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此時並不在冥想室裡，而是在一牆之隔的附魔間。
這段日子，他有相當一部分時間都用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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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切地說，是用在了此時抓在手裡的大根上——
也就是那柄生命樹法杖。
一名魔法師之所以要帶着法杖，絕不是因爲書裡都是這麼寫的。
也不是因爲像學者們推測的那樣，說什麼早年的法師都是披着草裙、住在林子裡的野人，需要一根杖子趕路。
而是因爲，一位魔法師魔力釋放的通道往往就在雙手，而大體積的法杖就可以在施法時起到對魔法的增幅作用。
到了現在這個時代，魔法師們攜帶法杖，最重要的，還是在法杖中儲存幾道魔法，關鍵時刻無需吟唱就可以將其釋放出來。
雷文手中這根生命樹法杖，材質是5階，理論上來說也可以提升到5階。
然而尷尬的是，由於雷文忙於其它事務，這根法杖在2階停留了相當一段時間。
在雷文3階時，它多少還算有點用處，到了4階就顯得異常雞肋。
咯噠。
將手中法杖放在桌面上，雷文眼中銀光漸漸斂去，真理之眸停止運作，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表情來。
經過斷斷續續半年的附魔，這柄法杖終於連邁3、4兩階大關，正式成爲了一柄4階法杖。
附魔紋路不會外顯，但其自然而然富集的魔力還是讓法杖外觀煥然一新。
雖然還是灰色，可質感卻變得如同金屬，上面植物生長時留下的紋路更是清晰可見。
如果拿它去糊弄外行人，憑藉外觀，將其附會成幾百、上千年前留下的珍寶，都會有人相信。
身穿法師長袍，手中扶着法杖，雷文對着牆邊鏡子展開了笑容，很是欣賞了一番，忍不住臭屁道：
“我要是女人，都會忍不住愛上自己了！”
展顏一笑，將生命樹法杖收起，雷文通過側門來到了自己的冥想室中。
這半年來，雷文深居簡出。
如果僅僅是用來附魔，以雷文目前對魔力的細微掌握，完全不需要花費那麼多時間。
更多時候，雷文還是在這個房間中冥想。
原因嘛。
一名魔法師提升魔力，需要理由嗎？
通過側門來到冥想室，雷文坐在中央軟墊上，掌中出現了一顆6階魔核。
在艾沃爾公國的寶庫裡，雷文拿到了3枚6階魔核，近幾個月已經用去兩枚，這是最後一枚了。
將事先準備好的水晶瓶放在腳邊，雷文輕輕將魔核捏碎，銀色光芒從眼眸中流溢而出。
那正是真理之眸運作的標誌。
在真理之眸的引導下，逸散到空氣中的能量被緩緩抽入雷文身體。
能量流動一分爲二，一部分融入了雷文的魔力池水，使其以極爲明顯的幅度上漲；另一部分則滲入了雷文的肌膚之中，悄然強化着這具身體。
而雷文眼眸中流溢出的光芒，也多了幾許塵埃般的金色光屑。
銀色，是精神力運轉時的映照；而金色，則是真理之眸的側影。
當真理之眸運轉到極限時，這種金色便會無法掩飾，雷文便能以一種絕對客觀的角度觀察世界、觀察敵人、觀察自己。
從而理解世界運行的底層邏輯，找到敵人的弱點，找到自身能量最合適的流轉方式，以最少的能量，達成最大的戰果。
“呼……”
當能量汲取結束，雷文緩緩睜開眼眸，吐出了一口略帶灼熱的氣流，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枚6階魔核，不僅讓雷文的力量又有所增長，還讓他的魔力增厚了大約6%。
經過過去幾個月3枚六階魔核的強化，以及自身的冥想，雷文的魔力已經成長到了4階4星到5星之間，也就是大約47%的幅度。
要不是因爲雷文的魔力容量是普通魔法師的3倍左右，已經可以爲晉升5階做準備了。
“是時候了！”
一抹濃綠色的光芒便綻放在了雷文掌心。
甚至將整個房間都照耀了進去。
那正是從達內處得來、出自九頭蛇蜥的7階魔核。
核桃大小，通體碧綠，邊緣處還有血管般密集的深綠色花紋，光芒呼吸般時明時暗。
散發出的生命能量之濃郁，讓人恍然間有一種錯覺，彷彿隨時會有一頭全新的九頭蛇蜥從中誕生。
不同級別的魔核，對身體帶來的壓力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雷文第一次用真理之眸強化自己時，那時用的只是1階魔核，就險些爆了自己的血管。
而之所以手上還有許多5階魔核，雷文還是要用6階魔核來強化自身，目的就是爲吸收這枚7階魔核鋪路！
只要將其吸收乾淨，雷文的魔力，便能一躍成長到4階8星、乃至9星，肉體強度更能獲得長足進展。
盯着這魔核，雷文一時間有些可惜。
7階魔核，如果處理得當，完全可以製作出極其強大的魔法物品。
可一來，雷文自身只有4階，對其進行任何加工都是浪費。
二來，這畢竟是賊贓，留在手裡遲早是個麻煩。
“早知道就早點問了。”雷文搖頭一嘆。
雷文說的是安諾。
她是神血女巫，本就有着豐厚的傳承記憶，多年遊歷大陸，又讓她見多識廣。
只可惜，在雷文剛回來後不久，安諾就向雷文辭別遠行了。
她並不總是會在女巫學院待着，偶爾出去轉上一兩個月、帶幾個小女巫回來是常態，但這一次卻非常鄭重。
據她所說，是占卜到了一項極爲稀罕的珍寶即將誕生，涉及到從6階晉升7階所必須的法則之力，因此需要事先去探究、準備一下。
當時她還力邀雷文一同前往，但被雷文拒絕了。
畢竟，晉升7階對目前的雷文來說還太過縹緲，而以雷文目前4階的實力，也不想去摻和這種註定6、7階強者滿天飛的事件。
安諾並沒有強求，而是讓雷文抽了一張塔羅牌作爲紀念。
那張牌，如今就掛在牆壁上——
卡面上畫着一個通體深紅、腦袋上長角的人型生物，背後生着蝙蝠一樣的翅膀，翹着牛一樣的蹄子，正坐在一個馬桶式的玩意上。
正位惡魔。
雖然從直覺上講，這應該是暗示着雷文身上的血咒之力。
但對塔羅牌有着一定了解的雷文，總是隱隱覺得，安諾這是在諷刺自己和丹妮絲之間的關係……
“咳！”
收回自己有些發散太過的心思，雷文深吸口氣，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平靜，又冥想了1個小時，確保心思、身體完全平衡，這才輕輕用力，將手中7階魔核碾碎。
咔嚓——
此前雷文處理過的所有魔核，無論何種屬性，無論品階如何，碾碎之後能量都是近乎無形。
可從這7階魔核上流淌出來的能量，卻渾厚而清晰，彷彿一團深水中炸開的濃綠色墨汁！
這墨汁構清晰構成了一頭九頭蛇蜥的模樣，九顆頭顱仰天長嘶！
而腐魂精華，更是完全化散在了這團濃綠之中，幾乎找不到任何痕跡。
真理之眸早已開始全速運轉，雷文從這能量之中將細密漁網般的腐魂精華剝離，還沒等他主動牽引，這能量就主動撞向了他的眉心。
滋！！！
眉心處的皮膚，瞬間變得黢黑青紫，宛如死屍，眉頭緊皺之下，更是脫落下來、落在地上，傷口邊緣就連半點血跡都無。
這是過於濃厚的生命能量超出了身體能夠承載的極限，造成了皮膚和下面血肉的僵死。
彷彿不是雷文在汲取這股能量，而是這股能量包裹着一種未曾散去的意志，要吞噬雷文的身軀！
而雷文也忍耐着疼痛，將這股能量一分爲二，一部分化作魔力流入魔力之池；另一部分則調遣開來，絲絲縷縷滲入了每一寸皮膚。
金色流光在這一刻從雷文的眼眸中迸發開來！
這是雷文第一次在非對敵狀態下將真理之眸催發到了極致。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保證這些能量均勻有序地散進自己體內，而不是直接讓身體變成一坨爛肉！
隨着能量滲入身體，雷文能夠清晰地觀察到身軀的變化。
細胞在分裂、增殖、重組，頭髮開始以詭異的速度瘋長；指甲生長得宛如羊角般盤曲，然後又會自然斷裂。
皮膚彷彿一鍋沸騰的粥，不斷綻裂開來；然而還沒等流血，便會被全新生長出的組織填補乾淨。
即便如此，那過分活躍的能量還是讓雷文的身體達到了極限，走到了行將崩潰的邊緣！
在真理之眸的作用下，雷文的思維正處於一種絕對冷靜而理智的狀態，然而疼痛激起的本能卻無法壓抑。
他張開喉嚨，發出了一聲可怖的嘶吼：
“啊……！！！！”
聲音迴盪在牆壁之間，甚至透過了金屬打造的房門。
站在門外值守的茱莉婭緊張地抿了抿嘴脣。
雖然雷文早已經囑咐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進去打擾他，可是這種情況着實有些超出常規。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佩蒂惶急地跑了過來。
沒等她站穩，茱莉婭便問道：“這種情況，此前出現過嗎？”
“沒有。”佩蒂愣了一下，她急着趕來就是想問茱莉婭問題，沒想到茱莉婭卻搶了先，但還是低聲回答道：“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
茱莉婭點點頭，立即轉身，從腰間拿出了鑰匙。
“你要幹什麼？”佩蒂趕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大人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
“佩蒂姐姐，你也說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茱莉婭鎮定地道：“我覺得我有義務去查看大人的情況。”
“可是結果你承擔不起！”佩蒂壓低了聲音：“大人雖然仁慈和藹，但最看重規矩，就算要進去，也至少要先去請示一下夫人！”
“哪個夫人？”茱莉婭問道。
佩蒂頓時愣住。
“雷文大人是4階魔法師，不遇到問題還好，一旦遇到問題，只有魔法師能夠解決。”茱莉婭快言快語：“如果南茜夫人還活着，憑她4階魔法師的造詣還能幫得上忙，可丹妮絲夫人呢？她好像還沒有突破到2階吧？”
佩蒂被噎得說不出話，遲疑了一下才道：“可你也不是魔法師。”
茱莉婭道：“我是伯爵大人的護衛！”
話音未落，她手中鑰匙已咔噠一聲探入鎖孔，旋轉半圈後，掙開佩蒂的手臂，推開緊閉鐵門走了進去。
等佩蒂反應過來時，門又已經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悄然合在了一起。
茱莉婭邁入大門時並沒有想得太多，她只是知道自己是雷文的護衛，而雷文很可能遭遇了麻煩。
只要雷文平安，她甘願遭受責罰！
屋子裡瀰漫着濛濛的綠色霧氣，完全看不真切眼前環境，而在重重綠色幕簾之後，隱隱正有一絲金光從中透出。
正在她猶豫着是否要上前時，彷彿大海從中分開，霧氣開闢出了一條通路。
而映入眼簾的一幕，讓茱莉婭頓時僵在了原地。
雷文漂浮在半空之中，一頭漆黑長髮如披風般在身後舞動，明明雙眼緊閉，金色流光卻從中飄逸而出。
身上的皮膚不斷綻裂開來、又轉眼便彌合完整，彷彿有千百隻眼睛在不斷開闔，隨生隨滅。
然而他的身姿，卻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完美。
彷彿正在代替衆生受難的古聖先賢。
詭異之中，又帶着讓人想要頂禮膜拜的聖潔！
“妳，想要變強嗎？”雷文道。
“是的，大人！”茱莉婭單膝跪地，眼神中帶着一種寂靜燃燒的狂熱。
“把衣服脫掉。”
茱莉婭先是愕然，隨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不明白變強和是否穿着衣服有什麼關係。
然而貿然進來已經是違抗了大人的命令。
此情此景，又讓她沒有思考的空間和時間。
因此只好咬緊嘴脣，轉過身去，緩緩解開了鎧甲上的卡扣，然後是內裡的棉布襯墊、貼身布衣……
當纏胸布在腳邊堆成一小座城牆時，茱莉婭的皮膚已經紅得彷彿蝦子。
胸前沉重已經不是兩條手臂能夠遮擋，茱莉婭雙手環抱，可說是託着它們才轉過身來，即便如此，也只勉強遮住了要害。
“過來。”
雷文的聲音再度傳來，聽起來不含絲毫波動。
茱莉婭盯着地板，一步步向雷文走去，害羞得根本不敢擡頭。
好女孩不該在男人面前暴露身體，管教嬤嬤曾經這樣說過。
身量本就不高的茱莉婭，因爲緊張、也爲了遮羞，身體弓着，若非那超出規格的性徵，簡直就像是個被老師罵哭的年幼學生。
當看到雷文的雙腳時，茱莉婭停住了腳步。
“轉身。”
懷揣着忐忑，茱莉婭轉過身去，卻久久沒有得到下一步指令。
正當她疑惑時，身體忽然一個激靈：“伯爵大人、這是……”
“別動。”
茱莉婭滿面通紅，嘴脣微微張開，雙腳不自覺變成了內八，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整個人就像是中了石化咒般緊繃。
當雷文的手離開她的身體，這種緊繃纔有了那麼一絲緩解的徵兆。
然而還沒等她的思維再度轉動，便有一股劇痛襲上腦海：
“啊——”
可身後卻傳來了一聲比她還要響亮的痛呼：
“嗷——！！！！！”
簡直就像是被人碾碎了肢體般悽慘。
太疼了！
就像是硬生生將一片完整皮甲戳碎了般緊密瓷實。
茱莉婭的身子陡然癱軟下去，還沒等落地，雷文那粗糙而熾熱的大手便已將她托起。
娃娃般掛在了雷文身上，耳邊還能感受到雷文的吐息。
這種姿勢實在羞人，飽含着委屈、驚恐、慌張等複雜情緒的眼淚順着茱莉婭的眼角流出。
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番動作含義的茱莉婭再也忍不住，低聲問道：
“大人……想變強，就必須要這麼痛嗎？”
“修煉、本來就是人族對抗命運的刀劍！”雷文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就是對抗命運的代價！！”
原來大人也很痛苦。
一想到這，哪怕雙腿還在不斷抖動着抽搐，茱莉婭還是捂着嘴脣，讓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冥想室內變得安靜，也沒那麼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茱莉婭多年鍛鍊、又是2階鬥氣強化過的身軀，全然失去了力道。
雷文鬆這纔開了手，茱莉婭膝蓋頂在一起、雙腿岔開跪坐在地上，上半身又向前傾倒，彷彿遊癱了的雛鴨。
熾熱臉頰貼着冰冷地面，這纔有微微蟲鳴般的痛喘從她口中流出，在略顯冰冷的地面上吹出了一層細微水霧。
“轉過來。”
一股熾熱，貼近了茱莉婭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