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

承熹更不明白了:“你攢這麼多錢做什麼?”

“咳,”江儼抿抿脣,飛快地眨了下眼,正色道:“雖黃白乃是身外之物,多攢一些總歸是好的。”

承熹卻警覺地發現他耳根飄了紅,她知道江儼一向實誠,對着她的時候從來坦坦蕩蕩,這樣的小動作卻十分奇怪。在他懷裡換了個坐姿,湊他極近循循善誘道:“江儼,你老實說。”

江儼暗裡窘迫了一會兒,看公主真的好奇,只好坦言:“那時候癡心妄想……就攢了些錢。”

“你癡心妄想什麼了?”

江儼默默瞅她一眼,吞吞吐吐道:“那時候……想娶公主。”

承熹一聽,整個人都呆住了,忙問道:“你什麼時候想娶我了?”

想了想也沒什麼好丟人的,江儼索性破罐子破摔,說話也不再遲疑,神色認真答:“從公主及笄前的一年就動了心思,後來也一直想娶公主。”

他那時候心中一半是癡心妄想,一半是自慚形穢,邊角縫隙裡還填滿了慶幸,慶幸公主身份尊貴,從小也沒與別的男子深交過;下一刻又絕望地想着兩人身份天差地別,根本沒得可能。

看着公主越來越出色,每天心裡都是五味雜陳。就算眼睜睜看着公主穿上鳳冠霞帔嫁給了別人,心思也沒死乾淨。

想起當年的錯過,承熹嘆口氣,江儼也跟着嘆口氣,兩人各自唏噓了一會兒,突然又對視笑了。

那些個難過的往事早已過去了,再不必提。而世事萬千自有它的緣法,緣分只會遲到,卻不會不來。

江儼靜靜看着公主,眸中似有望不到邊的瀲灩暖意,正色道:“屬下|身無高官厚爵,亦無驚世之才,更沒有如簧巧舌能哄得公主歡喜,惟願這攢了整整十年的豐厚聘禮能打動得了你。”

難得見他能說出這麼一長串話,不知提前想了多久,承熹笑得嘴巴都到了耳朵根兒,答應道:“這聘禮深得我心,本宮憐惜你年紀大了還未娶親,便大發慈悲應了你。”

兩人瞅着桌上的聘禮單子一齊傻笑。

承熹又把聘禮單子上已經列出的東西挨個看了一遍,心中咋舌,若是在哪個官員家裡抄出這麼多東西,那定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官。而江家誠信經商的名聲卻是遠近聞名,難怪人說經商是最好的生財之道。

“一下子從家財萬貫變成了身無分文。”承熹笑着揶揄道:“你真的捨得?”

“攢的私房錢差不多空了,日後得好好攢錢,不然就養不起公主了。”江儼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摟在她腰上的雙手卻更緊了一些。

承熹笑得前仰後合,在他寫的聘禮上劃去了幾樣逾制的。“我倒是不介意花嫁妝養着你,不過聽人說新婚夫婦花嫁妝是不吉利的,將來只會越來越落魄。”離得太近了,忍不住親了他一口,勾起了脣角:“那以後我與你一起賺錢怎麼樣?”

江儼卻沒笑,正要反駁,卻聽公主又說:“便是在虔城那時候,我一幅畫還賣了五千兩銀子呢!”

“不是賣了五千兩。”江儼正色道:“咱們是騙了五千兩。”話落起了身,從書房裡那個放畫軸的踏雪尋梅瓷缸裡抽|出一個畫軸,展開給公主看。

“不是賣給典當行了嗎?”當時被盛親王一行人帶了走,這畫本應該在虔城,怎麼又跑回來了?

“臨走前我又去了一趟,把這畫偷回來了。”江儼一派正經,明明是個正直的好青年,可但凡遇上與公主有關的事就變得無恥了,“公主的真跡怎麼能落在他們手上?五千兩掛了兩天,也算是他們的福氣了。”

承熹一時無言以對,聽着這歪理認真琢磨了兩遍,居然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

“承熹,跟你說話呢!”坐在承熹旁邊的柔貴嬪輕輕拍了拍她,皇貴妃也問:“承熹想什麼呢?今兒個總是走神?”

承熹回了神,忙笑說:“昨晚睡得遲了,有些睏乏。”

她不解釋還好,一這麼說更惹人遐思了。淑妃揶揄道:“在想什麼這還用說?待嫁孃的心思還不好猜?”

看出承熹跟皇后有話要說,衆人陸續請辭了。

喊來醫女給承熹請了請脈,醫女先是笑着說了兩句吉利話,這才小心回話:“公主胎位極正,只是如今胎兒還小,尚摸不出來是不是雙生子,得等到下月才行。”

皇后又問了幾樣該注意的,叫她下去了。看承熹笑得眉眼彎彎,好奇問:“今日有什麼開心事了,怎的笑個不停?”

承熹湊過去坐在她身邊,抱着她的胳膊不說話,嘴角的笑弧度更大了些。皇后不滿地捏了捏她的手,卻想也知道能讓她笑成這樣的,也只有一直跟着她的那個江家小子了。

這些日子跟他家人常打交道,倒是挺有意思的一家人,入了宮仍不卑不亢,不刻板拘禮,說話做事也極有分寸。經商人家慣有的精明放在他們身上反倒不是缺點,爲這家人添了靈氣。

皇后看着女兒,目光慈愛祥和感慨道:“當初你在徐家的時候,每回回宮臉上都帶着笑模樣。那時候母后每每看着你的臉色,還欣慰你過得不錯。”

承熹斂了笑,睜大眼看她,聽皇后又說:“可現在再看你,才知道以前你那笑是虛的。如今這般模樣的笑,纔是真的。”

承熹眼眶微溼,忍不住伸手輕輕抱了抱母親,又聽皇后問她:“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承熹點點頭,亮堂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柔情蜜意。

“就算再合適的兩人,也少不了磕磕碰碰。”皇后摸摸她的髮髻,前兩天聽承熹身邊的丫鬟來回話說:那侍衛十分緊着公主,一個小丫鬟給公主梳頭髮的時候梳下了好幾根落髮,這兩天那侍衛連梳髮都不讓別人經手,自己給公主梳。

這髮式雖然有些呆板,卻也有模有樣的,瞧着是練過很久的了。知道承熹打小就氣血虧,孕期落髮也是正常,不能補得太過。可那侍衛如此有心,皇后聽了丫鬟的回話極是滿意。

“母后知道你的性子,可你也不能太冷着人家。那天用午膳的時候,人家給你和皓兒夾菜盛湯,忙活個不停,自己都沒吃多少。可你呢?統共纔給人家夾了兩筷子菜。”

承熹睜大眼睛,有點心虛,小聲辯解道:“我給他夾菜的時候,您都沒看見呀!”

皇后輕飄飄瞪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你不會管家,母后也不說你,可也不能事事都讓人家操心。”那日聽江儼說公主自從到了虔城以後的吃喝穿用全都是他一手包辦的,皇后哪還有丁點不滿意?

“身爲女子,該嬌的時候還是得嬌。”見承熹不以爲意,皇后抿了抿脣又說:“你總是個笑模樣,幹坐一個時辰也說不了兩句話,母后瞧着都膩了。”

承熹笑得合不攏嘴:“那您在我父皇面前也會耍嬌?”

皇后臉色一僵,在她養胖的手上扭了一把,承熹連連討饒。皇后嘆口氣,靜默須臾又說:“雖說我捨不得你,可皓兒年紀不小了,再留在宮裡也不合適。”

“我纔剛回宮住了半年,母后就要趕我走了?”

“哪裡是趕你走?這後宮盡是些嬪妃,對皓兒也不好,男孩子便該在外頭摔打,性子太嬌怎麼能行?”

皇后又說:“原先那公主府太晦氣,別回那兒去住了。這兩日我跟你父皇看了看京城輿圖,這京城四大街上都滿滿當當的,沒什麼空宅子。承昭的意思是把他以前置下的一處別院送給你,我和你父皇瞧着有些小了。”

“朱雀大街上倒是有一處不錯的宅子,那處原來是你皇祖父的三叔公住的,是個全福老人,他老人家已經仙去五十多年了,沒什麼不好的。翻新一遍也不過半月功夫。”

承熹想了想,怕她聽了不高興,斟酌着語氣說:“不然,我跟去江家住?”

“怎麼想到了那處?”皇后略略顰了眉:“同一個屋檐下,牙齒碰嘴脣的,萬一有個磕磕碰碰的,一家誰向着你?”

承熹笑說:“他祖父和爹孃我見過好幾回的,都是疼愛子女的人,將來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相互也有個照應。上頭有他兄長和嫂嫂管家,我只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就是了。”

其實她是替江儼委屈,以往多年見慣了江儼獨來獨往的樣子,那日在城門口的時候見到江家人圍着他說話,覺得心疼極了。江儼年紀那麼小就入宮做了侍衛,這麼多年來每月只回家一兩回。明明宮裡和江家只隔着一個時辰的功夫,往常他和家人卻要靠信件聯絡。即便如此,江家長輩卻跟江儼一點沒生疏,對她也是愛屋及烏。

當時承熹就動了心思。雖這事還沒有跟江儼商量,可她又不是張揚跋扈的性子,江家應該會樂意的。

“你想清楚了就成。”皇后又說:“如此倒也不錯,你和你那侍衛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也不懂怎麼調養,上頭有幾個長輩手把手教着也不錯。每個月帶着皓兒回來看看我和你父皇,母后也就放心了。”

承熹笑道:“不過三兩步路的功夫,我天天回宮都成。”

兩人的婚事正緊鑼密鼓地準備着,在大餘縣被擒住的裕親王已經被兵士押解上京了。

太和殿上,裕親王坐在輪椅之上,滿頭亂髮,形容落魄。裕親王在先帝仍在位的時候就斷了右腿,面君不跪還是先帝親賜的特權。此時也

作者有話要說:  太和殿上,裕親王坐在輪椅之上,滿頭亂髮,形容落魄。裕親王在先帝仍在位的時候就斷了右腿,面君不跪還是先帝親賜的特權。此時也沒人敢叫他跪下。

他身後跟着的都是以往最親近的幕僚,曾經被文宣帝派去監督裕親王的兩個典籤官也跟在他身後,一副唯他馬首是瞻的模樣。

這兩個典籤官剛到了虔城的頭幾年,還盡職盡責地監督裕親王的一舉一動,每月傳回來的記事足有一指厚。慢慢地,也就越不上心了,曾經的天子門生早已成了裕親王的親信了。

見別人都低眉斂目,偏裕親王一人盯着陛下看,老魏公公冷聲斥道:“罪臣焉敢直視天顏?”

衆臣偷偷瞟了一眼,見裕親王果然直直盯着陛下看,丁點都不收斂,一時都抹了一把冷汗,這位大概是摸準了陛下仁慈,纔敢如此放肆。

只有坐在龍椅上的文宣帝看得分明:裕親王哪裡是在看他?根本就是在瞅他座下的龍椅,眼睛一眨不眨的,眼底滿滿都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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