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大晉迎來了它很艱難的一年。北方旱澇嚴重,而南方卻水災氾濫。難民爲自保,紛紛逃竄,涌入許多州縣的難民完全超乎了想象。朝廷撥出去的糧食不夠,多地出現難民因爲飢餓,去爭搶食物而相互毆打的事情,造成了不少難民的死亡,由於屍體無人處理,加上天氣炎熱,引起了瘟疫。由此開始引發了大片大片的人死亡,瘟疫擴散的範圍已經完全超乎了想象。
皇上整日愁眉不展,大臣們也想不出一個適當的法子來控制災情。
好在古太醫等人親自去了重災區,與幾位太醫細心研究了瘟疫,在一個月之後,研製出了控制瘟疫的藥方,才得以解救。
但這幾個月以來,已經是民不聊生,對大晉的損失來說十分慘重。
爲節省開支,連宮中也是一切從簡。
這日是羲和公主十六歲的生辰,雖說羲和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但這生辰宴會也辦的極爲簡單。
皇上的意思是隻和羲和公主,柳雲夢,然後還將柳雲鶴叫進了宮中,四人一同在紫夢殿內吃個飯。那些過來給羲和公主送了誕辰裡的都不曾在紫夢殿久留。
“羲和,朕這般,沒有委屈了你吧?”皇上笑呵呵的對羲和公主說道。這些日子,皇上如何的日理萬機,憂國憂民,我都看在眼裡。原本我跟着皇上的時候,他還是烏黑的頭髮,如今鬢邊已經出現了不少白絲。
“父皇,羲和就喜歡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家人在一起。父皇能將小舅舅叫來,那真是極好的禮物了。”
“哈哈我的羲和啊,越發的懂事了。只要看到你,朕才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父親,其他的事情都與朕無關了。”皇上說着,便開心的飲下一杯酒。
柳雲夢給皇上布了菜,道,“皇上,這些日子您消瘦憔悴了許多,臣妾特意給你熬了滋補的湯。這酒傷身,還是少飲些爲好。”
“朕心中有數,今日是羲和的生辰,朕高興,所以就多喝了幾杯。來,雲鶴,這些日子,朕也聽了其他官員對你的評價,你這個禮部尚書當的沒讓朕失望。咱們喝一杯。”
“皇上,微臣不勝酒力,怕是”
“今日是羲和的生辰,你難道不該給你的外甥女一些面子?”
柳雲鶴看了看羲和公主,便道,“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喝完一杯,皇上拉着羲和公主的手,看着她,道,“真是歲月催人老,連朕的羲和公主都已經十六歲了,朕真的是老了。”
羲和公主笑道,“父皇,你可一點沒老。在羲和心裡,你永遠是那個年輕英俊,又對羲和十分疼愛的好父皇!”
“哈哈你瞧這丫頭多會說話?這兩日還有官員陸續給朕提起你,看來都是在打你的主意。但你是朕的寶貝,朕怎麼會輕易的就把你給他們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呢?”
“父皇,羲和的夫婿一定要羲和自己選,不然的話,羲和纔不嫁呢!”
柳雲夢溫婉的對羲和公主道,“羲和,不要在你父皇跟前無禮。這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還需要你說不嫁就不嫁?”
“哎,雲夢,你不要這樣說羲和。朕倒是覺得,羲和的眼光和朕有些相似,所以能入得了羲和的眼的男子定然不俗。羲和,只要你看上誰,與朕說,朕一定給你做主。”
“謝父皇!”羲和公主撒嬌的往皇上懷裡鑽。
這邊正其樂融融的吃着飯,此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
“什麼事?朕不是說了嗎?無論有什麼急事,等朕吃過晚膳再處理。”皇上看到那小太監有些不悅。
我也上前道,“你趕緊退下。掃了皇上的興,那可是死罪。”
“蕭公公,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告。是藺相和龔相非要讓奴才來,說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奴才不得不來找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藺相和龔相?他們也知道今日是羲和公主的生辰,還敢故意來擾朕?那就讓他們等着吧!”
柳雲夢給了柳雲鶴一個眼神,柳雲鶴便站起身,對皇上道,“皇上,微臣之見,二位大人明知此時皇上正陪着羲和公主也要讓這太監過來稟告,一定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皇上心繫天下,不如見一見吧。”
皇上在猶豫之際,就聽羲和道,“就是啊,父皇,羲和的生辰每年都有,何況父皇已經陪過羲和了。父皇有事情處理,就過去吧,羲和不會傷心的。”
皇上看了一眼羲和公主,眼中滿是感動,他道,“朕已經好多年沒這樣安靜的吃頓飯,陪着你了。這兩個人卻還要來打擾朕。不過你們說的也對,興許是有急事。這樣,蕭志,你去將他們請到這裡來,朕就在這裡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倘若並非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朕一定治他們的罪。”
“嗻!”
等我去養心殿門口,果真是見到了龔相和藺相。我說明了皇上的來意,二人雖有些覺得不妥,但還是跟着我去了紫夢殿。
途中,藺相小聲問我道,“蕭公公,敢問此時皇上的心情如何?”
我看向藺相,道,“皇上心情不錯,只不過自知道你們二位趕來,心情便又不好了些。”
龔相聽到,便立刻道,“我們要去說十萬火急的事情,皇上心情不好,我們倆若是真得了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道,“看來事情真的是比較急了,是以方纔柳大人,夢娘娘,還有羲和公主都勸了一番。如若不然,想必此時二位大人還在養心殿門口候着呢!”
藺相道,“連羲和公主也幫着勸了?”
“可不是。羲和公主如此受皇上寵愛,自然是十分乖巧懂事的。”
藺相轉眼看了一眼龔相,似是有些爲難。龔相道,“藺相,如今到了這個節骨眼了,你難道還有打退堂鼓不成?這件事你我可是商議好的,此時可不能心慈手軟啊!”
這兩個人破天荒的站在了統一戰線,着實讓我有些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必急於一時,到了紫夢殿,他們自然會說。
到了紫夢殿,皇上已經在正廳等着,而柳雲夢他們在偏廳候着。
“龔相,藺相,你們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朕,否則朕現在就治了你們的罪!”
龔相和藺相相互看一眼,然後同時道,“微臣卻有要事稟告。”
“說!”
龔相和藺相再次相互看一眼,隨後藺相從懷中掏出一份奏摺,交由我呈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翻開看了幾眼,立刻就將奏摺直接扔到了龔相和藺相的跟前,兩位丞相立刻跪了下來。皇上大怒道,“這就是你們給朕說的要事?所以你們都知道這裡面寫的是什麼?”
“微臣知道!”兩人又同時說道。
“知道你們還敢來?這等事別說不該現在來告訴朕,就是直接不告訴朕,你們替朕直接回絕了都可以,竟還當成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來找朕?你們兩個是不是老糊塗了?”
皇上發着勃然大怒,讓我更加迷茫不解,到底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事情。
藺相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就算知道皇上會發怒,也會知道皇上第一時間會做什麼回答,微臣還是來了。因爲微臣斗膽請皇上三思。”
龔相也道,“皇上,此事與我晉國有百利而無一害,微臣認爲可行!”
皇上看着他們兩個,突然冷笑一聲,道,“一個叫朕三思,一個告訴朕可行。藺相,龔相,你們兩個倒是今天是怎麼了?平日裡總是針尖對麥芒,今兒個倒是意見一致起來了。你們這是在逼着朕同意是不是?朕的羲和公主才十六歲,可那個匈奴王子呢,卻已經二十有八,整整比羲和年長了十二歲。何況那匈奴居住的是什麼鬼地方,朕如何能讓羲和嫁到那種地方受苦?這呼延頓分明就是看晉國這段日子一來民不聊生,所以故意來趁火打劫,朕絕對不會受他們脅迫。朕現在就擬奏摺,回絕了他們。”
“皇上三思!”龔相和藺相同時說道。
隨後只聽龔相道,“微臣也知道,這件事的確讓皇上覺得有些憋屈。不僅是皇上,連微臣也咽不下這口氣。可如今,這件事卻不得不行。匈奴一直在邊境滋擾生事,後來因爲通婚,又嫁過去兩位公主,互通貿易,總算是有了一些時候的太平。可他們這些異族人,從來都不會安於現狀,一定會伺機蠢蠢欲動。倘若皇上此時直接拒絕他們,微臣擔心他們會”
“堂堂大晉國,又怎麼會懼怕他們一個小小的匈奴?”
龔相道,“可是皇上,前不久晉國曆經旱災,水災,加上瘟疫,這才稍稍安寧些。如今民心不穩,國庫空虛,倘若又生氣戰禍,臣恐怕”
皇上被龔相這樣一說,便沒有直接說什麼。
藺相便繼續道,“此時匈奴王子提出要求親於羲和公主,的確有趁火打劫之嫌。可是皇上那奏摺上也寫了,一旦皇上答應求親,便送幾千頭牛羊,以及幾千匹良馬作爲聘禮。一來這些東西也可暫緩大晉的燃眉之急,二來也讓大晉可休養生息。等到日後,我大晉恢復國立,這小小的匈奴自然不是晉國的對手,皇上要如何處置都可以。”
“難道真的要朕爲了保晉國的一時安危,就將朕最心愛的公主遠嫁到匈奴嗎?這呼延頓分明是知道朕最喜愛羲和,所以故意來求親,這也等同於在羞辱朕啊!”
龔相道,“皇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以晉國的國力,根本用不着十年,還請皇上稍作忍耐。”
皇上此時還站着,手卻緊握成拳,我知道皇上他已經有些動搖了。
家國利益,如果此時能用一個女人去換,身爲君王,他會知道孰輕孰重。
“這件事,你們容朕再想想。”皇上有些艱難的開口。
“皇上,此事已經無需再”龔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直接打斷,道,“難道朕想想也不行嗎?你們是想讓朕現在就將羲和拱手相送嗎?”
“微臣不敢!”
“你們且”
“父皇!”羲和公主卻在此時從偏廳跑了進來,我看到流雲門在身後拉着她,卻沒拉住。
“父皇,你難道就真的爲了幾千頭牛羊,就要把羲和嫁到那種地方去嗎?”羲和公主直接指着皇上說道。
“羲和,休得無禮,朕在與大臣商議要事,你先退下。”皇上對羲和公主道。
“什麼商議要事,還不是商量着什麼時候把我送走?”
皇上看着羲和公主也有些心疼,便下來,對羲和公主寬慰道,“此事父皇定然會給你一個答覆,你先去你母妃那裡可好?”
“不好。”羲和公主已經急了,道,“你們是不是還要商議我是不是還可以多加幾頭牛羊,多加幾匹馬?父皇,你方纔明明還答應我的,要讓羲和去找一個自己心儀的男子。父皇你不守諾言,你枉爲皇上。”
“放肆!”皇上一巴掌扇在了羲和公主的臉上。
“羲和”柳雲夢趕緊從偏廳跑出來,抱住羲和公主。
皇上也立刻後悔自己打了羲和公主,趕忙想上前去詢問羲和公主,可是羲和公主卻避開他,瞪着他。然後她推開柳雲夢,跑進屋內,不多時就拿出來那個萬花筒,直接扔在了皇上跟前,道,“父皇,羲和不要你的東西,因爲你根本就不疼羲和。都是假的,你說的都是假的,羲和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話。”
羲和公主說完,便立刻跑了出去。
“羲和,羲和”
皇上也覺得此時被羲和公主駁了面子,再加上剛纔的事情還生氣,此時皇上吼道,“你還不追出去看着羲和,莫要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是,臣妾這就去。”
柳雲夢趕緊追了出去。
“皇上,此事”龔相又想勸皇上。
“你們都給朕退下!”皇上一揮袖,龔相和藺相便不敢多言。
“微臣告退!”
皇上站在原地,久久的握着拳頭。然後他走進偏廳,柳雲鶴退在一旁。皇上看着桌上已經冷卻的飯菜,然後一拂,將那桌上的杯盤盡數揮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