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嗯,我發誓!此身爲你所有!”
他單膝跪地,仰望着悲傷的少女。
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垂着,晶瑩的淚水從嬌嫩的臉龐滑下來,匯聚成藍色的海洋。
無生命的黃色沙子,遇上少女的眼淚,立刻化作藍色的生命之晶。
那一刻,一瞬間便成了永恆。
直到現在,他依然堅定的相信,遇上年幼的她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福,就算在這生命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也會清晰的記得與她相遇的時刻。
她是生命之母,存在的根源,二進制蟲的王后。
在寂寞的時候渴望和自己一樣的生命,在悲傷的時候祈求同類的溫暖,於是她創造了二進制蟲。二進制蟲的全部智慧,全部集於她一身,不,更準確的說,她纔是二進制蟲智慧的來源,從時間無法衡量的年代開始,直到時間無法衡量的年代結束,所有二進制蟲,曾經出現又消失的,現在存在的,將要出現的,智慧都歸她所有。
智慧是二進制蟲力量的根源,它決定了二進制蟲的念場強度,智慧最低的二進制蟲,就像是處在自然界中生物鏈上最低一環的微生物一樣,二進制蟲以智慧爲標準構成了自己獨有的生物鏈,而不停哭泣的少女便是二進制蟲生物鏈的頂端。
曾聖澤具象化出兇器,走進種滿玫瑰花的小院子。
三層樓的白色小洋房,裝修典雅的起居室,這家人的經濟條件應該不錯吧。
可是,華麗的外表無法掩蓋內心的骯髒。
耳邊,女人的哭泣聲悽悽切切。
“這些年我對你也算很不錯了吧,給你吃好的住好的,要不是我,你現在不知在哪家歌舞廳裡呢!”
“和你夫妻七年,我把一切都給了這個家,爲家裡任勞任怨,爲什麼你竟爲了那個狐狸精要和我離婚!”
“人家比你更懂溫存。”
“她不過是你的一個秘書而已。”
曾聖澤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起居室,手中二尺長的黑色兇鐮閃出令人心寒的冷冷光芒。
“吵死了,男的就算了,連女的也不乾脆。”
寒光劃出黑色的弧線,在那負心的男人回頭之前,已經斬下了他的頭顱。
“啊——”
女人失聲尖叫起來,面目扭曲,雙手痙攣的伸向前方,那男人倒下的地方。
“哼,餘情未了嗎,真是讓人不爽。”
兇鐮舉起,那女人的性命就如螻蟻一般,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斬下她的頭顱,讓她得到解脫。
一剎那,看見了女人眼中的淚水,雖然不像那少女的淚水般晶瑩剔透,可是那淚水中的悲傷,卻是本質相同的。
因爲渴望同伴而哭泣,和爲失去伴侶而哭泣,本質應該是一樣的吧。
帶着憐憫的眼神,身着黑色西裝的曾聖澤隱入黑暗中。
新都,拂曉苑。
在林風明沒注意的時候,客人們已經三三兩兩的進來了,如今只剩下林風明對面的一個空座位了。
“啊,嗯,嗯!”
嘴裡還含着沒得到充分咀嚼的麪條,沒法清晰的發音,只好用不斷的點頭表示同意,怎麼想都覺得很丟臉。
黑色長髮的少女坐下了,她舉起手叫來了服務員。
“給我來一杯咖啡,謝謝!”
應該是家庭條件優越的大家閨秀吧,所以一舉一動都顯得很有教養。
“你好,”她伸手拂了一下耳邊的長髮,“我叫趙海珊。”
“林風明。”
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還好記得自己的名字,立即就脫口而出了,可是和她大方的言辭相比,自己的表達方式實在是寒磣。
不管它了,低頭吃麪吧,埋着頭的話對方就看不見自己發燒的臉了。
“呼哧,呼哧,呼哧。”
吸吮麪條的聲音,爲什麼感覺不到麪條的可口味道呢,難道味覺失靈了?
“嗯,有意思呢。”
忽然聽到有人嘖嘖讚歎的聲音,把埋的很深的腦袋從麪碗裡拿出來。
“這裡的男孩子都是這麼吃麪的嗎?臉上沾滿湯汁,這樣才能品嚐出面的獨特風味?”
稍稍後傾的側臉,揶揄的聲音,完全不知怎麼回答了。
“啊,那是,那是,因爲……”
“呵呵!”
銀質的清脆笑聲,她遞過來一方絲帕。
手工製成的白色絲帕,針腳縫的很細緻。
“給,擦擦臉吧!”
要不要接過來呢,那麼精緻的絲帕,凝聚了製作者的不少心血吧,實在不忍心把它弄髒。
“啊,不,不用了,桌上有紙巾。”
慌慌張張的擦了擦臉,林風明離開了拂曉苑。
雨下的更大了,四月本來就是多雨的季節,這場雨估計會下很久吧。
可惜了,本來還想在新都好好逛逛的,沒想到突然下了場雨,看來只好等下次了。
不知道那時候,還會遇到剛纔的少女嗎。
林風明站在馬路邊,左右看了看,在左手方向,大約二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輛銀色的出租車,好像在等待客人的樣子。
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林風明向那銀色的出租車走去。
那銀色的出租車停的地方,正好在馬路的拐角,在它身邊的是一家西式點心點,出租車就停在點心店的門口,林風明看見的,是出租車伸出馬路這邊來的半截車尾。
走近了,才發現那車裡根本沒有人,沒有司機,也沒有乘客。
正在詫異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過來!”
林風明一驚,反射性的回答道:“誰?”
他四下看看,可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仔細感覺的話,那聲音明明就在自己身邊。
人的耳朵有所謂的雙耳效應,可以準確的判斷聲音的方位。雙耳效應,就是依靠雙耳間的音量差、時間差和音色差判別聲音的方位。比如聲音來自正前方,此時由於聲源到左、右耳的距離相等,從而聲波到達坐、右耳的時間差、音色差爲零,這樣就可以感受出聲音來自聽音者的正前方,而不是偏向某一側。
可是現在很奇怪,聽上去很近的聲音,身邊卻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