心,他真正擔心的是大唐內部。
這一次的事情來的太巧合了,杜睿剛剛得到消息,朝廷那邊就傳來的馮毅的告急文書,再加上武京娘如今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杜睿擔心的是,他這一走,朝中一旦有大事發生,他鞭長莫及。
這些事杜睿不想對寶釵說,即便是說了,也於事無補,反倒讓寶釵跟着擔心。
杜睿伸手將寶釵攬進了懷中,笑道:“你就不要跟着擔心了,凡事自然有我去料理,難道你還信不過爲夫的能力?澳洲道上的那些人不過是些跳樑小醜罷了!”
寶釵見杜睿笑了,心中也稍稍寬慰了些,接着又道:“夫君!其實那些土人和作亂的移民,也都是些可憐人,如果能寬宥的話,妾身還請夫君寬宥一二!”
寶釵一向心軟,當初杜睿初登澳洲大陸的時候,寶釵就不忍心見那些土人身遭橫事,幾次向杜睿求情。
如今土人作亂,說起來都是被那些爲富不仁的小人給逼得,人沒了活路,不造反還能怎樣,還有那些叛亂的大唐移民,其實也是一樣,他們涉險翻越重洋,到了澳洲爲的就是得一生路,畢竟當初朝廷鼓勵移民的時候,給出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免費的土地,免費的種子,那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自然趨之若鶩,但是到了澳洲之後,他們卻發現,現實遠遠沒有他們預想的那麼美好,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還要面對土人不時的騷擾,好不容易撐過了最初的困難時期,終於在澳洲站穩了腳跟,緊跟着要面對的卻是來自於同族的更大威脅。
如今疆域大了,生存的空間大了,可是國人內鬥的性格還是沒變,難怪後來的外國人都說,一箇中國人是條龍,兩.個.中.國人就是條蟲。
身在異域,尚且都不知道團結爲何物,一朝得志,便肆無忌憚,若是將那血腥的手段用在異族的身上還則罷了,可他們偏偏喜歡對付自己的同胞,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展現出他們的與衆不同。
杜睿輕撫着寶釵柔弱的肩膀,笑道:“縱使你不爲他們求情,我也不會對他們過於苛責的,畢竟這次的事,大錯不在他們!既然如今澳洲已經是大唐的領土了,他們自然也就是大唐子民,對待大唐的子民,我自然不會過於嚴厲的,好了!快回船艙去吧!”
寶釵知道杜睿不是在隨意敷衍他,杜睿雖然對待異族行事狠辣,但是卻極其護短,只要是被他認定的大唐子民,他都會十分愛護,如今大唐境內也又不少異族,比如回紇,党項,甚至是那些投降的三韓人,杜睿都一視同仁。
將寶釵勸走,杜睿卻也沒能得了安寧,感覺背後有人不時的朝着他張望,杜睿一回頭,正好看見薛訥,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似乎是想要過來。
“站在那裡做什麼,鬼鬼祟祟的!要過來,便過來!”
薛訥見自己被杜睿發現了,也不慌張,嬉笑着走了過來,對着杜睿一拱手:“外甥見過舅舅!外甥可沒有鬼鬼祟祟的,只不過方纔見舅舅正在和薛舅母說話,外甥怕打擾了,這纔在一旁等着!”
杜睿聞言笑罵道:“你這小子,真不老實,說吧!找我有何事!?”
薛訥笑道:“外甥是第一次出海行船,睡也睡不着,便想着出來走走,正巧遇上舅舅,便來向舅舅請教一下。”
杜睿見薛訥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很難想像這個孩子十三歲的時候,便已經經歷戰陣,親身體驗過殺戮,心中也不由得一陣憐惜。
“好!你有什麼想要問的,只管說來,舅舅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薛訥聞言,登時歡喜道:“舅舅!那澳洲道究竟是何模樣?我聽杜二叔說當年舅舅在澳洲大陸上勒石立碑,將澳洲道納入大唐版圖,舅舅一定知道,還有,那些土人當真像人們說得那樣,生的青面獠牙,生吃人肉嗎?”
杜睿淡淡一笑,一一解說道:“澳洲大陸論其疆域,比之大唐的本土也不遑多讓,其地雖然土地貧瘠,然卻物產豐富,許多我們大唐都沒有的東西,那裡卻數不勝數,至於那些澳洲的土人,他們和我們沒什麼兩樣,只不過皮膚要稍稍黑一些,生性卻極爲溫順,如果不是因爲我們貿然闖進他們的家園,他們也不會攻擊我們的,至於生吃人肉,或許是有的,不過那也是他們的習俗,他們覺得將去世長輩的肉吃了,就能與那些長輩的靈魂融爲一體,不過這也只是傳聞,誰也沒有見過!或許有吧!”
薛訥聞言,臉色不禁微變,他雖然上過戰場,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乍一聽聞人吃人,也是心生恐懼,又追問道:“舅舅!那麼世上究竟有沒有人吃人的種族!”
杜睿聞言一笑,道:“我也說不準,不過要說人吃人,當年漢末三國之時,一代奸雄曹操的青州軍,就曾有過人吃人的事情發生,要是是否有食人族存在,我也說不好!”
雖然後世曾有過很多關於食人族的描述,但是杜睿看來,其準確性都非常值得懷疑,最先流傳出這個傳聞的是歐洲的白人,不過他們在其他民族的眼中,還不一樣是青面獠牙的吃人惡魔,杜睿料想關於人吃人,甚至食人族的傳說,不過是土著人和歐洲的白人相互之間的猜忌,導致了這一傳聞。
白人認爲土著人是未經教化的野蠻人,而土著人以爲,白人抓他們的兄弟到歐洲去,完全是爲了滿足歐洲人對人肉的食慾,但無論如何,後世很多已經得到證實的例子表明,吃人的事件並非偶然,食人族也確實存在,甚至在後世有的考古學的證據更表明,吃人的現象在人類社會曾經非常普遍。
後世世界著名的古史專家摩爾根曾經在他的《古代社會》中論證,從近代世界各地遺留的少數原始部落的生活狀況,就可以瞭解文明人遠古祖先的生活狀況,原始部落多有食人習俗,可知文明人的祖先也曾有食人的習俗。
最終名的就是,後世美國科羅拉多大學醫學院病理學系的分子生物學家馬拉教授,曾經進行過世界上首例檢驗人吃人現象的科學實驗。檢驗的對象是一塊千年前的人類糞便化石,教授希望在其中尋找一種特殊的人類肌紅蛋白質。如果糞便中存在這種蛋白,則證明這個人曾經吃過人肉。後來實驗的結果表明,這塊糞便的主人在排泄前,確實曾經吃過人肉。
甚至後世還有一些發現證明,華夏民族的祖先同樣有食人的習慣,北京人化石有一個令人注意的事實,即頭骨發現得很多,而軀幹骨和四肢骨卻很少,而且大部分頭蓋骨都有傷痕。這些傷痕是帶有皮肉時受打擊所致,是用利刃器物、圓石或棍棒打擊產生的。很可能,遠古的北京人有食人之風。這種食人之風顯然是在食物十分匱乏,飢餓作爲死神的使者出現時產生的。人吃人,看來是極爲野蠻、可怕的行爲,但在原始人的心目中卻是十分自然的事,吃掉喪失勞動能力的老弱病殘者,解除他們坐以待斃的恐怖,正是合乎道德的義舉。
關於食人族,在墨西哥境內還有這樣一個傳說,在該國北部地區曾有一些與世隔絕的古老部落,他們竟以吃掉本族人的方式來祈禱來年糧食豐收。
至於人吃人的原因,杜睿覺得無外乎就是由於飢餓,或者宗教上的某種認識都會導致人吃人事件的發生。人們過去甚至公開地食用他人或自己的肉以表達仇恨、報復、信念和忠誠。王莽在歷史上被認作是一個篡位者,大逆不道的人,於是在倒臺後其肉就被人們爭相搶食,以示憤恨。
一般來說,如果不是因爲沒有其他食物,也就是非生理上的原因導致吃人的,原因有很多種。
報仇、報恩、雪恨、震懾對手、證實誓言、諂媚主子、偏嗜人肉、爲治病強身、宗教迷信、人祭或者爲了顯示勇猛等等。
甚至在一些研究文獻中,人們還提到食人族吞食人肉的目的除了滋養身體之外,還帶有自我轉化、顯示權力,或者將吃與被吃者的關係儀式化等動機。換句話說,與吃其他食物一樣,食人者往往希望分享食物的功效。
巴布亞的奧洛卡瓦人說,他們會將自己的敵人當做獵物並食用,是爲了“捕捉靈魂”,以補償失去的勇士。新幾內亞的花族人吃本族的死人,以保留一種叫做nu的東西,他們認爲這是一種在自然界中無法再生的重要液體。
甚至,即使對於熱衷於嗜食同類的部族來說,吃人也並非是可以草率決定的事。根據《食物的歷史》一書,“受難者將被食用的部分,通常要經過認真的挑選,有時候僅限於很小的局部,通常是人的心臟。這個過程都要伴隨着隆重的儀式。在阿茲特克人看來,吃下戰俘的肉,可以獲得死者的威力,作爲補充,捕獲者還將披上死者的人皮,將死者的雙手垂在腰間,作爲裝飾。”而且,在很多部落看來,人肉是神的食物,食人是人與神交流的形式,是進行象徵性統治的一部分。
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吃人總歸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杜睿前世看過的一本武俠小說裡面就有一個吃人的惡人李大嘴,他本身武功低微,可就是因爲吃人,讓人人都畏懼他,最終闖出了兇名。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杜睿細細的體會着薛訥的話,澳洲土人吃人的傳聞,顯然是有人故意散播出來的,爲的就是讓人感到恐懼,進而對澳洲土人產生敵視的態度,最終的目的,顯然是要將澳洲這鍋本來就已經沸騰起來的渾水,攪的更亂。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澳洲土人喜歡吃人肉的事情!?”
薛訥道:“外甥從遼東趕來,這一路上聽得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那些生番也真是可惡,居然連同類都吃,簡直就不是人,這次要是讓我撞見,定要將其滅族。”
杜睿聞言,他知道自己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連忙問道:“軍士之中是否也在流傳着同樣的傳聞?”
薛訥點點頭道:“是啊!舅舅!聽人說那些生番還將咱們大唐百姓抓住,生吃心肝,外甥聽着都不寒而慄!似那些食人惡魔一般,就該被趕盡殺絕!”
杜睿聽了,更是擔心,他此次前往澳洲道,雖然名義上是去鎮壓叛亂,但事實上杜睿本意卻是招撫爲主,當然也不能一味的示弱,該用的強硬手段,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此事不可盡信,澳洲土人雖然生性矇昧混沌,卻也非野蠻成性,有道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傳聞之說,怕是有人居心叵測,想要讓我大唐將士與澳洲土人結下死仇!”
薛訥到底還是個聰明人,聞言便道:“舅舅是說,澳洲土人吃人一說,是有人故意散播出來的,爲的就是讓我們仇恨澳洲土人,雙方結下死仇,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好漁人得利!”
杜睿點點頭,道:“那個人的目的怕是想要將我等羈留在澳洲道,他們好在大唐本土興風作浪!”
薛訥聞言,忙道:“舅父!那我們該如何處置!?”
杜睿笑道:“見招拆招就是了,你也來說說,如果沒有那個吃人的傳聞,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此事!?”
薛訥思量了一番,道:“舅舅!外甥以爲,此次土人與移民作亂,根由還是出在那些爲富不仁之人的身上,說起來,他們犯上作亂,也都是被逼的,倒也怨不得他們,自古以來都是官.逼.民.反.,那些富人雖然不是官,但是比之前朝那些貪官污吏更加可惡,舅舅!外甥以爲,此番去澳洲道彈壓叛亂,還是當以安撫爲主,攻心爲上!”
薛訥說完,便去偷看杜睿的臉色,她到底年輕識淺,也不知道自己說得究竟是對是錯,心中全無主意,完全憑藉着自己的判斷說出了他的想法,可是在杜睿這個大家面前,卻又沒信心,生怕自己說的錯了,被杜睿斥責。
杜睿聞言,頓時一陣點頭,笑道:“孺子可教!說說你的想法!”
薛訥得了杜睿的誇獎,頓時膽子也大了起來,接着道:“外甥讀過舅舅的《三國演義》,諸葛武侯當年徵南中,馬謖曾諫言,對待蠻人當攻心爲上,攻城爲下,諸葛武侯七擒七縱孟獲,方使蠻人心悅誠服,永不再反,現而今對待土人也是一樣,澳洲孤懸海外,遠離中原,要使澳洲安定,不可一味攻伐,土人夢寐,不識教化,若是殺戮太重,反倒使其越加反抗,所以外甥才說,對待土人當以安撫爲主,使其爲我大唐所用!”
接着薛訥又將《三國演義》之中所描寫的諸葛亮七擒孟獲的故事說了一遍,杜睿聽得也是連連點頭。
“七擒七縱”的故事,廣爲流傳,而《三國演義》更是將它描寫得有聲有色。然其史實究竟若何?
七擒七縱,首載於《華陽國志》南中志一篇:“五月,亮渡瀘,進徵益州。生虜孟獲,置軍中,問曰:‘我軍如何?’獲對曰:‘恨不相知,公易勝耳。’亮以方務在北,而南中好叛亂,宜窮其詐。乃赦獲,使還合軍,更戰。凡七虜、七赦。獲等心服,夷、漢亦思反善。亮復問獲,獲對曰:‘明公,天威也!邊民長不爲惡矣。’秋,遂平四郡。改益州爲建寧,以李恢爲太守,加安漢將軍,領交州刺史,移治味縣。”
《漢晉春秋》亦有云:“亮至南中,所在戰捷。聞孟獲者,爲夷、漢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對曰:‘曏者不知虛實,故敗。今蒙賜看營陳,若只如此,既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擒七縱,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至滇池。”
《華陽國志》由東晉常璩撰寫於晉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先於漢晉春秋,史料詳實,內容豐富,具有較高的可信度。它與漢晉春秋均不約而同提及諸葛亮“七擒七縱”之事蹟,加之東晉離三國時代並不久遠,《華陽國志》作者常璩又是川蜀當地人士,能夠收集到關於南中戰第一手資料。故而,七擒七縱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的。
《資治通鑑?卷第七十》載:“漢諸葛亮至南中,所在戰捷,亮由越巂入,斬雍闓及高定。使庲降督益州李恢由益州入,門下督巴西馬忠由牂柯入,擊破諸縣,復與亮合。孟獲收闓餘衆以拒亮。獲素爲夷、漢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曰:‘曏者不知虛實,故敗。今蒙賜觀營陳,若只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樅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亮遂至滇池。益州、永昌、牂柯、越巂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諫亮,亮曰:‘若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留則無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傷破,父兄死喪,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粗安故耳。’亮於是悉收其俊傑孟獲等以爲官屬,出其金、銀、丹、漆、耕牛、戰馬以給軍國之用。自是終亮之世,夷不復反。”
《資治通鑑》的記載與《漢晉春秋》中的記載一模一樣,而《資治通鑑》在《漢晉春秋》之後,可見《資治通鑑》對於“七擒七縱”的記載源自《漢晉春秋》。但是,《三國志》中卻沒有“七擒七縱”的故事,《三國志?諸葛亮傳》中只有寥寥幾個字的記載:“三年春,亮率衆南征,其秋悉平。”
但這不足以推翻“七擒七縱”是虛構一說,因爲在同一時期的兩部史料中均出現有關諸葛亮放縱孟獲的記載,足以校驗陳壽在撰寫《三國志》時的不足與缺失。
《三國志?黃李呂馬王張傳》在寫李恢、張嶷二人在治理南中時,也出現了與“七擒七縱”很相似的事例:“丞相亮南征,先由越俊,而恢案道向建寧。諸縣大相糾合,圍恢軍於昆明。時恢衆少敵倍,又未得亮聲息,繪謂南人曰:‘官軍糧盡,欲規退還,吾中間久斥鄉里,乃今得旋,不能復北,欲還與汝等同計謀,故以誠相告。’南人信之,故圍守怠緩。於是恢出擊,大破之,追奔逐北,南至盤江,東接牂牁,與亮聲勢相連。”但是後面又載:“後軍還,南夷復叛,殺害守將。恢身往撲討,鋤盡惡類,徙其豪帥於成都,賦出叟、濮耕牛戰馬金銀犀革,充繼軍資,於時費用不乏。”
可見諸葛亮的南征並沒有使全部南人降服,僅是孟獲等強大勢力降服,後來,南中亦出現過叛亂,“後軍還,南夷復叛,殺害守將”,諸葛亮在南中不過短短數月,自然無法降服地區中的所有反叛勢力。但他已然將原本動亂不安,隨時會導致蜀漢後院失火的南中之地變爲只有小部分部族勢力襲擾的區域,並且當地多數土人對諸葛亮的寬仁的平亂手段心懷感激,甚至與其相約鎮守南部。在如今雲南少數民族之中,還流傳着其先祖與諸葛亮相約守護邊境的故事。
《三國志?張嶷傳》載:“初,越巂郡自丞相亮討高定之後,叟夷數反,殺太守龔祿、焦璜,是後太守不敢之郡,只住安定縣,去郡八百餘里,其郡徒有名而已。時論欲復舊郡,除嶷爲越巂太守,嶷將所領往之郡,誘以恩情,蠻夷皆服,頗來降附。北徼捉馬最驍勁,不承節度,嶷乃往討,生縛其帥魏狼。又解縱告喻,使招懷餘類。表拜狼爲邑侯,種落三千餘戶皆安土供職。諸種聞之,多漸降服。”當時是諸葛亮南征之後,“叟夷數反”,使得越巂郡無人敢當太守。後來張嶷做了太守,先是“誘以恩情”,使部分南人先降服,對於那些“驍勁”的,便擒而縱之,“使招懷餘類”。張嶷的辦法與“七擒七縱”頗爲相似,似出一轍。張嶷在郡十五年,南人皆服,回成都時,“夷民戀慕,扶轂泣涕,過旄牛邑,邑君襁負來迎,及追尋至蜀郡界,其督相率隨嶷朝貢者百餘人。”
張嶷在南中十五年,與南人建立了和睦的關係,真正使當地人民降服。所以南中之戰,諸葛亮先收叛亂首領之心,而後張嶷就任,便開始着手解決當時南人與漢人的複雜關係。
諸葛亮的“七擒七縱”,以及他對待少數民族的政策(民族自治原則)對於當時及後世都有着深遠的影響。南方的一些小民族也是對諸葛亮感激不已,有些至今還爲諸葛亮立廟紀念。所以,降服南人的功臣除了諸葛亮外,張嶷亦是功不可沒,現在南部的平定,與這二人的努力分不開,偉大的事業往往需要許多人前赴後繼才能完成的。
杜睿將正史說了一遍,笑道:“舅舅望你能做大唐的張嶷,勿做空言誤國的馬謖,大唐帝國的未來,要靠你們來支撐起來,薛訥!你今天能有這般計較,也是殊爲難得,望你再接再厲,成爲大唐的棟樑之才。”
薛訥聞言,連忙道:“舅舅放心,孩兒一定不讓舅舅失望!”
杜睿點點頭,笑道:“好!你且回去,好好的思量一番,明日整理出一篇策論,便議一議此番澳洲道之事,明日晚些交給我看!”
薛訥自無不允,歡天喜地的去了,像他這麼大的年紀,最爲渴望的就是得到長輩的認可,薛訥雖然早早的便在軍營廝混,年紀輕輕便上陣殺敵,與通古斯野人作戰,可畢竟還是個孩子。
杜睿作爲薛訥最爲崇拜的人,用後世的話來說,杜睿就是薛訥的偶像,人都知道偶像的力量,杜睿今天這一番鼓勵,讚許的話,或許對薛訥的一生都會影響頗深。
薛訥這邊剛走,杜睿便看見杜學武又走了過來,不禁一陣苦笑,看起來今天想要安靜一下是不可能了,對着杜學武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杜學武方纔便到了,只是見杜睿正與薛訥談事情,便站在了一旁等着,此刻見杜睿相招,連忙走了過來:“孩兒見過父親!”
杜睿一笑道:“學武!你是第一次出海,怎的不在自己的船艙內歇息,海上風大浪急,要當心些!”
杜學武道:“孩兒謝父親關心,只是還有有一心事,不吐不快,因此特意來尋父親!”
杜睿知道,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心事重,平日裡父子兩個交流的機會也不多,直到杜睿在杜陵族墳爲生母守陵,父子兩個接觸多了,杜睿對這個兒子越發心驚,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杜學武的一些想法,在這個年代看來有些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杜睿確信杜學武就是自己兒子的話,他都要懷疑杜學武和他一樣是個重生者了。
杜睿知道杜學武雖然年紀尚小,但是見識不凡,便道:“你有何心事,現在可以說了!”
杜學武猶豫了一下,看着杜睿道:“父親!此番去澳洲道,那些作反的土人和移民,不知父親要如何料理!”
杜睿聞言,心中不禁一陣笑,方纔寶釵擔心他殺伐過重,接着薛訥又向他獻計,當以攻心爲上,如今杜學武也來了。
“你來說說你自己的想法!當以何計破敵!”
杜學武道:“父親久經戰陣,天下無人可敵,要想平定澳洲道叛亂,只在反掌之間,只不過孩兒以爲,要使得澳洲道永不再發生叛亂,單一殺伐卻不可行!還是當以攻心爲上!使其心悅誠服,移民叛軍,不足爲慮,只要稍加安撫,再施以懲戒,其軍自平,關鍵還是世代生活在澳洲大陸的土人,要讓他們永爲大唐所用!讓他們從心底裡承認大唐,認可自己唐人的身份,卻是件難事,若是殺戮過重的話,只怕唐人與土人將結下永世的仇怨!”
杜睿聞言,不禁倍感欣慰,方纔還因爲薛訥小小年紀,就見識不凡,杜睿都不禁有些羨慕薛仁貴,如今自己的兒子也能有此見識,他豈能不喜。
杜學武見杜睿久久不說話,不禁心下也是惴惴,忙道:“父親!孩兒說的不對!”
杜睿反應過來,笑道:“不!你說的不錯,你小小年紀,能有此見識,已屬不凡,學武!你現在回去將你的想法,寫一道條陳,明日再交給爲父!”
杜學武見自己的意見,得到了杜睿的認可,心中也是歡喜,答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去了。
一直在杜睿身旁守衛的馮照等到杜學武走了,也不禁笑道:“學武少爺果然不同凡響,老爺後繼有人,當真可喜可賀!”
杜睿聞言,笑道:“後繼有人!?還差得遠呢!我現在也只盼着他能學有所成,也就是了,他要想繼承我的事業,現在說這話,還早了些!”
馮照聞言,心道:若是當真像你那般算無遺算,恐怕也就只有鬼神能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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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大唐的海上實力發展迅速,海上的航道也早就隨着杜睿當年的環球航行,以及後續的無數後來者,被探查清楚,杜睿此番出海,自然也就不用像當年那樣,歷經九死一生,才能到達。
毛亮雖然這些年多在登州操練水軍,卻也不時配合劉仁軌南下攻略南亞諸島,前年還曾護送移民前往澳洲大陸,對這條航道倒也不陌生。
船隊航行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穿過了所羅門羣島之後,再向西南方向挺進,距離澳洲大陸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過這些時日,杜睿的反應卻讓人倍感意外,越是距離澳洲大陸近些,他給人的感覺越是心事重重,似乎是在擔心着什麼。
再次穿越所羅門羣島,沒有遇上當初那樣的大風浪,這讓寶釵緊繃的心絃稍稍鬆弛了下來,但是眼看着杜睿的心情越來越陰沉,她又不免但心裡起來。
“夫君!方纔毛亮過來稟報,說是再過十餘日便能到澳洲道了!怎的夫君反倒像是有心事一樣!”
杜睿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寶釵說,他確實是在擔心,擔心他猜測的一些事情會發生,不過有些話,他沒辦法說出來,只能寬慰道:“或許是這幾日太累了,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寶釵在杜睿身邊二十幾年,對杜睿最瞭解不過,她知道杜睿有心事,而且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也很想一探究竟,但是杜睿不想說,她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能默默的祈禱着一切平安無事。
而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長安,天草四郎一樣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澳洲道方向傳來的消息。
澳洲大陸,倭國,在這個年代,似乎根本就扯不上任何關係,但是就像大唐因爲有了杜睿,而體現發現了這片大陸一樣,因爲天草四郎的出現,倭國和澳洲大陸也同樣存在着某種聯繫。
“事情可都辦妥了!?可有什麼遺漏的!?”
天草四郎都不記得他已經問多少次,同樣的問題了,近藤勇和山田魁兩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天草四郎如此失態,當初奧陸的復**基地被唐軍摧毀,他們無處安身,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時候,都不曾見過天草四郎有失態的時候,但是最近這些天,天草四郎給他們的感覺明顯就是心緒不寧。
“主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那杜睿到了澳洲就別想再回來了!除去了杜睿這個心腹大患,主上的大計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了!”
天草四郎點點頭,道:“但願如此!”
天草四郎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擔心卻一點兒都沒有減少,雖然他的計劃看上去天衣無縫,但是他總是在擔心,畢竟杜睿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以杜睿之能,他設下的這個圈套當真能成功嗎?
天草四郎的心中也沒有把握。
“不可掉以輕心啊!我們的對手可不是一般人,當年大和就是滅在此人的手中,而且無論是吐蕃,還是西方的強者大食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要預防萬一,杜陵那邊的事情如何了,那個人如何迴應的!?”
山田魁忙道:“那個人的態度依然是曖昧不清,他似乎非常畏懼杜睿,不敢輕易的影城我們,不過主上放心,屬下已經抓住了他的弱點,相信很快就能有所進展!”
天草四郎聞言道:“好!只要能再說動那個人,到時候雙管齊下,就算是杜睿能逃脫澳洲那一劫,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我到是要看看他如何處理這個大麻煩!”
近藤勇這時道:“主上!屬下一直都有一個問題,如果當真能在澳洲除去杜睿的話,那個人讓我們兌現承諾,我們當真要把掌握在手中的勢力,全都交給她嗎?”
天草四郎聞言道:“那有什麼不可以,澳洲不過是我爲了預防萬一,爲我們大和民族留下一絲血脈,安排的後手,就算是交給他也無所謂,我們的目光應當放的再長遠一些,繁花似錦的大唐難道還比不上一個荒蠻的澳洲嗎?你們記住,大唐越亂,對我們越有利!還有,你們最近在長安的動作要小一些,那個女人已經不想開始的時候那麼信任我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亂子,將危險牽扯到我的身上,明白嗎?”
近藤勇,山田魁聞言,齊聲應道:“屬下遵命!”
杜睿是在下棋,以江山爲棋盤,佈置着他的棋局,天草四郎何嘗不是如此,兩人所謀,一樣的巨大,現在要看的就是,這場棋局誰纔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了。
天草四郎一邊想,一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臉色森然道:“杜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才能脫了此厄!”
第七篇 永徽 第十六章
在茫茫大海之上,又經歷了十一天的顛簸之後,前哨艦的艦長給杜睿帶來了發現大陸的訊息,當杜睿走出船艙登上瞭望塔的時候,通過望遠鏡,他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道格拉斯港了,不過在這個世界之中,道格拉斯港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稱謂一一薛言港!
薛言當初不過是杜睿遠航艦隊之中一個小小的哨官,可就是因爲他是第一個發現澳洲大陸的唐人,所以杜睿便自作主張,將澳大利亞未來的著名深水港口道格拉斯港,提前命名爲薛言港,也使得薛言這個泉州海邊小漁村長大的青年得以名垂青史。
“恩師!前方發現一支船隊,看旗號是馮師兄的部署!”毛亮急匆匆的登上了瞭望塔稟報道。
杜睿也看見了遠處行駛過來的船隊,這個時候通訊手段極爲落後,馮毅向長安發送告急文書,都經歷了幾個月的時間,才能送到長安,他們自然不可能知道杜睿這支艦隊來此的目的。
“發旗語,告訴他們,我們的身份!讓他們在前面引航,今日便在薛言港休整!”杜睿傳達了命令,便將望遠鏡遞給了一旁的哨官,獨自下去了。
不過是對方便回覆了旗語,並調轉航向,在前面引領杜睿的艦隊朝着薛言港的港內駛去。
杜睿倚着船舷,看着越來越近的澳洲大陸,心中也是思緒萬千,這片土地的安靜祥和已經被徹底打破了,前世是因爲歐洲白人,然而現在歷史發生了改變,闖進這裡的外來者,變成了大唐。
封閉了數億年的大陸被叩開了大門,多了喧囂,對了殺戮,曾經的平靜一去不復返,杜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對,還是錯,如果沒有他的話,這片安寧的大陸還能享受一千多年的平靜,這裡生存着的土人還能繼續享受他們的世外桃源,但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杜睿的艦隊在薛言港停泊的時候,已經得到了消息的馮毅,歐陽延嗣已經率領大唐在澳洲道的文武官員在港口迎接了。
杜睿在迎接的人羣當中一眼就看見了馮毅和歐陽延嗣,他們師徒也是多年未見了,看着當初的青澀少年,如今也快要步入而立之年,杜睿都要不禁感嘆歲月無情了。
杜睿還沒下船,在港口迎候的馮毅和歐陽延嗣便率先跪倒在地,大呼:“弟子馮毅(歐陽延嗣),拜見恩師!恭迎恩師大駕!”
杜睿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吩咐毛亮放下舷梯,準備登岸,倒是毛亮顯得很是激動,當初在杜睿門下學習的時候,他們三人的感情最爲親厚,後來又一同跟隨杜睿遠航,一起並肩作戰,在域外爲大唐開疆拓土,感情不可能不深厚。
舷梯被放了下來,杜睿當先登岸,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馮毅,歐陽延嗣兩人,杜睿的神情似乎有些複雜,道:“起來吧!”
馮毅和歐陽延嗣再拜,方纔起身,垂着手,等待杜睿的訓示。
杜睿看着兩人,好半天才淡淡的一笑,道:“鎮守澳洲道多年,你二人也辛苦了!”
馮毅忙道:“弟子受恩師教誨之恩,豈能忘記恩師當年對弟子的要求,忠君愛國,爲國效力皆是本分,不敢妄稱辛苦!”
杜睿一笑,接着看向了歐陽延嗣,當初他們三個師兄弟,馮毅性情穩重,深通中庸之道,有大局觀,可爲帥才,而毛亮和歐陽延嗣兩人一個性格內向,一個性格外向,一個老成持重,一個激烈張揚,可爲將才。
古語有云:能領兵者,謂之將也;能將將者,謂之帥也。
很明顯帥才比之將才要高一個層次,能爲帥者,要偏重於戰略思維,其學識和涵養能把自己提高到應有的空間境界,因而其思維的覆蓋區域比較廣,滲透力也較強。
將才是在一定局部範圍內能掌控局勢,能帶領所屬出色或順利完成統帥分派的任務的人,偏重於戰術或方式方法的研究。
所謂帥才就是較大區域的領導、決策者、指揮者,他的學問就是領導學、謀略學,偏重於創造勢態、把握方向、制定目標以及調遣將領,關鍵的時候能告知全體“應該做什麼”或“不該做什麼”,帥才與將才的區別就在於,帥才更高人一等,具有更敏銳的洞察力和創新能力,帥才更善於機會的把握,更知微見著!
漢初之時,劉邦有一次問韓信:“像我這樣的人你看能帶領多少士兵?”
韓信回答:“超不過十萬人。”
劉邦又問:“那你呢?”
韓信說:“多多益善。”
劉邦笑了:“你能多多益善,那怎麼還是被我抓了呢?”
韓信說:“你不善領兵卒,卻善於領導將士,這就是我韓信爲你所抓的原因。”
從這個歷史故事可以看出,韓信雖然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垓下一戰,滅了項羽,可是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將才,這也是爲什麼他只能是淮陰侯。
而劉邦雖然不學無術,卻深通用人之道,最終橫掃**,一統八荒,成了大漢的開國高祖。
有的人嚮往做帥才,卻只適合做將才;有的人身在帥才之位,卻不得志,迴歸將才則如魚得水;有的人不滿足於做將才,身懷帥才之志不得施展而寡歡;有的人不識將才與帥才之分,用人不當,謬誤千里。
將才肯吃苦耐勞,關鍵時候一個頂倆,毫不含糊,感興趣的事情不遺餘力的去做,甚至不計成本和個人得失,不感興趣的事情則毫無成就感,做起來不痛快。
帥纔則善於分解任務,並留置餘地以防止突發事件,對於執行力的理解重點在於控制能力。
將才對於下屬的管理頗有師傅帶徒弟的味道,往往言傳身教,希望下屬嚴格按照自己的章法來操作。
帥纔則崇尚倡導提升下屬的能力,以提高整體的水平,使下屬更好的爲己所用。
將才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帥纔則深知溝通能力強是帥才的基本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能找到“共同語音”,適應能力強。
將才要麼內向,要麼外向,爲人處世直接灑脫,不拖泥帶水。
帥才比內向人外向,比外向人內向,爲人處世中庸之道,不溫不火。
這就是帥才和將才的區別,當初杜睿建議李世績,讓馮毅擔任澳洲道的都督,就是因爲他看好馮毅身居帥才之能,可以說在門下的衆多弟子當中,杜睿最器重的是狄仁傑,因爲狄仁傑能延續,繼承他的理想,而最爲看好的就是馮毅。
不過要說最爲喜愛的,除了那個能在格物機巧之上找到共同語言的杜承學,就是眼前這個歐陽延嗣了。
歐陽延嗣生性跳脫,不拘於常理,自入了杜睿的門下,就沒少做些調皮搗蛋的事情,杜睿卻從不怪罪他,因爲他喜歡的就是歐陽延嗣這種毫不掩飾的真性情。
大丈夫生於世,就應當快意恩仇,虛僞那一套,杜睿是永遠都瞧不上的。
不過此時再來看歐陽延嗣,杜睿突然發現,歐陽延嗣身上那種張揚激烈的真性情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難以言明的陰沉。
馮毅見杜睿不說話,連忙道:“恩師!澳洲道之事~~~~~~~”
杜睿一擺手,道:“且不忙說,還是當你的都督府再說吧!”
馮毅聞言,一陣遲疑,和歐陽延嗣對視了一眼,趕緊答應。
安排了車馬,衆人浩浩蕩蕩的朝着都督府進發,到如今大唐開始朝澳洲道移民也已經過去五年的時間了,和當年初到此處的蠻荒景象比起來,澳洲大陸改變了很多,雖然人煙稀少,但是在靠近薛言港的這個地方,看上去還是十分繁華的。
當然和長安比,那是天上地下,就算是與泉州城相比,也是遠遠不如,不過能從一無所有,發展到如今這個景象,也算是不俗了。
如今澳洲大陸按照行政劃分,分爲:北奧,東奧,西奧,南奧,新奧,中奧六州。
不過因爲土人以及移民叛亂,如今大唐還能控制的區域也只剩下了,北奧和東奧兩州,餘下的盡皆被叛軍佔領。
馮毅的都督府就在東奧,那是一座完全稱不上宏偉,但是異常險峻的要塞式城堡,建的雖然有些粗糙,但是背靠大山,易守難攻,地方倒也安排的不差。
杜睿將隨行的十萬大軍全都安置在了城外,只帶了馮照,杜平生,以及五百護院充作的親軍進入了城堡。
都督府內,馮毅恭敬的請杜睿做了主位,杜睿也不客氣,他此番前來,得了李承乾的詔命,總理澳洲道一切事宜,不要說馮毅是他的徒弟,就是旁人,也一樣要歸他節制。
都督府的議事堂內,除了馮毅,歐陽延嗣等澳洲道的文武官員,還有一些移民之中的富戶,也都被杜睿招了過來。
因爲土人和移民叛亂,那些富戶爲保身家性命,紛紛涌入了這座被命名爲奧府城的城堡。
杜睿面色略顯冷淡的看着那些衣着華麗的富戶,如果可以的話,杜睿當真想將這些爲富不仁,草菅人命,逼得土人和移民造反的混賬東西盡皆斬了。
“馮毅!”
杜睿終於開口了,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馮毅聞聽杜睿喚他的名字,身子不禁一抖,他雖然是澳洲道殺伐果斷的大都督,在這個遠離大唐本土的地方,儼然土皇帝的存在,但是在杜睿的面前,他就好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戰戰兢兢的,生怕惹惱了杜睿。
“恩師!弟子在!”
杜睿目光冰冷的看着馮毅,道:“馮毅!你是澳洲道的都督,這裡發生的一切,你都清楚,澳洲道的事情,你來爲爲師解說一番!”
馮毅聞言,不知爲何,臉色居然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之上明顯都能看出一層細汗,在場的衆多澳洲道官員雖然也都曾聽說過杜睿的威名,但是他們更爲了解的還是馮毅,在他們的眼裡,這位馮都督在處理政務上一向都是沉穩老練,在對付土人和叛軍之時也是沙發果斷,可是這麼一個爲威名赫赫的都督,在杜睿的面前居然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一旁的歐陽延嗣見了,心中也是召集,急忙起身,道:“恩師!這澳洲道~~~~~~~”
“你閉嘴!”杜睿突然一聲斷喝,打斷了歐陽延嗣的話,目光惡狠狠的瞪了過去,道,“爲師沒讓你說話,你站到一邊去,馮毅!澳洲道與大唐來說,至關重要,爲師厚着麪皮,爲你向李世績大人求來了這個職司,你身爲澳洲道的都督,如今局勢竟如此糜爛,你卻束手無策,你就是這麼報答爲師的信任嗎?”
馮毅低着頭,好半晌才分辨道:“恩師恕罪!不是弟子不盡力,實在是~~~~~實在是~~~~那些土人過於狡猾,野蠻,絲毫不念及天朝聖恩,不斷襲擊我大唐移民,弟子也是疲於應付!幾次派兵進剿,可是每次那些土人都躲進中奧州,弟子雖在澳洲多年,可是這裡疆域過大,弟子也不熟悉路途,以至於讓他們每次都逃過了!”
馮毅的解釋非但沒能讓杜睿消氣,反而越聽越怒,冷聲道:“派兵進剿!?是何人的主意!”
馮毅聞言,遲疑道:“這個~~~~~~~~”
“是我等的主意!”這是那羣富戶之中有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對着杜睿一拱手,道,“杜大人!那些土人和賤民冒犯大唐天威,居然膽敢犯上作亂,我等百姓一致向馮都督請命,派兵徵繳!只可惜那些叛匪太過狡猾,馮都督幾次進兵都勞而無功,此絕非馮都督的過失,如今好了,宋國公帶大軍前來,想不日便可破了那些叛匪,小民在中原之時,也時常聽聞宋國公的威名,想來我等百姓得享太平的日子不遠了!”
杜睿聞言,冷笑一聲,道:“閣下是何人!?”
那年輕人道:“在下李進,賴聖上恩德,在這澳洲道上小有產業,前幾次馮都督進兵,小人相助軍資,馮都督以小人有功,以表奏了小人爲都督府從事!”
杜睿看着李進道:“不知閣下所指賤民又爲何人!?”
李進聞言,聽出杜睿言語不善,不禁有些遲疑,小聲道:“自然是那些忘卻了聖上恩德的移民,他們~~~~~~~”
“住口!你不過是個小民,我等在此談論軍國大事,你有何資格在此胡言亂語!”杜睿喝斷了李進的話,接着又對歐陽延嗣道,“你來說說,如今這局勢該如何料理!?”
歐陽延嗣被杜睿的威勢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道:“恩師!弟子以爲~~~~以爲那些土人不服王化,移民叛匪數典忘祖,可使大兵徵繳!”
杜睿接着又道:“那你來說說土人因何反叛?那些移民又因何由良民成了叛匪!?”
歐陽延嗣的額頭上也流下汗來,咬了咬牙才道:“恩師!土人野蠻成型,不服王化久已,至於那些亂民則是~~~~~~則是~~~~~~”
“則是你們官.逼.民.反!”杜睿大聲喝道,“馮毅!歐陽延嗣!當年你們在我門下之時,我是如何教導你們的,萬事當以民爲本,澳洲道移民反叛皆是你等這些混帳東西所逼迫而致!還有你們這些爲富不仁之輩,不但任意壓榨土人,掠其子弟爲奴,更殘害同胞,貪婪成性!若不是你們這些混賬,他們豈會反叛!”
當初制定移民政策的時候,杜睿爲了避免在澳洲道形成龐大的宗族勢力,難以控制,便向李承乾進言,只讓那些破產的農戶和貧民百姓移居澳洲大陸,就說那個李進,想來當初在中原之時,也不過是個小民百姓,可是到了澳洲之後,因爲大唐朝廷爲了鼓勵移民,對澳洲道的礦產持開放政策,這個李進定然是佔了幾處礦山,發了財,於是貪心不足,便漸漸成了害民之人。
杜睿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眼前這些人了,杜睿當初制定移民政策,就是爲了讓那些貧苦的百姓能得一條生路,可是他們如今好過了,卻本性大變,居然生出了害人的心思,杜睿也知道移居異域對他們這些鄉土情結甚重的大唐百姓來說是何等艱難,這才事事照顧,更將他門下最爲看好的弟子馮毅派來坐鎮,可是卻沒想到,居然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杜睿現在才明白,前世英國在開拓澳洲大陸的時候,爲何那麼艱難了。
“馮毅!你可還記得你當初奉命爲澳洲都督,帶領第一批移民來到這片大陸時的情形!?”
馮毅聞言,臉色一變,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初馮毅受命爲澳洲都督,一開始也是雄心勃勃,準備在這裡開創一番事業,不辜負杜睿的期望,當他在永徽三年,帶領第一批移民到達這片大陸的時候,雖然面對的是漫漫荒原,但是他卻一點兒都不感覺困難,還信心滿滿的鼓勵那些移民,鼓勵他們辛勤勞作,在這裡開始的新的生活。
可是那些移民當時面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大陸和未來,多數人早就沒有了出發之時對新生活的嚮往,情緒充滿了絕望和麻木。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覺得他們再也無法回到熟悉的故鄉,再也不能見到自己的親人。他們的餘生註定要消耗在這片荒野的土地上,沒有歡樂,只有磨難,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
萬事開頭難,在來到澳洲大陸的第一年,移民們就遭受了飢餓的折磨。
當帳篷和簡易房剛剛搭好,馮毅就迫不及待地佈置耕種,他按照當初杜睿的交代首先建立了農場,並分配給隨行的官員,士兵土地,讓他們也建立私人的小農場,要和移民們一起白手起家,在澳洲大陸建設唐人的家園。
只可惜,開始了耕作之後,馮毅才發現,這裡的土壤與大唐本土極不相同,地面板結,很快就磨禿了他們的鐵鍬和鋤頭。而在後世的悉尼灣一帶的土壤又很貧瘠,害蟲也來禍害播下的種子。到九月的時候,馮毅不得不無奈的承認了現實,第一茬播種完全絕收。
糧食發生恐慌,可是大海茫茫,從大唐本土,或者夷州,室利佛逝等地輸送糧食給養的船遲遲不見,馮毅只得下令食品嚴格限量配給,糧食定量消減到平時的三分之二,蔬菜則完全沒有了。因爲飢餓,人們的勞動時間不得不減少,缺少營養和新鮮蔬菜水果使病號大增,尤其是壞血病在蔓延。不僅是食品,工具和衣服也不夠,不少擔任守衛的士兵光着腳,連鞋都沒有。
對待澳洲土人的態度,馮毅也從一開始就堅持杜睿下達的“懷柔政策”,他命令士兵要態度友善,不到萬不得已不許與土人發生衝突,他本人也極力對土人擺出所有表示友好的姿態,總是面帶微笑,還向土人贈送禮物,比如小斧頭。一開始確有成效,但是,當土人判斷出這些唐人打算長期佔領他們的土地時,他們對唐人的微笑就不買帳了,土人開始用石塊和標槍襲擊唐人移民,連馮毅的肩部也中了一標槍。
當永徽三年冬天的時候,兩名唐人移民被土人殺死並分屍的時候,馮毅還是咬着牙選擇了隱忍,但土人的襲擊活動絲毫不減,而且土人還竊取唐人工具和食物,大部分兵士和移民早已對“懷柔政策”失去了耐心,終於,馮毅下令不許土人靠近住地,返回當初杜睿爲土人規定的生活區域。
但是馮毅對土人的強硬態度並沒有改變移民在澳洲大陸上的窘境,移民們每天都要承擔着繁重的勞作,伐樹、挖草根、翻地、修路、蓋房子。
他們在創業的時候有着數不清的艱難困苦,住棚子,幾乎沒有什麼生活用具,單調的飯食,極爲孤獨,最近的鄰居也許在幾十或上百公里以外。沒有任何社交活動,卻有很多的危險和災難,土人會無情地襲擊他們,一隻澳洲野狗可以在一晚上咬斷他們的脖子,叢林野火可以把一切燒個精光,此外還有乾旱。更爲嚴酷的是,一旦災難臨頭他們得不到任何及時的援救,一旦損失了,他們就徹底完了。
唐軍將士和移民也越來越厭煩、失望,生活的艱苦和無聊,越來越令人無法忍受,他們感到自己就好像是犯人一樣被流放到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們對外面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對故鄉和親人的思念使他們發瘋。
當來來自室利佛逝的補給船終於到達時,他們簡直髮狂了一樣地划着小船迎上去,撲到來船上,不理睬來人的任何問話,只是對着那些來給他們送補給的同胞大聲哭喊。
已經習慣了大唐錦繡江山的移民們,對他們現在生活的澳洲大陸一無所知,單調無謂的生活,已經幾乎要把他們給逼瘋了。
但是馮毅決不是輕易退卻的人,他面對重重困難並沒有失去信心,他在更遠離海岸的地方發現了大片的肥沃土地,並在第二年在那裡建立了定居點和農場,他不僅認爲食品供應的前途光明,他還繼續相信土人遲早會感受到大唐的天威,會被同化到文明社會裡來。
終於,形勢開始變化。新農場的豐收和更多的開墾,使他們徹底擺脫了缺糧的恐慌。接着馮毅還驚奇的發現,澳洲這裡盛長着各種各樣的蔬菜水果,水裡有的是魚,地上到處是獵物,而帳篷已被木頭房和石頭房取代。
接着隨着船隊不斷的送來新移民,澳洲道這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文明跡象”,有了繁榮的影子,生活的全部內容已不再是“如何活下去”。最困難的開頭已經過去,他們站穩了腳跟。
但是好景不長,因爲缺乏行政應變能力,馮毅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況,那就是新移民和老移民的關係,當老移民已經擺脫了貧困,開始有了收穫的時候,新移民卻依然一窮二白,而馮毅爲了鼓勵當初老移民的勞動熱情,居然放棄了所有收穫上來的糧食,財物,只留下維持軍隊必須的給養,餘下的全都分給了老移民。
新移民到來之後,他們一無所有,不得不依附於老移民的農場,很快,那些擁有糧食和財物的“富人”,開始顯現出了他們貪婪的本性,他們依靠財力,開始壟斷一些商品,礦山,很快那些老移民就成了澳洲大陸上的農場主和礦主了,他們利用掌握的生產資料牟取暴利,迅速積累財富,**墮落之風盛行。
馮毅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原本打算“整頓綱紀”,但是遇到了強大的抵抗,抵抗力量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些先富起來的第一批移民。
就比如方纔對杜睿說話的那個李進,他原本不過是江州的一個農家子弟,因爲不善經營,再加上江州的士族力量還十分強大,最終破產,不但失去了朝廷分給他的永業田,更是連房屋都失去了,當朝廷下達移民令時,他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跟隨馮毅的船隊到達了澳洲道,他非常能幹又雄心勃勃,很快就發了大財,他經營農場很成功,到第二年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一個十幾晌的農場,他的房子是居民點裡最氣派的,在西奧州也漸漸有了些聲望。
馮毅想整頓綱紀,立刻就陷入了與李進等人的對抗,幾個回合下來,馮毅敗了,馮毅雖然掌控着軍隊,但是在澳洲道,軍隊並非能解決所有的事情,李進聯絡了很多人拒絕向馮毅的軍隊提供糧食,馮毅又不能向移民動手,只得暫時選擇了妥協。
李進等人見馮毅選擇了妥協,倒也沒有得寸進尺,畢竟他們還需要馮毅的軍隊對他們提供保護,保護他們來之不易的財富,隨着他們的財富逐漸的積累,而那些負責生產財富,依附於他們的新移民,卻在流汗流血。
他們住牢房,爲了防止他們反抗,甚至被縛以鐵鏈,他們在皮鞭下被充作了苦工,而生活有時還不足溫飽。
單單是數量不多的新移民顯然不能滿足李進這些人的胃口,緊接着他們就將目光投向了澳洲的土人,於是捕奴行動開始了,那些富人瘋狂等的抓捕所有他們的能看到的土人,並且燒燬他們的部落,殺光所有他們認爲沒有價值的老人,和病人,當馮毅出言制止的時候,卻發現那些捕奴的人都打着報仇的旗號,就連他麾下的軍隊也不大願意去幹涉,畢竟此前土人殺害唐人移民的事情,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馮照最後也只能默許,畢竟要想將澳洲道發展起來,他不能缺少那些老移民的支持。
被抓捕爲奴的土人,從一開始就不斷的反抗,怠工是最普遍的,漸漸的那些依附於老移民的新移民也參與了進來,可是已經體會到了好處的老移民,卻不願意給那些新移民自由,新移民從事實上已經成了老移民的奴僕,老移民倒也精明,他們在壓榨新移民的同時,也從其中挑選出了一些忠心於他們的人,重做護衛力量,彈壓新移民和土人的反抗,新移民反抗不了,就開始逃跑,但是在陌生的澳洲大陸,跑進叢林就等於死亡,或因飢渴,或被極端仇恨唐人的土人殺死。
而被抓回來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爲悲慘的境遇,他們要長期戴着手銬腳鐐,被驅趕着作苦工,如修路,晚上就被塞進路邊的牢房裡。因爲痛苦太甚,實在受不了的新移民和土人開始互相“賜死”,經過商量,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殺死,然後自己也得到死刑。
在所有新移民中,越是晚來的,就越是最易受到懲罰的,他們一到澳洲大陸,就不得不爲了生存依附於老移民,但是因爲已經富裕起來的老移民越來越殘酷的壓榨,新移民又不斷的反抗,雙方似乎陷入了一個解不開的噁心循環當中。
還有那些被抓捕爲奴的土人,他們的處境更加悲慘,因爲性格倔強,都是“硬漢子”,在被懲罰的時候,即使被打得皮開肉綻也常常一聲不吭,哪怕把牙咬碎。終於在不斷壓迫下,土人發起了叛亂,第一次叛亂,大約三百名土人和少數新移民參與了進來,但是軍隊很快趕來,只有簡陋武器的叛軍當然敵不過,不少人被殺,領頭的被逮捕並處以死刑,這是澳洲道第一次爲爭自由反暴.政的起義。
馮毅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想參與,但是因爲一件事,他不得不屈服了,派出了軍隊,也徹底將他和那些老移民的利益聯繫在了一起,再也切不斷了。
馮毅開始不再理會那些老移民的殘酷手段,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建設唐人在澳洲道的第一座城市奧府城上,爲了加寬街道,改進公共衛生設施,建造起第一批宏偉的建築,馮毅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可是那些新移民都被安置在了老移民的農場內,成了他們的私人奴僕,爲了解決人手問題,馮毅也終於開始了抓捕土人奴隸。
軍隊抓捕奴隸,可要比那些老移民容易多了,原本就因爲相互之間的矛盾,再加上一些傳聞,唐軍將士對土人存在着一些仇恨的情緒,因此在在抓捕過程當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殺戮的事情。
這場殺戮一開始,就不容易控制了,越來越多的土人部落遭到了血洗,越來越深的仇恨在土人的心裡慢慢積蓄着,等待着有一天的總爆發。
可是爆發卻不是因爲土人對唐人的仇恨,而是因爲越來越多渴求土地,渴望新生的移民到來。
大唐朝廷爲了鼓勵移民,從一開始就承諾,一旦移民澳洲道,將會獲得免稅的土地,可是當越來越多的移民到來之後,適合耕種的土地卻沒有多少了,那些肥沃的土地都被老移民掌控在了手裡,所剩下的一部分,馮毅也爲了增加都督府的收入,開始出賣土地,不再無償批給任何人土地,並限制殖民地的範圍,不許向內地發展,可是移民都是些窮人,窮人根本就買不起土地,這樣一來,就更是隻能作僱工,給富人幹活,接受老移民的壓榨。
而那些有錢有勢的老移民卻根本就不在乎馮照的法令,他們開始大規模的非法佔地拓荒,向內地前進。當他們選好理想的土地就打木樁,在樹上刻字,沿着邊界犁出要條溝,以示這裡已被佔領了,然後搭起帳篷開始組織土人奴隸,以及依附他們的新移民開荒,有的則將目光轉向了那些被發現的礦山。
新移民因爲無錢無勢,只能爲那些老移民做事,可是他們非但什麼都得不到,還要被當成奴隸一樣對待,這讓他們越來越不滿。
最終有人站出來了,一個從揚州過來的移民,發動了叛亂,最開始他只是集結起了五十個人,迅速洗劫了老移民的農場之後,立刻轉向了下一個農場,他用食物鼓動那個農場的土人奴隸和新移民加入他們。
很快這股浪潮,就席捲了澳洲大陸,反叛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那些因爲躲避捕奴隊,躲避起來的土人也參與了進來。
馮照幾次派人徵繳,可是那些叛軍就好像可以未卜先知一樣,總是能在他的大軍趕到之前,逃之夭夭。
馮毅越來越心急,他知道自己的肩負的重任,可是面對神出鬼沒的叛軍,他也是無能爲力,畢竟對澳洲大陸,他也不是很熟悉,至少不可能比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億年的土人更熟悉。
當叛軍的勢力越來越龐大,人數幾近十萬衆的時候,馮照終於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他手上的軍隊,不過纔有兩萬人,而且因爲長時間參與勞作,再加上情緒上的問題,早就不像當年那樣精銳了。
馮毅不得不收縮兵力,放棄了四個州,不過即便如此,唐軍也不是那些叛軍可以輕易撼動的,馮毅有信心可以剿滅這場叛亂,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於是纔有了向長安發去的告急文書。
杜睿看着馮毅,看着這個他曾經最爲看好,認定了是個帥才的學生,心裡不禁一陣陣的失望和痛心,他猜到了一些事情,儘管還不能確認,或者說杜睿不想確認,但是他心底裡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馮毅!爲師可以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杜睿突然說道。
馮毅的臉色一邊,正要說話,那個李進便率先開口道:“宋國公!在下覺得馮都督並沒有錯,爲何要改正,那些土人和賤民背叛大唐,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還是說天下赫赫有名的宋國公也怕了那些叛軍不成!”
杜睿聞言,臉色頓時爲之一寒,歐陽延嗣也緊跟着說道:“恩師!叛軍不服王化,背叛朝廷,絕對不能姑息,恩師大軍到此,弟子願爲先鋒,徹底剿滅他們!”
杜睿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冷,他沒說話,而是看着馮毅,道:“馮毅!你也贊成出兵圍剿嗎?”
馮毅聞言,一擡頭,神色有些慌張,但是最終心底裡的某些**還是戰勝了一切,咬着牙道:“恩師!如今的形式,弟子以爲,還是應當儘快進剿!”
杜睿聞言,突然笑了,笑的馮毅,歐陽延嗣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好!好!說得不錯!確實應當派兵進剿!你們說得都很對!好!既然如此,爲師就答應你們,明日出兵,圍剿叛軍!”
歐陽延嗣聞言,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喜色,忙道:“恩師!學生請命爲先鋒!”
杜睿卻搖頭道:“不必了!你們鎮守澳洲道也辛苦了!你們只需要鎮守奧府城,圍剿叛軍的事情,就由爲師代勞了!”
第七篇 永徽 第十七章
馮毅失魂落魄的從議事堂走了出來,方纔杜睿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印在了他的腦子裡一樣,揮之不去,那冷冰冰的眼神更像是能看穿他的內心,讓他不寒而慄。
澳洲道局勢如此糜爛,確實是馮毅的責任,他就是想推脫都推脫不了,而造成這種局面的,就是因爲他之前一系列的妥協。
馮毅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了,以前在戰場上的沙發果斷,初到澳洲道時,要幹出一番大事業的決心,爲什麼當初的激情現在都感覺不到了。
馮毅以前一直也都想不明白,是什麼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直到今天杜睿讓他回憶這些年來到澳洲道之後,發生等的一切,馮毅才總算明白。
當初初到這裡的時候,馮毅壯懷激烈,一心想要在澳洲道作出政績來,不辜負杜睿對他的期望,可是殘酷的現實,一點一點的將他的激情都消磨乾淨了,他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怨天尤人。
特別是每次聽那些送移民過來的人說起他的師兄弟,一個個不是在朝中身居要職,就是鎮守一方,就連當初他身邊的小跟班毛亮,都做到了登州水師提督的位子,他雖然也是牧守一方,位高權重,可是荒涼的澳洲道,如何能與繁華似錦的大唐中原相比。
有一段時間,馮毅甚至以爲,是杜睿不在乎他這個弟子,所以纔將他丟到了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將他丟在澳洲道這麼多年,不聞不問。
漸漸的,馮毅都失去了耐心,他開始變得暴躁,變得隨波逐流,在澳洲道這個地方,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被充軍發配了一樣,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
“師兄!”
馮毅夢轉過身,見追出來的是許久未見的毛亮,當初同在杜睿門下學習的時候,他們兩個再加上歐陽延嗣的感情最爲親厚,許久不見,本應該親近一番的,但是馮毅卻覺得自己怎麼都親近不起來,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對毛亮有些隱隱的嫉妒。
毛亮的品階雖然比不上自己,但是能提調登州水師,只要稍稍作出一些功績來,就能被朝廷看在眼裡,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可是他自己呢?
在這麼個地方,他就是做的再多,又有誰能看得見,只怕是將來也只能像劉仁軌一樣,守在異域,了卻一生了。一想到會是這樣等的結局,馮毅就覺得心灰意冷。
一想到這些馮毅的態度頓時冷了下來,道:“喚我何事!?”
毛亮一愣,他被馮毅的態度給弄得十分詫異,他原本還想着等杜睿散了軍議,便來找馮毅和歐陽延嗣,好好敘敘舊,可是現在看起來,馮毅似乎並不歡迎他。
“師兄!恩師見責,師兄切勿放在心上,說起來恩師也都是不放心師兄罷了!”毛亮試着寬慰了一句。
“說得好聽!”歐陽延嗣走了過來,看着毛亮冷笑一聲,道,“老師只看到澳洲道如今局勢糜爛,卻不念及我與馮師兄的辛苦!還當真將澳洲道當成了中原不成,這裡要什麼沒什麼,我們對這裡的地形又不熟悉,被那些土人所趁,難道便全是我們師兄弟的罪責?”
毛亮聞言,頓時急道:“師弟!你怎能埋怨恩師!當初若不是恩師收留的話,豈能有我們師兄弟的今天!”
歐陽延嗣冷笑道:“我自然沒忘,只是恩師偏心,一碗水不懂得端平,毛師兄你在中原享福,添位登州水師提督,馮師兄與我卻要在這蠻荒之地,困守一生。”
毛亮聞言大怒,指着歐陽延嗣,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平生最爲敬重的就是杜睿,當初如果不是杜睿將他收入門牆的話,或許他現在不過就是個鄉間粗漢,整日裡爲着一日三餐,辛苦奔波,如何能容忍歐陽延嗣如此詆譭杜睿。
歐陽延嗣卻也不願再理會毛亮,拉着馮毅一起走了。
兩人到了歐陽延嗣的府內,因爲杜睿來了,馮毅自然要將自己的都督府讓出來,搬到了歐陽延嗣的府上。
方一坐下,馮毅就忍不住埋怨道:“師弟!如今這等局勢,你又何必去招惹毛亮!他對老師最是忠心不過,當心這些話傳到老師的耳中!”
歐陽延嗣滿不在乎道:“便是傳到了老師耳中又如何?既然老師不看顧我們兄弟,我也便不在乎他了!若是當真要處置我,我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馮毅聞言,連忙呵斥道:“胡說什麼,當心被人聽了去!”
歐陽延嗣笑道:“馮師兄!你這人太也膽小,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就算是聽去了,又如何?明日老師就要帶着大軍去圍剿叛軍!正是你我兄弟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到時候,小弟只盼着師兄不要忘記了小弟纔好!”
馮毅聞言,臉上的神色越發糾結起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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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內,旁人盡皆散去,杜睿也到了安置好的房間,屋內只剩下了杜睿,薛訥和杜學武三人。
“舅舅!明日當真要進兵不成!舅舅不是屬意要安撫嗎?如今爲何又變了主意!”薛訥顯然對杜睿今天的決定大爲不解。
杜睿還沒說話,杜學武便道:“表哥!安撫爲主不差,可是這安撫也要看是怎麼安撫!”
薛訥忙道:“怎的!?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玄妙不成!?”
杜睿笑道:“學武!你爲你表哥解說一番吧!”
杜學武接着道:“要想徹底消除澳洲道的叛亂,確實應當以安撫爲主,可是當下叛軍勢大,佔據了大半個澳洲道,正是士氣高漲,野心勃勃之時,這個時候,要去安撫,乃是示敵以弱,讓叛軍從心裡看清了我軍,縱然是一時降服,只怕也難以長久,我大軍又不能長期在此駐守,一旦大軍回師,必會再次反覆!所以爹爹的意思就是在安撫之前,先讓他們見識一下大唐將士的厲害,將他們打疼了,打怕了,然後再施以恩德,則無論是移民叛軍還是土人,必然感恩戴德!就好像漢末諸葛武侯徵南中一樣,恩威並施,以收其心!”
薛訥聞言,思索了一陣之後,喜道:“好!好!如此一來,我等率軍前來,也不是白忙活了!表弟有這般見識,爲兄佩服!”
薛訥說着,還煞有介事的對着杜學武拱了拱手。
杜睿看着兩兄弟,笑道:“學武說得不錯,在安撫之前,確實要宣示威儀,他們畢竟是做了背叛大唐的事情,雖然事出有因,可是背叛就是背叛,造反就是造反,必須給他們一定的懲罰!人必須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薛訥言道:“舅舅!那些土人也就罷了,參與反叛的移民卻罪不至死吧!他們造反,還不都是李進那些人給逼得,但凡能有一條生路,誰願意鋌而走險,舅舅既然要安撫叛軍,不知該如何應對李進那等爲富不仁之輩!”
杜學武道:“表哥!方纔我爹爹都已經說了,人必須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既然叛軍要爲他們的叛亂付出代價,那些爲富不仁的害民賊,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薛訥道:“這便好!今日在議事堂,看着那個李進居然大言不慚,膽敢在舅舅面前大放厥詞,外甥當真恨不得能將他立斃當場!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也是個一窮二白之輩,如今一朝暴富,不思爲國效力,善待百姓,卻只會大肆斂財,貪得無厭,殘害百姓,真真可惡!”
薛訥雖然說得有些激烈,但是有正義感,總歸還是好的,杜睿讚許的點了點頭,道:“好了!在海上顛簸了這麼許久,你們兄弟兩個也去休息吧!明日訥兒隨我出城圍剿叛軍!”
杜學武一聽,連忙道:“爹爹!那我呢?”
杜睿道:“學武!你不通武藝,便是去了也於事無補,還是留在這裡,不過有另一件事,爲父讓你去做!”
杜學武忙道:“孩兒請爹爹吩咐!”
杜睿道:“叛軍好滅,但是安撫不易,爲父便讓你想想,該如何安撫他們,讓他們對朝廷恢復信心,還有此事過後,土人的事情,又該如何料理!”
杜學武思索了一番,道:“孩兒領命,這便回去想想,儘快將條陳交給爹爹!”
杜睿點點頭,示意兩兄弟可以走了。
薛訥和杜學武剛走沒多大一會兒,馮照便走了進來。
杜睿見了,語氣淡然道:“事情都辦的怎樣了?”
馮照拱手道:“小人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只是~~~~~老爺!那種事當真會發生嗎?”
杜睿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未雨綢繆,做些安排,總歸是好的,我也盼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馮照道:“老爺放心!所有的事情,小人都交代下去了,若是他們當真敢行大逆之事,小人保準他們會後悔終生!”
杜睿點了點頭,思索了一番又道:“明日還是將夫人,四少爺送去毛亮的船隊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我在外,他們若是有什麼不測的話~~~~~~~~~”
馮照不等杜睿說完,連忙應道:“老爺放心,小人這就去安排!”
杜睿要防誰,究竟是誰要對杜睿不利!?
說起來,杜睿都覺得悲哀,他要防備的居然是被他從小養大,悉心教導了十餘年,倍加器重的弟子馮照。
從知道澳洲道發生叛亂,到朝廷接到馮毅的告急文書,再到如今澳洲道糜爛的局勢,杜睿將這些事情聯繫起來,他不可能不心生懷疑。
馮毅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以馮照之能,處理一個小小的土人叛亂,居然都如此棘手,杜睿是絕對不相信的,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馮毅在姑息養奸。
而杜睿被李承乾差派到澳洲道來,顯然也是對方的謀劃之一,因爲熟習澳洲道的就只有杜睿了,澳洲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李承乾沒了辦法,只能讓杜睿來處理。
一想到馮毅居然設下這麼大的一個局,誘使自己上鉤,杜睿的心裡就是一陣發苦,當然這些目前來看,還都只是杜睿的猜測,他也希望猜錯了,因爲他實在是不想和自己的學生刀兵相向。
“去安排吧!還有提醒你的人小心些,馮毅可不是個易於之輩。”
馮照忙道:“小人明白!只是將夫人和四少爺送去毛亮那裡,老爺!小人不是挑撥你們師生的關係,毛亮當真就可信嗎?當初在老爺門下的時候,他和馮毅,歐陽延嗣的關係可是最好的!”
杜睿苦笑一聲道:“毛亮還是可信的,馮教師只管放心就是了!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的話,我都不知道該相信誰好了!”
看着馮照出去了,杜睿將自己關在房中,思索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情況,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每做一件事情之前,他都習慣,將所有的可能提前想好,並考慮好應對的措施,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年了,杜睿能在這個世界混的風生水起的原因了。
杜睿現在還心存着一份僥倖,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錯的,馮毅只是因爲常年困守澳洲道,鬥志消沉才被叛軍所趁,一切都沒有他猜測的那麼可怕。
杜睿想着,走到牆邊,將佩劍摘了下來,“滄浪”一聲響,寶劍被抽了出來,杜睿輕輕的擦拭着,這把劍還是當初他西征西域三國,出兵之前,太宗皇帝御賜的,這麼多年以來,這把劍不知道砍下了多少胡虜的人頭,如今讓他用這把劍去殺自己的學生,杜睿如何能狠得下心來。
“馮毅!你可千萬不能做錯事,不然的話,爲師饒得過你,先帝御賜的寶劍也饒你不得!還往你好自爲之!”
第七篇 永徽 第十八章 密謀
就在杜睿進入澳府城的當天晚上,一處相比較而言,還算得上規整的宅院之中,之所以說是相比較而言,那是因爲和大唐本土大戶人家的宅院相比,這座宅院無疑顯得寒酸了很多,但是放在荒涼的澳洲大陸,這已經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就好像後世很多的電視劇,小說裡面描述的那樣,一間燈光昏暗的房間內,幾個奸人正在密謀害人。
這羣人當.中,爲首的正是白天在都督府議事堂內和杜睿叫板的李進,此刻在燈光的映襯下,他那張年輕,帶着點兒俊朗的臉,顯得格外.陰沉。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是澳洲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都是跟隨馮毅第一批來到這片土地上的移民,算起來,到達這裡也有五年的時間了。
當初在大唐本土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的甚至窮困潦倒,都是抱着改變自己的命運,拼一拼的態度來這裡找生路的,結果他們成功了,他們成了這片大陸上的有錢人。
“今日那杜睿的言語,你們可都聽到了!”李進咬着牙說道,“你們一個個別想躲着不說話,當初那些事情,我做過,你們也都做過,到時候杜睿當真要追究起來,爲那些賤民出頭的話,我們誰都跑不了!”
一個胖子聞言,身子不禁一抖,道:“這個~~~~~當初我就說,對待那些平頭百姓無需太苛責了,到底都是來這裡討生活的,能幫襯就幫襯一下,可是你們~~~~~唉!誰想到會有今天啊!”
李進聞言,冷笑道:“邱家主!你現在也學會說風涼話了,說得好聽,當初是那個叫嚷着,就是要喝賤民的血,拔賤民的皮,你現在充好人,晚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們在座的都清楚,你要是想向那杜睿通風報信的話,到時候我們活不了,你也一樣活不了!”
邱姓胖子聞言,更是畏懼,顫聲道:“李家主玩笑了,我~~~~我可什麼都沒說,大家既然是一條船上來的,自然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諸位放心,邱某也不是個不道義的,自然與諸位同進退!”
李進聞言一笑,道:“這還差不多!諸位家主!在這澳洲道,我們也都稱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實話不瞞你們說,我是下定了決心要對付姓杜的了,或許你們都知道,當初在大唐,那姓杜的一次變法,殺了多少有錢人,還將人家的土地,田產沒收,分給了百姓!我想諸位都不想讓那姓杜的,將同樣的手段,在我們的身上再用一次吧!”
李進的話,讓在座的人都是不寒而慄,他們當然都知道當初杜睿在大唐的那一次變法,說起來,當初他們還都是受益者,只是如今身份變了,他們成了有錢人。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財富就要被分給那些他們名下的賤民,他們如何能夠甘心,一個個目光瞬間都變得凌厲起來,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陰沉了。
“我不管你們怎麼樣,也不管他是不是宋國公,反正我的土地,礦山,還有錢,誰都別想拿走,誰要是敢來搶的話,我就和他拼了!”一個面貌粗狂的中年人大聲道。
邱胖子聞言,有些擔心道:“可是宋國公的威名可是擺在那裡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和宋國公做對,我自問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們不要忘了,這次跟着宋國公一起來的可還有數萬水軍,十萬陸軍!就憑我們的那點兒人手,能鬥得過宋國公!”
邱胖子一說話,方纔還想着和杜睿拼了的人,頓時打了退堂鼓,杜睿的赫赫威名,他們自然是知道的,連吐蕃,大食,契丹那些蠻族都被杜睿殺得幾乎滅族,憑他們和杜睿做對,這個難度未免大了些。
李進聞言,道:“求邱家主爲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他杜睿手上有虎狼之師,難道我們就沒有軍隊嗎?”
衆人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邱胖子更是聲音顫抖起來,問道:“軍隊!李家主,我們哪來的軍隊,難道李家主你~~~~~你要和那些天殺的叛匪聯合?”
李進的臉上浮現起了病態的瘋狂,道:“爲何不可?那姓杜的要去圍剿叛軍,你說如果我們提前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再向叛匪通風報信,讓杜睿的行軍路線全都暴露出來的話,你說結果會怎麼樣?”
邱胖子聞言,心中頓時一喜,但緊跟着的就是擔心:“這個~~~~~~~怕是不妥吧!宋國公畢竟是來幫我們剿匪的,我們要是這樣做的,即便是能讓宋國公大敗,可是接下來呢?到時候叛匪勢大,澳府城要是丟了的話,我們還不是一樣要死!”
李進冷笑道:“無毒不丈夫,至於那些叛匪,你們當真以爲馮毅拿他們沒辦法?”
邱胖子聞言一驚,道:“李家主這是什麼意思!?”
李進笑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現在的情勢就是如此,你們沒有別的選擇了,要麼和我一起幹,要麼等着那姓杜的回來,將我們的田產盡數奪了去,你們想想自己平日裡對待那些賤民的手段,要是我們的手裡什麼都沒有了的話,就算杜睿不殺我們,你們以爲那些賤民還能饒了我們!?”
衆人又沉默了,他們不得不承認李進說得很對,他們這些人,誰的屁股是乾淨的,平日裡那些殘害新移民的事情,誰都沒少做,那些被他們視作賤民的人,只怕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了,一旦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只怕下場會非常悽慘。
李進見狀又道:“你們放心,就算是出事了,也沒什麼,馮毅也比我們乾淨不了多少,抓捕土人爲奴,強徵移民勞役的事情,他也沒少做,到時候我們只要抓住這個把柄,他爲了保住自己,也要保住我們!而且法不責衆,澳洲道能有今天這般景象,我們也都是出了大力的,杜睿不會不顧一切剷除我們的!”
李進的話,算是給這些人吃了定心丸,有道是無毒不丈夫,他們都是從窮人的角色轉換過來的,如今好不容易富了,過去了有錢人的日子,如何肯將財富拱手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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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在澳府城內休整了一夜,次日便帶着杜平生,薛訥,以及唐軍的一衆將領出了城,帶上了徵調的幾個嚮導,率領大軍,朝着澳洲的中部挺近。
根據馮毅提供的情報,叛軍就盤踞在澳洲的中部地區,根據馮毅的描述,杜睿基本上已經猜到了大概的位置,用馮毅的話來說,那裡有一座紅色的山。
所謂紅色的山,自然也就是在後世極爲著名的艾爾斯巖,那塊石頭是世界上最大的整塊不可分割的單體巨石。
艾爾斯巨石底面呈橢圓形,形狀有些像兩端略圓的長麪包,成分爲礫石,含鐵量高,其表面因被氧化而發紅,整體呈紅色,因此又被稱作紅石。突兀在廣袤的沙漠上,艾爾斯巨石如巨獸臥地,又如飽經風霜的老人,雄偉地聳立了幾億年,在空寂無物的廣袤沙漠上突兀挺拔,直刺蒼穹,既雄偉壯觀又神秘莫測。
由於地殼運動,巨石所在的阿瑪迪斯盆地向上推擠形成大片岩石,經過億萬年來的風雨滄桑,大片砂岩已被風化爲沙礫,只有這塊巨石憑着它特有的硬度抵抗住了風剝雨蝕,且整體沒有裂縫和斷隙,成爲地貌學上所說的“蝕餘石”。但長期的風化侵蝕,使其頂部圓滑光亮,並在四周陡崖上形成了一些自上而下的寬窄不一的溝槽和淺坑。因此,每當暴雨傾盆,在巨石的各個側面上飛瀑傾瀉,蔚爲壯觀。由於被澳洲土人賦予了圖騰的含義,被當地人譽爲象徵澳洲的心臟,
澳洲土人稱這座石山爲“烏盧魯”,意思是“見面集會的地方”。西方人稱之爲“艾爾斯石”,它的得名在於前世公元1873的時候,一位名叫克里斯蒂?高斯的歐洲地質測量員到此勘探,意外地發現了這一世界奇蹟,由於他來自南澳大利亞,故以當時南澳大利亞總理亨利?艾爾斯的名字命名這座石山。
更迷人的是,艾爾斯石彷彿是大自然中一個愛漂亮的模特,隨着早晚和天氣的改變而“換穿各種顏色的新衣”。當太陽從沙漠的邊際冉冉升起時,巨石“披上淺紅色的盛裝”,鮮豔奪目、壯麗無比;到中午,則“穿上橙色的外衣”;當夕陽西下時,巨石則奼紫嫣紅,在蔚藍的天空下猶如熊熊的火焰在燃燒;至夜幕降臨時,它又匆匆“換”上黃褐色的“夜禮服”,風姿綽約地迴歸大地母親的懷抱。
關於艾爾斯石變色的緣由,在後世也是衆說紛紜,而地質學家認爲,這與它的成分有關。艾爾斯石實際上是巖性堅硬、結構緻密的石英砂岩,岩石表面的氧化物在一天陽光的不同角度照射下,就會不斷地改變顏色。
因此,艾爾斯石被稱爲“五彩獨石山”而平添了無限的神奇。雨中的艾爾斯石氣象萬千,飛沙走石、暴雨狂飆的景象甚爲壯觀。待到風過雨停,石上又瀑布奔流、水汽迷濛,又好似一位披着銀色面紗的少女;向陽一面的幾道若隱若現的彩虹,有如頭上的光環,顯得溫柔多姿。雨水在巖隙裡形成了許多水坑,而流到地上的雨水,澆灌周圍的藍灰檀香木、紅桉樹、金合歡叢以及沙漠橡樹、沙丘草等植物,使艾爾斯石突顯勃勃生機。
這麼一個醒目的地標,即使杜睿前世不曾到過澳洲,也是聽說過的,所以當馮毅一說起紅色大山的時候,杜睿幾乎本能的就想到了艾爾斯巖。
只不過要前往中澳卻並不容易,首先要穿越的就是後世著名的澳大利亞沙漠,這片沙漠是澳洲最大的沙漠,世界第四大沙漠,其由大沙沙漠、維多利亞沙漠、吉布森沙漠、辛普森沙漠四部分組成,面積約155萬平方公里。這裡雨水稀少,乾旱異常。夏季的最高溫度可達50攝氏度。因爲沒有高大樹木的阻擋,狂風終日從這片沙漠上空咆哮而過。風是這裡唯一的聲音。任何人都會以爲這是一片死亡之域。
不過事實上這片沙漠中卻存在着大約3600多種植物繁榮共生,如果按單位面積計算,物種多樣性要遠遠超過南美洲的熱帶雨林,因此那裡又被稱爲沙漠花園。
穿越了沙漠之後,就到了大自流盆地,經過杜睿推測,叛軍此時聚集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大自流盆地。
當初杜睿第一次來澳洲道的時候,曾驅趕着土人到過中澳,還曾在中澳地區劃定了一個生存範圍,留給了澳洲的土人。如今杜睿又要再重新走一遍那條路,不過這一次,他的目的卻是要發動戰爭。
杜睿同情土人的遭遇,雖然當年,他的手段也絕稱不上光明正大,事實上當杜睿在薛言港勒石立碑,宣示大唐對澳洲主權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成了入侵者,但是杜睿卻從來都沒想過要將對方趕盡殺絕,畢竟一個民族存在,就有他的道理,一個民族文化的衍生,要經歷無數年的積澱,如果滅絕一個文明的話,那就太殘忍了。
可是眼下,杜睿卻不得不出兵,不管是因爲什麼,土人既然選擇了發動叛亂,他們就必須爲此承受應有的懲罰。
對於此次出兵,杜睿完全不擔心,當初杜睿僅僅帶着幾千人,就橫掃了澳洲大陸,如今雖然叛軍的主力是移民,但是杜睿卻也沒放在眼裡,爲禍中原江山數百年的吐蕃如何?縱橫歐亞非的大食如何?在杜睿的面前還不是一樣要灰飛煙滅,更何況是一羣烏合之衆了。
“舅舅!不知怎的,將舅母和表弟留在澳府城,外甥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行軍路上,薛訥突然說道,尚顯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杜睿道:“怎的?你擔心叛匪會繞過我們突襲澳府城,還是擔心馮毅他們守不住澳府城!?”
薛訥皺着眉道:“外甥也說不清,外甥雖然沒見過馮都督,可是在遼東的時候,也經常聽我父親提起過,父親說舅舅門下最爲器重的弟子有兩人,一個學文,名喚狄仁傑,一個學武,名喚馮毅!外甥料想,舅舅看人的本事是不會錯的,馮都督既然如此得舅舅器重,如何會敵不過叛軍,總覺得事有蹊蹺,而且昨日舅舅在議事堂上對那些爲富不仁之輩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難保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害了舅母和表弟!”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一奇,暗想:難道薛訥都看出來了!?
心中想着,嘴上卻寬慰道:“你放心就是了,舅舅已經有了安排,你舅母和學武表弟都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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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澳府城內。
“師兄!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老師確實已經出兵,直奔着中澳州去了!”
馮毅聞言,嘴角不禁一陣抽動,面色也顯得有些頹喪,長嘆一聲道:“當真還是去了!師弟!不知怎的,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老師要是當真信了我的話,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歐陽延嗣道:“馮師兄何必大驚小怪!老師既然已經去了,我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聽天由命就是了!”
“聽天由命!”馮毅苦笑了一聲,接着道,“老師要是當真如此好糊弄,那才叫奇了,師弟!你隨我往都督府走一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師母和小師弟,此刻只怕也出了澳府城!”
歐陽延嗣聞言一驚,道:“馮師兄!你~~~~~~~~~~”
馮毅沒有說話,當先走了出去,兩人到了都督府,果不其然,聽都督府管事的人說,寶釵和杜學武一大早就被人接走了。
歐陽延嗣頓時就慌了,道:“馮師兄!老師將師母,小師弟接走,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難道我們的事,老師全都知道了!?”
歐陽延嗣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懼,對杜睿的畏懼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頭,他這個時候才猛然記起,他的那位老師,本領可是堪比鬼神的。
馮毅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懷疑是肯定的,但是知道我們的事情,恐怕還不見得,老師行事一向謀定而後動,總是將事情最壞的一面率先考慮進去,他將師母,小師弟接走,怕是預防萬一罷了!”
歐陽延嗣急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萬一老師突然引軍殺回來的話,我們可就完了!”
馮毅道:“這個怕是不會!暫且先不要擔心,如今要做的,就是穩住我們的軍隊!而且料想師母和小師弟也走不遠!”
馮毅說着,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歐陽延嗣見了,也是猛然驚醒,臉上不禁掛上了喜色。
馮毅確實要對付杜睿了。
他的這個謀劃從數年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被安置在澳洲道這個荒涼的地方,看不到未來的希望,馮毅有些絕望了,當然最開始的時候,也僅僅是對杜睿有些不滿,卻從來不曾想過要對付自己的授業恩師。
不過後來隨着澳洲道爆發叛亂,馮毅一開始也是準備立刻鎮壓的,但是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人,一個承諾幫他坐上澳洲王的人。
對杜睿,對朝廷心懷不滿的馮毅一下子就動心了,既然已經不大可能返回大唐了,那麼何不在澳洲這片異域,再立基業,做個化外國主。
當這個想法出現之後,再想讓它熄滅,那是不可能的了,一國之主,這個誘惑太大了,總好過沒有盡頭的在澳洲道都督這個位子上苦熬着的好。
於是當馮毅下定決心要坐上那個位子之後,他首先面臨的一個危機就是杜睿,杜睿的本事太強了,以至於讓馮毅一想到杜睿這個名字,就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於是這纔有了這個計劃,澳洲道叛亂無法鎮壓,馮毅向長安發去告急文書,最爲熟悉海外事宜的杜睿自然會臨危受命,只要能將杜睿誑來澳洲大陸,在這個地方,做一些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師弟!還有一件事情!”馮毅突然說道,“你覺得老師既然已經開始對我們有了疑心,那麼澳府城內!”
歐陽延嗣眼睛一亮,接口道:“馮照!”
馮毅和歐陽延嗣都是杜睿門下的得意弟子,他們跟隨杜睿多年,自然對杜睿行事也有一定的瞭解,杜睿之所以能夠百戰百勝,除了自身的能耐之外,就是因爲知己知彼,而杜睿身邊的馮照,就是杜睿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這個天下,就沒有馮照看不到,聽不到的。
一想到自己的身邊,此刻就極有可能存在着馮照的屬下,馮毅和歐陽延嗣兩個人的心裡就不禁一陣陣的緊張。
“師兄!現在該怎麼辦?要是被馮教師盯上,你我兄弟的一言一行可就全都傳到老師的耳朵裡去了!”
馮毅想了想,咬着牙道:“傳令下去,立刻關閉城門,大軍進城搜繳,記住了,每一個角落都要搜查清楚,但凡是生面孔的,一律不能放過!”
歐陽延嗣一拱手,道:“是!”
歐陽延嗣剛走,馮毅的親衛統領就走了過來:“都督!李進等人求見!正在歐陽將軍的府上等候!”
馮毅聞言,一皺眉,道:“他們來做什麼?不見!”
親衛統領趕緊又道:“那個李進說了,他是有要事要知會都督,十萬火急!而且還說,他是替人來給都督傳句話的!”
馮毅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猶豫了一下,道:“好!這就回去,不過餘下的人先打法了,帶那個李進來見我!”
第七篇 永徽 第十九章 驚天
馮毅是在歐陽延嗣府上的書房內見到李進的,這些年來,他和李進也沒少打交道,對這個老移民的性格,也算是有所瞭解,當初老移民累次做下的那些事,都有這個人的影子,馮毅知道李進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要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對其聽之任之了。(138看網.)
“李家主來訪,不知所謂何事!?”
馮毅臉色有些陰沉,對李進這個人,他是從心裡看不起的,典型的小人得志便猖狂,當初剛到澳洲大陸的時候,李進身無長物,不名一文,可是運氣卻出奇的好,居然被他發現了一處金礦儲量驚人的礦山,憑藉着與往來於室利佛逝和澳洲的船隊的貿易,李進成了整個澳洲道第一個富起來的人。
當初馮毅欲整頓綱紀,就是這個李進第一個跳出來對抗,致使馮毅的第一次努力半路夭折,最後意志消沉之下,與其同流合污。
李進似乎根本就沒看到馮毅的臉色一樣,笑道:“在下聽說馮都督將死,特來弔唁!”
馮毅聞言,頓時冷笑一聲,道:“李家主!你說這等言語,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本都督的性子,最不喜的就是這般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就直說,本都督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就不勞煩閣下了,倒是閣下性命垂危,還是多多上心打理好後世吧!”
馮毅很清楚,杜睿昨日一到奧府城,便表露了心跡,馮毅在杜睿門下多年,自然能猜得到,杜睿只怕是準備要動用鐵血手段,在澳洲道清洗一番了,首當其衝的就是李進這等害民之人,以杜睿的性子,只怕第一個就是眼前的李進。
李進見沒嚇住馮毅,訕訕的一笑,道:“哦!在下雖然不習慣澳洲的水土,身子近些時日不大爽利,可要說這性命,再活上三四十年還不成問題,馮都督何以說在下將死?”
馮毅看着李進冷笑道:“本都督的恩師此番率大軍親臨澳洲道,李家主以爲是來做什麼的?征剿叛軍!?那些叛軍不過是烏合之衆,莫說是本都督的恩師,就算是本都督,若是傾力進剿的話,只怕也早就灰飛湮滅了,李家主試着猜測一下,到底所謂何事?”
李進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接着突然一陣大笑,道:“馮都督說笑了,宋國公此番率領天兵親臨澳洲道,總不會是爲了在下而來吧!”
馮毅冷哼一聲,道:“這般說來,倒也不差,本都督的恩師一生最恨害民之人,當初變法,那些世家大族之人不過稍有侵吞田產,逼死人命的害民之舉,便被本都督的恩師以雷霆手段,施以懲戒,李家主自己做過什麼,該不會忘記了吧!扒皮,凌遲,點天燈,李家主當真好手段!說李家主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害民賊,也不枉了,單單就這些事,就足夠李家主死上幾次的了!”
李進自己做過什麼,他當然知道,如果杜睿要對付他的話,只要將他做過的那些事抖落出來,他就絕對沒有生路,不過聞聽馮毅這般說,李進卻也不驚慌,反而笑道:“馮都督說的不錯,我是該死,可是馮都督你呢?若說是害民,我也不過是個小角色,可馮都督身爲澳洲道一方諸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重臣,可是卻對我們這等害民賊所做之事,不聞不問,致使黎民遭殃,百姓深受塗炭,不知道這失職之罪又該如何論處!”
李進的語氣也是咄咄逼人,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的獻媚之色,往常李進爲了拉攏馮毅,沒少往馮毅的都督府裡送好處,每次見面也都是卑躬屈膝,極盡媚好之能。
可是此刻卻完全變了臉色,言辭凌厲,與平日大不相同,馮毅看着心中也是疑惑,他立刻察覺到,李進似乎是有所依仗。
“你要說什麼,就儘管直說,如果再在本都督面前饒舌,本都督饒得了你,本都督手中的寶劍,可饒不了你!”
馮毅說着,滿臉都是狠厲之色,反正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行大事,自然也就不在乎劍下再多添一條人命。
李進卻滿不在乎,道:“馮都督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吧!等到宋國公大軍回師之日,只怕馮都督手中的寶劍砍不了在下的人頭,只能給馮都督自己自裁用了!”
“放肆!”馮毅聞言大怒,伸手就將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直指向李進,狠道,“你當真以爲本都督不敢殺你嗎?”
馮毅要行大事,最怕的就是杜睿,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反感有人總是在他的面前提起杜睿的名字,而李進卻三番兩次的那杜睿來威嚇他,這讓馮毅如何能忍。
馮毅突然暴起,也讓李進着實嚇了一跳,不過一想到自己的依仗,一顆心頓時大定,冷笑道:“馮都督!到了這個時候,不想着自保,難道還要殺人嗎?”
馮毅可不想和李進再廢話了,大聲喝問道:“說!你今日前來究竟爲了何事?”
李進聞言,大笑道:“馮都督做得好大事,如今這關鍵時刻,難道就忘了盟友不成!?”
盟友!?
馮毅聞言一愣,看着李進那有恃無恐的樣子,登時猜到了李進的身份:“你是那人派來的?”
李進將馮毅的劍尖撥到了一邊,道:“正是!我家主上擔心馮都督心智不堅,遊移不定,因此特派在下前來試探一番!得罪之處,還望馮都督海涵!”
馮毅冷哼一聲,將寶劍收入劍鞘,道:“原來你是那人的屬下!說吧!你家主人派你前來,究竟所謂何事!?”
李進道:“馮都督!我家主人託在下轉告馮都督一句話,如今計策大體已成,杜睿已然身在甕中,只要除去了杜睿,馮都督便可在這澳洲自封爲王,做一國之主,可是要比受人節制的好!馮都督此時絕不可心軟!”
心軟!
馮毅確實不敢心軟,也不能心軟了,他原本就因爲困守澳洲道多年,對杜睿心懷不滿,再加上成爲一國之主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最重要的是,只要除去了杜睿,杜睿此番引來的艦隊,他就能收入囊中,到時候實力大增,就算是不能一統江山,定鼎中原,至少橫掃南洋諸島不成問題。
既然都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馮毅自然就不可能後悔了,馮毅知道杜睿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對國家的背叛,當初劉仁軌在倭州欲行謀逆,杜睿之所以能放過劉仁軌,還代爲遮掩,不過是因爲人才難得,這種事可以發生在劉仁軌的身上,卻不可能發生在馮毅自己的身上,他是杜睿的弟子,杜睿只會罪加三等。
“本都督這裡無需你來指手畫腳,你家主人只需要叮囑好田五郎就是了!要是壞了本都督的大事,本都督好不了,你也別想活!”
“馮都督放心,在下已經派了親信去聯絡田五郎,設下了天羅地網,專候宋國公大家光臨了!”
田五郎正是此次叛亂的首領,他確實從揚州而來,卻並非祖籍揚州,他的祖籍應當是倭州。
事情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天草四郎設下的圈套,當初朝廷移民澳洲道的時候,天草四郎就已經開始了謀劃,趁着移民浪潮,他也將當初跟他一起逃來大唐的新選組成員分批派到了澳洲。
等到發展成一定的勢力之後,他就開始拉攏馮毅,而後故意讓化名爲田五郎的屬下造反,在澳洲道將聲勢搞大,馮毅再向長安告急,天草四郎則極力推薦杜睿引軍平叛,將杜睿引來澳洲道,然後除去杜睿這個心腹大患。
不得不說天草四郎這人當真心機深沉,這麼一個計劃,居然從幾年前就開始謀劃開了,爲的就是要因杜睿上鉤。
至於李進卻不是新選組的人,他是天草四郎在澳洲道挑選出來的一個代言人,這些年來,李進之所以能夠在澳洲道興風作浪,還能保住他的家業,也都是因爲有了天草四郎的支持。
殺了杜睿,馮毅確實不忍心,畢竟當初如果不是杜睿的話,馮毅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可是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是絕難再回頭了,杜睿如果不死,那麼死的就是他了。
“奧府城本都督會掌控住,田五郎那邊你讓他小心一些,本都督的恩師可不是他能輕易對付的!如果一擊不成,便立刻遁走,將唐軍引入沙漠之中。”
李進知道馮毅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要除去杜睿了,登時心中大喜,其實對他來說杜睿死不死無關緊要,可問題是杜睿此次前來,是來要他腦袋的,李進活了半生,如今總算是過上了好日子,誰要和他過不去,他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更何況是要他命的杜睿。
“馮都督放心,在下自會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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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的得意地子正在奧府城內密謀害他,而杜睿此刻卻正在朝着中澳進軍,進剿叛匪,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杜睿已經有所猜測,可是他看上去並不擔心。
和那件事情相比,杜睿更關心的是澳洲道,大唐往澳洲移民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可是除了之前看過的東奧之外,餘下的地方,居然比當年杜睿來的時候,更加荒涼,大軍已經走了一天的時間,居然沒能看到一個土人的部落,荒涼的讓杜睿覺得自己置身於死地。
看着天色漸晚,杜睿當即下令休整,然後在嚮導的引領之下,找到了一塊灌木叢茂盛的地方安營紮寨。
當晚杜睿按照慣例,將所有的隨行將領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帥帳之中議事,在場的衆人,大多是後起之秀,年齡最小的就要數薛訥了,十四歲的年紀,在別人的眼中還略顯稚嫩。
他們這些人都不曾在杜睿的帳下效力過,不過沒有親眼見證的機會,卻絲毫不影響他們對杜睿的崇拜,此次接到調令,得知將跟隨赫赫有名的宋國公杜睿一起征伐澳洲叛軍,雖然要遠渡重洋,到這麼一個不毛之地,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沒有任何委屈,不滿,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當初跟隨杜睿效命疆場,活下來的將軍,如今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功成名就,他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盼望的就是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如今有了機會和杜睿一起征戰,他們心中自然歡喜。
只是~~~~~~~~~
“大帥!此番進剿,依末將之見,是否倉促了些?”
一個唐將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其實不單單是他,在場的衆將都是一樣的想法,從奧府城出來一整天的時間,杜睿既不派出哨探,又不催促進軍,不緊不慢的朝前走了不過七八十里,這讓衆將都是迷惑不解。
杜睿乃是一代名將,他以往的戰例自然有不少人研究過,大唐軍界幾乎人人都知道,杜睿的作戰習慣,縱觀杜睿以往的戰例,最爲顯著的特點就是擅長長途奔襲,一擊制敵,可是眼下杜睿這般不緊不慢的趕路,根本就不像是要去圍剿叛軍,倒像是來郊遊的。
而且杜睿起兵過於倉促,大軍在海上顛簸了數月的時間,早已經疲憊不堪,如何是一夜就能緩過來的,原本衆將都以爲杜睿肯定會等一切安排就緒,大軍休整完畢,探明敵情之後,再進兵徵繳。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大軍疲憊不堪,杜睿只帶了一個月的糧草,兩名嚮導便帶着他們到了這麼鳥不拉屎的沙漠之中,又不派遣斥候,就這麼盲目進兵,讓他們想不擔心都不行。
杜睿早就料到會有將領提出異議,不過他早就盤算好了,只是此時不便向衆人言明,只是道:“澳洲局勢刻不容緩,何來倉促一說!你們只需約束好軍士就是了,餘下的本帥自有主張!”
杜睿的威名是確確實實擺在那裡的,衆將聞言,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躬身領命。
杜睿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大軍雖然未經修正,但是杜睿卻有殺手鐗,就是重組的那三萬飛虎軍將士。
杜睿雖然就不在朝中,但是他所留下的那些東西,這些年來,卻依然被嚴格的執行着,就比如飛虎軍,當初飛虎軍是杜睿一手創建的,所有的訓練大綱也都是杜睿安排的,蔥嶺一戰,飛虎軍損失殆盡,重建之後,雖然還未經歷戰陣,但是要說精銳,卻也不必拱衛長安的其他禁軍差,所欠缺的也就是點兒血腥味了。
飛虎軍作爲精銳之中的精銳,在他們的訓練大綱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水戰,此次前來澳洲道,在出海的那天開始,杜睿便吩咐他們好生歇息,雖然在海上顛簸了數月的時間,但是卻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昨日一上岸,休整了一夜之後,早就生龍活虎了。
澳洲叛軍雖然號稱十餘萬人,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澳洲當地的土人,剩下的那些參與進去的移民,便是武裝起來,也都是些烏合之衆,以三萬精銳的飛虎軍與之對敵,結果不言自明。
不過飛虎軍沒有影響,可是其他軍隊就不一樣了,在海上經受了數月的風浪顛簸,今日又走了一天的時間,早就疲憊不堪。
杜睿之所以拖着這麼一支疲兵出征,爲的就是迷惑一些人,讓一些人儘快的露出馬腳來,雖然這個餌下的有些大,但是杜睿有信心,可以取得意想之中的效果。
杜睿都已經這麼說了,那些將領自然也是無話可講,只有領命照辦就是了。
杜睿又安排了一下,便讓衆將散去了,帳內只留下了薛訥。
薛訥不知道杜睿找他還有什麼事情,詫異道:“舅舅可是還有什麼安排要交代外甥的!”
杜睿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麼,從離開澳府城之後,他就突然感覺十分心慌,這幾乎已經是本能了,當初率軍征討三韓的時候,他就曾有過這種感覺,結果在平壤城下,他設下疑兵,以自己爲誘餌,全殲了突然到來的高句麗援軍。
每次杜睿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會有事情發生,杜睿覺得這次也是一樣,他仔細的想着自己全部的安排,卻沒有發現什麼破綻,這讓他有些不解。
“薛訥!本帥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薛訥見杜睿說得鄭重,連忙拱手道:“大帥有何吩咐,末將無不遵從!”
薛訥也將稱呼變了,等待着杜睿的將令。
杜睿道:“你即刻率軍趕往薛言港,一路上隱匿行蹤,千萬不可讓任何人發現,到了薛言港之後,便派人嚴密監視水師!不得有誤!”
薛訥聞言一愣,道:“大帥!這是爲何?難道毛將軍他~~~~”
杜睿搖了搖頭,道:“本帥不是擔心毛亮,而是擔心馮毅,他在本帥門下多年,能耐也不差了,若是突然下手的話,毛亮不是他的對手!讓你去也是爲了預防萬一!”
薛訥不疑有他,當即領命,當天夜裡,薛訥便帶着兩萬遼東軍戍卒,離開了大營,朝着薛言港趕去。
第七篇 永徽 第二十章 叛軍
大自流盆地,在後世亦被稱爲“澳大利亞大盆地”,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流盆地。[138看網.]地跨後世被命名爲昆士蘭、南威爾士和南澳大利亞的三個州。包括達令河和埃爾湖兩集水區的大部分。向北延伸至卡奔塔利亞灣,東部邊緣大致以大分水嶺西麓爲界,地勢較高,西、北、南三邊較低。面積一百七十萬平方公里,佔整個澳洲大陸總面積的五分之一,地下水位差異極大,最深的自流井達兩千一百公尺,地下廣佈着承壓水層,日平均涌水量達十三億升,不利於農業灌溉,但可供牲畜飲用,後世澳大利亞的畜牧業發展,也得益於這種得天獨厚的地形。
這裡就是當初杜睿爲澳洲土人劃定的生活範圍,這裡雖然比不上澳洲東北部土壤肥沃,但是植被廣袤,水源豐富,幾乎就是個天然的大牧場。
杜睿當初之所以決定將這麼一塊寶地,留給澳洲土人,也是爲了補償,畢竟杜睿發現了這裡,佔領了這裡,整個澳洲大陸在未來必將成爲唐人的地盤,那些土人的生存空間會被無限的壓縮,杜睿雖然恨着心腸去做了,但畢竟於心不安。
原本他以爲將土人安置在這裡,讓其休養生息,等到大唐開始移民的時候,雙方還能相安無事,彼此和平共處,但是他卻忘記了一個人內心的**。
澳洲土人想着驅逐所有的外來者,獨佔他們的家園,而移民過來的唐人,則是在利益的驅動下,大肆抓捕土人奴隸,致使雙方勢同水火,杜睿當初設想的相安無事的局面,自然也就成了枉費心機。
不過這裡的景色真的很美,一望無際的青草甸,茂盛的灌木叢,三三兩兩的生長着一些灌木,一些澳洲大陸特有的野生動物成羣結隊的縱橫其間,怡然自得。
原本應當是一副很壯麗的自然風光,不過如今這裡卻變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簡陋的帳篷成羣結片,幾乎要將大地都覆蓋了,一眼都望不到邊際,這些帳篷高的足有五六米,矮的也有兩三米,而且不少帳篷上都鑲嵌着複雜的紋飾,顯然是由不同的部落聯合而成的。
澳洲大陸上生活的土人,腦中並沒有國家的概念,他們也從來不曾聯合在一起,更沒有出現過哪一個部落一家獨大的狀況。
土著人傳統上以打獵和採集爲生。他們屬於遊牧人口,遊牧地域很廣,在水源附近搭起臨時帳篷,食物耗盡後便再次遷移。他們與別的部落進行貿易,交換商品,如矛等。
在鼎盛時期,澳洲大陸上的土人數量也不過百多萬人,佔據着這麼一片廣袤的大陸,有些部落從誕生,到滅亡甚至都不曾見過其他部落的人。
澳洲土人頭腦當中根深蒂固的概念,就是部落,部落的利益高於一切,因此與其他的部落聯合,在此之前,他們是不敢想象的。
但是唐人移民的到來,改變了他們的想法,爲了生存,爲了家園,他們被迫聯合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部落聯盟。
部族之中最爲勇猛的戰士被集合在了一起,他們要抗爭,爲了自己的族人不再被唐人抓捕,奴役,他們選擇了戰鬥。
一些手拿標槍,木弓的土人懶懶散散的四處巡視着,在這座大兵營之中,有一頂帳篷和其他的相比大不相同。
一個大大的野獸頭顱被頂在帳篷的頂端,帳篷外還豎着一杆大旗,在那面旗幟上描繪着的是一種看上去晦澀難懂的符號,或者應該稱之爲符文。
和別處相比,這裡的守衛力量顯然大不相同,在帳篷外面,數百**着上身,腰纏獸皮,身上畫着各種圖騰彩繪的強壯男子,手持標槍,嚴密的護衛着。
如果杜睿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十分驚訝的發現,這些強壯男子,很有可能又是後世薩摩亞人的祖先。
薩摩亞人源於毛利人種,在後世號稱全世界最爲強壯的民族,其外形特點就是,臉大,下巴寬厚,沒脖子,膀大腰圓,身材粗壯。
無數的格鬥事實證明,這樣體型的人是最適合格鬥的。臉大,下巴寬厚,沒脖子使得他們抗擊打能力超強,長方的體型使得他們下盤穩健,膀大腰圓又賦予他們巨大的打擊力量,在後世,總數只有幾十萬的薩摩亞人種卻出現了這麼多世界一流的格鬥高手,且基本都是ko型的猛男,而且美屬薩摩亞的成年男子還是後世美軍中最優良兵士的資源所在。
看他們的外表,和唐人也有很多相似之處,事實上澳大利亞土著也當真並非就是澳洲大陸土生土長的,因爲同地球上其他大陸相比,澳大利亞的生物具有明顯的獨特性,它的植物大多狹葉細花,而動物不少爲有袋類如袋鼠、袋熊、袋貂等。如果沿着這條軌道繼續進化,澳大利亞的人也應該是有袋的,然而土著的腹部並沒有育兒袋。更何況這塊大陸上的動物,連高級哺乳動物的層次都沒有進化到,那麼很顯然,如今生活在澳洲大陸上的土著也是外來移民。
澳大利亞土著的皮膚黝黑,人們很容易把他們同非洲黑人聯繫起來。於是,最早提出的答案是”非洲人種說”。
後世一位名叫羅伯特?菲茨羅伊的英國人就曾鄭重其事的在宴會上向來賓宣佈他的重大發現:澳洲土著來自非洲。
他認爲,無論從膚色還是體形來看,澳洲土著和非洲黑人並無二致。至於途徑嘛,或許是乘船偶然被風颳來的。
當然天真羅伯特?菲茨羅伊爵士的想法很不靠譜,因爲單純的靠海風將非洲黑人吹到澳洲簡直不可想象,而且黑人和土著之間並不完全相同,比如臉形、毛髮等。
那麼,土著的人種歸屬在哪裡呢?
關於澳洲大陸上土著的來源,比較共識的猜測是,澳大利亞土著人是來自亞洲的移民。
早在四萬年前最後一次冰川時期,那時的海平面遠比現在的低,澳大利亞大陸板塊與亞洲板塊也還沒有完全分開,土著人沿着大陸步行及使用小木船穿過窄小的海峽徒遷到澳大利亞。
那時的澳大利亞與如今完全不同,整個大陸架覆蓋着森林與大湖泊,擁有大量的巨型動物,包括高達三米的袋鼠的鳥類。經過幾萬年的地球變遷,隨着溫度的上升地球經歷了冰川的消融,洪水氾濫,乾燥的過程,澳大利亞變成了孤立而乾燥的大島,他的內部原來的湖泊變成的巨大的沙漠,許多地方的氣候條件變得不適合人類生存,許多土著人遷移到沿岸地帶並學會了在艱苦的環境下生活,學會了製做石器,木器,網器等工具。其中最據特色的工具是回標,投出後能自動飛回。不過土著人最喜歡的工具還是削尖了的木棍,他們用此棍挖取地下的根狀食物與小動物。
可以說這個觀點還是很有根據的,也是最爲可信的,這些從亞洲大陸遷移到澳洲大陸的先民們就好像闖進了桃花源一般,在這片大陸上繁衍生息了數萬年的時間。
平靜!祥和!
當然現在這一切都一去不復返了,因爲他們的老家來人探親了,而且老家來人似乎並不友善。
大帳之內,此刻正在進行着一場激烈的爭吵,各種怪腔怪調的語言彙集在一起,讓人聽得頭疼欲裂,在這些土人族長之中,有着幾個東方人面孔的男子,顯得格外突兀。
其中一人,身材不高,但是卻極爲魁梧,粗狂的鬍鬚幾乎長滿了整張臉,一道深深的疤痕,從左眼角一直延伸到臉頰,顯得猙獰恐怖。
他就是田五郎,不過或許另一個名字稱呼他更爲合適,先選組特勤隊的隊長新間錦,當初跟隨天草四郎一起從倭州逃到大唐的新選組成員之一。
當大唐開始移民政策之後,他便被天草四郎委派,到了澳洲大陸,成爲了移民當中的一員,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大食新間錦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和天草四郎一樣,他也是個狂熱的復國分子,心心念唸的便是要親眼看到倭國浴火重生,和心中的理想相比較,這些年他所受的苦,根本就不值一提,從某些方面來看,他的心性要比杜睿所器重的馮毅更加堅韌。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一個老年土人揮舞着胳膊大聲喊着,他的年紀雖然已經大了,但是身體依然強壯,寬厚的肩膀,粗壯的雙臂,似乎能扛起千斤重擔一般。
帳外的那些戰士都是他部族的勇士,在這座大兵營裡,他部族的實力也是最爲強大的,在一些部族只有幾十人,上百人規模的時候,他的部族已經發展成了部衆過萬的龐大存在。
而且他的部族無論男女都是優秀的戰士,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部族也成了那些唐人移民最爲青睞的捕奴天堂,時至今日,他的部落人口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因此他對唐人的仇恨,要遠遠比其他人更深。
“你們在這裡吵,難道就能把那些外來人全都趕走嗎?”
大帳內總算稍稍安靜了一些,人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老人族長身上,一個年輕的部落族長大聲道:“你有什麼辦法?難道你沒聽到那個外來人說嘛?他們的~~~皇帝!對!就是皇帝!他們的皇帝派來了十幾萬大軍要圍剿我們!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年輕族長的話,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響應,之前他們雖然也打贏過幾次,但是每一次都是損失慘重,而他們的戰果卻小的可憐。
當然這些勝仗都是馮毅故意讓給他們的,要不是爲了養賊自重的話,馮毅彈指一揮間,就能將他們給滅了。
大帳內又再一次亂了起來,人們吵吵嚷嚷的,沒完沒了。
“安靜!安靜!”老人族長不得不在此大喊着,“外來人確實有很多,他們的軍隊十分強大,可是我們就要這樣屈服嗎?這裡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祖先就在這裡繁衍生息,難道我們要將家園讓給那些外來人嗎?讓他們繼續奴役我們的族人,讓我們的族人屈辱而死!”
大帳內再次變得安靜了下來,他們當然不願意那樣,可是讓他們和武裝到牙齒的唐軍作戰,他們卻又生不出這種勇氣。
“外來人朋友!”老人族長看向了新間錦,道,“您是無與倫比的智者,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們逃脫這樣的厄運,戰勝外來人的軍隊!”
新間錦的叛軍如今和土人聯合在了一處,新間錦也是每一次和馮毅作戰事的指揮官,雖然是馮毅和他兩個人在演戲,但是連續幾次勝利過後,新間錦在土人心中的地位也逐漸升高,從一開始的敵視,到現在的崇拜。
新間錦在澳洲大陸上已經生活了五年的時間,土人的語言,早就熟練的和母語一樣了。
在叛軍之中,並非只有他一個倭人,這麼多年,天草四郎前前後後總共向澳洲大陸遷移了上萬的倭人,這些倭人都是歷年來從倭州輸送到中原的倭人苦力,被天草四郎花錢買了下來,然後秘密當作移民,送到了澳洲大陸。
天草四郎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擔心一旦他的大事不成,還能在異域保留住倭人的血脈。
“格洛族長!非常感謝您還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
事實上,當李進派人來通知新間錦杜睿大軍已經出發的消息之後,土人因爲對唐人的刻骨仇恨,再加上對唐人大軍的畏懼,對待新間錦叛軍的態度也變得不友好起來。
不過現在危機當頭,土人縱然心中對新間錦有再多的不滿,也不得不依靠他來保住性命,保住部族。
格洛族長連聲道:“當然!您是我們的朋友,您和那些外來人不同,您是真心幫助我們的,對待朋友,我們當然會百分之百的信任!說說您的看法吧!現在情況看上去非常不妙,我們必須想出辦法來,不然的話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新間錦似乎完全不擔心,看他的樣子,杜睿的十萬大軍,當然現在已經變成八萬了,就好像是紙糊的一樣,他談笑間就能滅個乾乾淨淨。
“格洛族長!諸位族長!我想情況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糟糕,唐軍雖然來了,但是從大唐到這裡,要在大海上顛簸數月的時間,才能到,你們覺得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會好嗎?”
土人部落當中,也有一些是居住在海邊的,對於.大海有多麼恐怖,他們自然知之甚深,不要說在海上顛簸幾十天了,就算是一天,都能讓人將苦膽都吐出來。
“唐軍來到這裡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唐軍的主帥有冒然進兵,唐軍將士此刻必然已經疲憊不堪,我們要做的就是牽着他們的鼻子,在這裡繞圈子,消耗他們的體力,讓他們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寧,然後事情可就簡單了!”
衆多土人族長聞言,頓時大喜,原本在他們看來困難無比的問題,現在居然被新間錦三言兩語的就給解決了,帶着唐軍繞圈子,這個任務對他們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土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已經數萬年的時間,對這裡的熟習程度,簡直堪比自己的身體一樣,哪裡有樹林,哪裡有河流,哪裡是沼澤,他們都一清二楚。
“真的只要這樣就能戰勝外來人!?”格洛族長顯然有些不相信,在他看來外來人都是異常強大的魔鬼,對付魔鬼,難道捉迷藏就行了?
當然這也不怪格洛族長,畢竟還處在原始社會之中的澳洲土人如何能懂得游擊戰的奇妙之處。
新間錦自信滿滿的點了點頭,道:“當然!我非常確信,不過這樣還不足以打敗唐軍,要想戰勝他們,我們的勇氣也是不能缺少的。”
“我們從來都不缺乏勇氣!”格洛族長大聲道,“包圍我們的家園,包圍我們的部落,我們不會缺少勇氣,和外來人作戰,我們始終都保着必死的信念在戰鬥,如果你的想法當真能夠成功的話,我部落的勇士願意聽你的調遣,和外來人決死一戰!”
格洛表明了態度,頓時大帳內其他部落的族長也紛紛響應,畢竟這一戰,可是關係着他們部族的存亡,容不得他們退縮。
新間錦見狀心中頓時大爲滿意,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唐軍和土人,以及叛軍拼的兩敗俱傷,只有這樣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很好!格洛族長,諸位族長!我的軍隊也將與你們並肩作戰,一起反抗唐軍,將他們打出澳洲,讓我們永遠的享受自由!”
大帳內的氣氛頓時又變得熱鬧了起來,新間錦適時的拿出了繳獲的美酒,與衆人分享起來,一切看上去十分和諧,就好像他們已經取得了偉大的勝利一樣,完全感覺不到黑雲壓城的危機。
第七篇 永徽 第二十一章
離開奧府城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唐軍穿過了澳洲大沙漠,期間杜睿還曾親眼見識到了在後世極富盛名的艾爾斯岩石,這些年來杜睿雖然也走南闖北,到過不少的地方,見識到了無數壯麗的景色,但是當艾爾斯岩石就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不禁被那壯美的大自然奇蹟給深深的吸引了,這等天生地化的寶物,就該屬於炎黃子孫。
唐軍的行軍速度並不快,這不單單是因爲杜睿刻意爲之,更重要的是唐軍此次兵發澳洲道,所帶的軍馬並不多,十萬大軍當中騎兵也不過只有千人的規模,澳洲大陸上是沒有馬的,就連後世幾乎佔據了澳洲人類生存空間的羊,也都是英國人帶過來的,沒有戰馬,唐軍的機動能力被大爲削減,根本沒辦法發揮出奔襲特點,杜睿也不能讓將士們騎着袋鼠作戰,一切都只能靠兩條腿了。
連日的趕路,唐軍將士早已疲憊不堪,不過唐軍也不愧是當世精銳,雖然疲憊,卻沒有一個人有過怨言,依然在忠實的執行着杜睿的命令。
衆將看着麾下將士如今的狀況,也是憂心忡忡,以將士們如今的狀態,不要說是作戰,只怕再走上幾天,身體就會被拖垮。
“大帥!不能再這麼走下去了!再這麼下去的話,還沒等遇見叛軍,將士們的身體就垮了!”
終於有的將領忍不住了,他們雖然崇拜杜睿,對杜睿敬若神明,可是各自麾下的將士,可是他們多年的老兄弟了,眼看着將士們越來越憔悴,他們豈能不心疼。
這些將軍的心思,杜睿一清二楚,他當然知道繼續下去的話,會是什麼下場,但是大方略已經定下了,現在讓杜睿改變策略,那可就是功虧一簣。
杜睿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爲了誘敵,如果他的敵人僅僅是澳洲土人的話,自然用不着這麼麻煩,可是叛軍之中還有唐人移民存在,通過了解之前馮毅的幾次進剿過程,杜睿感覺到那個叛軍首領田五郎絕非一勇之夫,憑着一腔熱血選擇了造反。
唐軍的兵鋒之盛,天下人人皆知,如果讓對方硬碰硬的和唐軍決戰,那個田五郎肯定不會那麼愚蠢,到時候,叛軍只需要帶着唐軍在大自流盆裡裡面繞圈圈就能將唐軍拖垮,拖死。叛軍之中土人的數量不少,對大自流盆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們要是故意躲起來的話,杜睿根本就找不到,更不用說尋找叛軍的主力決戰了。
杜睿擺出這麼一個疲兵戰術,就是爲了引對方上鉤,讓田五郎覺得他是急於求成,然後引軍來戰。
杜睿當然知道自己的計劃有些弄險,一旦對方看破了他的計策,麾下的唐軍將士可就危險了,可是他沒辦法,大唐本土那邊,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他必須儘快的解決澳洲道的事情,返回大唐。
杜睿聞言,擺出了一副冷臉,道:“本帥將令已下,你敢違抗?”
杜睿知道此時解釋是沒有用的,他也只能用行軍主帥的命令強壓,如今大軍在異域作戰,絕對不能出現不同的聲音,動搖軍心。
若是在平日,那些將領自然不敢有異議,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他們就這麼屈服了,將士疲憊不堪,這仗還怎麼打?
“大帥!末將雖然不曾在大帥帳下爲將,卻也常聽人言,大帥平日裡最是愛惜士卒!可如今這般連日行軍,將士們疲憊不堪,實在是支撐不住了,還請大帥體恤,在此地休整幾日,再繼續趕路!”
杜睿冷着一張臉,道:“軍中大事,自有本帥做主!再有妄言者,以亂軍之罪懲處!”
亂軍之罪,也就是在軍中造謠生事,動搖軍心,可是要被判斬刑的。
那個將領雖然還想再據理力爭,但是卻被一旁的同僚給死死的拉住了。
杜睿此時也鬆了一口氣,要是那個將軍再爭辯的話,他也只能依着軍法處置了,可是對方能體恤士卒,是個好將軍,杜睿如何能夠忍心。
等到衆人散去,一旁的馮照嘆息了一聲道:“老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杜睿道:“朝中多事,羣魔亂舞,此時就連我也是進退失據了,澳洲道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這纔來來回回少說也要一年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朝中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呢!”
馮照皺眉道:“老爺是在擔心皇后娘娘!?”
杜睿苦笑一聲,道:“我真正擔心的是當今聖上!馮教師!當今聖上一心想着做個生命天子,登基九年,終日裡勞心勞力,身子大不如前了,萬一聖上有個好歹,到時候主少母強,大唐的江山社稷可就要動盪一番了!”
這種話杜睿也就只敢和心腹之人說了,要是傳揚出去,少不得就要被人按上一個亂言謗君的罪名。
馮照聞言,也是一樣的憂心忡忡。
李承乾的身子確實大不如前了,雖然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本應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可是李承乾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所有大小事宜都要親力親爲,一心想着要做千古一帝,可是這個千古一帝當真是那麼好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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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大明宮!
正值金秋時節,大明宮內卻是愁雲慘淡,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臉上掛着數不盡的哀愁,李承乾龍體不鬱,所有人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自打永徽八年以來,李承乾的身子就好像被人施了詛咒一樣,三天一小病,半月一大病,就沒有個爽利的時候,無論是宮中的人,還是朝中的大臣,都感覺到,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武京娘坐在牀榻邊的錦墩上,看着面容憔悴的李承乾,心中也是一陣陣的愁苦,她是有野心,也確實想要坐上天草四郎爲她描繪的那個位子,成爲天下之主。
而是武京娘終究只是個女人,像其他所有的女人一樣,她愛她的丈夫,年少之時對杜睿那種朦朧的愛慕,早就已經消散了,自從進了東宮,武京孃的一顆心全都撲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誰說武家的女子只愛權利,沒有感情,就算曆史上的武則天,也並非是個鐵血無情的人,不可否認武則天野心勃勃,爲了權利,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在中國的歷史上,武則天是惟一的一位女皇帝,而且是一位相當優秀的女皇帝,她也是中國歷史上惟一一個能與皇帝合葬的女人,她死後,在乾陵立了一塊中國惟一的無字大碑,她所佔的“惟一”實在太多了。這樣的女人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很有雄才大略。在無數傑出的古代女性當中,在數不清的爭權奪利的帝妃皇后當中,能佔得到一個“惟一”的就已很了不起了,而武則天卻在許多方面都創下了歷史紀錄。如果把中國的歷史比作是一場羣雄逐鹿的運動會,那麼武則天不僅囊括了女子項目的絕大多數金牌,而且連男子項目的一些獎牌也讓她當仁不讓地拿走了。
武則天性格果斷剛毅,能夠知人善任,但她也有兇殘的一面。她是一個在政治上相當傑出但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太廟裡她千秋享配,是整個大唐的祖母,但她同時又是一個篡位顛倒朝代的人物,不過纂修國史也真夠難爲她的。儘管她做了很多壞事、恥事、惡事,但在她統治下的歲月又被史書上稱爲是從初唐的“貞觀之治”過渡到盛唐的“開元盛世”的關鍵,絕對是一個好時代。儘管後人議論紛紛,但是武則天的出現確實使史書煥然一新,她的歷史意義還是任何人都抹殺不了的。
武則天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不甘於平凡,在進宮之後,太宗曾賜給她“武媚”的稱號,所以人們管她叫媚娘。不過她的確是一個非常嫵媚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是應該被寵愛着的,但由於她倔強的性格以致她缺少女人該有的溫柔,所以並不是很受太宗的寵愛,因此武則天進宮十二年她的稱號也沒有提升。十幾年的半幽禁生活儘管使武則天虛度了最好的一段青春,但這卻是武則天登上政治舞臺的第一步,而且也是關鍵的一步。
武則天之所以能成功,機會主要就來自太宗的歷史上的高宗,太宗在世時,李治就和武則天產生了感情。貞觀二十二年,即公元649年,唐太宗駕崩。按宮中的慣例,沒有生育過的嬪妃們是要出家做尼姑的,而生育過的則要打入冷宮,爲死去的皇帝守寡,因爲她們都是皇帝的人,即使皇帝死了她們也是不許任何人去動的。武則天則因爲沒有生育過而被送到感業寺出家。然而她在感業寺出家的兩年中並不是安心念佛,而是處心積慮地想出來。李治即位後的第二年,因爲到了太宗的忌日,所以他就要到感業寺裡進香,而武則天則抓住了這個“機會”。她用自己的美貌和一些小伎倆弄得高宗神魂顛倒,後來高宗竟然不顧忌佛教和禮教的種種約束,義無反顧地將武則天帶回了皇宮。
就這樣已經二十八歲的武則天又重新回到了皇宮,並且回去以後她下定決心要利用與高宗的感情奪回失去的青春年華。而事實上在這次入宮後,各方面已經成熟的武則天就開始在權力之爭中大顯身手了。
在武則天回宮之初,李治當時只有二十七歲,王皇后即李治的正室正在和另一位嬪妃蕭淑妃爭寵。當王皇后看到李治把武則天帶回宮並且相見時“流淚眼對流淚眼”,就想拉攏她一起來對付蕭淑妃。等到武則天的頭髮漸漸長長後,李治就納她爲姬妾。武則天是一個玩“手段”的人,所以蕭淑妃顯然不是她的對手,因此沒過多久她就被打入了冷宮。
除掉蕭淑妃以後,武則天的野心更大了,她一想到過去的生活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她知道在宮中要想不低於其他人,就必須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所以她想取代王皇后之位,自己做上“寶座”。但是,王皇后可不像蕭淑妃那麼好對付,她背後有強大的門閥士族勢力支持,於是她就另想他法尋找機會。其實王皇后也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人,當武則天懷孕的消息傳出以後,王皇后因自己沒有生子就十分恐懼,她恐怕武則天一旦生下皇子,自己的皇后之位就會受到威脅,所以她就聯絡她的舅父中書令柳爽等人,讓他們提議立後宮劉氏所生的唐高宗的長子李忠爲太子,並把當時的重臣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于志寧、張行成、高季輔等人拉進了輔佐太子的班子,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這樣一來武則天就少了一個機會。她以爲這樣自己的皇后之位就可以坐穩了,但是她低估了武則天,因爲武則天絕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敗的人,所以她對於皇后之位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通過宮廷內外的人聯合起來搶立太子的事使武則天的內心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這時的她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既使沒有當過太宗的妃子,也不可能得到大臣們的支持,其中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出身寒微。而且從中她也看清了在內宮中王皇后是容不得她的,而外廷中士族大臣更是容不得她,所以她處於內外夾擊的境況上了。
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靠正常的手段是行不通了。於是,她就變得更“出色”了,武則天的性格是遇強則怒,迎難而上。她開始大肆收攬人心,凡是王皇后不喜歡、不重用的人她都傾力接納,而且還把自己得到的賞賜全都分給他們,也正是由於這些人,使得皇后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實武則天對皇后的位置一點兒都沒有放鬆,她一直在尋找機會。公元654年的春天,她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女孩兒看上去極其靈秀可愛,深得李治的喜愛。王皇后見高宗很長時間都沒有來自己的宮中,就猜想他肯定夜夜泡在武昭儀宮中了,於是想去打聽點兒口風。這天下午她便來到武則天的宮裡說是來看看武則天母女。武則天裝作一副親熱的樣子與她閒聊,過了一會兒還讓宮女把女兒抱了過來。
王皇后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自己又久無子女,所以她一見這孩子長得伶俐可愛,心裡就十分喜歡,忙逗引着小孩子玩,直到玩得累了她才起身離去。
武則天在王皇后走後就來到女兒牀前,扼死自己的親生女來陷害王皇后。果然高宗在盛怒之下就把王皇后廢了。九月,高宗又查出王皇后在宮中搞巫術活動,於是王皇后和蕭淑妃終於在十月雙雙都被廢爲庶人,而武則天則順利地被推爲皇后。後來,開國功臣李世績給高宗出了個主意,說皇后的廢立是皇上的家務事,沒有必要和大臣們商量。同時,李義府和許敬宗等人也在朝廷大臣們中間大造輿論支持武則天。所以在公元654年,即高宗永徽五年的十月十三日,高宗正式下詔廢掉王皇后,並且在六天後,正式立武則天爲皇后。
同年十一月一日,也就是王皇后被廢后的半個多月,舉行了冊後大典,李世績在太極殿主持冊後典禮。打扮得如仙女一般的武則天身着皇后禮服在肅儀門的城樓上接受文武百官及外國使節的朝拜,出身低微的武則天終於實現了她登基的第一步,成爲令天下俯首、威儀逼人的大唐皇后,時年二十八歲,距她再次進宮只有一年零九個月。皇后受朝拜這是史無前例的,所以天下聞者無不爲之震驚。第二年,太子李忠被貶爲樑王,武則天的兒子李弘被立爲太子。
自此之後,武則天更加快了她獨攬皇權的政治步伐,以致最後終於登上皇帝的寶座。
其實無論是漢朝的呂后還是歷史上大唐的武則天,身爲女人的她們在其柔媚的外表下,掩蓋着的卻是一顆剛烈、兇殘的內心。這些女人們將剛烈與嫵媚、雄才大略與陰險狠毒的手段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武則天正是利用人們“虎毒不食子”的思維定勢,自己扼死親女,然後順理成章地把罪名栽在皇后身上,輕而易舉地奪到了皇后寶座。
很多人說,武則天嫁給李治,是爲了權力,可是試想,在男尊女卑的當時,難道武則天二十歲的時候,就能一門心思想着做女皇帝嗎?
武則天是個狠心的人,對兒子,對後來的情人,都是說殺就殺。可是高宗後期,儘管她已經大權在握,高宗和她也出了嫌隙,一度想廢后,但她始終沒有對高宗下手。史料記載,李治對武則天疼愛有加,而武則天對李治也很好。李治晚年,有一次李治因病眼睛失明。遍請名醫終於將其治好。武則天於是親自揹着幾十斤重的綢緞給醫生,如果不是對李治有真感情,武則天豈能作出這等失儀之事。
武則天一生,除了家人,李治應該是最愛她的人,武則天心中有數,所以當她行將就木時,她選擇了與李治合葬,在孤獨數年爾虞我詐的執政生涯後,疲憊的身軀最終只想回到李治的身邊。
如果武則天沒有對李治付出真愛的話,李治何以對武則天寵愛有加,可以說武則天就是李治的知心情侶,得力助手和親密戰友。
和歷史上最終坐上了女皇寶座的胞姐比較起來,武京娘雖然一樣有野心,可是終究要柔弱幾分,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機。
李承乾對她的好,武京娘可以深切的感受到,單單是李承乾繼位七年,後宮之中,居然只有她這麼一位皇后,雖然稱不上是絕後,但絕對是空前的。
若是以身份,武京娘絕對坐不上皇后的位子,因爲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也要講究門當戶對,更何況是皇室了。
武京娘並沒有什麼顯赫的出身,她的武士彠不過是一位木材商人,處在當今這個社會背景之中,人們對於商人是有很多歧視的,因爲他們認爲商人都是投機取巧,沒什麼真本事。
按門閥觀念,所謂的名門望族都是指在一百多年間一直控制着西魏、北周和隋、唐政權的關隴集團家族的人,以武京娘父親的經歷和官位,雖然是躋身於士族之列了,但論其血統出身他卻是寒微之族。
特別是太宗貞觀十二年,朝廷在修訂《氏族志》的時候,竟然不把武姓列入其中,於是社會上也開始攻擊武家是下等族姓,甚至連突厥人都稱:“武,小姓。”
此後武家就被排斥在貴族之外了,所以武氏家族要想取得很高的權力和職位的希望是相當渺茫的。
武京娘就在這樣一個既有着上流社會的榮華富貴,同時又有着寒門微族歷史出身的家庭裡成長着。但正是這種上流社會的生活刺激了她的權勢欲,而寒門微族的出身又使她無法實現攫取權勢的**。所以武京娘自小就在這種矛盾的心理狀態下長大,而她也漸漸地養成了仇視名門士族,甚至說是對他們不屑一顧,但卻又不惜用一切手段來攫取權力的性格。
可是隨着李承乾繼位,問題就出現了,一個商人的女兒如何能夠母儀天下,所以當李承乾繼位之後,即便身邊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朝中在立後的問題上,依然出現了不同的聲音,甚至連她的姐夫杜睿都保持了沉默。
尚書令褚遂良更是執意要讓李承乾擇天下良善人家的女子爲後,可是在這個時候,李承乾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爲了她,頂住了滿朝的壓力,立她爲後,這份呵護之情,武京娘又非草木無情,如何感受不到。
武京娘對權利有着無止境的渴望,這是源於她自幼的生活環境,讓她時時刻刻都滿心的危機感,可是在對權利渴望的同時,武京娘更爲渴望的是一份溫暖的真感情。
這份真感情,李承乾對她毫無保留的付出了,武京娘豈能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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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身子自打年初的時候便不大好,前幾日又是大病一場,上朝的時候甚至都昏了過去,太醫診斷才發現,李承乾患上的居然是痛頭風。
武京娘自打李承乾病倒,便日日夜夜受到病榻旁,寸步不離的照顧着生病的丈夫,滿天神佛都被她一一求了一遍,她現在甚至都不願去想什麼權利,她只盼着李承乾能儘快的好起來。
突然之間,牀榻上的李承乾動了一下,武京娘見狀,心中頓時一喜,從昨天上朝暈倒,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天的時間了。
“聖上!”武京娘輕輕的喚了一聲。
李承乾緩緩的睜開雙眼,目光之中已經滿是渾濁,臉上也是憔悴不堪,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正處在人生黃金時期的中年人,反倒給人一種遲暮的感覺。
“京娘!朕~~~~~~朕睡了多長時間了!”
武京娘看着李承乾又恢復了些許精神,心中也是大爲安慰,忙道,“聖上已經睡了將近兩日的時間,聖上還請保重龍體,勿使臣妾憂心!”
李承乾聞言,寬慰的笑了一下,道:“你也辛苦了!”
武京娘忙吩咐道:“快!快去給聖上拿人蔘湯來!”
侯義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李承乾看着武京娘憔悴的模樣,也是大爲心疼,又想到自己的身子,心中更是黯然,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原本就不是多強健的人,繼位之後,又憂心國事,終日裡夙興夜寐,身子已經垮了。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不過就是聽天由命了,只是他如何放心得下大唐的江山社稷,太子李弘年幼,性情又過於仁弱,不知道能不能挑起大唐這副重擔,朝中的大臣雖然也稱得上人才濟濟,但是卻沒有一個能讓李承乾交託心事的。
如果還有一個是能讓李承乾託付後事的,那就是杜睿了,只可惜杜睿對他積怨已深,當初他猜忌杜睿,致使杜睿數年的時間都不願見他,如今他有如何拉的下臉來,去求杜睿照顧他的太子。
用過了人蔘湯,李承乾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臉上隱隱能看到血色了,看着一臉擔憂的武京娘,李承乾心中也是一聲長嘆。
武京孃的野心,李承乾早就察覺到了,如果處在這個位置的是太宗皇帝的話,只怕早就冷落了武京娘,甚至會廢了她的皇后之位,但是李承乾如何忍心,兩人相濡以沫十餘年,夫妻之情甚厚,讓他處置武京娘,他是如何都不肯的。
於是也只能縱容她,讓她的**越來越大,李承乾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有所不測的話,武京孃的**,野心就會將她推入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漢朝呂后之事擺在眼前,朝中那些大臣,那些勳貴,那些皇室子弟,如何肯讓歷史重演,還有杜睿。
當初爲了大唐的穩定,杜睿甚至都狠下心腸,將晉王李治連同自己的親妹一起發配到了倭州,數年都不能見上一面。
如果武京娘膽敢亂政的話,第一個站出來對付武京孃的肯定就是杜睿了,以杜睿的本事,武京娘如何是杜睿的對手,到時候只怕下場會十分悽慘。
可以說除了江山社稷,李承乾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武京娘了。
“京娘!澳洲道可有消息傳來!”
如今能阻止那些可怕事情發生的,就只有杜睿了,李承乾想要讓自己的身後走的安靜些,大唐的江山社稷不至於發生動盪,皇室不至於流血,那麼就只有讓杜睿回來了。
爲此什麼皇帝的臉面,什麼對杜睿的愧疚,李承乾都必須放下。
武京娘一愣,道:“這倒是不曾,聖上!澳洲道離大唐本土相距甚遠,往來便虛七八月的時間,聖上還請安心等待,宋國公一定會將澳洲道諸事安排妥當的!”
李承乾點點頭,道:“京娘!朕昏迷這兩日你也辛苦了!”
武京娘忙道:“只要聖上龍體康泰,臣妾寧肯折壽答謝上天,如何敢言辛苦二字!”
武京娘說着話,當真是發自肺腑的,她對李承乾的感情也完全不是作僞,畢竟十幾年的感情,裝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李承乾聞言,心中也是感動,撫着武京娘憔悴的臉頰道:“京娘!有朝一日,朕若是不在了,你也好好保重纔是!萬萬不可再說這等話!”
武京娘聞言大驚,兩行熱淚瞬間就涌了出來,緊緊的攥着李承乾的手,道:“聖上萬萬不可說這等話,聖上君臨宇內,有神明護佑,豈會有了差池,如今弘兒年幼,尚且不可擔大任,況且當初聖上可是答應過臣妾,要與臣妾白頭偕老,聖上如何能撇下臣妾!”
言罷便大哭起來,李承乾看着也是一陣心酸,他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縱然眼下無事,可也不是個長壽的路數。
“京娘!你知道的,朕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生死有命,若是朕的壽元當真如此,也沒什麼可惜的,只是對弘兒和你放心不下!弘兒雖然仁善,但性子過於懦弱,不是設計之主,朕原本打算這次等到宋國公歸來之後,便送他去杜陵,跟在宋國公跟前學習一段時間的,等他再長大些,或許能挑起這副重擔,但是現在看來,朕的身子是等不及了!還有你,京娘!你太過剛強,朕唯恐你會~~~~~~~~~~唉!”
李承乾原本還想着提點武京娘一番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武京娘如此關切自己的身體,他又如何忍心,說那些讓武京娘傷心的話。
“朕現在只盼着宋國公能儘快歸來,滿朝之中,能託付重任的也就只有他了!”
武京娘聞言一驚,看着李承乾,突然她感覺到了恐懼,李承乾現在說得這些話,分明就是在交託後事,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要向杜睿託孤,一旦杜睿掌握了實權,那麼她這些年做下的事情,杜睿會怎麼對付她?
不說別的,單單是下毒害死了褚遂良這一件事,就足夠讓她死上十次了,當然她是大唐的皇后,就算李承乾有了三長兩短,李弘在杜睿的扶保下登上皇位,她也是太后之尊,杜睿不可能於她身上加刑,可是她的夢想,她的野心呢!?
李承乾沒注意到武京娘臉色的變化,接着道:“京娘!若是朕等不到宋國公回來的話,便由你代爲傳達朕的聖旨,以宋國公杜睿爲輔政大臣,輔佐弘兒,保我大唐江山社稷,朕知你與宋國公不和,可是看在朕的面上,望你以大唐的江山社稷爲重,支持宋國公,還要叮囑弘兒,對宋國公不可猜忌,萬萬不能重蹈朕的覆轍!”
武京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承慶殿出來的,恐懼已經佔滿了她的心,李承乾不在了,一想到這個可怕的事情,她就不寒而慄。
昏昏沉沉的到了立政殿,左思右想之下,也是全無主張,連忙派人去請了天草四郎,現在能幫她出主意的,也就只有化名田迎的天草四郎了。
傳旨太監到府上的時候,天草四郎正在和近藤勇,山田魁兩個議事,李承乾病倒,朝局動盪,這可是他擴展勢力的好機會,現在唯一讓他發愁的是,雖然在朝堂之上,掌握了大部分的話語權,可是軍界,他卻怎麼都插不進手去。
大唐軍界在杜睿的軍事改革之後,已經基本上從政治上被剝離了,自成體系,而且如今杜睿雖然隱退,但是在大唐軍界之中,杜睿的影響力卻一點兒都沒有被削弱,無論是拱衛長安的禁軍,還是鎮守一方的戍衛部隊,杜睿的痕跡根本難以被抹去。
如今拱衛長安的八支禁軍當中,飛虎軍統領乃是杜睿的妹婿秦束,左屯衛軍統領張翼,右屯衛軍統領蔡貞是杜睿的學生,左羽衛軍統領段軌,右羽衛軍統領張旭都曾在杜睿的帳下爲將,被杜睿一手提拔起來,太子千牛衛統領恆連更是和杜睿相交多年,禁衛軍統領李業詡乃是杜睿恩師李靖的長孫,御林軍統領尉遲寶慶也與杜睿過從甚密。
再說鎮守一方的將領當中,遼東都護府都督薛仁貴,波斯都護府都督蘇麟是杜睿的妹婿,安西都護府都督,倭州刺史劉仁軌,天竺都護府都督王玄策,三韓都護府都督屈突詮,漠北都護府都督屈突壽是杜睿一手提拔,吐蕃都護府都督杜鯤鵬乃是杜睿的密友,還有那些各地的守將,其中杜睿的門生弟子更是多不勝數。
在將大唐的軍界分析了一番之後,天草四郎猛然間發現,杜睿幾乎已經將他的勢力滲透到了大唐軍界的各個角落,如果杜睿要造反的話,只需要登高一呼,大唐的江山社稷就會頃刻間崩塌。
天草四郎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原本只是想着杜睿隱居多年,在大唐的影響力必然所剩無幾,被極大的削弱了,現在隨着李承乾染病,朝局不穩,他準備佈局的時候,才發現,事情遠遠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如今想要竊取大唐政權的話,他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了武京娘,利用武京娘去消除杜睿在大唐軍界的影響力。
就目前來說,天草四郎首先要做的就是爲武京娘造勢,讓武京娘臨朝承製可以名正言順,歷史上的武則天稱帝之前,也是一樣的大爲造勢,在武則天稱帝條件日趨成熟時,武承嗣便派人刻“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字樣,使武則天舉行盛大的“拜洛受圖”儀式。接着,部分官僚串通和尚上獻《大雲經》四卷等,暗示武則天稱帝。
最終到了公元69o年,武媚娘認爲親臨帝位的條件成熟,先借佛僧法明之口,廣造輿論:“武后爲彌勒佛轉生,當代唐爲天子。”
現在就將武京娘拱上皇帝的寶座,顯然還早了些,畢竟當年太宗朝的老臣雖然所剩不多,可杜睿勢大,定然不會縱容他們顛覆李唐政權。
不過要是接着李弘年幼,使武京娘垂簾聽政,卻並非不可,天草四郎記得在中國的歷史上,可是沒少出現這樣的情形,主少國疑,太后垂簾聽政,處理國家大事。
只要讓這個局面成爲既定事實的話,那麼剩下的事情可就好辦了。
正琢磨着接下來的佈置,正好武京娘派來的內監到了,天草四郎頓時大驚失色,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承乾有所不測。
如果李承乾這個時候突然駕崩的話,他的佈置還沒有完全,如何成事,再加上如果杜睿能夠平安歸來的話,接着澳洲平叛之功,入居中樞,到時候可就沒他們什麼事情了。
越想越是擔心,天草四郎急命從人帶內監進來:“宮中可是發生大事!?”
天草四郎急匆匆的問道。
來人忙道:“宮中一切安好,聖上業已清醒過來,只是皇后娘娘自回了立政殿便憂心忡忡,命雜家前來,召大人入宮,有事商議!”
天草四郎聞言,心頓時一鬆,緊接着又是一緊,李承乾無事,這就給了他們準備的時間,可是武京娘憂心忡忡,顯然是李承乾對她說了什麼。
天草四郎幾乎本能的將此事和杜睿牽連在了一起,武京娘身爲當朝皇后,能讓她憂心的想來,也就只有杜睿一個人了。
“田大人!皇后娘娘還在宮中等候,還請速速起身入宮!”
天草四郎反應過來,忙道:“好!本官這就起身!”
天草四郎換了官服,越想越覺得要有大事發生,他現在能期盼的也就是新間錦辦事得力,能夠在澳洲將杜睿除去,不然的話,事情可就危險了。
第七篇 永徽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