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長費了很大的勁才使得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將來,老無所依,你可如何是好!”
他說,“有她陪我終老,便很好。”
老首長盯着他,緩緩地,又閉上了眼睛。知道再多說什麼定會哽咽,只輕輕擡手揮了揮,“我問完了,你出去吧。”
然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這臭小子已經這樣說了,他還能怎麼樣。
真逼着他割捨了他的心頭愛不成?
陸長官說得對,這小子,從小就沒爹疼沒媽愛的,現下好不容易有個孩子讓他覺得溫暖,他這老頭子怎捨得教他爲難教他難過。
容易亦是從那一聲嘆息知道,老頭子是接受辛辛了。
心裡,微微一動。
他向來知道老頭子疼他,所以,纔敢這樣去忤逆他。
而辛辛,自然不知道容易在這背後爲她做的,只知現在這樣子,老首長接受了她,她很心滿意足,也很高興。
老首長再見她時,也恢復了以往的態度,微微笑着,看到娃子給他削蘋果時那乖巧的模樣,有那麼剎那似乎也明白了爲何容易那麼傾心於她了,不由得心裡一暖,罷了罷了,孩子麼,得看老天的意思了。
只是幾日後,有人得知老首長心臟病復發上醫院的消息,特地趕回來過來看望老人家了。
只是彼時,不知道容易在,更不知道,就在醫院門口撞見了。
當時辛辛還和前兩日一樣在醫院陪着老首長,總是常常飯後了帶老人家去散散步,那時容易便會在身後陪着,想想,這樣有老有小,和和睦睦,也着實不錯呢。
那會發現桌上的水果沒了,知道老首長是很愛吃水果的,便差了容易去買,只是他走不久後,發現他忘了拿車鑰匙,苦笑了一聲,和老首長說了聲,便拿着車鑰匙給他送去了,怕他跑兩回。
然,卻從沒想過,會看見那兩個叫她痛恨的人。
容長山夫婦。
她爲什麼會那樣確定,因爲她看到她的容易,眼睛變得那樣冰涼,看着涼薄,卻像是在遮掩覆住什麼。
她知道,她知道。
用力地,握緊了拳頭。
她不知道他們看着容易的時候心裡會不會愧疚,她更不知道容易看着他們的時候心裡是不是會疼痛,被拋棄的疼痛。她唯一那樣清晰的,是此刻自己內心不停躥升的怒意。
辛辛看到容易面無表情地和他們說了什麼,約莫是不讓他們去打擾老人家的,然後冷冷地就要和他們擦肩而過。
可容長山好不容易見到這孩子一面,豈捨得就這樣讓他走,他妻子像是他蛔蟲似的,不知是和容易輕聲說了什麼,竟見容易臉色微變,擡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何所霞卻態度依舊溫和,沒有絲毫後怯。
然後,辛辛看到容易和他們走了。
一口濁氣吐出來。
她攔了車跟去。
那輛車在一家咖啡廳停下。
辛辛等他們進去了,停在外面片刻,眨了眨眼睛,纔跟進去,選了個他們看不見她卻能聽到話的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