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明走出藍康小區大門時,正好碰見從外面回來的秦興遙。
秦興遙一手提着個塑料袋,裡面裝的是幾個冒着熱氣的包子,他望見林風明,立刻現出微笑,揚起空着的那隻手向他打招呼。
“要去哪兒呢?”他說。
“有事要去新都。”林風明老老實實的說。
“新都啊,挺遠的兄弟。”秦興遙說,“物色女孩子?”
“不是。”林風明說,“你起的好早吶,昨晚在家做好孩子?”
“悶得慌,很早就睡了。早上醒得時候倒特別有精神,想睡也睡不着啦。這不,乾脆出來買東西吃,慰勞下肚子。”秦興遙示意林風明和他分享,林風明隨手拿了一個包子,放進嘴裡啃了一口,立刻熱滾滾的豬油伴隨着香噴噴的氣味從牙縫間四溢出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作料,吃起來特別有勁。
“味道怎樣?”秦興遙說。
“不錯。皮好,餡也夠味兒。”林風明說。
“哈哈,誰叫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不是。”秦興遙爽朗的大笑,“我也不回去了,直接跟你一起去新都。”
“恩——”林風明躊躇起來,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要怎樣才能讓秦興遙明白自己不能帶他去新都呢?
想起兩人從小的交情,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可是他要去新都見外星人的遺民高炎,秦興遙再怎麼說也只是個普通的市民。
他又想到日漸扭曲的時空,終於下定決心把一切秘密對秦興遙和盤托出。
“你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和林風明想象中的一樣,秦興遙板起臉來,“這麼有趣的事情卻不叫上我。”
“是我的錯。”林風明說。
“也不全是,我明白你的心情。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了,生活的方式也變了,任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於是隱瞞起來,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以爲一切都沒有改變,自己依然是從前的自己,生活也依然是從前的生活,換了是我也會這樣做的。”
“雖然我沒那麼想,可也確實是那樣做的。”
“走吧。”秦興遙一手搭在林風明肩上,和從前沒有一點分別。
兩人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要去新都之後,就暢快的聊起天來。秦興遙想知道更多林風明的奇遇,又不好在車內直接去問,就聊起林風明認識的幾個女孩子來。說到趙海珊的時候,秦興遙搖搖頭說“我還是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對勁”,提到莫可欣,他倒是讚不絕口,稱讚她是“女中英豪”,對鄭淑恩,他說“一定要見見這個美女”,兩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半個多鐘頭,這時車已經到了新都西面的西亭大道,只聽一直安安靜靜的司機冷不丁的謾罵一聲,車子一下子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林風明問。
“交通事故。”司機不耐煩的說。
“交通事故?”林風明和秦興遙一起從車窗外探出頭去,只見前方不遠處停着兩輛交通部門的警車,車頂上紅色的警燈兀自閃爍,一羣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一副見怪不怪的交通事故盤查景象。
“沒什麼大不了的,風華市每天都會發生幾件這樣的事,就算是看見警車排成長串滿大街的跑也沒什麼要緊,天塌下來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是?”秦興遙把頭縮回來,又一把拉進來林風明伸出窗外的半個身子,“換條路走。”
“不好辦。”那司機說,“要繞很大的彎子,我看你們不如下車步行,這裡離新都已經不遠了,你們認識路嗎?”
秦興遙搖搖頭,林風明回答說:“來過幾次,有點印象。”就一面付了錢,對那司機道了聲謝,一面拉着秦興遙下了車。
兩人小心的從密密麻麻的車輛縫隙間穿過,經過警車時,林風明心裡忽然怦然一動,心跳一瞬間加快,好像什麼圖像從腦海裡掠過又立即消失,想要回憶它到底是什麼模樣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愣了一愣,側身向其中一輛警車望去,只見透過深棕色的玻璃,隱約之間似乎分辨出一個男人的臉正朝向自己這邊,車內看不清楚,只依稀之間覺得那是一張中年男人嚴峻的面孔。
林風明回過頭,和秦興遙肩並肩的行走,他們加快腳步,很快就把近似癱瘓的路段拋在身後,進入了交通暢通,人羣涌動的新都街區。
“發生交通事故只是因爲巧合嗎?”想起那個給自己奇特印象的中年男人,林風明問。
“不全是,像路況不好啦,司機酗酒啦,駕駛時精神不集中啦,這些都可以解釋交通事故的產生,即使是導航系統,也不是所有車都有的,而且過分依賴它也會導致交通事故。”秦興遙說。
“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有沒有人爲的車禍之類?”
“人爲的?”秦興遙一愣,“你懷疑剛纔的車禍是人爲的?是有人故意造成交通事故,引起交通堵塞?”
“你看像嗎?我剛纔看到一個奇怪的男人坐在警車裡,他的臉給我一種奇特的感覺,恩,怎麼說呢,就好像有一條手指長的蜈蚣在你背上爬一樣。”
“你太緊張了,弄得看人都不太正常了,老實說要不是我跟你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又好,你說的那些事,蟲使什麼的,我一定當你是發神經。放鬆點吧,就算天塌了,地裂了,還有我吶。”
林風明和秦興遙混在人羣之中,從外表上看誰都會把他們當做是兩個悠閒逛街的中學生,有誰能察覺得到這其中一人卻是身懷異術的蟲使呢?林風明不動聲色的領着秦興遙向和高炎約定的地點走去,他們穿過幾個街道,繞過幾條巷子,來到了一棟高樓前。
這高樓建的地點實在怪異,它高二十四層,外表壯觀,僅僅高樓前的一個空場地就有風華中學的足球場兩倍之大,可是它卻偏偏既不建在繁華的商業街,也不建在人來人往的新都中心地帶,卻要選個偏僻的、人跡罕至的地方,這樣雄偉的一棟大樓,四周卻是一片空寂,顯得格外的突兀,看上去竟令人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