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術了得?她不過是看過幾十本醫書而已,勉強能認識各種草藥,就這樣的水平連藥堂裡面經驗老道的藥童都比不了,何來醫術了得之說?木玉沁聞言淡然一笑,沒有辯駁什麼,而是柔聲又問道:“近日去給祖母請安都不曾見到三姨娘和芊舞,想然三姨娘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不知請的是哪家的御醫?”
“這……三姨娘院子裡的事,奴婢實在是不知。若是大小姐想知道,奴婢這就派人去打聽,不消片刻便能有消息,只是要大小姐稍微等待片刻。”張媽媽是府裡的老人,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輩子,人脈自然不容小覷。此刻聽說木玉沁打聽是哪家御醫爲三姨娘治療的,當即便尋思着該去找誰問一問。
一陣風吹起書桌上練好的大字,木玉沁淡然擡手用鎮紙壓住,輕笑:“也好,那我就再練一會字,有了消息你就來告訴我。”
“是,奴婢告退。”張媽媽說完便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巧和端着曬好的桂花進來的蓮葉到了一個照面,主動的打招呼道:“蓮葉姑娘長得漂亮人也勤快,這桂花曬得也香。”
“張媽媽辛苦了,媽媽慢走。”蓮葉強壓下心裡的驚訝,待張媽媽走出去以後,立刻便將手上的托盤放下,快步走到木玉沁身邊稟報道:“真是大白天見了鬼了,一向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張媽媽竟然主動和奴婢說話了,小姐你覺不覺得張媽媽今天特別奇怪?”
“哪裡奇怪了?”木玉沁沒有擡頭看她,依舊認真的對着字帖練着字,前世因爲打聽到皇甫銳特別欣賞大學士之女林婉蓉寫的漂亮小楷,她便費盡心思的求來對方的墨寶,對着日夜臨摹,哪怕是酷暑寒冬也不曾懈怠,終於讓她寫出了一手人人稱讚的簪花小楷。只是那時,皇甫銳已經被柔弱嬌豔的木芊舞迷了心竅,哪裡還有眼睛來看她爲他苦練出來的書法?
男人的心,總是變化得這般快!當時她是怎麼安慰自己的?對了,她對自己說,時間能證明一切,早晚有一天五皇子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好,自己不能放棄,早晚能等到那一天的!可結果呢,她等來的是什麼?等來的是他的活活溺斃,木芊舞的譏諷與落井下石。自不量力,說的就是她啊。
蓮葉歪着頭想了一會,難得的認同了姐姐的疑心病,“具體的奴婢也說不上來,但是方纔姐姐讓奴婢稟報小姐,說張媽媽神色很奇怪,需多加提防才行。奴婢尋思着,確實覺得張媽媽很奇怪。平日裡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從來沒給過奴婢姐妹好臉色,今天竟然主動和我們說話還不算,還誇了奴婢,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確實方纔被張媽媽誇了一句,蓮葉整個人如遭電擊,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面對如同笑面佛的張媽媽,她覺得還是以前冷冰冰的那張臉看得更順眼些。
原來今天的張媽媽反常得這麼厲害,木玉沁放下玉筆,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托腮望天陷入沉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張媽媽是老夫人派來監視她的,現在突然對她如此熱情,其中必有緣由,只是不知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那邊翠竹苑,自從元恆回來之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對着自己的右手發呆,就連木成玉將他的長髮用繩子系在椅背上都沒有發覺。
“希達,我們悄悄地,不告訴二哥,好不好?”木成玉雖然是個三歲多點兒的小豆丁,但腦袋卻極其聰明,知道希達是元恆的屬下,幹壞事之後還試圖將對方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有些無語的望着還在發呆的元恆,希達難得沒有揭穿,而是點了點頭。“好,那就不告訴二少爺。”不就是被大小姐摸了一下手麼,至於盯着看了這麼半天,是能看出一朵花還是怎樣?希達對這位素來在草原橫着走的小霸王產生了一絲鄙夷,陷入情愛的男人啊,真是可怕。
對着右手發了一個時辰的呆,發呆中的元恆也不是完全沒在思考,只不過他思考的事情大多和木玉沁有關。他在盤算着該怎麼將這棵豆芽菜養肥,然後將她心甘情願的拐回草原做他的小王妃。至於這時刻被人算計惦記的相府千金,又有什麼好留戀的?如果木玉沁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送上一個的白眼,他不稀罕那是他的事情,可別將他的想法強行套在她的身上。
“希達,馬上就要到玉沁的生辰,你說我送她什麼禮物好?是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好,還是鑲嵌紅寶石的金釵好?或者送她一串顆顆圓潤色澤上乘的南海極品黑珍珠?希達,你怎麼說?唉喲,木成玉你個小豆包又綁我頭髮!”猛然回頭卻被頭皮傳來的劇痛掰回,元恆無語的望着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兩人,抽出靴子裡的匕首,寒光一閃便將綁在椅子上的那一撮頭髮削斷。見他竟然削斷了頭髮,原本還在笑的木成玉立刻便扁了嘴,哇的一聲委屈的哭了起來。見他哭了,元恆收起匕首,走過去將他舉到肩膀上坐下,故作兇狠的問:“你綁我頭髮,怎麼還有臉哭?”
可憐巴巴的伸手摸着他明顯短了不少的一截長髮,木成玉知道自己闖了禍,一邊抽泣一邊道歉:“對不起二哥,都是我淘氣纔會害得你頭都斷了。”
“別亂說啊,什麼頭斷了,你二哥我頭還好好的在呢,斷的只是一點點頭髮。”元恆無力的糾正他的童言無忌,他要是頭斷了還能和他說話聊天?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木成玉心疼的抱住他的頭,像只小奶狗一樣蹭蹭,軟糯糯的道:“二哥,希達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砍斷了頭髮,是不是要送給父親呀?”在木成玉的心裡,一切都是父母給的,包括頭髮,如今二哥的頭髮斷了,自然是要還給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