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永聞訊趕來,狹長的鳳眼倒映着薛雪孤零零的影子。
女孩一直呆坐在走廊旁的長椅,仿若失了魂的木偶,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幾乎呆滯。
“薛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姬永是被薛楠找來的,卻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剎那間彷彿心臟都停止跳動。
“唉,白恬**了,我怕小雪也陷入崩潰。”薛楠並不知道薛雪爲何會對白恬這麼在意,在他看來小雪能留着白恬到現在,堅持不換女主角已經是仁至義盡,但明顯白恬**對她的打擊卻超乎尋常的大。
姬永皺了皺眉,走到薛雪身前,緩緩蹲了下來,“雪兒……”
男人的聲音和往日大相徑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關切,薛雪微微擡頭,眼神飄忽不定,似是看到了姬永,又像是穿透了對方,看到了前世的什麼東西。
“怎麼了。”姬永保持半跪的姿態,輕輕握住薛雪的手掌,入手的冰涼讓他有些吃驚,以往記憶中薛雪整個人都是散發着微暖的光芒,似是陽光,不經意間碰觸到的指尖總是又暖又軟,讓人沉迷,此刻卻比冰塊還冷。
“是我殺了白恬。”薛雪咬着下脣,適才咬破的地方還沒有癒合,輕輕一碰就再次裂開,鮮豔的血珠在脣齒綻開,姬永皺眉,強硬地將手指放到薛雪嘴脣中間。
“別傷害自己,咬我吧。”
薛雪偏過頭,微微閉上眼,“如果我沒有找她演戲,白恬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她原本應該會被平反。”
“聽我說。”姬永看着薛雪,眼中的神色似憐愛、似寵溺,似是想要將對方護在身下,讓她不必經歷任何悽風苦雨,但卻又明白女孩的驕傲,此前明知道事情的嚴重,卻在沒有薛雪的答應下沒有出手。
“不是你的錯,雪兒,那些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白恬,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報仇。”姬永認真地說着,鳳眼含着篤定,“死亡並不能洗刷冤屈,只有活着才能,現在她在手術室,所以你更應該振作起來,去幫她完成這件事。”
聽到姬永的話語,女孩的目光瞬間有了焦距,她看着姬永,語氣堅定,“你說得對,我需要很多情報。”
“我有。”姬永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姬家的情報網向來很龐大,作爲繼承人的姬永當然能調動其中大部分的力量,而這一切,只要是爲了薛雪,都是微不足道的。
她既然要報仇,他也絕不輕易放過傷害她的人。
姬永將脣印在薛雪手背,想要捂熱女孩的手掌,薛雪眉頭緊皺,目光沒有焦距地想着什麼。
徐輝別墅中,徐輝一直用寵愛的目光看着薛柔,後者坐在他身旁,目光溫柔地看着這個比自己年齡大一輪的男人。
“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不舒服?”徐輝輕輕擁住薛柔,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畢竟也是傷了身子,最近拍戲的時候不用太賣力。”
若是這句話被旁人聽到恐怕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輝雖然平常生活中好色了點,但對待電影還是比較認真,經常有不用心的演員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甚至當場流淚,但此刻他對薛柔卻是無限放寬,簡直當成女兒來寵。
“還好,已經好了許多,就是偶爾有點難受,所以最近也不能和你那個了。”薛柔低下頭,似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不過有你關心着人家,就算是有什麼不舒服也是小事。”
徐輝手臂收得更緊,“那就好,我還等着你以後給我生大胖兒子呢,最近你的身體爲主,那種事不着急,何況現在白恬的事情也解決了,薛雪那邊恐怕正在頭疼呢。”
“唉,我也不想做成這樣,但姐姐非要把我往死路逼迫,我也只能反擊了。”
“那當然,她仗着薛家千金的身份就這麼囂張跋扈,哼,這次就讓她看看輿論的力量。”徐輝冷笑,“可惜那個白恬竟然**了,讓不少人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被逼急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辦法找人Cao縱輿論,讓這件事也變成一個陰謀。”
薛柔笑了笑,無限親暱地朝着徐輝懷裡靠去,“就知道你最好了,白恬以爲**就完了嗎?現在人們都在說,這不過是另一個謊言罷了,要不然怎麼那麼巧,吃了半瓶子安眠藥都能被救回來。”
輿論的確是一種可怕的力量,人們一旦懷疑一個人,認爲對方身上有污點,就恨不得將污點無限擴大,把對方當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看待,現在白恬所遇到的情況就是如此,她想要用死亡證明清白,卻因爲被薛雪及時救了起來,反倒讓人懷疑這是她最後一搏,妄圖翻身。
徐輝以爲是他在Cao縱輿論,卻不知道真正Cao縱的人是他身旁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
“好了,今天沒有你的戲,你就好好在家裡休息吧,還是養身子要緊。”徐輝親了親薛柔的額頭,然而纔出門。
薛柔原本含情脈脈地看着徐輝,但等對方一離開家,她的臉上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用紙巾狠狠擦拭額頭,似是要將徐輝所有的痕跡都抹去般。
“噁心。”
薛柔面無表情地說着,徐輝可是足以當他父親的男人,如果不是爲了踩着對方向上爬,她怎麼可能和這種老男人在一起,在她心中足以配得上自己的人,至少也是凌晨那樣纔對。
可笑徐輝到現在都以爲自己流產了,對她心懷愧疚,百般疼愛,卻不知道不過是一個好用的工具罷了。
拿起電話,薛柔的聲音變得很是甜膩,“晨哥……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現在的她已經足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雖然電影還未上映,名氣卻已經打了出去,等到時候電影真正上映,她定然會成爲紅透半邊天的大明星,凌家正是看到了她的價值,所以現在對薛柔的態度也熱絡了許多。
這邊薛柔想着約會所謂的未婚夫,那邊的徐輝卻對薛柔情根深種,甚至等到了片場,腦子裡想的都是女孩,旁邊有人看出徐輝的心不在焉,笑着打招呼。
“徐導,今兒你的小公主怎麼沒來。”
劇組的人都知道,徐輝明面上就已經將薛柔捧在掌心,等他離了婚,到時候肯定會和薛柔在一起,雖然他們暗地裡也在討論,薛柔手段也算是夠高明的,但面上卻不露分毫,反倒是處處捧着薛柔。
“今天沒她的戲,讓她好好休息了。”
徐輝也不避諱提到薛柔,此刻一臉柔情蜜意的樣子倒是將劇組中的其他人噁心的夠嗆,不過他們表面上當然不會說什麼,頂多暗地裡議論。
“薛柔也挺有本事,估摸着馬上就要和徐導結婚了?幾個月前還是個新人呢,現在就要一步登天,可以呀。”
“呵呵,徐導萬花叢中過,不知道怎麼就栽倒在這個小白花身上了,以後看着吧,我覺得薛柔的野心不止於此呢。”
“說起來白恬也有點可憐,聽說昨天晚上還一直在搶救呢,今天病情才穩定了點,你覺得她那件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又有什麼差別呢,做這種事的人多了,偏偏白恬被爆了出來,問題是她這次**都沒人相信,以後還怎麼翻身。”
旁人的議論傳不到徐輝耳中,恐怕就算聽到他也不會相信,在他眼裡薛柔就是純潔無暇的小公主,可憐兮兮的被他搭救了,一點心機也沒有,要不然也不會被薛雪趕出薛家。
正在拍攝的徐輝有點心不在焉去,滿腦子都是薛柔含羞帶怯的模樣,恰在此時助理神色緊張地走了過來。
“徐導……”
徐輝的目光移開監視器,疑惑道:“怎麼了?”
拍戲的時候他最討厭別人打擾,助理也知道這件事,除非發生什麼大事,要不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開口。
“薛小姐來了。”
徐輝面色一喜,眉頭間的不耐煩也消失了,“不是說了讓她好好休息,身體不好不要亂跑,怎麼還來片場了?”
助理一聽就知道對方誤會了,急忙解釋,“不是薛柔小姐,是薛雪小姐。”
他的神色間有些畏懼,畢竟薛雪的身份非同凡響,人家可是薛家的千金,一旦薛柔想要通過家族的力量爲白恬復仇,他們肯定是撐不住,只是那樣恐怕會給白恬招來更多的黑點,所以助理在見到薛雪後也很驚訝,甚至用誠惶誠恐形容也不爲過。
徐輝皺眉,眼神有些不解,“她怎麼來了?不見!”他對薛雪可沒什麼好印象,不管對方來是準備休戰還是警告他,徐輝都沒Xing子聽下去,何況他在娛樂圈身份特殊,薛家家大業大也怕輿論,不能輕易對他怎麼樣。
只是徐輝說不見,場子中也沒人敢攔着薛雪,他剛揮了揮手趕走助理,一道柔和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徐導演,傷了我的人還要躲起來,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女孩的聲音如此溫柔,裡面卻似是帶着咄咄逼人的冷芒,冷熱交織讓徐輝不由自主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他對薛雪的印象一直是從薛柔口中說出來的,在他的想象中薛雪應當是一個善妒、心胸狹窄並且黑心腸的女人,但此刻眼前的女孩容貌精緻,一身橙色短裙比陽光更柔和,澄淨的雙眸宛若潺潺泉水,讓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女孩身上的氣質太過純潔,一不小心就給人天使下凡的恍惚,徐輝愣了愣,甚至連原本想要驅趕的話語都忘了說,張着嘴巴半晌纔開口。
“不知道薛小姐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對着薛雪口出惡言的確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就算是一開始已經認定薛雪十惡不赦的徐輝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薛雪看了看腕錶,笑容淡淡,卻讓人移不開眼,“馬上就是午餐時間,徐導有時間嗎?”
徐輝很想說沒有,但話一出口卻是,“好吧,那就麻煩薛小姐稍等。”
薛柔勾了勾脣畔,卻沒有什麼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