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曹木將軍,即莫雪將軍隨即召了一個路過巡邏的蘭陵衛兵道,“你,過來,領本將軍前去扣押太子殿下月溟初和太子妃的地方!”
那個蘭陵衛兵在西疆蘭陵當了好幾年的瘦子衛兵了,今天這可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近曹木將軍,他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以爲自己升官發財的日子就要到了,滿目放光,“將軍大人,當日可是您親手關押的舊大華皇朝的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怎麼他們被關押在哪裡,您難道不知道嗎?”
“格老子的!”莫雪學着親生弟弟曹木將軍那般木訥着臉,然後爆喝,“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當真以爲本將軍不認識麼?本將軍要提拔你,做本將軍的馬前卒,難道你小子不願意?”
將軍跟前的馬前卒,至少比現如今的區區一個執戟郎強太多了,搞不好被將軍看上了,要作都尉那也說不定呢,瘦子衛兵彷彿看到了身擁五十個的美貌婢女,良田百畝的賞賜,他頭晃悠得就好像球似的,“小的願意,小的願意!”
“那還不在本將軍面前服侍着?”見那瘦子衛兵在前面屁顛屁顛得晃盪着順從他的軍令,莫雪將軍很是大搖大擺得行走着,回憶起大華皇朝內亂之時,甑總兵道遠謀反,大殿下月溟初與風靜玥二殿下兄弟鬩牆導致大華皇朝的政權旁落一個外姓藩王之手,那西疆蘭陵王蕭子都撿去了一個天大的便宜,而莫雪因爲得了重傷風臥病在牀,風靜玥二殿下心疼他,免他參加戰鬥,也就是因爲如此,所以,莫雪連親生弟弟曹木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要不然,在戰場上,兩個兄弟說不定就相認了!
莫雪假裝曹木大將軍,又由着前邊一個瘦子衛兵的引路下,很快就來到了天牢重地,他走進去,兩旁的看守衛兵極爲奇怪,這曹木大將軍不是去了外面,按道理這個時辰,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呀,然後他們也沒有想太多,眼前這位將軍威風凜凜,目光帶着料峭的倨傲冷意,還有他木訥的臉,分明就是曹大將軍無疑呀。根本不可能還有第二人!
“太子殿下——”莫雪打發數來個蘭陵衛兵出去,他對着一個鐵窗,任憑膝蓋重重得落在冰磚之上,顧不上銳痛,他通紅的兩眼灌鉛似的灌滿熱淚。
天牢鐵室的兩人,月溟初和慕容仙歌不禁心一窒,太子殿下月溟初更是如此,他根本不明白,都到了這番田地了,還能有誰?
月溟初口脣帶着顫抖,他幾乎不可置信得凝着他,“你認錯了吧!”眼前的人是西疆第一將軍曹木將軍無疑,他怎麼可能會向自己下跪,不對,他記得隨身潛伏在風靜玥二皇弟身邊的莫雪將軍,也是與曹木將軍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當時事情太多,他都忘記了這茬。
莫非此人是……莫雪。
“你是莫——”月溟初第二字“雪”還未曾說出口,那邊引得鐵門之外的“曹木”將軍連連點頭。
“曹木”將軍說,“太子殿下!正是末將莫雪!太子殿下!我是莫雪!我是莫雪!我救你來了!”
這些天好不容易擺脫了鬼醫的糾纏,慕容仙歌想着,這一定是慕容雲嵐那個賤人的鬼把戲,一定是來耍他們兩個的,那個將軍,分明就是雲嵐那個賤人夫婿身邊的第一西疆勇士曹木,怎麼可能是一個叫什麼“莫雪”的人呢,真真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月溟初旋即在這個“曹木”將軍耳邊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慕容仙歌一個字眼都沒有聽出來。
月溟初所問這個假的“曹木”一些關於只有他和“莫雪”之間的問題,就好比以前月溟初在什麼時候救了莫雪,以至於纔給了莫雪第二次性命云云,諸多問題下來,月溟初鬆懈了一口氣,經過一系列的驗證,眼前的曹木將軍,並不是曹木將軍,而是莫雪將軍,是他這個太子殿下派在風靜玥二殿下身邊的細作!
莫雪是月溟初的人!
“莫雪,你真的是莫雪!太好了!沒有想到,你既然與西疆第一勇士曹木將軍是孿生兄弟!”
萬千欣喜之餘,月溟初掛着死灰復燃般的振奮之色,眸珠狠狠凝着慕容仙歌,一分也不曾放開,“仙歌,太好了,我們有救了!再也不用終日囚禁在這個鬼地方!本太子早就想要離開了!可惜無人救援!還好本太子還有莫雪你呀。我的好兄弟!”
一句好兄弟,就足以融化莫雪的心,叫莫雪覺得,哪怕他獻上自己的一條性命,爲了報答當日月溟初拯救他的一條性命,怎麼樣,都是該的!
莫雪衝月溟初他們囑咐說,一切要聽憑他的安排,他一定能夠把他們安安全全送離西疆蘭陵境。
假的曹木將軍對外邊的蘭陵衛兵說,他就是受着蕭大王的旨意,要將月溟初和慕容仙歌押往蕭大王主營帳之中,叫他們停留在原地看守着,而至始至終,莫雪只是叫了剛纔一起來的瘦子衛兵前來押他們過去。
月溟初和慕容仙歌假裝手裡拷着沉重的枷鎖,其實那枷鎖只是充作樣子罷了,輕輕手指頭一鬆動,就可以立馬逃脫,這個,當然是莫雪假裝曹木將軍做的手腳。
慕容仙歌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天牢重地,一想起那日,太子他殺死鬼醫,鬼醫死了,骯髒不堪的鬼醫連日來滿身長滿了薰臭的蛆蟲,如果繼續待下去的話,慕容仙歌不知道自己可以存活多久。
出來,在西疆蘭陵夜空下,呼吸着新鮮空氣,慕容仙歌感覺到無比的暢快,那月溟初也是,儘管如今還是身處在西疆蘭陵境內,可是他的野心未泯,他堅信,總有一天,會率領着千軍萬馬踏平西疆蘭陵!滅蘭陵建立新得大華皇朝,他早已將國號想好了,舊大華皇朝稱作東華皇朝,而他這個未來新興皇朝以西華皇朝爲國號!
輸人不輸陣,月溟初發誓,一定要讓大陵皇朝這個新生皇朝胎死腹中,這樣的話,他月溟初永遠駕馭在西疆大王之上,至於那個賤人慕容雲嵐,誰叫她當初輕視自己的,如今一定叫她後悔不迭!月溟初心裡頭發着重重的誓言。與此同時,他斜眼瞥嚮慕容仙歌,這個將雙眼的凝聚力放向滿天星辰的女人,在天牢重地,可沒少見她與鬼醫抵死纏綿,而她又失去了身孕能力,月溟初想,待他登基那日,縱享盛世繁華,森寒的冷宮偏苑將會是她慕容仙歌后半生的宿命。
莫雪將月溟初、慕容仙歌二人帶到西疆出口處,爲了不讓外邊接收的紅菱丫鬟察覺分毫,就索性將他們二人的頭上罩上黑布袋,這樣就沒人看見他們了。
如廁的白霜看見曹木將軍,正要帶着兩個罪犯離開這西疆邊境,她心中不解,這個時候曹木將軍不是應該在大華皇朝舊日皇都監工,建立大陵皇朝的都城,工程浩瀚,任務也極爲艱鉅,曹木將軍他怎麼可能這麼快返回西疆呢,不對呀,也許是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所以回來呢。
“這不是曹木將軍嗎?你什麼時候回來了?對了,這兩個人罪犯頭蒙黑布,到底是何人?”白霜不明白,這兩個罪犯,看起來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高很高,女的身段極爲窈窕,想必是不世的絕色美女呢。
假曹木清了清嗓子,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身素裳的小妮子是何人,不過想着,看她態勢威嚴非一般的小丫鬟可以比擬,想一想,定然是大王,王妃,太后身邊的大丫頭也說不定,莫雪心中不敢生出不屑之意,不卑不亢得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本將軍剛剛回來的,我早就去給大王稟告了,本將軍要帶走兩個罪犯充作建立大陵皇朝的國都民夫,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大可以將他們的頭上蒙着的黑布揭開來——當然了,可別怪本將軍沒提醒姐姐你,他們兩個臉上長滿了濃瘡,本將軍會擔心姐姐你看見了,晚上會做噩夢,到時候可不要怪本將軍呢。”
莫雪他這個人是以退爲進,至少比真正的曹木將軍更懂得靈活運變,俗話說,一樣米養育百樣人,兩個兄弟一個木訥,一個乖覺,真真是不同的人兒。
其實白霜也發覺,今晚上的曹木將軍更以往比起來不一樣,可是說不清道不明到底哪裡不一樣。
白霜她一介丫頭哪裡能無緣無故去揭開兩個的罪犯頭上蒙面黑紗,如果真看到了他們臉上的濃瘡,那可該多可怖呀。
白霜心中不忍,就放曹木將軍將他們兩個帶出去了,與此同時,白霜也回到了王妃娘娘的氈包房裡,繼續服侍王妃。
一進氈包房內,白霜就看見氈子上坐着蕭大王,他正在雲嵐王妃的肚皮上,輕輕聽着小世子的聲音呢,白霜就一臉狐疑得對他們二人道,“大王,王妃娘娘,您們猜猜剛纔白霜碰到誰了?”
“碰到誰了?”蕭子都繼續沉浸與雲嵐王妃腹部中的胎兒交流的氛圍裡,饒有興趣問白霜丫頭的,當然是慕容雲嵐了。
“還能是誰!是曹木將軍呀。”白霜嘻嘻一笑,“他說剛纔見過了大王了!沒有想到他去監工,這麼快就回來一趟,他說帶走兩個民夫充建立大陵皇朝新都所用呢。”
什麼?蕭子都聽之後,不覺得狐疑萬千,正色得眼睛直盯着白霜有絲絲的害怕,“白霜侍衛,你說什麼?曹木將軍?曹木將軍是何時回西疆見過本王的?本王纔剛剛從主營氈包房回來,哪裡聽過?”
“大……大王……您說什麼……您說不曾見過曹木將軍?”白霜激動得眼珠子都掉下來了,“難不成奴婢剛纔見到的人是鬼魂不成?天呀,難不成是三條鬼魂!一男一女的蒙面鬼魂?”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慕容雲嵐命令白霜趕快把剛纔的所見所聞通通說了。
蕭子都和慕容雲嵐面面相覷,然後慕容雲嵐最後問白霜一句,“白霜,你說什麼?那個曹木將軍竟然喚作你做姐姐?你可仔細想一想,平日裡,曹木將呼喚你什麼?”
扯了扯嘴皮子,白霜兩隻手幾乎互掐出血來,嘴脣幾乎粉白,毫無血色的模樣,眼瞳深處滿是駭人的波光,“曹木將軍平日裡稱呼我爲姑娘的,可今時今日,曹木他就好像是判若兩人似的,奴婢發現曹木將軍兩個眼珠子活靈活現的,絲毫不似真正曹木將軍那般木訥……”
“蠢丫頭!你剛纔說什麼,那個曹木帶走兩個一男一女的罪犯……”蕭子都重重拍了一下膝蓋,彈跳反應叫他整個人往後傾倒,嘴裡卻往外喊叫着,“衆衛士,去天牢重地看一看月溟初和慕容仙歌可曾潛逃而去了……”
而另外一方面,蕭子都又親自率領着一隊精銳的衛兵,去西疆蘭陵出口攔截,可惜,一切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只有漫天的星辰籠罩在西疆之域。
回來稟告的衛兵們說天牢重地果然沒有了月溟初和慕容仙歌的蹤跡。
挺着肚子的慕容雲嵐狠狠掌了白霜一巴掌,白霜眼底滿是淚水,跪地求饒,可是慕容雲嵐並不想要她怎麼樣,她只是好恨,若不是紅菱丫頭她出去,又引狼入室,要不然月溟初和慕容仙歌能夠在一夕之間潰逃而去,這般情形無疑與放虎歸山,未來掀翻怎樣的風瀾,誰又能知道呢!這個紅菱,本王妃饒不了她,慕容雲嵐心中惡狠狠的,如果紅菱真得在自己面前,恐怕真會有個衝動將她杖責至死……可是慕容雲嵐捫心自問,她真的下得了去麼?
不能!
既然慕容雲嵐她自個兒不能,那隻好蔚然嘆息,嘆息她教婢無方,要不然也不會惹出禍事。
事情發生到了這個地步,慕容雲嵐對蕭子都道,“大王,此事原本是不該發生的,可是都發生了。白霜也被我打了,還是要從長計議,那個是曹木將軍麼?依臣妾看來,不見得的罷!大王現在速速召喚曹木將軍,如果他肯回來,那麼白霜丫頭今晚上看到的人,肯定是另有其人!而不是真正的曹木將軍……這根據一切的蛛絲馬跡都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模樣與曹木將軍一模一樣,可是言談舉止,聽白霜的語氣,分明就是另外一個人!”
“雲嵐,你說的對。”蕭子都點點頭,雲嵐說的極有道理,便派人五百里加急去通知外京進行監工的曹木將軍。
曹木將軍連夜兼程,他飛奔至大主營前,跪在蕭子都與慕容雲嵐跟前,說自己一直呆在監工之處,日夜趕着民夫建造大陵皇城,他還說跟隨他的二十名副將們都可以作證,更爲重要的是,那些副將們也着實作證了。
這叫蕭子都和慕容雲嵐終於明白了,那個太子殿下月溟初和慕容仙歌是被一個假的曹木將軍弄走,要不然,他們一定會把曹木將軍當做反賊,到時候真正的曹木將軍可真要腦袋搬家了。
也着實叫真正的曹木大將軍鬆懈了一口氣,他那騎着馬兒披星戴月回來,也不是白費,還好在蕭大王和蘭陵王妃他們是如此的知書達理,要不然,直接把他斬首了,曹木將軍沒地兒訴冤情去了,曹木大將軍發誓,一定要找出敢於冒充自己的那個歹人,只要把他揪出來,一定要叫他碎屍萬段!因爲,從年少之時就一直呆在西疆,無父無母的曹木將軍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跟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人,他幾次懷疑白霜姑娘她是不是信口胡謅的。
“白霜姑娘,你是不是看錯了!事關本將軍的首級是否搬家的事情,請你一定要確認好了,再向大王和王妃稟告?”
曹木跪在地上,眼睛深深得凝着白霜,他還曾經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白霜姑娘,她如此捉弄自己呢。
坐在錦繡鳳椅上的慕容雲嵐咋聽,這個曹木將軍還真的稱呼白霜爲白霜姑娘,而不是白霜姐姐,這也就是說明,跪在地上的曹木,纔是真正的曹木將軍。
慕容雲嵐王妃都聽出來了,蘭陵大王蕭子都怎麼可能沒有聽出來呢,“曹木,你快起來了罷,是我們錯過你了!本王跟你賠罪!”
眼裡帶着熱淚,曹木感受到了一場瀕臨死亡的深淵,他兩隻手被蕭大王緊緊握住,他如何不感激涕零,剛纔差一點就死了,“大王,王妃娘娘,您們放心,末將一定會找出那個打扮末將的歹人,取下他的首級!”
上一世的生存經驗,慕容雲嵐早已洞悉一切,她淡然得對衆人道,“本王妃想,那個人,打扮曹木將軍的人,定然是曹木將軍的孿生哥哥,除了這麼一個可能!這個世界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有兩個酷肖的人了,除了這麼一個原因,恐怕大家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白霜若有所悟得點點頭,“王妃娘娘說的極對,雖然那個人極爲酷似曹木將軍,但我再看看真正的曹木將軍,外貌是很像,可是言談舉止,真的是一點都不想似呢。簡直就跟兩個人似的……王妃娘娘說沒有錯。”白霜又重複雲嵐的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