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月溟初所屬的長溟宮處的精兵衛隊們,堪稱神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把相國大人慕容徵七捆八捆得押往滿朝文武上朝的大殿上。
如今月溟初是太子殿下,登基爲皇的日子也選了,就在今年的五月端午節!
月溟初端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面露兇光,拿出君臨天下的氣勢,俯視着滿朝文武,可憐那大華宰相慕容徵被迫跪在冰涼的玉磚上,怒叱,“相國,你可知罪?”
“太子殿下,老臣無罪呀。太子殿下應該想盡一切辦法緝拿惡女慕容雲嵐,而不是本相呀。”
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縛的慕容徵眸光飄移,形神放散,他是想盡一切辦法把主任推到二女兒雲嵐身上,如果可以明哲保身的話,犧牲區區一個庶出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兩隻手緊握在龍椅兩旁的金線軟枕,月溟初氣得快要吐血了,“你這個老傢伙!是取笑本太子無力追緝西疆蘭陵王還有你的二女兒慕容雲嵐麼?哼!老傢伙!本太子終有一天會掀掉西疆狗賊的老巢!”
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無不驚恐,自大華皇朝開國之日,作爲比鄰的西疆一域就困擾非常,大華周邊的小國家基本上都被收服了,不是年年要向大華進貢,就是割地賠款,可西疆倒是好了,關上門來,不與外界溝通,大華倒是想要攻打西疆,礙於西疆那個極爲神秘的入口旁徑實在難以探入,西疆邊境到處是有毒瘴氣就不必說了,內中機關雲集,誰觸誰自取滅亡,前去觸及西疆邊境的人,非死即傷,大華皇朝每年因爲這事兒死傷的兵士們,不計其數。
西疆據於天地之險,想要攻破它,簡直比登天還難,大華王朝先皇太祖月元祖,月元祖就是根本擺不平西疆小國所以才把這個難題,一代一代得傳下來的,讓後輩子孫們想一個妙策,妄想把西疆蘭陵小國一鍋端了去。
哪怕追溯到上一任朝代,大周朝。大周朝末代皇帝呼延浩豐淪爲亡國君主的那一刻,也沒有辦法剿了西疆蘭陵。
大華皇朝堪稱人才濟濟,而這一次,跪在殿下的相國老兒無疑的觸動了月溟初心中的那根軟肋,如果月溟初可以直接端了西疆老巢,現在大可以發兵從蘭陵王蕭子都懷裡搶走慕容雲嵐,搶回來的慕容雲嵐,月溟初根本不會好好愛惜她的,而是把她漸漸得折磨致死。
“太子殿下,老臣不敢。更不敢取笑太子殿下無力追緝西疆蘭陵王和不孝女兒雲嵐!”
相國慕容徵眼眶通紅,眼屎也冒了出來,在滿朝文武看來,是何等的狼狽。
幾個是相國黨的士大夫們紛紛跪下來求情,“請太子殿下赦了相國大人的罪吧。這一切都是雲嵐小姐的過錯,還有西疆蘭陵王的過錯,此事絕非相國大人可以控制的。”
“是呀,是呀,念在相國大人盡心盡力得匡扶大華社稷,還請太子殿下三思,不可殺良相呀。沒有了相國,我們大華就好比失了肱骨,外敵更加肆無忌憚了。”
“太子殿下,諸國覬覦我大華國土很久了,切不可因小失大呀。”
……
出來開口說話的,無非是當日太子之位爭奪的保嫡派的人,爲首的相國大人蒙塵,還有總兵大人甑道遠,特別是甑總兵,他手握天下重權,倒是出來爲相國求情。
那些江湖派們,就緘口不言,此列的有兵部尚書大人上官浩,太尉大人張恆爲首。
坐在龍椅上首的月溟初陡然將眸光凝向兵部尚書上官浩,“兵部尚書,你倒是開口說呀?相國是你的女婿,難道你不開口替他求情嗎?”
“一切依太子殿下的罷。老臣近日老眼昏花,也忍不住下跪的人是不是我的好女婿慕容徵了。”
兵書尚書裝作沒有看見,雙手緊扣着玉牌,俯首之間,是根本不想要理睬相國慕容徵的死活了,女兒玉瑤,還有義女玉漱,還有囚禁在冷宮的外孫女仙歌,間接是被相國女婿害死的,上官浩向來與慕容徵交惡,怎麼可能會爲他求情,可要知道上官浩是江湖派的人。
也就說,當初不擁護月溟初登上太子高位,首先其衝的,正是上官浩!還有張太尉張恆!
好歹是自己的岳丈大人吶,慕容徵沒有想到這個老匹夫竟一點情面也不顧,竟要眼睜睜得看着自己去死,好呀,那就同歸於盡吧!
爲了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爲了剷除岳父大人,爲了保護相國冠冕,慕容徵雙拳緊握道,“太子殿下,臣有一事,希望能夠以功抵罪!”
“好!你說——!”月溟初百無聊賴得側了個身子,身旁的小宮女小心翼翼得擺弄着涼扇,大殿上的氣氛過於悶熱,叫人喘一口氣也覺得很是辛苦,那個小宮女倒是極爲機靈,月溟初不免多看了那個小宮女,見她眉目如畫,****淡抹,眼黛含春,大大方方,荒荒唐唐得在這大殿之上。
慕容徵忍住跪得有些發麻的膝蓋,儘管如此,他也不敢用手去揉一下,仍是兩拳抱着回道,“太子殿下。數月之前,兵部尚書上官浩大人曾經代爲隱瞞二殿下的下落,更是替他窩藏了兵器,臣也是近日才知道情報的。”
“什麼?上官浩老兒!可有其事?”月溟初大怒,幾乎是怔了一下,旋即跳下龍椅,龍紋金靴磕到金階下很是吃痛,不過滿朝文武在場,他着實忍住了,飛身下來,拽住上官浩的圓領官袍,“說!是與不是?!”
生性秉直的上官浩還能說什麼,沉默不語,卻是事實,在相府後方的山坡處幫忙藏匿二殿下風靜玥遞送過來的兵器,就是希望二殿下風靜玥能夠成爲太子殿下,日後身登大寶,成爲經天緯地的大華皇帝,可是眼前的事實叫上官浩無從否認,月溟初用毒計逼走了風靜玥二殿下,更是下毒手追緝他,這連連日來看似風靜無波瀾的大華京都實則隱匿了一場百年難遇的狂風暴雨。
上官浩尚書大人沉默,就那就是代表着默認,太子殿下月溟初如何能夠接受這般事實,後退一下,旋兒狠狠得對着上官浩的老腹狠踢了一腳,上官浩倒地,頃刻間沒了氣息,嘴裡源源不斷流出腥紅的血液。
滿朝文武唬然,大臣死在朝廷上的事情,並不是那麼鮮有,每一個朝代總有那麼一兩個,無非就是當朝誅殺奸官讒臣,要不就是清官血濺大殿,以死明志,可今時今日,大華太子月溟初一腳踢爆忠臣的肚子,叫兵部尚書上官浩魂歸冥府。
嚇得也是僞江湖派的張恆張太尉大人心驚膽戰得跪在地上,看着滿口是血,膚色幾近淺紫的死翹翹上官浩,頓時間,又是捶胸又是自掌巴掌的,“太子殿下,下官也知道錯了,下官永遠擁護太子殿下。”
“喲,這不是張太尉嗎?又不關你的事,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莫非,張太尉你和上官浩老兒是一夥的?”
旋即,月溟初太子殿下眸光一凜,嚇得張恆張太尉直接尿褲子了,官袍的下襬滿是騷臭的尿臊味。
月溟初一臉嫌惡,“衆士衛與我拖下去!”
“是……”來了的衆士衛們還真的把張恆張太尉拖下去,至於拖去哪裡,還能是哪裡,方向是午門,當着大殿門口向午門,只能是斬首了。
這,是殺雞儆猴!太子殿下月溟初就是爲了要讓那些極力反對自己的,卻拼死拼力擁護二殿下風靜玥的大臣們拿出一點點血的教訓來,不希望他們這羣江湖派的人以爲風靜玥還有歸來的那一天,這樣做,無非是絕了他們的幻想。
這個天下,月溟初發誓,一定要是自己的!凡且是威脅到他的人,通通殺掉,一個都不留。
甑總兵咧開嘴大笑,“太子殿下,如今相國爲了大華國祚,六親不認,無非是極力匡扶大華江山,他對你如此衷心,就饒恕相國大人了吧。再說相國二千金慕容雲嵐的腳長在她的身上,相國就是有心阻止,也根本不可能忙得過來,據我所知,相國大人每日在相府書房勞形深夜,請太子殿下看在相國一派護主冰心,就……”
後面的話,甑道遠甑總兵沒有說完,人家太子殿下月溟初沒有腦子麼,說那麼清楚做什麼?
旋即,太子殿下月溟初眼眸間的那一絲絲狠戾總算消失了大半,“相國大人,請起吧。只不過,本太子限你在一個月之內想盡一切辦法攻破蘭陵,否則就要你相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口陪葬!”
“太子殿下,一個月爲期,太短了……”相國慕容徵五內俱焚,數百年來,數個朝代的人都不曾有人拿下頑固的蘭陵西疆,靠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完成,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月溟初冷然一笑,“怎麼?相國?做不到麼?還是想要本太子再寬限你幾天?三個月還是三年?哼!本太子就要你一個月之內攻破西疆蘭陵!因爲本太子一月後就要登基爲帝了,相國大人攻破西疆蘭陵,就是送給本太子新皇登基的禮物?倘若見不到,提頭來見!”
月溟初說完最後一句話,連看都沒有再看相國大人一眼,離開金鑾殿,他的懷中竟然多了一個絕色宮女,那個宮女就是之前幫他在龍椅的一側搖扇納涼的女子。
原本以爲供出了岳父大人上官浩,太子殿下就會饒恕自己一命,可慕容徵沒有想到的是,命暫且是保住了,不過接下來的任務好比登陸天梯之難,如果辦不好,連累的是整個慕容家,到時候老孃親拓跋氏,還有二夫人腹內不曾出世的胎兒。
這個孽障女兒雲嵐!相國慕容徵想要把她殺死的心都有了,她離開了相府倒是風流快活,可要相府的上上下下三百多口的性命來陪葬,其中包括雲嵐的老祖母還有她的生母,慕容徵就不相信了,雲嵐二女兒會絕情到了此等地步?
慕容徵腦袋彷彿爆炸了那般,引得甑道遠甑總兵在一旁笑呵呵道,“其實,相國大人不必憂心,如果相國大人到時候需要本總兵的千萬兵馬,本總兵到時候定會竭盡全力不怠慢。我倒是有一個計策,不知道相國中聽不中聽。”
“說。”
那一刻,慕容徵現在是有點後悔自己和盤托出了老岳父上官浩,害他慘於被月溟初太子殿下踢死在金鑾殿上,如果岳父大人不死,哪怕岳父大人再討厭慕容徵,他也不至於眼睜睜得看着相府三百多口的人死去吧,好說歹說,那也是上官浩他血脈相連的女兒生前的夫家呀。
甑總兵不懷好意得捋着鬚髮,“本總兵聽聞雲嵐生母楊氏,哦,也就是相爺你的二夫人了,肚子裡應該有四五個月了吧。衆所周知,雲嵐小姐是極爲重視她的孃親楊氏,相國何不把楊氏作爲籌碼,威逼你女兒雲嵐回府,我想雲嵐小姐是至親至孝之人,倘若她聽了她的孃親不幸消息,一定會奮不顧身得趕回相府,到時候作爲父親的相國你拿下自己的親生女兒,至於那西疆國主蕭子都,聽聞他對你的雲嵐小姐很是癡情的緊呢,如此如此,相國難道還不明白嗎?”
“妙計呀。甑總兵!哈哈哈哈……”相國慕容徵大笑,他心中狠狠一凜:雲嵐呀雲嵐別怪爹爹心狠,爲了保護相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命,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
相國慕容徵回府邸的第一件事,就把萬壽園的第一丫鬟梨嫵騙出來,騙到蘭陵邊境。
而相國慕容徵事先取下二夫人楊心瀾的髮簪,然後拿雞血塗抹在上面,就好像二夫人的鮮血那般,威逼着梨嫵在西疆蘭陵邊境哭喊,“二小姐,紅菱,白霜,不好了,二夫人她今早摔了一跤,連同腹內的胎兒慘死!”
他們只是在西疆蘭陵邊境吶喊而已,不過那佈滿有毒瘴氣的入口處是有兩個放哨的蘭陵衛兵。
其中一個蘭陵衛兵把這件事稟告給蘭陵大王蕭子都。
慕容雲嵐從氈包內出來,大驚失色,頓時間心臟好像被人挖空了似的,雙手雙腳皆是冰冷的,“孃親?孃親?不行,子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孃親他……”
“不可呀。雲嵐。說不定是一個陰謀。如果你現在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呀。”蕭子都連忙攔住慕容雲嵐,不讓她做傻事,整件事看上去那麼離奇,竟然有人在外面無端端得哭訴。
紅菱和白霜面面相覷,眼底含着淚珠兒,“是真的,蕭大王。這聲音的的確確是萬壽園老祖宗處的梨嫵姐姐的聲音呀。”
“是,是的,這聲音是梨嫵的,梨嫵是不會騙我們的。”熱淚直接奔出瞳孔,慕容雲嵐再也承受不住了,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都兩世爲人了,爲何還救不了老孃親呢,還保護不了老孃親了呢,可憐吶,孃親肚子裡還有四五個月大的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呢。
看到雲嵐徒兒如此痛苦不堪,恩師谷乘風背手道,“你們不要激動。事實沒有弄清楚之前,一定記住千萬別讓情緒佔上風。這樣罷,爲師先出去一趟,待我好好觀察一下,再回來與你們稟報,如何?”
“師父她老人家說的有道理,雲嵐你說呢。”不等雲嵐說什麼,蕭子都直接替她答應了。
谷乘風對於西疆蘭陵的機關瘴氣也極爲熟悉,要不然他這麼多年去中原各地去採集藥草,豈能那麼方便,想進就進去,想出就出了呢。
谷乘風按動極爲隱蔽的機關,人倒是出來了,可谷乘風的輕功更在江湖鬼醫之上,所以谷乘風出來的時候,壓根兒沒有人看到他的行蹤,他的身形恰若蜻蜓點水,跳到高大十丈左右的樺木上,審視着下面。
見一個梨花春衫的少女哭哭啼啼的,她淚眼朦朧,蓋是哭得情真意切,不過臉盤上有一絲隱忍之意,好像是被人所逼迫的。
捋着長白鬍須,谷乘風極目望去,卻發現距離此梨花春衫的少女大概百米外圍的小黑樹林裡頭,一輛馬車掩映其中,馬車上坐定着一箇中年人,一身大華相國官袍,更爲引人注目的是,相國官袍男子的下榻前,站着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其中一個頭頂光禿禿的,和尚打扮,要緊的是,和尚的脖子上被一幫面相狠辣的小廝們拿匕首加持着。
看到此番情景,谷乘風明白了一切,拂袖之間,極爲高湛得輕功得施展開來,在高空下的谷乘風恰似如魚得水那般輕揚,凌厲得輕快步伐點在尖尖的葉子上,倏然之間,飛進了西疆邊境的入口處,隱了進去。
而他們都沒有發現,梨花春衫的女子更是毫無發現,仍然接受相國大人的無恥威逼,繼續演着哭戲,如果不這樣做,空芯小和尚的小命就不保了,更別空談他要去湛州去親生父母那接管太白樓,作太白樓的少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