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裡坐了會,盼盼閒不住,乾脆掏出沈凌給她的棋書看了起來。在馬車上兩人無事,沈凌拉着盼盼一起下棋,盼盼輸了幾十局後,終於有了點手感,還能與沈凌過兩招,不再胡亂放子了。
一看就忘了時間,直到有人來敲門。
盼盼打開門,發現原來是瀋海,“盼盼姑娘,你身體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謝謝你中午的粥。”盼盼道謝道。
“這還是少爺囑咐的,小的就是個跑腿的。晚飯可以吃了,少爺在等你呢。”瀋海不敢邀功,誠實地說道。
盼盼關上房門便隨瀋海到了隔壁房間。進了房間,盼盼愣了一下,沒想到沈凌房間還有兩人,一男一女。男人就是下午盼盼碰到的,他旁邊的姑娘長得很好看,眉眼間長得和他很像,他們應該是有血緣關係,不過這個姑娘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善,兇兇的。
沈凌見盼盼來了,站起來介紹道:“這個就是我上午和你們講過的盼盼。”轉頭指着唐越又道:“盼盼,這兩位是我京都的好友,唐越,他剛從書院回家。旁邊的這位是他的妹妹的唐菲菲,”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盼盼姑娘。”唐越低笑着調侃道,可神色卻沒有一點驚訝。
盼盼尷尬地笑了笑,訕訕道:“是啊,好巧啊。”
“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沈凌問道。
“下午在船上有一面之緣。”唐越簡單地解釋說道。
盼盼剛進門時,唐菲菲就上下大打量了一番。這丫頭雖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也掩不住她的姿色。不像是京都貴女的華貴嬌柔的美,是清爽靈氣的美,她這副皮囊讓唐菲菲很不舒服,她還以爲這丫頭最多隻是清秀,沒想到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盼盼姑娘果然好顏色,這麼好看的寶貝放在家裡藏着還不夠,你爹孃怎麼會同意你一人去京都呢?”唐菲菲陰陽怪氣地說道。
盼盼願意和沈凌瀋海說自己的事,可不代表她願意和別人說,畢竟她是私自離家的,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這姑娘好看是好看,不過看她的眼神裡像帶了刺,滿滿的敵意,可是她好像第一次見到這唐菲菲呀。
沈凌皺着眉正想開口,唐越搶先說道:“孩子都是父母的寶,不過盼盼姑娘好膽識,竟敢孤身一人赴京,連我這個男子都佩服不已。”
盼盼感激地看了眼唐越,謝謝他幫她解了圍。
沈凌神色就不怎麼好看了,他自詡比唐越優秀一大截,但是唐越讀書好還會說話自小也討女孩子歡心,輕哼了聲,“別站着了,坐下吃飯吧。”說完坐下後拉開旁邊的凳子,道:“盼盼坐這來。”
正要湊過去的唐菲菲腳步一僵,憋着一口氣找了個空位坐下。
“我們好久不見,今天你可要陪我多喝兩杯啊。”唐越給沈凌斟酒滿一杯。
沈凌笑笑,並未阻攔。
“哥,給我!我也要喝!”唐菲菲從唐越手中截下酒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看着安靜地坐在沈凌旁的盼盼,酒氣和氣血涌上心頭,挑了挑眉,道:“盼盼姑娘要不要來一杯,這可是桑落酒,用桑落泉的泉水釀製,味道獨特,清醇甜美,很少見的,你還沒喝過吧。”
這話中帶針,聽的盼盼很不舒服,她是沒喝過,她沒喝過的東西多着呢,那又怎樣。直白地說道:“我是沒喝過桑落酒,也不知道它有多好喝,不過家裡釀的米酒可能更合適我。”
唐菲菲:真是土丫頭一個。
沈凌不滿唐菲菲高人一等的語氣,從桌上拿過一個水壺,倒了杯遞給盼盼,道:“這是橘皮茶,有開胃,健脾養胃之效。你早上還暈船,你喝這個。”
盼盼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橘子的清香在口中瀰漫開來,不酸,估計放了蜂蜜,甜絲絲的,的確很開胃。
唐菲菲見沈凌這麼維護那丫頭,肺都要氣炸了,又猛灌了幾杯酒。
唐越頭疼地奪過酒壺,他妹子性子急,在家有爹孃慣着,越大這脾氣越是收不住了,輕叱道:“喝幾口就好了,不許再喝了。”
唐菲菲心中有氣,又喝幾口酒,也顧不得沈凌在場,‘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氣沖沖道:“我吃飽了,先回房了!”說完,轉身只留下個背影。
“不好意思,家妹無狀,在下代她道歉了,這杯酒就算賠罪了。”搗亂的人走了,他還得跟在後面擦屁股,唐越端起酒杯一口飲下。對身後的小廝道:“你到廚房要一份飯給小姐送去。”
唐菲菲走了,桌上氣氛好了很多,沈凌和唐越難得相見,酒杯倒滿,話就上來了。盼盼吃完了,兩人還在聊古說今。這些她插不上話,聽了會便告辭回房了。
唐菲菲氣呼呼地出來後,被江風一吹,漸漸找回了點理智。想到她從小跟在哥哥和沈凌哥後面跑的日子,想到摔倒時遞來的手帕,想到家裡沈凌哥送過來的粘人可愛的小狗......她不相信正如哥哥所說的,沈凌哥從來都沒有對她有一絲好感過。可是想到今天沈凌哥對那個丫頭的種種,她說服不了自己。憑什麼!他們怎麼多年的情誼,還抵不過剛認識幾天的臭丫頭!她不甘心!不甘心這麼多年的心思愛慕就這樣結束!她也不捨得就這樣結束......
平復完心情,唐菲菲就站在門口,看見吃完飯的盼盼出來,拋下一句,“你和我來。”便轉身走了。
盼盼本不想過去的,她沒什麼好說的,這唐姑娘明顯和她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但是在這船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還是沈凌朋友,盼盼想了想還是提腳跟了上去。
唐菲菲拾級而上,一直來到了船的頂層。船身很大,這個時辰行客大都在吃晚飯,上面只有寥寥幾人在賞景。
唐菲菲走到一處僻靜處,扶着欄杆,盼盼跟在後面。船高,在頂層看到的景色開闊不少,天色漸暗,岸邊的燈火隱隱約約可見。
“潘盼盼,我不知道你怎麼就這麼巧的遇到了沈凌哥,我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巧的也是要去京都,沈凌哥看不出來,可你着點把戲在我眼裡可是不夠看的。你是有點姿色,京都有才有貌的貴女也不少,但除了我,我也沒見沈凌哥多瞟一眼誰。他現在對你好一點,你可別着不了北了,嬌花看得多了,偶爾也難免會看看野花。可野花到底是野花,再怎麼好看,也不會有人把它修好了插進珍貴的花瓶中的。”唐菲菲嘲諷地看着盼盼,“既然你能跟着到這兒,我的話你應該聽得懂吧。”
盼盼聽完,氣得全身發抖。在家她是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她繼母還沒有給她難堪過。好心幫了人變成蓄意接近,嬌花怎麼了,野花又怎麼了,不都是紮在土裡,喝着水的嗎?沒錯!她就是一朵野花,就是長在旮旯裡的一朵野花!嬌花有人捧着,有人護着,有人欣賞,那又如何?她沒人捧着,沒人護着,沒人欣賞,那又如何?現在不還是站在同艘船上,面對面說着話!
盼盼一字一句地說道:“唐小姐,我沒有想巴結誰,算計誰。我能遇上沈凌也好,能與他一起上路也好,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又有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話。我們小地方有句話,說是不干己事不張口,唐小姐懂的多,應該是知道的吧。”
“原以爲唐小姐叫我來是想說什麼呢,如果只是這些話的話,我還是先回去了。”到底不在一個世界。
唐菲菲垂下的手緊握,平常保養的很好的手指甲因爲用力過猛而折斷了幾根,想起剛纔那臭丫頭說的,就覺得她是在炫耀,對着盼盼的背影惡狠狠地喊道:“你就得意吧,看你還能笑的了幾天!”
這一嗓子,引來船上不少人的側目。女人撕逼什麼的最有看頭了,可惜已經結束了。
盼盼沒有停頓,徑直回到房間,無力地坐在地上,她的力氣全花在剛纔說的一番話了。剛纔唐菲菲說的直接刺激到了她的自尊,她才一股腦地說出那番話。
盼盼坐了會,聽見背後有人敲門,調整好情緒和衣服,開門,發現是剛纔爭論的對象,沈凌。
“盼盼,船頂風景不錯,一會還有煙花會,我們去看吧。”沈凌興奮地說道。
剛纔還在上面吵架來着,她是沒心情再上去了,而且這件事......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盼盼垂下眼,婉拒道:“你和瀋海去吧,我想在房間休息。”
沒想到會被拒絕,看盼盼神情淡淡的,不似以往,沈凌呆呆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兒,只是累了,你們玩你們的去,別管我了。"
沈凌盯着看了會也沒看出來什麼來,只好道:“那你.......多休息。”
“嗯。”看到沈凌走了,盼盼才鬆了口氣,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