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現在真不喜歡她
翌日，陳程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吵醒。
睜開眼時，他還抱着幾分幻想，以爲能回到未來。
可映入眼簾的，還是那間小小舊舊的臥室。
他放棄抵抗、接受命運，起牀走出房間。
爸媽已經去上班了，電話機旁邊擺着一張百元紙幣，另外還有一張紙條：“買車票。”
老式座機還在響個不停，他便直接拿起來問：“喂，找哪位。”
“怎麼走想好了沒，火車還是大巴？”
電話那頭是吳浩洋。
陳程問他：“火車怎麼說，大巴又怎麼講？”
“大巴快，火車慢唄。”
陳程問：“哪個便宜？”
吳浩洋說：“火車便宜，慢車更便宜，比大巴省三十塊錢，就是時間長，上午八點半出發，六個小時能到。”
陳程不假思索的說道：“坐慢車，我的時間不值錢！”
對陳程來說，坐慢車能省三十塊錢，那浪費倆小時也是合適的。
因爲現在的自己，不具備兩小時賺三十的能力。
慢車下午到，也不耽誤辦入學手續。
吳浩洋笑嘻嘻的說：“我也想坐慢車，咱啥時候去買票？”
陳程看了看時間，道：“九點半，在我家前面的路口碰頭。”
“好！”
陳程在路邊早點鋪吃過飯，便卡着點走着來到路口。
很快，吳浩洋也騎着他媽傳給他的那輛彎樑老鳳凰，風馳電掣的過來了。
見到陳程站在路邊，他到跟前吱嘎一捏閘，納悶的問：“你車呢？”
陳程是真沒想到，這年頭出門還要騎車。
他直接跳上後座，隨口道：“倆人騎一輛得了，走吧。”
吳浩洋發牢騷道：“一人一趟啊，回來換你馱着我。”
說完，又趕緊改口：“算了，昨晚吃飯都是你請的，今天我馱你來回！”
“那走着。”
陳程笑了笑，點了支菸，一路吹吹風，倒也怡然自得。
兩人到車站附近的下穿通道，下坡的時候倒是風馳電掣，上坡到一半，吳浩洋便站起來蹬。
邊蹬，還邊喊：“陳程你千萬別下來啊，我能蹬上去！”
陳程叼着煙、雙手抓着車座，含糊不清的喊道：“你穩點兒，一會給我晃下去了。”
這時，一輛黑色的豐田千禧皇冠轎車，從兩人身後駛來。
開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看着吊兒郎當，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轉着一臺今年新出的摩托羅拉V70旋轉手機。
副駕則坐着一個十八歲上下、沉魚落雁、面無表情的青澀美女。
正是冷漠少女鹿呦呦。
年輕男人開車百無聊賴，他放下手機，順手摸了根菸塞在嘴裡，鹿呦呦便立刻提醒道：“哥，不許在車裡抽菸！”
開車的，是大鹿呦呦三歲的親哥，鹿見遠。
鹿見遠咬着過濾嘴，嘟囔道：“我沒要抽，先放嘴裡叼着還不行嘛。”
鹿呦呦沒理他，側過臉看向窗外，餘光剛好瞥見一道滑稽的身影。
兩個男生騎着自行車上坡，騎車的站起來玩命蹬，坐車的被晃得前仰後合。
她好奇多看了一眼，車從跟前經過，她一眼便認出了後座上的陳程，頓時瞪大眼睛。
看陳程坐車坐的呲牙咧嘴，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幾分。
這時，鹿見遠已經開車超了過去。
鹿呦呦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待車開上來，便對鹿見遠說：“哥，路邊停一下。”
“幹嘛？”鹿見遠一邊問，一邊就聽話的把車靠了邊。
鹿呦呦沒說話，看着吳浩洋和陳程超過去，纔對鹿見遠說道：“跟着他倆，看他們去哪裡。”
鹿見遠問她：“你認識他倆？”
鹿呦呦點點頭：“同學。”
鹿見遠搞不懂一向冷漠矜持的妹妹，爲什麼要跟蹤兩個男同學。
不過，他一向屬於血脈逆壓制的那種，從小就對妹妹言聽計從，於是便聽話的開車跟着。
見兩人拐彎進了站前廣場，鹿見遠問她：“他倆去火車站了，還跟嗎？”
鹿呦呦想起散夥飯時，陳程和吳浩洋說過要九月一號報道，便對鹿見遠說：“哥，咱倆一號坐火車去江城吧。”
“坐火車？”鹿見遠問道：“爸媽不是要開車送咱嗎？”
鹿見遠比鹿呦呦大三歲，但學習成績稀碎。
第一年高考沒過建檔線，復讀一年考了三百分，他爸活動了不少關係，才讓他上了個三本。
剛好兩個孩子都要開學，所以一家人早就打算一起開車去江城。
鹿呦呦此時說道：“好久沒坐火車了，就坐火車去吧。”
“再說，我也想不讓爸媽送我去學校，媽肯定要哭着回來的。”
鹿見遠也不覺得驚訝，便道：“我無所謂，你去跟爸媽說。”
“行。”鹿呦呦點頭道：“我先去把票買了。”
——
陳程和吳浩洋在售票廳排隊的時候，並不知道鹿呦呦就排在旁邊隊伍偏後幾人的位置。
吳浩洋站在陳程身後，掏出兩張十塊的紙幣，遞給他道：“你幫我一起買了吧。”
陳程沒接，擺手說：“你拿着吧，票我來買。” 吳浩洋下意識的驚呼：“臥槽這怎麼行！”
“說了讓你拿着。”陳程認真道：“大家好兄弟，一張車票算啥。”
吳浩洋道：“是好兄弟纔不能佔你便宜啊，一張車票頂我半個月零花錢了。”
陳程記得吳浩洋家庭條件一般，母親沒有工作，靠他爸一個人養家。
雖說陳程兜裡也沒幾個錢，但就目前來說，手頭還是寬裕的。
上輩子，自己見色忘義，屬實讓這個死黨有些心寒。
這輩子，陳程不託大說提攜他，起碼照顧照顧。
所以，他便對吳浩洋道：“咱兄弟倆以後就要在江城相依爲命了，要互相扶持嘛。”
“嘿嘿。”
吳浩洋很是感動，雙手從後面給陳程揉着肩膀，笑呵呵道：“咱哥倆那還用說，以後到了江城，你要是想追鹿呦呦，兄弟我天天拿着大喇叭、去她寢室樓下幫你表白！”
不遠處的鹿呦呦聽到這話，心裡登時變得十分緊張，不知陳程會怎麼回答。
陳程淡淡道：“我和鹿呦呦一樣，大學期間不想搞對象。”
吳浩洋見他不像是開玩笑，詫異的問：“爲什麼啊？”
陳程認真道：“智者不入愛河，聽說過嗎？”
“沒有。”
吳浩洋搖搖頭，笑着問他：“你這麼說，是不是怕被鹿呦呦拒絕？”
陳程搖搖頭：“沒，我現在真不喜歡她。”
吳浩洋感慨：“爲什麼？鹿呦呦多好看啊！你們學校可未必能找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陳程敷衍道：“好看是好看，但她太清純了。”
吳浩洋不解的問道：“清純不好嗎？”
陳程打發他道：“清純挺好的，但我喜歡成熟一點、豐滿一點的，還有，那什麼一點的。”
吳浩洋追問：“哪什麼一點的？”
陳程不耐煩的說：“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剛好，隊伍排到陳程。
他對售票員道：“你好，要兩張九月一號去江城的車票，慢車。”
售票員說：“普速臨客，十九塊五一張。”
“好。”陳程遞過去五十元。
票打出來，兩人轉身離開窗口。
鹿呦呦趕緊扭頭看向一旁，怕被兩人認出。
目視兩人從售票廳離開，鹿呦呦鵝蛋般的小臉兒氣的鼓鼓的，像只吹起來的河豚。
“陳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厭了！”
這時，前面的隊伍排到她，她一度想轉身走了。
但鬼使神差的，還是往前邁了一步，從窗口下面塞過去一百塊錢，說道：“你好，我想要一號去江城的車票，慢車，兩張。”
售票員說：“九月一號上午八點半，兩張，出票了啊。”
滋滋滋的幾聲，兩張車票便和找零一起遞給了鹿呦呦。
鹿呦呦嘟着小臉從售票廳出來的時候，陳程和吳浩洋已經蹬車走了。
看着兩人背影，鹿呦呦心中暗暗賭氣。
她悶悶不樂的回到車裡，鹿見遠看到她買的車票，發牢騷道：“怎麼還是慢車啊？”
“慢車怎麼了？你要不願意坐我就自己走。”
“願意願意。”鹿見遠嘿嘿一笑：“爲了你，哥辛苦點沒事的。”
“這還差不多！”
鹿見遠眼珠子一轉，湊近了問鹿呦呦：“對了呦呦，你這次上大學，爺爺奶奶給了你多少錢？”
鹿呦呦身體向一旁躲了躲，警惕的問道：“你想幹嘛？”
“我可沒別的意思啊！”
鹿見遠立刻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前年上學，他倆給了我一本存摺，裡面存了十萬，我看奶奶那天塞給你一張卡，好奇那卡里是不是也有這麼多。”
鹿呦呦淡淡道：“奶奶就說讓我自己留着，也沒說有多少。”
鹿見遠點點頭，篤定的說：“應該不能比十萬少！哎對了，那張卡你帶着沒？要不咱倆查查去啊？”
“沒帶。”鹿呦呦道：“再說我又不缺錢用，查來做什麼？查出多少來，你肯定天天要惦記的。”
“我沒有，我不會……”
鹿見遠連忙擺手、嚴肅的說道：“我是你哥，我什麼人你還不放心嗎？”
鹿呦呦輕輕搖頭：“不放心。”
“你……”
鹿見遠一臉痛心疾首，腦子裡飛快運轉，想着用其他辦法再套路一下。
沒等他把辦法想出來，鹿呦呦就說：“實話告訴你，那張卡我已經藏起來了，藏的地方你不知道，卡的密碼你也不知道，而且我這次也不準備帶着去江城，所以你就不要費心覬覦了哈！”
“瞧你說的。”
鹿見遠十分嚴肅的爲自己辯解道：“你哥我真不缺錢！我只是覺得，江城畢竟省會嘛，地方大、機會也多，你不如把卡帶着，到時候有什麼賺錢的機會，咱倆可以一起練練手啊！”
鹿呦呦看着自己的車票，頭也不擡的說：“鹿見遠，你有點囉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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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