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悠揚平和的哼唱聲，楊樹有些急躁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一股暖意從心口涌出，遍及整個身心。
嘴角微微勾起，面容安詳，他的頭顱有規律地前後晃動着，像一名安憩於悠閒午後時分的無邪少年。
如同蝴蝶破繭一般，一道人影掙扎地從精神體的背部伸出了雙手，隨後是身體與軀幹。
在這個過程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漣漪擴散開來，世界彷彿褪去了一層面紗般煥然一新。
當人影徹底從精神體中抽離時，一股奇異的吸力從肉體方向傳來，讓二者合二爲一。
楊樹睜眼，意志順利轉移到了新生的軀體中，他用精神力掃過肉體，發現精神維度上存在着五道身影，標誌着順利進入了第五重冥想空間。
世界灰茫依舊，他站起身來，隨意選了一個方向飄蕩着前行。
灰界作爲物質與位面的過渡地帶，連接着很多奇異之地。
最典型的就是八大元素位面，內部棲息着一些誕生了自由意志由魔法元素凝結起來的生物，不具備一般意義上的肉身，但也不是純粹的精神體。
狄拉克之海並不是某個特定的位面。
在灰界中，有一些魔法元素濃度異常之高的區域，現有的研究表明，這些區域是某個更高位存在的投影，在整個灰界無規律地遊移。
狄拉克之海，便是對那個高位存在的稱呼。
至於它到底是什麼，某種生物？某種靈體？抑或是某個位面？
不得而知。
走着走着，楊樹發現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周圍怎麼一點魔法元素都沒有？
他剛進入第五重冥想空間就發現自己處於元素真空區，本想溜達溜達尋找真空區的邊界，但這片真空區的面積似乎大得過了頭。
感受着體內魔力在不斷流逝，楊樹的心，懸了起來。
和水往低處走一個道理，魔法元素會自行向濃度較低的地方擴散，魔力中雖然有着魔法師的精神印記，但也不能違背最爲基本的規則。
狄拉克冥想術的秘籍中寫明有一條注意事項。
請勿在元素真空區內長時間逗留，否則極有可能因爲魔力透支而危及生命。
留給楊樹的有三條路。
退出冥想狀態；找到真空區邊界；或是就地冥想，繼續昇華。
真空區越大，說明與之對應的狄拉克之海碎片越大，魔法元素也就越多。
在狄拉克之海碎片中冥想的效率大概是正常情況下的十三倍，任何一個法師都抵擋不住這種誘惑。
一旦退出冥想狀態就不可能再回到灰界中的同一個地方，不到迫不得已，楊樹是不會放棄的。
權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間。
下一刻，他已經盤腿坐下，雙眸緊閉。
冥想吧！楊樹！
說來奇怪，後續的冥想異常順利，明明從第四重冥想到第五重冥想墨跡了那麼久，第五到第六重卻是一氣呵成。
意識在新的軀體中重生，舊的軀體被肉身吞噬，成爲第六重冥想的見證。
楊樹睜開眼，分出一縷精神力掃視四周，依舊是一片魔法元素的荒漠。
第七重，他遇見了一羣火元素被困在了真空區中，魔法元素構成的軀體被無盡真空不斷抽取着能量，整個族羣擁成一團儘量減小着損耗。
沒錯，真空區像是狄拉克之海在低緯度投下的漁網，會捕食深陷其中的元素生物或是法師，爲自身提供養料。
第八重，空間中散落着元素生物死亡後留下的晶核，色澤黯淡、元素已被抽乾。
第九重，出現在其中的詭異生物已經超出了楊樹的認知，它們呈透明狀、只能看見邊緣的模糊輪廓、內部有一個或多個的黯淡核心，體積碩大無朋，大多是長條狀。
絕大多數的冥想術教材中，都會反覆強調九重冥想是一般法師的極限，再往上進一步昇華意志的話會造成精神和肉體之間不可逆的分割。
然而此時，楊樹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彩色磷光，彷彿深海中被鮟鱇魚之光吸引的小魚，一步步走向吞噬生靈的巨口之中。
第九重到第十重，依舊順利。
“叮，您進入第十重冥想空間，觸及了精神的本質存在，解鎖成就【巨頭之夢】，獲得成就點10。”
“叮，您的肉體和精神出現了分離症狀，解鎖成就【離魂不治】，獲得成就點3。”
楊樹已經無法用語言描述眼前所見的景象。
世界被解構了，分離成一個個點、線、面，色彩繽紛的線條穿梭其中，彷如提線木偶一般牽扯着萬物，線條之末，一些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巨神橫亙着，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只能窺見祂們的毫釐。
倘若不是早已接納了世界的虛無與荒誕，他萬不可能在目睹了這般光怪陸離的奇景後依然保持着理智。
眼中的光澤未散，楊樹依舊冥想着。
十一重，十二重，十三重。
他在這奇迥的存在中不斷上升，終於與巨神同高。
彩色的磷光從眼中開始擴散，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楊樹眼前本空無一物，直到他猛然想起了一個名爲【存在之眼】的技能。
呈現在他眼中的，是浩蕩一片無法由無法辨認的色彩組成的洪流，讓他不禁產生一種感覺，一種荒誕、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超乎了人的意識所能感知的極限，那片色彩不再只是存在，而是構成甚至超越了存在本身。
楊樹唯一能想到的比喻就是，祂是一種宇宙般的生物。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被這片色彩同化。
“叮，您目睹了超越維度的偉大存在，窺見了世間的真相，解鎖成就【來自虛無的色彩】，獲得成就點10。”
“叮，您經歷着被偉大意志同化的進程，解鎖穿越者隱藏技能【不羈之心】。”
“請儘快兌換技能【不羈之心】！”
這是小助手有史以來第一次對楊樹發出建議、或是說警告。
以前小助手雖然偶爾會吐吐槽，但從來沒有干涉過他的決定。
依憑着僅存的理智，他打開技能面板，找到了那個技能。
“（永恆技能）不羈之心：我在即我在。”
消耗成就點20，兌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