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嵐領着趙姨娘步行至曲橋,穿過假山後便是那萬壽園超級大的圓月拱門。
圓月拱門何其大,成年的大丫頭手拉着手腕兒,十個人還能多出半個人的身體穿過去。
倒是還未曾到達假山呢,假山後邊就躥出紅白兩道人影,着實把趙姨娘嚇着一隻到底的軟腳蝦。
“小姐,我們等你好久了耶。”
“是呀,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去萬壽園了。”
紅菱和白霜兩個人想活絡一下腿腳,爲了等雲嵐,她們可等了半個多時辰,還要屈蹲着膝蓋,不被外人看到。
“看你們說的,倒是我成心虐待你們似的。”
紅嫩的櫻桃小嘴一挑,雲嵐拿小拇指頭戳了紅菱白霜兩人的頂門蓋,嗔道,“好你們兩個憨貨,還沒叫你們做點事呢,你們就懶成這樣了,等到了老祖宗房裡頭,本小姐把你們許配經過我們丞相府邸的……甲乙丙丁戊己的路人們!”
“哎呀,小姐饒了我們,我們不敢了。”白霜吐舌笑不已。
紅菱倒是含蓄,塗了一點小梅花眼妝的眸皮兒時不時得乍了乍,看了雲嵐一眼,便低頭不語。
“別磨蹭了,走吧。”慕容雲嵐瞥了一眼她們,旋即就穿過假山。
衆人跨過圓月拱門,你誇我的腿腳利索行得快,你讚我的香囊滾衣邊,倒也其樂無窮。
偏偏如此情景,到給莊嚴肅靜的丞相府院增添了不少青春活力。
丞相府邸的上上下下本該是如此啊!
拓跋氏由着梨嫵攙扶之下,拄着九龍星杖在圓月拱門看到如斯散發着青春芬芳的美景良辰,更看到雲嵐乖乖孫女兒那轉瞬即逝的美麗容顏,還有紅菱白霜這兩丫頭的天生活潑,倒是後面跟着一個婦,噯,這不是四房的趙姨娘?她怎麼到這裡來了?
“老祖母!”
“雲嵐乖孫女兒!”
瞅着老祖宗出了拱門,慕容雲嵐歡快得迎上去,生怕老祖宗摔着,攙扶着老祖宗是那辦事牢靠的梨嫵她向來的貼心又細心。
“二小姐你可來了,梨嫵可想死你了。”
梨嫵俏皮一笑,滾圓滾圓得眼珠子都幾乎擰出水來。
雲嵐心中嘆息道,好一個標緻的丫頭,水靈靈,就好像一頭小白菜似的,白不溜秋,水靈溜溜的。
今兒個老祖宗披着一件潔白無瑕的狐狸大氅,右手杵着九龍星杖,左手捧着上了墊套的鎏金暖手爐,她一心皆在雲嵐的身上,“雲嵐,你身後跟着的可是趙姨……”
“趙姨娘”後面的“娘”字還沒說出口,趙姨娘倒上前,給拓跋氏一個福,喚道,“老祖宗萬福。”
卻着實令老祖宗困惑不解,眸心的目光一直凝着雲嵐身上並沒有絲毫片刻的放鬆,只是道,“雲嵐乖孫女兒,我好心不曾召見趙姨娘前來,她怎麼就來了呀。”
“老祖母呀,是我叫趙姨娘來的。”雲嵐攙握着老祖宗的手,眼睛瀲灩着一絲別樣的光芒,“大夫人從孃家回來便不待見趙姨娘,要把她和雅扶二人攆出相府呢。”
聽這話,拓跋氏不免怒火攻心,鎏金暖手爐直接掉在地上,還好是鎏金的,摔也摔不爛,紅菱眼急,立馬撿起來,倒是梨嫵不動聲色,拿手輕輕拍着拓跋氏的後背,輕聲說道老祖宗請保重身體之類的話語。
可老祖宗怎麼可能聽得下去,瞄了一眼正在福身尚未起身的趙慎兒一眼,望秋梧院的方向罵道,“上官玉瑤這個破落戶兒,趙姨娘要不要攆出相府可是她一人說了算的?哼!真真是目無尊長,當我這把老骨頭是一堆棺材裡頭的爛骨頭吧!”
哼,上官玉瑤這個老賤婦,等天來收拾她。
不單單是慕容雲嵐心裡這般想到,饒是趙姨娘,紅菱,白霜,梨嫵心裡頭也是這般想到,只是大家恍如裝作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本該是想要去雲嵐乖孫兒的棲靜院坐坐,想不到一出了萬壽園,就聽到這檔子事,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你們隨我去秋梧院,找那高高在上的大夫人算賬罷!”
老祖宗的臉色毫無表情,卻硬氣不接住紅菱這丫頭遞過來擦拭乾淨完好的鎏金暖手爐,由着慕容雲嵐和梨嫵攙扶着,一步步向秋梧院靠近。
……
“哎呀,大夫人,不得了了,雲嵐二小姐帶着趙慎兒這個賤人去萬壽園與老祖宗告狀了,我剛纔躲在假山後面全都給聽到了,這可怎麼好啊?”
崔嬤嬤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戰戰兢兢的,額頭上如豆巨汗順着佈滿皺紋的臉頰滑落而下,滴滴答答得落在大理石瓷磚上。
上房屋子裡頭也徒然剩下這些聲響了,如果正常人的耳朵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估計可以聽見的,唯獨是那急促的呼吸聲音。
“我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誰要趕走趙姨娘和四孫女雅扶呢。”
還沒走進上房,上房之內的所有僕婦們皆然聽到了老祖宗擲地有聲的音線,可謂是震驚四座。
以崔嬤嬤爲首的僕婦隨着大夫人上官玉瑤出了房門,前來請安的請安,磕頭的磕頭。
“給老祖宗請安!”
“奴婢們給老祖宗請安!”
一大堆僕婦跪下去,慕容雲嵐心中暗笑,她們也會屈膝人前嗎?剛纔可是劍拔弩張的樣子,想要殺掉人一樣,不過,她們到底畏懼老祖宗的權威。
老祖宗不鹹不淡得冷嘲道,“你們也會知道給我這把老骨頭請安嗎?哼!我可不吃那套!”
“老祖宗,您……您這是怎麼了呀?妾身是做錯了什麼惹得您如此生氣?請您務必要告訴妾身啊!”
剛從老尚書回來的大夫人這茶水還沒喝上,就前來迎接老祖宗,欠着身體喊着老祖宗萬福,卻絲毫不得老祖宗怒色驟減,相反她老人家臉上的怒意愈發濃烈了。
“好你個上官玉瑤!好一個嫡母啊!竟爲了孃家的人!就不把我們相府庶系姐妹當人了是吧!”
狠狠得瞪了上官玉瑤一眼珠子,老祖宗拿九龍星杖在地上咯咯作響,驚得匍匐在地上的僕婦們個個面無血色。
老祖宗這是前所未有的震怒啊,每個人的心裡都彷彿墜入了深不見底的無盡寒淵,冷意瘋狂貫穿全身,細心等候着,只希望老祖宗能夠儘快消怯心中怒火,要不然跪在地上的人得都跟着遭殃。
“老祖宗,我……”
大夫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啥都說不出來,只管拿眸光凝着慕容雲嵐,她想這一切一定會慕容雲嵐使的詭計,要不然老祖宗葉不會像現在這樣親自跑來秋梧院來興師問罪。
“好!我沒空跟你羅嗦,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打算將雅兒母女攆出府外的?”
重重的九龍星杖的杖尾一落地,鑑於老祖宗太過用力了,地上都幾乎強行被砸出一塊擦痕,老祖宗雙目如電般銳利,很快捕捉到上官玉瑤的眼神所落之處,“別去看我的雲嵐乖孫女兒,不是她告密,是我原本就知道了?今天你可要好好與我交代交代!”
毋庸置疑的是,老祖宗這次是認真的,貌似也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了,上官玉瑤自己若是不想去承認也不行的。
上官玉瑤充作無辜,倆膝跪在地上,一字一頓道,“老祖宗,我這不也是爲了整個慕容家嗎?丞相府邸裡出了這麼一個不知自愛的庶女,簡直是要給整個慕容姓氏蒙羞,我也爲她們準備謀生的銀錢了,足夠她們一生生活無憂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恐怕我和老祖母真的誤會了母親了?”
蓄意了很久的慕容雲嵐在老祖宗的耳畔道,“老祖宗,恐怕你誤會了母親呢,母親說已經給趙姨娘她衣食無憂的銀錢了呢。”
老祖宗充當不聞,卻是轉身問趙慎兒,“趙氏,我且問你,上官玉瑤曾給你多少銀錢讓你一生一世衣食無憂呢?!”
“回老祖宗的話,三十倆紋銀。”
趙姨娘擡起眸來,凝着老祖宗的眼,“就三十倆紋銀,不多也不少。”
三十倆紋銀,莫說五十倆紋銀,哪怕是三百倆紋銀也不夠大夫人一個月上旬的吃穿用度,大夫人一月的月例銀錢可是足足九百兩紋銀,嘖嘖,真是太可笑了!
“上官玉瑤!恐怕你賞給管家葉春海也僅僅是三十倆紋銀吧!”
這個嫡兒媳婦實在令自己太過失望了,三十倆紋銀一生一世的吃穿用度都靠這三十倆,這還不活活把她們兩個母女倆餓死,如此趕盡殺絕的惡毒計策,恐怕也只有上官玉瑤能想得出來。
不過上官玉瑤卻以爲老祖宗說了這般話是因爲慕容雲嵐告訴了她老人家關於上官玉瑤她的某種秘密,“老祖宗,您千萬不要聽雲嵐這個死丫頭瞎說,我跟葉春海絕對沒有半點關係,我們是清白的,我是絕對不可能背叛老爺的,請老祖宗放心,我……我……”
“可沒人說你和管家葉春海之間有什麼的?”
老祖宗轉念一想,上官玉瑤她如此激動,難不成這件事情是真的,“你如此激動,上官玉瑤,你且告訴我,是不是你心思,真的做了對不起徵兒的事情了?我能饒了你,恐怕徵兒知道了,他可不饒你,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被老祖宗這麼一嚇,上官玉瑤活活愣住了,莫非老祖宗已然發現自己和葉春海通姦在牀的證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