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
李棟感覺不可置信。
五百到八百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就拿自己生活的燕京來說，八百萬能在覈心地段買八套三居室。
而自己畢業之後辛苦工作幾年，也才勉強有能力買下一套七十平的小兩居。
可眼前這個還在讀大一的陳程，卻告訴自己，他已經準備好了這麼多資金用來投資他創立的校內網，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於是他忍不住問：“陳先生家裡應該很有實力吧？”
陳程見他十分疑惑，也不跟他遮遮掩掩，坦然道：“不瞞你說李經理，我前段時間囤了八十個江城的出租車指標，現在這批指標的價格已經十萬出頭了，如果等到月底，至少能漲到十五六萬，這也是我做校內網的底氣。”
接着，陳程告訴他：“其實我的融資規劃，就是從A輪開始，孵化階段就自己投錢先把規模做大一點、估值做高一點。”
李棟明白了陳程的意圖。
每一個創業者的心態都不一樣，有的人希望創意誕生之後，就能有人投錢孵化，有些人珍惜羽毛，總希望等到羽翼豐滿一些再讓外人插手。
只不過對他來說，陳程對校內網估值的定位，已經超過了自己的職能權限，如果陳程不願意降低估值，那自己只能把這個項目彙報給直屬上級，讓他來拍板定奪。
於是，他思索片刻，對陳程說：“陳先生，互聯網項目的生存率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很多項目在起步初期都很叫座，但如果找不到很好的盈利模式，最後只能落得一個叫好不叫座的結局。”
“資本之所以願意在項目成立之初拿出真金白銀投資天使輪，就是希望通過高風險來撬動大回報，一旦估值過高的時候，資本對風險的承受能力就會越來越低。”
“你現在融資，我們可能只看一個商業計劃書、看一個產品現如今的用戶規模，可你如果等到幾百上千萬投進去、估值達到幾千萬美金的時候再融資，資本不光要看你的商業計劃書，還要看你的產品定位、用戶規模，更重要的是，他要看你的盈利模式。”
陳程點點頭：“李經理說的對，盈利模式我現在已經在摸索了，有一款產品大概下週能夠上線嘗試一下，李經理也可以多關注一下校內網，看看我們第一階段的盈利模式靠不靠譜。”
李棟驚訝的問：“陳先生這麼早就開始做盈利嘗試了？我還以爲前期主要還是燒錢快速發展的定位。”
陳程坦然道：“燒錢發展是肯定的，但不能一直只出不進，萬一資金鍊真出了問題，恐怕就前功盡棄了。”
“明白。”
李棟輕嘆一聲，笑道：“看來陳先生一切成竹在胸了，怪不得詩語說你暫時沒有融資計劃，還特意強調是揹着你找我諮詢，不過不要緊，我這次來也沒想過一定能夠坦誠合作，主要還是抱着跟陳先生認識一下的想法，我先代表IDG跟陳先生接觸上，希望陳先生準備融資，也能優先考慮我們。”
對李棟來說，能投出一個好項目固然是極大的加分項，但退一步說，能爲公司尋找到一個好項目，也同樣是大功一件。
陳程的胃口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權限範圍，但他也不願意就此放棄，萬一將來把他推薦給IDG，能夠幫IDG孵化出一個上市公司來，自己的資歷上也會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陳程對李棟的印象不錯，目的性雖然很明確，但勝在態度誠懇。
於是，他便開口道：“既然李經理是第1個來到江城見我的投資人，那我也投桃報李，承諾IDG一定是我第1個正式洽談融資的投資機構。”
李棟微笑着說：“那太好了！只要陳先生想融資，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第一時間引薦我們團隊老大跟你見面，嗯，千萬美元的估值我拍不了板，但是他有權限也有魄力可以拍到上億。”
“好！”
陳程點點頭，正式與他達成約定，隨後李棟也對融資的事情適可而止，兩人點了幾道菜，又要了幾瓶啤酒，如朋友般邊吃邊聊。
話題聊到劉詩語，他好奇的問：“對了陳先生，我本來想叫詩語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但說她在外地出差，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陳程驚訝的問：“劉老師沒告訴你？”
“沒有。”
李棟自嘲着搖搖頭，說：“她只告訴我人不在江城，但具體在哪一直說要保密，而且還不讓我告訴她的父母，神秘兮兮的。”
陳程心想，劉詩語去了燕京面試，李棟又是從燕京飛過來，沒想到劉詩語竟然沒跟他見面，甚至沒透露自己的行蹤。
於是，陳程便笑着說：“劉老師有時候就這樣，神秘兮兮的，我也不是很能搞得懂她，不過她確實跟我說過，這周要去外地出差，還叮囑我要好好練琴。”
李棟也沒多想，只是臉上的遺憾肉眼可見。
兩人吃過飯，陳程要買單的時候，李棟搶着要結。
陳程本想盡一盡地主之誼，但李棟卻說：“陳先生不用跟我客氣，我花的不是自己的錢，是公司的差旅費和商務招待費，回去都是可以報銷的，而且我們有紀律要求，投資經理出來見創業者，是不能讓創業者買單的。”
“哦？”
陳程饒有興致的問：“很多公司都在想盡一切辦法降本增效，你們公司怎麼還讓你們搶着買單？”
李棟笑道：“這也是IDG爲什麼最早進入中國，以及在中國業務做的最好的原因，一方面，我們的大Boss確實體恤創業者，無論我們出來談的業務成與不成，不想給創業者增加額外的經濟負擔，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咱們中國人的一句俗語，吃人嘴短，投資經理接受創業者的招待，有可能會因此改變客觀的態度。”
陳程輕輕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挺人性化，同時也一定程度避免了公司員工在投資業務上損害公司利益。
於是陳程便沒有跟他搶結賬，而是待他結賬之後開口問道：“李經理什麼時候回燕京？”
“我晚上就回。”
李棟說：“我來之前研究了一下，飛機飛過來，跟你吃頓晚飯，一會去火車站坐晚上的火車回京，明天上午到了就能直接去公司上班。”
陳程驚訝的問：“這麼拼啊？”
“倒也不是拼。”
李棟笑道：“趕飛機的話要等明天，晚上還要找酒店睡一覺，睡醒了一大早再往機場趕，到燕京落地再回公司基本就下午了，反而更累，臥鋪可以踏踏實實睡十來個小時，比住酒店休息的還要好，而且我們公司離火車站不遠，也不耽誤上班。”
陳程點了點頭，聽起來這種安排確實更加合理，看來這些常年在外奔波的商務人士早就有自己的一套差旅算法。
於是，他便提議道：“李經理，那咱們今天就到這吧，別耽誤你趕火車。”
“好。”
李棟笑着說道：“下次再見，希望是跟我老大一起過來見你，或者你來燕京！”
“好，那咱們一起共同期待。”
——
陳程送李棟上了出租車，便給劉詩語打了個電話。
劉詩語接通後上來就問：“談的怎麼樣？”“還行。”
陳程說：“我答應他正式談融資的時候，第一個先見IDG。”
劉詩語笑道：“那就好，起碼有個建立起聯繫的投資機構，真到了需要融資的時候，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陳程道：“真是謝謝劉老師了，去燕京面試還不忘幫我介紹投資人。”
劉詩語笑聲清甜，樂呵呵的說：“難得遇到這麼優秀的學生，能盡一點微薄之力就是最好。”
說完，又問：“對了，沒跟李棟說我在燕京的事吧？”
“當然沒有。”
陳程笑道：“保密級別這麼高的事情，我哪能隨便亂說。”
“算你聰明。”
劉詩語笑着說：“等我面試結束，回去記得請我吃飯。”
“那是肯定的。”
陳程說：“你回來的第一頓飯必須我請。”
“那就這麼說定了。”
劉詩語興高采烈的答應下來，隨後問他：“陳程，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陳程問她：“什麼事劉老師儘管說。”
劉詩語認真道：“回去我想把你那首《我的歌聲裡》錄出來，留個紀念，不發表，也不做商用，只是單純的自己留着，你覺得可以嗎？”
陳程笑道：“自己留着多沒意思，發出去就是了。”
劉詩語忙道：“你那首歌是爆火的底子，我可不想出這種風頭，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進國家交響樂團當首席大提琴演奏家，那可是很嚴肅的。”
陳程忽然想到，目前給校內會員規劃的特權裡，還沒有個人主頁的背景音樂。
現如今，音樂版權方面的保護可謂是一塌糊塗，很多公司都在搞版權擦邊，如果自己想開放背景音樂，可以不用自己提供曲庫，而是讓用戶自行上傳MP3源文件，這樣無論他傳了周杰倫的歌，還是劉德華的歌，都可以推脫到用戶自發行爲，跟平臺都沒什麼關係。
但這明顯太Low了，而且最關鍵的是，沒什麼護城河。
既然版權就沒有保護，怎麼玩都玩不出獨家來。
但是，如果有獨家歌曲呢？
而且還是抖音剪輯視頻那幫傢伙玩的路子，只用一首歌最精華的一小段呢？
就比如《我的歌聲裡》。
如果劉詩語能把它錄出來，自己只把第一段主歌+副歌放進去，當用戶進入到會員的個人主頁，這首歌就直接零幀起手，從“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這句開始，唱到“你存在，我深深地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心裡、我的歌聲裡。”
就只放出來這五十多秒，就算搞盜版的垃圾來扒自己的源文件，也只能扒到這幾十秒。
這種幾十秒的節選音樂，放在背景裡堪稱完美，但如果下載下來放在MP3裡，絕對能把聽衆難受死。
所以，這樣的背景音樂離開了校內網，就像是流傳出去的武林秘籍殘篇，只會讓江湖人士捶胸頓足。
而且，要是這樣的“背景音樂”多一些呢？
後世在短視頻網站爆火的背景音樂可太多了啊！
單是《我的歌聲裡》的作者，就還有兩首抖音大火的歌曲，比如《最好的安排》、《Jar Of Love》。
還有諸如電影剪輯視頻最愛用的《Free Loop》，情感視頻最愛的《體面》、《說散就散》、《起風了》，還有那些曾經一度在抖音爆火的現象級歌曲，比如《火紅的薩日朗》、《漠河舞廳》，要是每首歌都弄出一小段來，給會員們免費當背景音樂。
到時候網友一邊在會員主頁聽這些歌曲零幀起手的精華片段，一邊搜爛百度也找不出這首歌的一二三來，更找不出完整版。
那種抓耳撓腮，恐怕會演變成網絡熱談。
一旦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些歌到底是誰唱的？”、“到底是誰寫的？”、“到底是發表在哪裡的”、“到底在哪裡才能聽到完整版”的時候，不但校內會員能賣得更好，校內網也會因此獲得更多的曝光度！
於是，他賤兮兮的笑道：“劉老師，趁你走之前，要不要一起搞點一個特別欠的事情？”
劉詩語納悶：“什麼叫特別欠的事情？”
陳程說：“我把所有歌都拿出來，咱倆抽空把它們錄下來，到時候我們匿名發到校內網上，每首歌只發一小段。”
劉詩語不解的問：“這……這是什麼新的推廣手段嗎？”
“對！”
陳程笑道：“一首歌不管多長，我們只讓他們聽到最精華的那一點，然後就不再透露任何相關細節，讓網上那些網友抓心撓肝的隨意討論猜測，就像蒙面唱將那樣。”
劉詩語好奇的問：“蒙面唱將是什麼？”
陳程道：“就是把一幫唱歌的請過來，把臉蒙上讓他們唱歌，再讓觀衆去猜，想想是不是就挺有意思？”
劉詩語一下動了心，連忙問他：“你也唱嗎？”
陳程說：“有的歌我可以唱啊，比如《孤獨患者》這種。”
劉詩語又問：“那你會把你寫的所有歌都拿出來？”
“對！”
陳程笑道：“一次管飽。”
劉詩語立刻不假思索的說：“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