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和唐越時隔三年再次會面,有許多話要說,便來到沈凌的房間,瀋海很有眼色地出去沏了壺茶。
三人坐定,唐越先問道:“你這次出來遊歷,可以何收穫?”
“天下之大,萬物之全,我這一路所看到的聽到的,可比讀百本書還要有用。”沈凌感慨道。
唐越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三年我呆在洪鹿書院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之前在京都學習自以爲滿了,要不是此行,我還是井底之蛙一個。”
見沈凌不搭話,又笑道:“你爹孃能同意你這次遠行,看了你對這次秋闈十拿九穩啊。”
沈凌這次私自離家,沈府並未透露出去,對外只道沈家二公子是去遊歷了,所以京都的人並不知情。
沈凌聽了,心中有些不喜。
沈凌素來不愛那些正經讀物,每次讀背也是爲了應付他爹孃用的,學習上雖不上心,但每次考試都擦線而過,每次夫子看到沈凌的試卷雙頰鼓得像個河豚,試卷寫下的大都正確,但是每張卷子就是不做完。
沈凌爲人風趣,氣度不凡再加上出手闊綽,想與他交好的人都可以排成長龍了。不過與沈凌真正交好的只有那麼幾個,唐越就是其中一個。
唐越不似沈凌,他讀書是很好的,他很佩服沈凌腦子聰明,就是不愛讀書。雖如此他和沈凌卻也玩得開,對沈凌奇奇怪怪地研究也很有興趣,兩人經常湊到一起研究。
沈凌之所以和唐越交好,一是因爲興趣相投,二是唐越不會因爲沈父沈母而勸他讀書。
沈凌原以爲三年未見,唐越還是之前的唐越,現在看來還是有些不同了。
見沈凌把玩着手裡的茶杯不語,唐越便知曉自己觸了沈凌的逆鱗,沒想到三年過去了,沈凌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喜讀書啊。
唐菲菲也知沈凌秉性,見她哥和沈凌哥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打圓場說道:“哥哥,你讀了三年還沒讀夠啊,剛見面就拉着沈凌哥說這說那,煩不煩啊。我還想讓沈凌哥給我講講他路上的奇聞異事呢。”撅着嘴,看着唐越。
“知道了,你這鬼丫頭。”看到自個妹妹使的眼神,唐越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勞煩沈公子說說,給我們長長見識。”
沈凌這才自在些,提起興致說道:“我這次出來,先是往北走了幾日,哈爾的烤全羊最好吃,外酥裡嫩,羊羶味還不重。他們那的奶都是現擠出的,不過那個味我不是很喜歡,味很重,……”
沈凌能說慣道,講得眉飛色舞,原先只是想緩和氣氛的唐越和唐菲菲漸漸地被沈凌所描述的吸引過去,在他的描述下他們彷彿也看了香噴噴的烤全羊,像西瓜一般大的香瓜,隨即五顏六色的石頭……
沈凌講了很多路上的見聞,至於後來遇到的一些意外自然被沈凌掩飾過去了。沈凌講得入神,講完後才發覺自己口乾舌燥,唐菲菲貼心地倒了杯水給他。
唐越和唐菲菲聽完意猶未盡,對沈凌口中常提到的‘盼盼’很好奇。
唐菲菲皺着眉問道:“沈凌哥,盼盼到底是誰呀?”直覺告訴她,‘盼盼’是個姑娘,這讓她很不爽。
“我在山上扭傷了腳,盼盼當時路過幫了我一把,巧的是她也要去京都,我們就一道走了。”沈凌潤潤嗓子道。
“能和你一道,看來盼盼是個漂亮的姑娘嘍。”唐越打趣道。他知道沈凌是個愛美愛乾淨的,能和他同路走的肯定不差。
沈凌笑笑不語,他可沒想和他們說他和盼盼的事,盼盼的好他一人知道就行了。
唐菲菲看見沈凌不反駁,心裡咯噔了下。不過從沈凌哥的話語中推測那盼盼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再漂亮也漂亮不到哪裡去,心裡纔好受了些。
“怎麼沒見到你口中的盼盼?”唐越見沈凌越是不說越是好奇,開口問道。
“她第一次坐船不舒服,現在在房間歇着呢。”也不知道現在好點沒,沈凌有些擔心,看着窗外太陽越來越上,估摸着是中午了,轉頭向瀋海說道:“你去廚房熬碗粥,端到盼盼房間看看她有沒有醒了。”
瀋海聽言,正要走,又聽他家少爺囑咐道:“算了,你還是讓廚子做吧,你在旁邊看着點,粥不要厚,再拿碟蘿蔔乾,不過不要太多。如果盼盼還難受着,你再去討碗藥來。”
被嫌棄了的瀋海只能寬慰自己,他家少爺會照顧人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瀋海知道他家少爺喜歡盼盼姑娘,所以見慣不怪,唐越和唐菲菲可就不一樣了。
在他們眼裡,沈凌是個自己生病也要折騰別人的人,現在竟然會關心人了,而且是很細心的那種,唐越覺得自家妹子是沒希望了。
唐菲菲盯着沈凌,好像想看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信他是真的喜歡那個盼盼。沈凌哥知恩圖報,那個鄉下丫頭幫過他,所以沈凌哥纔會對她那麼好的。肯定是這樣的,唐菲菲在心裡拼命地說服自己。但這藉口,她自己其實也有點不信。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吃午飯吧,聽說水雲間的豆腐魚做得不錯,湯汁鮮美。”唐越見唐菲菲都快把脣咬破了,怕她失控,轉移話題道。
“ 嗯,豆腐魚做得的確湯濃味鮮,佛跳牆和清蒸鱸魚也不錯。”沈凌又推薦了兩樣。
水雲間上菜速度一日既往地快,不過桌上三人各懷心思,誰也沒吃好,浪費了一桌子的好菜。
沈凌是因爲擔心盼盼還暈船,如果還暈的話,那就在前面下了走陸路,沈凌在心裡盤算到。
唐越是擔心唐菲菲,告訴她那麼多次了,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現在可要死心了吧。
唐越真不瞭解自家妹子,聽不到沈凌哥親口承認,唐菲菲是不會死心的。而且就算沈凌哥喜歡那丫頭,那丫頭也不一定有本事進得了沈府。
吃完午飯,唐越就趕緊拉着唐菲菲告辭了。
看着妹妹滿臉不高心地跟在後面,唐越放慢腳步,把手放在她肩上勸道:“菲菲呀,你看沈凌對你是真沒意思,從小到大他只有被照顧的份,還從來沒見過他照顧人呢,可見那姑娘在他心裡是不一般的。你還是趁早收收心思,京都好青年一大把一大把呢。”
唐菲菲一把拍開唐越的手,氣沖沖地說道:“哥,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我不和你講了,我先回房了!”說完,便拐進了房,啪的一聲重重地把門關上。
見她還是執迷不悟,唐越知道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嘆了口氣,進了隔壁房間。
盼盼喝了瀋海端來粥又睡了一覺,起來感覺全身輕鬆,頭不暈也不想吐了。出了房門,發現船早已駛出湯縣,現在在寬闊的玉水河上飄行。
在船上遠眺,盼盼隱約地可以看到岸上高一點的建築,廣闊的水面很安靜,除了她乘的這條大船,遠處零散着幾條小舟在捕魚。玉水隨着風向北移動,在下落的太陽照耀下金光點點,連綿起伏。船下櫓拍打水面的聲音一下一下地順風傳來。
盼盼靠在欄杆上,閉着眼,任由風把頭髮吹的亂七八糟,感受着船上下的波動,頗有意思。
唐越回到房間後,讀了會書,但是船上顛簸,看久了頭昏眼花,便出了房間透透氣。隨步走到沈凌房那,便見一姑娘扶着欄杆,閉着眼,盯了好一會,那姑娘一動不動,好似睡着了。
唐越還以爲她是個盲姑娘,上前詢問道:“姑娘,你是否需要幫助?”
盼盼感覺自己也跟着波水上下浮動,沒聽見腳步聲,突然聽見一道男聲,忙睜開眼,發現自己左邊站了一個白淨的書生,不好意思說道:“我沒事,我剛在想東西。”盼盼說完匆匆轉身回房,好丟臉啊,他不會以爲她睡着了吧。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好乾淨的一雙眼睛,唐越被突然睜開眼睛吸引到了。看着關上的門,唐越驚奇地發現這姑娘就住在沈凌的旁邊,回想起她剛纔穿的衣服款式,難道她就是沈凌口中的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