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鷹獸的身影劃破剛剛入夜的天空。
忙碌了一天的雄鷹鎮也迎來了短暫放鬆。
剛剛下班的彼得來到了酒館門前。
雷文男爵攻克嘆息高牆的消息早已傳開,讓每一個雄鷹鎮的居民都與有榮焉,各種慶祝活動不斷。
這家酒館也不例外,門頭上掛着彩虹似的橫幅,上書——
“慶祝領主大人取得歷史性的勝利!”
屋子裡也用五顏六色的紗布將燈火包裹起來,讓整個環境更加絢麗,透過窗戶都能看到。
推門走入其中,酒館裡已坐滿了人,幾乎容不下半個屁股。
看到彼得到來,酒館老闆熱情招呼着:
“嘿,夥計,你可太久沒來了。”
“大家動一動,讓出個位置來!”
吧檯前人擠人,真擠出了一個凳子的位置,彼得坐上去,看到酒單上的價格,還是有點猶豫。
原本6個銅幣一杯的麥酒,如今已經漲到了11個銅幣,而且這個價位已經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了。
咚
一杯麥酒放在了彼得面前,老闆笑嘻嘻地道:
“爲了慶祝咱們的男爵大人大獲全勝,第一杯,我請!”
彼得展顏一笑,沒想到竟然有這種好處。
馬上旁邊就有熟客過來碰杯:“讓他這隻鐵公雞拔毛,可不容易。”
“爲了男爵大人的勝利!”
“喝!”
“爲了雄鷹軍!”彼得自然不會怯場,擡頭就灌下了半杯麥酒,然後大大打了個嗝。
簡單的舉動迎來了酒客們的一致喝彩。
吟遊詩人奏響魯特琴,爲衆人獻上熱情洋溢的歌喉,讚頌着雷文的豐功偉績。
在這種氛圍下,彼得也暫時忘記了最近時常加班的煩惱。
自從戰爭開始,他所在的養豬場就額外開闢了皮革處理業務,每天都要多忙上很久。
酒客們大聲聊着。
“哈哈,一天啊,就一天,嘆息高牆就沒了!雷文大人簡直就是戰神!”
“誰說不是,要我說整個諾德行省,除了咱們雷文男爵,都是廢物!現在咱們雄鷹領的人出門,腰桿一個比一個直!”
“對對對,之前從蒙恩城過來的商人,別看明面上不說,私底下都覺着咱們是鄉巴佬,現在他們該知道,誰纔是真鄉巴佬了!”
隨着酒館裡氣氛越來越熱鬧,彼得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輕鬆過了。
但總會有人想標新立異,彰顯自己的與衆不同,尤其是喝多了的時候。
砰!
“吵吵吵吵,嘰嘰歪歪幹什麼呢,就不能好好喝酒啊!?”
一個男人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你們親眼見到嘆息高牆沒了?”
“要我說,雷文這就是在愚弄你們這些鄉巴佬,自我吹噓,想從你們身上多榨點油水罷了。”
“你們一個個不知道警惕,還在這裡捧他的臭腳!真是賤皮子!”
這幾句話說出來,整個酒館都安靜了。
吟遊詩人放下了魯特琴,酒客們放下了酒杯,就連女侍者都停下了腳步,齊齊注視着這個說話不經大腦的傢伙。
酒館老闆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咳了一聲遞了個臺階:“這位先生,應該是喝多了吧?要不然去樓上房間睡一會兒,醒醒酒?”
那男人反而越發能逞風了:
“我醉了?我可沒醉,醉的是你們!”
“真以爲雷文有那個能力啊?1萬人打下嘆息高牆?也就只有你們這羣蠢貨纔會信!”
“他要是真有那麼大本事,至於現在還是個男爵嗎?啊?”
“你們這些傢伙,多長點腦子!”
“獨立思考懂不懂?”
酒館老闆嘴角抽了抽,也不說話了。
酒客裡,第一個人站了起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一片桌椅響動中,所有人都對那男人怒目而視。
“怎麼,說你們是蠢貨,還真是,說不過我,準備動手是吧?”男人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藉着酒勁兒繼續叫囂:
“來啊,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我!”
“真理是打不死的!”
人羣裡,彼得嘴角抽了抽,握緊了酒杯。
看着那滿口噴糞的肥臉,彼得第一個將酒杯扔了上去:
“揍他!!!”
酒杯、鞋子、椅子腿、啃了半截還蘸着醬汁的烤肉、女侍者的假胸……
所有能扔的東西,一股腦全都飛到了那男人身上,頓時將他砸了個五迷三道,腳下一軟就躺了下去。
然後迎接他的就是各種飛腳、四面八方都有,根本防禦不過來,很快身上就印滿了各色鞋印。
“誒喲!你們幹什麼,不讓人說話是吧!?”
“鷹眼守衛!鷹眼守衛在哪!?”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正在巡邏的托爾聽到了動靜,推門而入,還沒等說話,酒館老闆就走上去,在他耳邊簡略說了說前因後果。
然後這名鷹眼守衛就轉身走到了門外,只是低低說了句:
“別鬧出人命來。”
幾分鐘後,那鬧事的男人像一條死狗似的被人拖了出來。
身上衣服已經完全爛了,比乞丐都不如;裸露出的肌膚沒有半塊好皮,青的青、腫的腫,還沾了不少菜葉、雞蛋、醬汁和不知名液體。
整個人簡直就像是剛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破娃娃一樣。
別看眼睛都睜不開了,這傢伙竟然還能張嘴:“鷹眼守衛,你得給我做主……他們羣毆我,我要他們賠錢……”
托爾冷着臉:“是嗎?可我看到的事實是,你先發起的攻擊,酒館裡的人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
“啊?”
“而且,基於這一點,酒館的損失,也要你來賠償。”
“……啊?!”
男人徹底懵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生意不順,胡亂說了幾句發泄一下,怎麼就會鬧到這種地步呢?
“你、你們不能這樣,顛倒黑白,這不是給你們的雷文男爵抹黑嗎?”
托爾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能在執法對你不利的時候,才支持雷文男爵。”
說完,大手一揮:“帶走!”
……
1天后,蒙恩城,蛇堡。
海德抱着南茜送來的書信,連連嘬着牙花子。
這封信的到來,再度激起了他心中深刻的懊悔,簡直連腸子都要悔青了。
沒想到,雷文竟然真的能攻破嘆息高牆。
他只比自己大1歲,今年才27而已啊!
想當年,斯萊特家族的先祖都爲之挫敗的堅城,竟然在雷文面前,沒有撐過1天!
他眼前浮現起離別時、雷文遞來馬鞭的瞬間。
這要是自己當時答應下來,那現在整個諾德行省,就不會只傳頌雷文一個人的名字!
婚什麼時候不能結?
這種揚名立萬的機會,可就只有一次啊!
一路來到泰隆伯爵的書房,海德和站在門口的瓊恩打了個招呼,甚至忘記敲門就走了進去,將南茜的信放在了父親的書桌上。
泰隆瞥了一眼海德,暗自搖頭,然後將信打開,仔細讀了起來。
海德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父親大人,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泰隆將信甩到海德面前,海德拿起一看,臉色頓時精彩紛呈。
南茜希望瓊恩去支援雷文。
而這也是海德加入其中的大好機會!
這段時間以來,海德不是沒有動過直接去找雷文的心思。
可一來,多少放不下貴族的臉面;二來,也是擔心會讓雷文誤會。
但現在,南茜這封信可是給了他一個再正當不過的藉口。
“父親大人,關於這封信,您的意思是?”海德問道。
“什麼信?我最近有收到信嗎?”泰隆眨了眨眼睛:“對了,瓊恩最近在哪,他可是很久沒有出現了。”
想到就站在門口的瓊恩,海德一愣,隨後笑容綻放在臉上:“明白了,父親大人,瓊恩叔叔長久未歸,很可能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這就帶兵,去保護他安全回來!”
3天后,海德帶領2000斯萊特家族精銳私兵“銳牙軍”出發,開赴嘆息高牆。
又過去17天,時間來到6月底。
博蘭郡,博覽城,伯爵城堡。
杜鐸伯爵看着會議室中指揮桌上的地圖,愁眉不展。
骰子在手指間轉動,裹着一層溼潤汗跡,昭示着杜鐸伯爵並不平靜的內心。
“雷文,你到底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