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染最近都很忙,洛北辰之前就把她的畫都以東郭先生的名聲賣出去了,現在東郭先生的畫堪稱是一畫難求,千金難買。
洛北辰早把手底下負責這一塊生意的人都給了她,她離去兩個月,現在可不就忙得很。
而慕羅氏聽得靈嬤嬤讓人傳過來的消息,也很是不解得很,同時也爲慕清柔的本事感嘆。也就慕清柔能讓老太太心甘情願地爲她變賣嫁妝,交出體己,只爲了讓她日子好過些。
不過慕羅氏的心思並不沒特地放在這上面,她也不貪求慕老太太的嫁妝,自然是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上回的軍餉貪污案,吏部尚書被查出貪污受賄百萬之多,還買賣官位,直接被革職抄家了。
出乎意料的是,吏部尚書的職位直接由慕風光頂上,慕風光本來的職位只是兵部侍郎,爲了熟悉吏部事物,這些日子都幾乎住在了吏部忙碌。
相對的,此次升官,一時之間倒是讓慕府風光無限。每日往來的僕婦衆多,慕羅氏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空去管睦州侯府的事兒。
而那廂,慕老太太聽得雲嬤嬤說,靈嬤嬤竟然把她要變賣嫁妝的消息偷偷傳回去二房了,更是因此大怒。
“看來,我這裡是留不起你了,你辛辛苦苦跟了我這麼多年,現在我也不多說,也不罰你了,你且領了銀子,自己去尋你兒子媳婦就是。”慕老太太氣憤不已,但念在靈嬤嬤陪在她身邊多年的份上,她還是饒過了她的性命。
靈嬤嬤大驚,忙跪倒在地,疊聲道:“老太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老太太。二老爺身居高位,柔小姐若是遇上了事兒,直接找二老爺幫忙就是,柔小姐哪怕是嫁出去了,也還是咱們慕家的人,二老爺哪裡有不幫之禮?老太太年歲大了,若是變賣了嫁妝,以後可如何是好!”
她這真真兒的是爲慕老太太着想啊,偏偏慕老太太領會不到她的忠心。
慕老太太聽的她的確字字句句是爲自己着想,但想起柔姐兒的話,她頓時把臉色一沉,“我自有分寸。柔姐兒也有自己的盤算,要你一個奴才在這裡頭瞎折騰什麼!我早便說過,不要跟老二一家說,你是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麼?”
“老二富貴就富貴,但他跟咱們家相剋,我還真用不上他來幫什麼忙,就他那不孝的,連點銀子都不給我送,我還盼着他作甚!你要覺得老二家的好,那我就把你送過去給二房就是,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的主僕之恩。”
“老太太,”靈嬤嬤見此時慕老太太還想着跟二房生分,更是大呼,“二老爺也是您的親生兒子,自然眼裡心裡都是有您的。您和柔小姐有難,他哪裡……”
“夠了。”慕老太太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不耐煩道:“你直接去收拾收拾,我派人送你去二房。”說罷,再也不肯理會靈嬤嬤了。
她唯恐自己多說了就會讓靈嬤嬤察覺出什麼來,自然是不肯多說的。
靈嬤嬤眼含老淚,以額磕地,直直磕了三個響頭,她才蹣跚着爬了起來,“奴婢告退,望老太太歲歲安康,永享富貴。”
她踉蹌着往門外走,背影看起來極爲的寂寥。
她跟着伺候慕老太太幾十年了,一直都是慕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哪怕是她的兒子媳婦都長大了,連孫子年紀也不小了,她也是不願意離開老太太的。
她只念着跟老太太的情分,也是盼着老太太能看在她伺候得這麼賣力的份上,能夠把她孫子的賣身契給放了,她孫子聰明,讀書又賣力,以後也是能考科舉的。
卻沒想到最後她竟然會被老太太因爲柔小姐而趕走,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而慕老太太一直沒有放了她們一家的賣身契,現在慕老太太把她送去給二房,也不顧及她的身份尷尬,靈嬤嬤此時不得感慨,還好她事先跟二房留了一手。
不過,說實話,慕老太太倒是真做事比較絕。一般伺候自己幾十年的老人,都爲了恩典,放了身契的。慕老太太卻總擔心別人對她不忠心,一直都緊緊攥在了手心裡。
現在她有心拿捏靈嬤嬤,就讓人把靈嬤嬤的賣身契拿去給了慕羅氏,然後讓人把靈嬤嬤也帶了過去。
慕羅氏剛招待完馬御史家的夫人,就聽得有人來報,說靈嬤嬤被慕老太太打發到二房來了,賣身契也被送到了慕羅氏手裡。
慕羅氏忙讓人把靈嬤嬤請進來,卻見靈嬤嬤往日收拾得妥妥當當的銀絲都鬆散了開來,沒了往日的精神,眼睛也紅腫腫的,顯然是哭過了。
“見過二太太。”靈嬤嬤垂着頭,給慕羅氏行了個大禮。
慕羅氏哪裡敢受,忙扶起了她,靈嬤嬤膝蓋都沒來得及着地,她拉住靈嬤嬤的手,笑道:“嬤嬤怎生如此,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了嬤嬤,可是娘因爲您給我傳了消息,這才牽連了你?”
靈嬤嬤點點頭,只撿着要緊地跟慕羅氏說了,她輕輕道:“奴婢只是見擔心老太太若是把自己的嫁妝給賣了,這以後可怎麼過日子啊……”說着,眼淚都流下來了。
慕羅氏忙給她遞了手絹,心中暗道靈嬤嬤的忠心,忙拍了拍她的手,道:“嬤嬤也別擔心,娘生了三個兒子,我們總歸是會奉養她的。現在娘或許是想不開,等過陣子,說不定就想開了,又讓人請嬤嬤回去了。說起來嬤嬤的孩子還都在我這呢,您先去洗把臉,回頭看看您那可愛的孫子吧!”
靈嬤嬤一聽慕羅氏提到自己聽話的孫子,頓時心中也歡喜了起來,忙擦了擦眼角的淚,點頭道:“好,多謝二太太。”
慕羅氏讓人把靈嬤嬤帶下去梳洗了一番。
待得靈嬤嬤一走,慕羅氏就看着方纔送到她手裡來的靈嬤嬤的賣身契,微微搖了搖頭。
她嫁來慕家也快二十年了,自然知道這靈嬤嬤是跟了慕老太太幾十年的老人了,結果老太太居然就因爲這麼點事兒把人給打發到了自己媳婦這裡來。
最主要的是,靈嬤嬤從丫鬟爬到現在,誰不盼着能夠脫了奴籍,哪怕自己不行,也想幫着自己的孩子脫了。
老太太倒是好,竟然連幾十年來勤勤懇懇服侍她的靈嬤嬤居然都沒還了身契,當真是做得有些讓人心寒了。
而靈嬤嬤倒是實在忠心,就算是現在,也還在爲着慕老太太着想呢!
慕羅氏搖頭,慕老太太這行爲,真是讓人心寒得很。
慕羅氏去把靈嬤嬤孫子的賣身契和靈嬤嬤自己的賣身契都用匣子裝好,“給靈嬤嬤送過去,讓她最近就安心住下吧,若是有什麼新主意,也可以來跟我說。”
她知道,靈嬤嬤有個聰明的孫子,讀書也是極爲不錯的,想來全家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的。慕羅氏就賣個人情給靈嬤嬤!
慕老太太那種把人都死死抓在手裡固然是好,但卻不見得會讓人齊心。適當的施恩,比絕對的壓制要好上太多了。
且說靈嬤嬤見着兒子兒媳婦,又是哭了一場,但看到乖巧懂事的孫子,她心裡也是浮起了自豪感,只是可惜了,她孫子哪怕再聰明,奴才出身,註定以後不能參加科舉了。
等慕羅氏讓人把賣身契送過來後,靈嬤嬤捧着那匣子,半天都不動了,眼中滿是熱淚。
“娘,您這是怎麼了?”靈嬤嬤的兒子汪端問道。
靈嬤嬤把手中的匣子以及裡面的東西都給了汪端看,憋着嗓子道:“二太太,她如何大恩大德,端兒,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幹活,以報答二太太的恩典!”
汪端媳婦一見裡頭竟然有她兒子的賣身契,頓時大驚,喜道:“天啊,這以後咱們樹哥兒不就能參加科舉了麼?娘,我們這是要熬出頭了啊!”
靈嬤嬤捂着臉,喜極而泣,“沒想到,我老婆子努力了一輩子,最後卻是老太太平日裡最討厭的二太太給了咱們家這莫大的恩chong。”
她這輩子已經算是過完了,她現在就盼着能讓自家孫子能夠過上好日子,結果,老太太沒肯給的賣身契,二太太居然願意給了。
今日她真是又痛又喜啊!
靈嬤嬤拉過孫子,告誡道:“樹哥兒,以後你出息了,可莫要忘記了今日二太太給咱們家的臉面。”
樹哥兒也已經十歲了,聞言,他忙點頭,“我知道的,奶奶。”
一家人都是感激涕零。
第二天,靈嬤嬤梳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整個人精神煥發地就去慕羅氏門前候着了。
慕羅氏梳洗完畢,就見到了靈嬤嬤站在她的門前,她一愣,親切笑道:“靈嬤嬤怎麼來了,府邸裡可住得習慣?若是有哪裡不如意的,儘管跟我說一聲。”
靈嬤嬤垂手,誠惶誠恐道:“二太太對奴婢一家的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若不是二太太恩典,樹哥兒也不能脫了賤籍,還請二太太受奴婢一拜……”說着,當下就跪倒在地,叩首而拜。
慕羅氏忙拉起了她,“別,靈嬤嬤不用如此。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你們一家做事向來慎重細心,我也是看在眼裡的,此次也不是因爲嬤嬤之故。而且,你孫兒聰明伶俐,以後肯定是有大能的。”
靈嬤嬤見慕羅氏說,心中更是感動不已。別人家的都是拼命打壓着奴才子,哪裡會有像慕羅氏這樣,還把人家捧起來的事兒,越發覺得慕羅氏和善仁厚了。
“二太太,不,太太,奴婢年紀也大了,在睦州侯府待了大半輩子,奴婢家那口子也跟着老侯爺去了,奴婢兒子媳婦孫子也還都待在府邸裡。”靈嬤嬤說到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奴婢雖然人老眼花了,但好在還有些資歷在,希望能夠幫着太太做點事兒,報答太太的恩情。奴婢現在啥都不求了,只要有口飯吃就好……”
靈嬤嬤的爲人,慕羅氏也是早就摸透底的,本來她也想讓靈嬤嬤在府邸裡待着,畢竟靈嬤嬤也是經歷過當年老侯爺在時,睦州侯府的興衰的。
慕老太太又是個拎不清的,好在旁邊還有個靈嬤嬤提點着,故而當年纔沒鬧太多笑話。靈嬤嬤的能力也可見一斑!
此時,靈嬤嬤主動開口求留下來,慕羅氏豈會拒絕。
慕羅氏忙道:“嬤嬤這是說哪裡話,您能夠留下,是我們府邸之福啊!”
於是,靈嬤嬤倒是順理成章地留下來了。慕老太太那邊聽到回話,說定然會好生照顧靈嬤嬤的,心中卻暗暗有些不高興了。
慕羅氏實在弄不明白慕清柔那邊出了什麼事兒,居然能夠讓慕老太太和慕寧氏都樂顛顛地賣了嫁妝,連其他的不顧。關鍵是,慕清柔那天看起來也沒遇上什麼,怎麼突然如此了?
因着這些日子,慕風光都不在,她也沒地方問外頭出了什麼大事,於是她就偷偷去問了慕清染。
慕清染還真沒聽說過,她想了想,恐怕慕清柔是沒出啥大事,出事的恐怕最後還成了睦州侯府了。
慕清柔當時憎恨的眼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慕清染打發了慕羅氏,就讓人去打探滄非凡的蹤跡以及慕清柔的日常交際了,務必要找出些蛛絲馬跡。
而衆人惦記的慕清柔,此時正喝着補藥,苦澀的藥入喉,就讓人忍不住想反胃。
“娘娘,先含一口蜜餞果子去去苦!”一邊的小丫頭寒春捧了蜜餞匣子過來,捻了顆圓滾的蜜餞遞了過來。
慕清柔含下,放下了青玉瓷碗,“事情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您的祖母太太和您的娘太太都已經把錢送了過來,奴婢數了數,祖母太太有三萬兩,娘太太則是一萬兩。”寒春恭恭敬敬地回道。
“看來我娘也不過如此了,區區一萬兩,恐怕還是給我兩個弟弟留下了。若不是聽得有賺頭,恐怕她是連一千兩都不肯拿出來的,還是老太太疼我啊!”
慕清柔握緊了錦被,細長的手指在上面抓出道道褶皺來,說到“疼”字,她簡直就是咬牙切齒得緊。
是啊,看看老太太多疼她,她回趟孃家,給她送了個姐妹,現在又添了個姐妹給她,生生把她的孩子都給害掉了,而她卻偏偏還不能拿對方如何。
她當初本來以爲這門婚事是個好的,結果卻沒想到,這深宅大院裡,根本就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她的夫君之所以娶她,一是因爲她的八字,二則是因爲她的二叔。
現在,滄非凡生生要她把她的叔叔害死,她想起當時,她讓慕清染求一求定國將軍府的洛夫人時,慕清染的不耐。
她就恨不得咬死她。
哼,現在慕清染就儘管得意吧,以後有的是她哭的時候了。她要看着慕清染跪在她腳下哭,哭着向她求饒,那真是暢快啊!
她當初看上的明明是鳳錦,卻因爲慕清染,她生生被嫁給了滄非凡。
慕清染與鳳琴交好,肯定是慕清染怕她嫁得好,這才讓鳳琴毀了她的親。鳳錦那樣翩翩溫潤佳公子纔是她所願!
慕清柔咬緊貝齒,彷彿眼前的要是慕清染,她就會撲上去咬死她。
她瞪着眼兒,冷笑:“不過,沒關係,我現在過得不好,她們也別想過得好!”
她在府邸裡步步維艱,結果她娘還想着能借借她的東風,一點都不爲她着想。她祖母口口聲聲說疼她,結果卻是害得她如此的罪魁禍首!
慕清柔一個勁兒地埋怨別人,卻不曾想想自己。
當初她愣是爲了給自己找好姻緣,去攀高門貴族,卻不想想自己的出身,也不想想家族裡的其他女子,害得事情出來後,家族裡不少女子都被退親,如今連婚事都成了難事。
而當初若不是她們要陷害慕清安,甚至若是當時滄非凡自己忍住,也就不會有韓韻兒和韓香衣的進門。她卻偏偏怪罪在別人頭上!
慕老太太疼愛她入骨,不過是犯了個錯,前面的*愛都一筆勾銷了。
另外,她自己自以爲嫁入了皇室宗門,一直不把家裡當一回事,連母親生辰都以忙爲藉口不來,何曾能怪她母親的不好。
而這世上就有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別人對她好,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一旦別人對她不好,就那一點點的瑕疵過錯,就足夠她記一輩子,之前的所有好,都一筆勾銷,她只會記得別人那一點點,覺得別人罪該萬死了!
“那娘娘,這些錢,真的要全部投進去麼?”寒春戰戰兢兢地問道。
那是一大筆錢,若是被查出來,那可如何是好……娘娘怎麼會這樣做,這不是害人麼……
慕清柔冷冷一笑,“投,作甚不投,你還要重重的投進去,讓別人都知道是睦州侯府投的!”
寒春張了張嘴,臉微微一白。
她的爹孃和弟弟還在侯府裡呢,若是……
她甚至開始覺得柔小姐瘋了,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來呢!
慕清柔側眸看了她一眼,“放心,你的老子和娘雖然還在府邸裡,我最後一定會幫你把他們都撈出來的。”
寒春一怔,眼底滿是震驚,跪倒在地,感激道:“多謝,多謝娘娘。”
“既然知道謝恩了,那就乖乖去做事。事後,我不會虧待了你的!”慕清柔淡淡道,說到虧待二字時,她眼底閃過一抹冷冽的暗光。
寒春點頭,乖巧地退了出去。
待得室內沒人了,慕清柔才緩緩地靠在*柱上,輕蔑地斥了句:“真是蠢貨!”
想到這次見到的容光煥發的慕清染,她可是聽說慕清染被人擄走了,卻偏偏還是讓洛北辰找回來了,甚至是定國將軍府居然還不退她的親,依舊維持婚盟,真是讓她恨得牙牙癢!
還有那容貌越發清秀的慕清雪,僅僅只是說了個進士出身的寒門子弟,她卻那樣高興。她憑什麼要笑得那麼開心,還對她露出如此憐憫的眼神!
慕清柔攥緊了手指,心中是奔騰的瘋狂和憎恨。
可是,只要想到馬上就能看到睦州侯府的慘狀,她就覺得很暢快,很開心。
或許,她真是瘋了!
但她就是想,那些對她不好的人,統統都要過得不好,統統都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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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慕清柔這種人,現實中也是有很多的。你對我好是理所當然的,但你要是有一點對我不好,以前的好都不見了,只記得你對我的不好,從此恨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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