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年關，縱然天也越來越冷，但依舊擋不住京城百姓對於新年的渴望，大街上到處都人頭攢動。坐在車廂內，木玉沁放下手中的珠簾，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明顯嚴妝以待的木芊舞，心底忍不住犯了嘀咕。不過是去上香而已，她怎麼打扮得好像是去相親？
也不怪木玉沁會這麼想，畢竟此刻的木芊舞穿着華貴、妝容精細，看得出來對於這一次上香她是卯足了勁的打扮，就怕別人看不出她的美貌非凡、與衆不同。相比於嚴妝華服一起上身的木芊舞，淡妝而行的木玉沁便顯得樸素了許多，相比之下倒給人有一種木芊舞纔是相府嫡出大小姐的錯覺。
荷花不滿的動了一下身子，她沒想到老夫人竟然連多準備一輛馬車都不準，說什麼今年大旱陛下正動員各大世家開倉放樑以助百姓度過危機，他們相爺身爲百官之首自然要做出榜樣，所以爲了節流開源以後出行小姐們都用一輛馬車！這話根本就是託詞，誰不知道相府的老夫人最愛吃血燕窩，一碗就要文銀五百兩，既然要開源節流怎麼沒見她將燕窩停了？兩位小姐擠在一個馬車內能省出幾兩銀子，根本就是在故意噁心小姐。
“荷花，給我倒杯水。”木玉沁不想見荷花露出紛紛不滿的神情，對她喚道。
茶盞很快送到木玉沁的手邊，見她竟然有心情喝水，木芊舞便忍不住想要破壞她臉上的平靜，轉頭對荷花命令道：“荷花，給我也倒杯水。”
這一次，荷花沒有聽話的給她端茶倒水，而是冷聲道：“二小姐想喝水，讓您的丫鬟如意伺候就是。奴婢雖然是一個奴婢，但確實大小姐的奴婢，二小姐的貼身丫頭就在身邊，您吩咐一句她自然會將您照顧妥當，哪裡輪得到奴婢越俎代庖。”想喝水讓你的丫鬟倒去，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憑什麼聽你的指揮？
“你！”木芊舞大怒，想不到就連木玉沁身邊的一個丫鬟都敢對她說不，臉色立刻便黑了下來。“荷花，你只是一個奴婢，竟敢這樣對本小姐說話？”
這一次荷花連頭都沒有擡，冷颼颼道：“奴婢方纔就已經說過自己只是一個奴婢，二小姐沒必要再三提醒，奴婢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只不過二小姐雖然是主子沒有錯，但卻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主子是大小姐，大小姐沒讓奴婢這樣做奴婢不敢任意妄爲。”
好，她這話是說她只聽木玉沁的是吧？木芊舞氣得就差破口大罵，卻強壓着怒火轉頭對着木玉沁道：“大姐，這是你的意思嗎？難道妹妹在你心裡連讓你的婢女倒一杯水都沒有資格？”
這話已經開始誅心，如果木玉沁說是，那她就算應下了對庶妹刻薄的罪名，如果她說不是，那就得當着她的面狠狠懲罰荷花。不管是與不是，對木玉沁都是一種打擊，木芊舞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之後，就在木芊舞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木玉沁緩緩的問：“妹妹想讓我怎麼回答？荷花說的並沒有錯，你說的話也有道理，我實在是不好評說。”
“這算什麼回答？大姐想要偏袒自己的丫鬟就直接說，何必用這種藉口來搪塞我。”木芊舞不依不饒，三姨娘已經說了，只要過了今天木玉沁是沒有命再隨她一起回相府的。左右都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她又何必再和她客氣？她似乎忘了，對木玉沁她從來沒有客氣過。
還真是不依不饒，荷花當即臉色不悅，怒聲道：“二小姐何必咄咄逼人？大小姐有沒有偏袒奴婢，你心裡有數。不過是一杯茶水而已，若是二小姐非要這般計較，奴婢給你倒茶就是。”
“瞧瞧，就連一個下賤的丫鬟都敢爬到我的頭上來，我這相府的二小姐活得可真沒有絲毫地位。大姐，你就這麼縱容惡僕欺人嗎？你我好歹也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妹，縱容一個丫鬟欺負自己的妹妹你是不是很開心？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丫鬟踩在腳下是不是非常得意？誠然，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哪裡比得上你嫡出的大小姐。若是父親知道背地裡你是這樣欺負我的，不知道還會不會將你捧上天。”這話已有幾分威脅，木芊舞是真的想讓木冷鋒看一看木玉沁這陽奉陰違的嘴臉，讓木冷鋒看清楚誰纔是他的貼心好女兒，木玉沁這鄉下來的賤種算什麼東西。
木玉沁似笑非笑的將喋喋不休還在控訴的木芊舞望着，待她說完才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妹妹打扮得這麼光鮮照人，不知道的人只怕還以爲你不是去上香而是去見什麼人呢。”話一說完就見木芊舞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木玉沁心頭一跳，看來還真被她猜中了。
“大姐這話說得真是奇怪，白馬寺是佛門之地，妹妹就算要見韓姐姐也不會選在這種地方。”木芊舞反應也是快，立刻便故意曲解了她的話。
她要見的人絕不可能是韓玲，從來沒見過見閨中好友會如此嚴妝以待的。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她要見的人肯定是個男人，而能被木芊舞和三姨娘看上的，除了頂級世家便只有皇家的人了。如今皇家各位皇子逐漸長大，正是等待婚配的大好年紀，待她派人打聽一番，定能得出蛛絲馬跡。
白馬寺在京郊之外，這一走便是整整兩個時辰，幸好她們做的是相府的馬車，否則以着今天的人潮只怕她們在山腳下就得棄車換轎。但即便馬車上了半山腰平臺，她們還是要從馬車上下來，之後便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上山頂的白馬寺。
深深的瞥了一眼走在前面搖曳身姿的木芊舞，荷花恨聲道：“瞧她那個得意的樣子，好像她纔是嫡出的大小姐一樣。”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若是你今後還和今天這樣愛與人爭長短，就收拾東西回邊城。”木玉沁轉頭認真的對她說，說得荷花臉上血色迅速褪去。“如果你不能保證全心全意的聽我的命令，就不要再留在我的身邊，免得今後你闖了大禍我救不了你，只會憑白讓你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