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哐當!
足足三十多斤重的銅面罩驟然墜落在地,裂解成三片。
衆人們驀然得轉向那人,蒼白的臉盤,嘴脣毫無血色,乾癟得起着皺皮,再細細看他眉眼,混沌之中帶有一絲絲驚訝,憤怒,喜悅……種種情緒夾雜叢生。
“陛下!”慕容雲嵐奔過去,雙手環住蕭子都羸弱的腰肢,手撫摸他瘦癟的胸膛,聲聲帶淚,句句帶血,帶着一股極爲難掩的悲慼。
衆人稍是極大怔了一下,旋兒一一跪倒在地上,誠心叩拜,“蕭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小燁子公公雙膝跪在地上,眼淚連成珠串一般,心生惶恐,“陛下啊,奴才是瞎了眼珠子了,真正的陛下就在小燁子的跟前,小燁子卻以爲那個是……不過那個人是誰?”
“皇上,皇后娘娘,假冒蕭皇陛下的人難道是——”花辰御長樂侯爺眉目頻閃,他與白霜對視了一眼,旋兒咬牙切齒道,“難道是月溟初這個歹人不成?”
慕容雲嵐肯定得點點頭,“正是此人!”
說罷,慕容雲嵐又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兩隻手抓着小燁子公公的袖子,“小燁子,你剛纔可是說了,月溟初他去了太子東宮……糟糕他要害死本宮的皇兒……陛下呀你可要爲我們的皇兒們做主呀。”
小燁子點頭宛如搗藥一般,差不多把頸脖以上的腦袋兒給搖斷了一般,“是呀,奴才就是因爲這個所以才逃命一般趕來涅槃殿告訴皇后娘娘您吶……按照您這麼一說,那假皇上豈不是要對殿下們不利。這可怎麼得了呀。”
“皇上,皇后娘娘,你們暫且留守原地。本侯會派重兵再次把守保護您們的安全。”
說完,花辰御目光掃了在場的白霜等人,“你們身懷武藝的,就跟隨本侯擒拿月溟初這個狗賊!斷然不能夠讓他傷害我們的皇子殿下們。如果他膽敢傷害他們,哼,就讓本侯手裡的利劍穿刺他的喉頭,叫他一死方休!”
“慢着,朕要跟你們前去!”
“瞞着,本宮也要去!”
蕭皇與帝后異口同聲得道。
在他們的心裡,他們恨不得將月溟初開膛破肚,看看他的心腸是不是黑色,竟然如此惡毒,要對三個無辜的孩子們作出……
蕭子都與慕容雲嵐不敢想象,月溟初這個狗賊子會對孩子們作出什麼來,心中驚異非常,就恨不得馬上殺到月溟初跟前,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很快,蕭皇領着帝后雲嵐等衆人,率領着一支精銳的部隊往太子東宮去。
夜深了,幾個巡邏的御林軍見到如此陣仗,他們之中舉着火把照了蕭皇一臉。
頓時間,那些個御林軍們紛紛跪在地上口呼陛下萬歲,娘娘千歲,他們也正覺得奇怪呢,蕭皇陛下此刻不是去太子東宮了,怎麼這個時候竟然出現在此地。
花辰御長樂侯爺簡單說明了原委,御林軍們個個是貼身保衛蕭皇帝后的忠心義膽之士,安能怠慢,頓時間揮舞着長矛率先去太子東宮,把太子東宮團團圍住,爲的就是以防月溟初潰逃而去。
……
太子東宮。
月溟初叫醒了殿下們。
蘊陶小公主用小手兒揉着朦鬆的瞳孔,“父皇,這麼晚了,叫醒我們做什麼呀?蘊陶不依呀,蘊陶累了,蘊陶想要先睡了。”
見蘊寧和蘊禮也似乎被蘊陶小公主說動了一般,披着人皮面具的蕭子都眸中閃爍着一絲狡黠的味道,這個時候竟然不看向蘊陶了,而是看向蘊寧和蘊禮兩人,“朕的小公主殿下既然不願去,朕也沒有辦法呀。西域進貢了一個很好玩的動動車,只要人一坐上去,車子就會自己動起來,你叫它往東,它就往東,你叫它往西呢,它叫往西呢。可好玩呢!朕本想半夜叫皇兒們玩呢。既然小公主不去,那麼蘊寧蘊禮,你們兩個跟父皇去好不好?”
“好好好。我要去父皇。”
“父皇,我也要去。”
蘊寧和蘊禮爭先恐後得爭着要去。
這個時候蘊藏陶小公主殿下,小手手拉着月溟初的龍袍下襬,“父皇,蘊陶錯了,蘊陶也要去。父皇不能偏心。不能偏心。父皇不能疼愛哥哥們,就不疼愛蘊陶了,嗚嗚嗚嗚嗚……”
小女生的哭聲是極爲容易觸動黑夜裡的空氣,聲音細微且尖銳,叫雲溟初心生忌憚之心,他旋兒將手蓋住蘊陶小公主的嘴,輕聲說道,“好了,父皇也疼愛蘊陶小公主,你別哭,你若是再哭,父皇可就不理你們了,再哭再高聲,朕就不帶你們去了。”
這一通話說完,殿下們果然不哭也不鬧騰了,頓時間月溟初就把他們領到御河邊上去,御河邊上,他早就齊備了一艘小舟,此小舟極小,很容易穿過御河的曲拱橋,抵達到宮外。
月溟初勢必要把他們送抵宮外,這是他的一張王牌,這是以防萬一,如果事情敗露,他可以把三個殿下們作爲籌碼,以獲得他求生的保障。
御林軍移動的速度很快,不過終究是太遲了,他們出現在太子東宮的時候,三個皇子殿下們早就沒了蹤影。
慕容雲嵐聞訊差點暈倒過去,她素來知道月溟初這個人渣向來不心狠手辣的,孩子們落了他的手裡,還有活路麼?
“梓潼,你且莫傷心。叫他們多去尋找便是了。朕答應你。朕一定讓孩子們周全的!請你相信我。”蕭子都把雲嵐帝后攬入懷中。
慕容雲嵐掙脫開蕭皇陛下的懷抱,魔怔一般得四處尋找,蕭皇緊跟着他,身後又跟着老大一支隊伍,有長樂侯花辰御,白霜夫人,小燁子,時不時的曹木元帥也陡然出現了,更有年羹強大將軍。
年羹強之前被月溟初戳瞎了一隻眼睛,他恨不得將月溟初生吞活剝了,如今他被通知了月溟初狗賊喬裝成蕭皇陛下,以妄圖奪取大陵江山,他就怒不可遏得趕來了。現在衝在最前頭的,當乃年羹強將軍。
衆人終究是尋訪到了御河邊緣。
慕容雲嵐竟然見御河邊緣對岸的一個人影,這個人影高挑削瘦,哪怕對方化爲灰燼,慕容雲嵐也知道他是誰,他就是蕭子都,頓時大吼,“給我抓住這個逆賊!”
說罷,慕容雲嵐咬牙吞淚得對子都道,“皇上,你看看,月溟初這個狗賊定然是要把我們的孩子一個一個推入御河之中,這個狼心狗肺的賤人!”
“去啊……”蕭子都恨不得肩頭上長一雙羽翼飛過去,活活奪舍月溟初此等賤人的首級,即便他如此說着,御林軍早已向對岸衝刺了。
糟糕!他們竟然追來了……月溟初沒有想到御林軍竟然趕過來了,還好那些個孩子們終於乘坐着小舟流出宮外了,宮外自然有人會來接應的。
“爾等好大膽!朕乃是當今的蕭皇陛下!見了朕!爾等還不速速跪下叩拜!?”在黑夜之中的月溟初以爲銅面罩人的秘密還沒有人知道,所以他以爲所有人紛紛都被隱匿在鼓裡。
他想得太過天真了!
年羹強將軍厲聲道,“月溟初,你以爲戴着一張假面具,就可以冒充蕭皇陛下嗎?你這等亂臣賊子!來人吶,給我亂箭射死——”
話音剛落,年羹強的後面追上了無數個弓弩手,個個手裡把持着弓弩,只要年羹強一聲令下,就可以頃刻之間讓月溟初的身體變成一個馬蜂窩。鮮血流盡而亡。
“月溟初,你這個賤人!竟然先在漪林苑引誘朕去小林子,你竟然謀害於我,將銅面罩套在朕的頭上,而你戴上那一張人皮面具假扮朕,妄圖奪取朕的大陵江山!亂臣賊子!今天,朕定是要你五馬分屍!死無葬身之地!你且受死吧!”
蕭子都嚴厲措辭,叫月溟初的心頭重重一怔,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蕭子都竟然會有人劈開他的銅面罩,早知道如此,他就直接把他給毒死了,這樣的話,大陵皇朝的皇帝寶座就永遠得落在他的手裡,又如何有今天這般的結局呢。
年羹強咬着口牙,痛聲道,“你這個狗賊子,你抓走我的妻子和孩子,還殘忍得把他們丟棄在北海山巔外圍,任憑嗜血的鮫人生吞活剝他們的血肉,本將軍一定要活活割下你的頭顱,給我的妻子和孩兒祭奠!”
“啊——”年羹強說完,兩隻手垂在地上,拳拳沾染了血液,他如今與月溟初的仇恨不共戴天,他一定要他滅亡,這樣的話,他那兩個遠在天堂的妻子和孩兒們才能夠真真正正得到安生。
月溟初像是秋後的螞蚱仍然頑強蹦躂着,“哼!真是此有此理!你纔是亂臣賊子!朕纔是真正的蕭皇陛下!御林軍們!你們可千萬不能上當,朕纔是朕呀。”
“你這個狗賊!也未免太過無恥了!好啊。今天,本侯爺就讓你的人皮面具在衆人面前撕裂!”花辰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狂笑,頓時間他從腰間掏出一石青色的瓶子,打開瓶子一縷神奇的異香漫漫開來,他手法非常之快,這樣的瓶子飛出去,正好砸中月溟初的腮幫,連同着那瓶中的藥水灑在他的臉上。
頓時間,月溟初因爲劇烈的灼熱痛覺大喊大叫,那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他兩隻手在臉上亂抓亂撓,頓時間,臉皮都被抓破了,露出了一抹抹鮮紅的印記,更重要的最外邊表皮上的人皮面具全都……爛了。
就好像死豬肉被開水一燙全部都死皮一般。
月溟初還自顧自得得狂叫自語,“大膽!大膽!朕纔是真正的皇帝!這一切都是朕的!朕只不過是回來拿走原本應該屬於朕的東西!你們……你們這等叛逆之臣……朕一定要……一定要把你們一個……一個拖出午門斬首……”
真是太荒誕了,一我們大陵皇朝沒有冷宮,二來我們大陵皇朝沒有午門這個說話,有的只是生門,只是爲了規避前朝舊制所以纔會如此的……
太可笑了!如此一說,就更加證明了此人不僅不是大陵皇朝的皇帝陛下,還是先朝大華皇朝的餘孽種子……只有大華皇朝纔會有什麼冷宮……午門這樣的東西。
衆御林軍們也着實看清楚了,這個眼前的人是蕭皇陛下的仇人,月溟初!一個不折不扣的頭號狗賊子。
“本宮的孩子!本宮的孩子!”慕容雲嵐這個時候早就在御河邊緣探尋着皇們的下落。
幾個早已潛入御河剛剛游上來的兵士們都說,他們不曾找到小皇子們,也就說,他們並不在這裡。
聽到這些話,慕容雲嵐自然開心了一下,沒有在御河之底見到孩子們的屍體,那麼他們現在一定還活着,可是這三更半夜的,月溟初不可能吃飽了沒事兒幹跑到這御河來。
衆人用衆人之力早已生擒了月溟初,花辰御這些年從《萬毒真經》可是學習到不少好東西,這毀壞易容的麪皮,也是上面記載,多虧了花辰御長樂侯爺這幾日一直專研易容之類的東西,所以他才把這個藥水備在身邊,也純屬偶然,他也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夠派上用場,這藥水在月溟初臉上造成奇異的灼熱感,也在一瞬間令他失去了防禦能力,所以御林軍纔會在短時間之內活擒了他。
慕容雲嵐狠狠得用腳在月溟初的胸口踢了一口,“月溟初,你這個十惡不赦的禽獸!連本宮的孩子們你也不放過!說!蘊寧,蘊禮,蘊陶小公主他們到底在哪裡?你要是不說出來!本宮自然有一千萬種方法對付於你,叫你生不如死!”
女子弱,爲母則強。蕭子都也對雲嵐皇后的一派作風也深深佩服,他這個是國君又是父親尚且沒有什麼舉措,雲嵐皇后就看上去要把月溟初一副吃的死死的樣子。
“如果你不按照皇后娘娘的去做。今夜,這個御河,就是你月溟初的斷魂臺!”說罷,蕭皇陛下蕭皇一個眼神暗示過去。
曹木元帥叫來御林軍隊伍中的一撥人,上前去壓住月溟初,然後把月溟初的頭按在河水深處。
咕咚咕咚。
月溟初被迫喝下了好幾口河水,污濁的河水嗆入他的心肺,月溟初就好像衝鬼門關之中走了一圈又回來一般。
他們特意讓月溟初呼吸了幾口空檔,又直接把他的頭按入河水中去,再讓月溟初痛痛快快得喝幾口河水,這樣,直到月溟初精疲力盡再也無法支撐下去的時候。
慕容雲嵐冷冽如霜刀的聲音狠狠得在月溟初的耳際搜刮着,“月溟初,倘若本宮的孩子們若是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本宮定讓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現在一定想本宮現在把你給殺了。對嗎?本宮不會讓你死的那麼痛快的!”
“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你!取了你的首級不可!”不知道何時,年羹強大將軍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就想要把月溟初的脖子一抹,叫他人首分離,這樣的話,他死了,年羹強的妻子和兒子們就可以真真正正得託生了。這一切罪孽都要月溟初這個狗賊來償還。
“皇上,皇后娘娘,你們放心好了,臣一定會找到皇子公主們的下落。如若找不到,臣,提頭來見!”曹木元帥給蕭皇帝后作了一個揖,頓時間,他就下去了,下了不少精銳軍士,看來他的信心就絲毫不亞於與要遠赴戰場,爲國家的最高榮譽作出犧牲那樣的堅定和決絕!
慕容雲嵐眼淚都差不多流得乾乾淨淨了,她不知道曹木元帥此次是否會把皇子公主們安全得護送回來,護送回來最好,如果不能,她一定會拿起匕首,一刀一刀,把月溟初身上的皮肉給割下來。
“不行,本宮……本宮一定要讓月溟初說出孩子們的所在。否則,本宮這一生也無法安寧。本宮不得安寧。我一定也要讓月溟初不得安生。他欠本宮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本宮現在一定要要回來!”
慕容雲嵐瘋狂得跑過去。
蕭子都一愣,也不知道雲嵐皇后要做什麼。、
白霜夫人心頭的肉兒一顫,雲嵐皇后此刻看上去,是那麼陌生,雲嵐皇后臉上的戾氣遍佈着一股極爲慘烈的光芒,這就好像一定要殺死月溟初,不殺死他決不罷休一般。
誰想到,慕容雲嵐皇后竟然強奪過年羹強將軍手裡的匕首,匕首的尖銳直接刺入月溟初的胸膛,嘩啦,猩紅的血水就噴了慕容雲嵐一臉,使得慕容雲嵐無比猙獰,“你害本宮的孩子們!本宮豈能饒恕你!還有本宮爹爹!本宮也要爲他報仇!”
剛剛拔出來還帶着鮮血的匕首,慕容雲嵐又再一次對準了月溟初的胸膛,再狠狠得刺入,再提起匕首,旋兒再刺入……
月溟初眼瞳深處滿滿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眸光無比的驚秫,就好像看到了惡魔了,不是,慕容雲嵐皇后在他看來,可是比惡魔還要可怕,他想要開口求饒,可是劇痛阻隔他的咽喉,他想要說,卻說不出來。
“你說話呀!倒是說話!”慕容雲嵐手裡持着匕首,這一次,她準備對準月溟初的咽喉下去,這一刺,估計要把月溟初的喉頭血管割斷,她現在都可以想象得出,月溟初這個可憐蟲鮮血四濺的下場。
“且慢,皇后——”人羣之中有人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