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禮

每每逢年過節,便會有許多節禮如流水一般往承熹這裡送,可她又是個不在意外物的,那些人只能從皓兒身上找門路,送的好些禮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

皓兒又是個戀舊的孩子,小時候玩過的玩具也不許宮人扔掉,整整齊齊放在秉謹樓中,分門別類地放好。這好幾年下來便攢了這許多,如今都給新弟弟搬了過來。

“孃親,要是個小妹妹怎麼辦?”皓兒愁眉苦臉說:“我沒有女孩子愛玩的東西。”

承熹心都要化了。

“哎呀!”皓兒靈機一動又說:“不過公輸叔叔有,他會做好多好多的新奇東西,這個小推車就是他做的。”

“公輸子嘉?他進宮來了?”承熹忙喊了紅素和牽風問了問,得知絮晚在虔城城破的時候就帶着公輸子嘉尋到了太子親衛,被一路帶回了京城。他們路上沒過南陽,走的是襄城,又不用像承熹不能舟車勞頓,故而比承熹回來得要早。

皓兒這小推車便是公輸子班做的。有太子的推薦,他已經順風順水地入了工部。

對皓兒一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深有體會,承熹生怕他會問出“孩子是怎麼來的”這樣尷尬的問題。誰知皓兒望着天想了一會兒,悄聲問道:“是魚叔叔和孃親的小寶寶?”

承熹一時都不知作什麼表情好了,擠出個僵硬的笑:“誰與你說的?”

“孃親你說的呀!”皓兒眨眨眼:“以前我養的兔子懷了小兔子,我問過你的。孃親那時說是因爲兩隻兔子親了嘴巴,然後就有了小寶寶。”又假裝什麼都明白,神神秘秘地說:“以前我也見過魚叔叔親你的。”

承熹哭笑不得,只能點了點頭。心中只慶幸先前江儼的功夫做到家了,皓兒倒沒對他有什麼牴觸。

*

夜裡江儼剛進了寢宮,便見公主倚在牀上睡着了。皓兒睡在公主的裡側,大概是覺得悶熱,張着嘴巴像小魚一樣吐氣。

公主夜裡點燈的習慣一直沒改,只有有他在身邊的時候敢黑着燈睡,此時燭光溫柔繾綣地映在她的側臉上,越看越美。

江儼坐在牀邊靜靜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湊上前親了一口。

承熹迷迷糊糊醒來,見他身上全是溼漉漉的水汽,涼絲絲的,應該是剛衝過涼。再細細一瞧,江儼的頭髮半乾半溼,只是胡亂擦了擦,他薄薄的外衫都溼透了,隱約能瞧見結實的胸膛和窄緊的腰身。

承熹沒敢細看,略略瞧了一眼有些臉熱,稍稍錯開了眼。江儼又貼近一些,不知從哪兒掏出了兩個平安扣,探手進牀的裡側,在皓兒的手腕上繫了一枚,又把另一枚認認真真系在了承熹的手腕上。

“跟從前那枚一樣?”

她在襄城被人擄走了,身上的首飾被人扒了個乾淨,全都安到另一個女子身上,便把平安扣給丟了。承熹還想看看這枚新的是什麼樣的,江儼卻握着她這隻手不放,在她手腕內側的嫩|肉上輕輕啄吻着。

“快起開!”承熹嗔了一句,推開他的臉。江儼脣畔笑意更深,又不依不饒地湊上前,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承熹抽抽鼻尖:“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江儼往常從不喝酒,自然酒量不佳,大概是喝得不多,眼神仍是清明的,只是聲音比往常更低啞更溫柔了一些,“漱過口了,還是有味道?”

承熹往牀裡側挪了挪,看見了皓兒,立馬又停下了動作。今晚皓兒黏她黏得厲害,非要留在來跟她一起睡。

這本是她未出嫁前的寢宮,內務府哪個敢造一張大牀推算公主將來會養面首?這牀本來就不大,以前兩人擠擠還成,此時皓兒睡在裡邊,實在沒有他的位置,只好對江儼說:“要不,你回偏殿去睡?”

江儼抿了抿脣,似遲疑了一瞬,好像認真思考了一下,最終伸臂攬在公主後頸和膝窩下,抱着承熹往裡挪了挪,給自己留了個牀邊,緊緊貼着她躺下了。

怕他躺得太憋屈,承熹笑着側過了身子,縮在他溼漉漉的懷裡。這離得近了,才發現江儼這兩月真的黑了不少,臉和脖子都不是一個色了。

指尖摸着那明顯的交界忍俊不禁,承熹忍不住想,她這半年來總是被易容的人騙,看到這條痕跡總覺得想伸手摳摳,看是不是戴着面具。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從午膳後兩家長輩便去商議成親事宜了,此時都快亥時了,她吃過晚膳又睡了半個時辰,他纔回來。

江儼微微闔着眼,明明十分困了,又好像捨不得睡去一樣,時不時睜眼看她兩眼,慢吞吞答:“不光是婚事,還有儀衛隊長的事也交給別人了。”

“可定下成親的日子了?”

聽公主這麼問,江儼揉揉眉心清醒了些,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沉默須臾小心問道:“再等半月好不好?我問過醫女了,半個月以後穿寬鬆點的衣裳,也瞧不出來。”

“還要等?”承熹微愣,因爲並不知道自己回京前文宣帝與皇后就跟江家聯絡過了,此時頭一個反應便是父皇母后對江儼仍不滿意,不由顰了眉:“可是有什麼變故?”

江儼笑着解釋:“再等半月,我所有的叔婆姨舅,堂表兄弟才能聚得齊。”

“這般興師動衆的不太好吧?”承熹又勸他:“畢竟你是小輩,讓長輩來不合情理。更何況江家人遍佈天南海北,像先前你那開陶瓷作坊的堂兄,他人在虔城,要是趕來京城得多費功夫?”

喝了酒,江儼反應有點慢,慢騰騰地說:“江家三代五福以內的嫡系子孫統共一百四十二人,還有我外祖家的親戚,都得過來觀禮,看着公主嫁給我,一個都不能少。”

——這是要把所有姓江的嫡系湊全乎了。

承熹笑得直不起腰,江儼忙用大掌護在她肚子上,不敢讓她笑得太用力。他默默看着公主笑了好一會兒都沒停,無奈地拿“別笑了,會吵着皓兒”當理由,公主才忍住笑。

承熹翻了個身,壓在他身上,眼中仍是清凌凌的笑意,怕吵着皓兒,小聲說:“你這分明是無理取鬧呀!”

“纔沒有。”江儼靜靜看着她,好半晌才駁了這麼一句。又說:“皇后說公主鳳冠霞帔已經備好了,說是請了針工局的繡娘。”

江儼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語速極慢,每個字都在嘴邊含了一圈才慢慢吐出來:“我說,我想親手繡,他們都笑我。”

話裡竟還有些委屈的味道,承熹又噗嗤一聲笑了,差點從他身上翻下去。江儼忙抱着她腰肢攬緊,低低哼了一聲:“我祖父和爹孃也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見公主還是笑啊笑的,江儼又慢騰騰說:“你都不誇我?”

原來酒量不佳的江儼是這樣的。承熹登時動了以後多給他喝酒的壞心思,俯下|身親了他一口,察覺他身下頂起了個小帳篷,捨不得再鬧他,便從他身上下來並排躺好,笑眯眯說:“針工局的繡娘也不如你的手藝,我等着穿你親手做的嫁衣。”

江儼這才滿意。身上半溼半乾的薄衫緊緊黏在身上,沒一會兒他就自己脫掉了,又往她這邊擠。承熹怕惹起他的火,忙把被子捲成一團隔在兩人中間,看他睡熟了才放心。

次日承熹給魏家和自己舅舅家的幾個姑娘寫請帖,至於別的世家姑娘和有品級的誥命夫人的請帖自會有旁的人操心。

江儼也在坐在書桌前提筆寫着什麼,寫滿了一大張紅紙。承熹探頭過去看了看,見上頭寫着“金荷連螃蟹簪一對、金翟鳥一對、珊瑚墜角一對……”

這才明白原來他是在寫聘禮,頓時覺得十分新奇:“這天底下,能與夫君一起寫聘禮單子的待嫁娘,想來除了我也再找不出別人了。”

這“夫君”兩個字聽得江儼心神一蕩,想讓公主再多喊兩聲,轉念又覺得來日方長,等成親當晚喊自然是最好的。便摟過她坐在自己膝上,好在江儼胳膊長,也不影響他寫字。

原來這禮單還不止寫了一張,是一層層摺疊起來。這喜慶的紅紙背面以彩錦作褙,紙挺厚的,可江儼卻足足寫了一指那麼厚,粗略一數已經有十幾頁了。承熹驚訝道:“怎麼寫了這麼多?”

江儼看着她默默瞅了好一會兒,想起多年前看她穿上紅嫁衣嫁給別人那時候的心酸,低聲道:“不能比公主當初嫁給徐家差。”

“當初徐家給公主的嫁妝是一百二十八擡。雖說我想比他多出個十倍百倍,奈何力有不逮,不過兩倍於他是不成問題的。”

承熹忍不住笑:“當年徐家砸鍋賣鐵才湊齊了聘禮,你當然比他好多了。”當年徐家的聘禮都是她手下的丫鬟嬤嬤點了的,有五分之一的箱子裡邊都是一套棉服被褥充數,哪有江儼這麼實在?

只是怕江儼聽見“徐肅”不高興,也沒說後面的,只略略一提。

江儼毫不收斂地點點頭,他也覺得徐肅比自己差多了。

承熹往前翻了翻,見他寫了好幾頁的田莊地契、商鋪文書,忙攔了下來,憂心忡忡地問:“會不會太破費了?你把家裡都搬空了,老爺子不會生氣?”

如今江家的家主是江老爺子,定好的下一任家主是江儼的兄長。江儼雖爲家中嫡子,可他仍是個少年時就入了宮,想來也沒有多少積蓄。拿着江家的家底作聘禮,他家中長輩怎麼

作者有話要說:  如今江家的家主是江老爺子,定好的下一任家主是江儼的兄長。江儼雖爲家中嫡子,可他仍是個少年時就入了宮,想來也沒有多少積蓄。拿着江家的家底作聘禮,他家中長輩怎麼怎麼可能樂意?

江儼明白她在說什麼,微微笑道:“我明天便是而立之年,家裡出的我沒要。不過屬下積蓄豐裕,公主放心便是。”

承熹想了想,大興以清廉治官,自建朝以來,文武官員每月的俸祿好像就沒漲過。儀衛的俸銀一個月不過十兩銀子,黑騎衛副提舉大概也沒有多少,就算江儼往常吃用都在宮裡,一年也攢不下多少。便問:“是你身爲嫡子分得的一份家業?”

江儼搖搖頭:“公主忘了江家是做什麼生意的?雖說我沒有從商之才,但若說鑑定古玩真僞的眼力,家中沒人比得上我。往往鑑別古玩真僞賺的銀子少則百兩,動輒數千。我又是從沒加冠前便開始攢錢的,算到今年,整整攢了十年。”

作者有話說:我能說這個嫁妝梗我四個月前就寫好了嗎_(:з」∠)_如今總算能放出來啦!!!我江纔不是窮鬼,江儼是真·土豪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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