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跟着僕從急匆匆地撲倒在慕清染腳下,張口急聲道:
“小姐,夫人讓我來告知您,少爺被下了大牢,因爲涉嫌殺死同院書生。”
“什麼?”
饒是冷靜如慕清染,也忍不住踉蹌了一步,被江凌歌扶住了手臂。
怎麼回事,以前根本就不曾有過這件事?她記得很清楚的是,慕清安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直到今年秋季那場狩獵,騎乘的馬被人動了手腳,這纔出事的。
慕清染勉強按下心中的驚慌,慢慢道:“怎麼回事?老爺那邊可有查過?”
小廝忙搖頭道:“小的不知,夫人只是讓小的來傳話。”
慕清染眸子動了動,轉而與江凌歌對上,微微頷首。
江凌歌緩緩走上前去,突然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地探手去抓那小廝的脖子。
那小廝一跺腳,整個人就往後掠去,避開了江凌歌那一抓。
慕清染讓丫鬟扶着鳳琴退後了幾步,冷冷笑了起來,“我倒是不知道我府邸裡的小廝竟然有如此強的武藝,竟然能夠避過江小姐的攻擊。你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何?”
那小廝擡起頭,露出了一張平淡無奇的臉,簡直就是丟進人堆裡就不會有人注意的那種。
他冷冷一笑:“我說過,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的。想來,貴府應該也得到消息了。不過,顯然慕小姐並不感激我的好心。”
江凌歌漠然冷道:“是啊,所以很想留下你這個人來仔細拷問。”說着,自腰間掏出貼身短匕首,躍起就朝他衝去。
因爲那件事,從此她不但怕黑,更會隨身佩戴小巧精緻的武器。
這短匕首,刀刃不過女子手心長短,插在腰間時,就猶如精美的裝飾品,上方鑲嵌着漂亮的紅寶石,隨着動作閃爍着明明滅滅的光芒。
是她舅舅爲她特地找人打造的,只爲了給她防身,光看着就知道造價不菲。
慕清染面色不變,微微凝起了眸子,低聲安撫鳳琴道:“不會有事的,你跟迎春退到後面。”
鳳琴眼露擔憂,剛要說話,就被慕清染制止:“肯定已經有人去叫守衛了,但爲了以防萬一,這人狗急跳牆,要抓你當人質就不妥了。我自然知道縣主武藝高強,但到底這人是亡命之徒,若是縣主……我站在前面還能轉移下他的注意力,放心,他討不到好處的,我也不會有事的。迎春,把縣主帶下去。”
鳳琴聽她話語條理清晰,知道她定然是有着自己的主意,而且她若是再在這裡帶着,沒得還真就如慕清染所言,到時候礙手礙腳就不好了。
只是……鳳琴看了眼面無異色的慕清染和手腳利落的江凌歌,不由羨慕了起來。
雖然她學了些皮毛,平時說話做事也潑辣,但到底沒有江凌歌的氣魄能夠跟那刺客打鬥,她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打鬥經驗,平日裡教導她的護院,在對招時都是讓着她的。
若是她也能像江凌歌這樣英姿颯爽的女俠該多好啊!
其實說到底,鳳琴就是隻裝老虎的貓,而江凌歌就是收起爪子裝純良貓的真老虎。
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慕清染的視線轉回了打鬥的兩人身上,眸子微微凝起。
慕清染當年因爲頻繁遭遇刺殺,雖然有護衛,但到底也會有疏忽的時候,所以慕清染倒是也去鍛鍊過身子,略動些皮毛。
但到底這方面不如江凌歌,江凌歌家雖然也是把她當成大家閨秀來養成的,但偏偏江凌歌是個好強的,加上家裡還有個假惺惺的繼母,她外公也*她,就請了人來教導她武藝。
雖然算不上武藝高超,但她天賦驚人,平常的刺客她以一敵二,倒是手到擒來。
不過因此,她被她的繼母在外人面前說得越發的不堪了幾分,好在她當年已經有了未婚夫,並不愁嫁,不然誰敢娶個悍婦。
但對於如今的江凌歌來說,能夠因此退掉那本指腹爲婚的婚約,並且不嫁人,自然是更好的。可惜,就是不能如願。
那小廝打扮的刺客見江凌歌處處出的都是殺招,下手絕不拖泥帶水,雖然只是個女子,招數並不精妙,卻勝在身形靈巧,一時間竟然讓他難以逃脫。
他的視線落在一側氣定神閒站立的慕清染身上,外面的護院現在都趕了過來,指不定等下他就走不得了。
所以他需要一個人質,站在最前面的慕清染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虛晃了一招,刺客就如展翅的雕抓向自己的獵物,江凌歌卻在這時候停止了動作,眼睜睜地看着他抓住了慕清染,嘴角微微勾起。
“清染——”鳳琴忍不住喚道,想要來搭救,卻根本來不及。
那刺客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這個閨閣少女,手指掐住了她細嫩修長的脖頸,鼻尖傳來她身上獨有的清香,他冷冷地看着那些湊上來的護院。
“小姐。”迎春咬了咬脣,眼底滿是擔憂。
“混賬,你想作甚?”鳳琴見到他的動作,心中一窒,大聲喝道。
她有些愧疚,早知道剛纔就站在清染旁邊了,清染又不懂武藝,她好歹能反抗兩下。這一刻,連她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
她竟然也跟那些皇室人一樣,只顧着自己的性命,把柔弱的清染丟在了前面當靶子,真是太可恥了!
刺客冷冷地笑了起來,“我要安然離開這裡,到時候我自然會放了她。”
說着,視線落在了慕清染臉上,手中的力道卻並沒有輕分毫。
毫無疑問,若是這些護院要強行上來奪人,他會第一時間就掐死慕清染的,就跟掐死一隻螞蟻那樣輕鬆。
而且,他本來就是收到雙重命令來的。
他本來以爲他完成任務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只要先把事情報告完,然後他再在隨着慕清染回城的路上趁她心緒大亂之時殺了她,到時候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卻沒成想他竟然被識破了,而且她們哪怕揭穿了,也不像普通的閨閣千金一樣驚慌,竟然還有人有武,讓他不得不抓了慕清染做人質。
而且只要安然退出了這裡,他就會立刻殺掉慕清染,杜絕後患,提前完成任務。
慕清染的臉都泛起了紅色,嘴脣卻是詭異的白色,臉頰猶如三月的芳菲般紅豔,但慕清染微微眯起的眸子卻好似星星般明亮。
鳳琴幾乎是立刻就接口道:“好。”
“縣主,您的安危……”一旁的護院忍不住提醒道。
雖然慕清染是睦州侯府的小姐,但到底不如安平縣主尊貴,哪裡能就這樣輕易地放跑這等危險之人。
“不必說,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們,只要我們讓你離開,你就不能傷了清染。”鳳琴說道。
刺客面色不變,低低應了聲,心底卻不以爲然。像他這種人,根本不在乎這點承諾。
護院們不得不在安平縣主的要求下,緩緩地往後退,一些人護在鳳琴前面,他們都緊緊地盯着這個刺客,唯恐他會有甚大動作。
剛剛踏出房門,就在這刺客以爲自己真能逃出生天時,他的身子驀地一僵,極緩地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你……”
慕清染趁機用力扳開了他僵直的手,整個人一縮,身子一個旋轉,退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那刺客看着那漸漸涌來的護院,知道自己這次定然是逃脫不出了。
他本以爲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任務了,也事先查清楚了,他做了這麼做準備,甚至他也特別謹慎注意了,讓自己小心慕清染,別中了她的毒。
一切都那麼正常,可最後他竟然還是中了招。若是泄露了秘密,恐怕……
想到此,刺客蒼白着臉,趁着嘴還未完全僵硬,拼着最後一點氣力,咬破了藏在牙齒裡的毒囊,嘴角抿着一抹嘲諷的笑,轟然倒在了地上。
“不好——他死了!”慕清染驀地想起什麼,面色一變,猛然撲了過來,卻在看到對方青灰色的臉時,手指探到他的脖頸間,卻毫無聲息了。
她明明下的就是讓人身體僵硬的藥,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身體素質那麼好,而且最後一刻竟然還能咬破了藏在嘴裡的毒藥,這毒藥猛烈,立刻就要了人命,無力迴天,她絲毫事情都探不到了。
線索又這麼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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