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浮雲作品 惡少的盲妻 惡少的盲妻 推薦區 180 雲開見月明(下)
“花憐。
”
仇明陽低叫着,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撇開愛情來說,這個女子真的讓他大開眼界,也讓他非常的欣賞。她是一個能把恩怨情仇看得最分明的女子,恨該恨的人,怨該怨的人,恕該恕的人。年少時,她過得那般的悽苦,但還能養成此等心胸,非常的不容易呀。
“謝謝你。”
仇明陽深深地道着謝。
從大哥的嘴裡聽到了真相中的真相時,仇明陽的心是震驚的,他只知道父親想要海家的財產,暗中整了點陰謀,但想不到父親纔是害花憐家破人亡的真正凶手。當時他想着,今後他如何面對花憐?他和唐熙又該怎麼辦?
剛剛和唐熙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他的心很痛,很痛,帶着他活了三十一年不曾有過的絕望。他愛唐熙,哪怕極少言愛,但他們的愛情和冷天煜對花憐的愛一般,刻骨銘心。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花憐上前兩步,立於仇明陽的面前,仰着她的臉,漂亮的大眼閃動着,望着仇明陽,給仇明陽一種錯覺,她的眼睛恢復光明瞭。“明陽,如果不是你的堅持,也不會有我重見天日的一天。雖然一路走來,諸多陰謀,諸多風雨,我還是很感激你。否則這一輩子我都不知道我是誰,我的家人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安心。”
是仇明陽對她的自責,對她的歉意,堅持風雨無助,二十幾年如一日尋找着她,是,他的尋找爲她帶來了很多危險,慶幸的是,她都度過了所有危險,迎來了雨後的彩暴。她的身世,賴着仇明陽才能坦承於陽光底下。
事實上,她還是個孤兒,但她是個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誰的孤兒,不再是過去那種連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孤兒了。
她感激仇明陽如同感激唐熙一樣。
仇明陽凝視着她,眼神如同看唐熙時一般的溫柔,不同的是看唐熙時,他的眼神帶着情愫,看花憐時,帶的卻是發自內心的疼愛,是憐惜,這種疼愛很乾淨,毫無男女之愛。伸出手,仇明陽握扳住了花憐的肩膀,給了花憐一個兄長一般的擁抱,低啞地說着:“花憐,有你的理解,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花憐。”
仇明陽鬆開了花憐,唐熙也感動地擁了一下花憐。
站在一旁看着的冷天煜直在心裡腹誹着:仇明陽抱了,你還要抱!我老婆呀,只有我冷天煜才能抱的。
冷天煜心裡是小氣至極,此時此刻,他還是默默地站在花憐的身後,溫柔地看着她。只要知道她是愛他的便可。
仇明陽看向他,他也看向了仇明陽。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說話,數分鐘後,各自伸出了右手,兩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再並肩,默默地,都眼帶着寵溺之色,看着花憐和唐熙。
男人,情重義重。
女人,情深義亦深。
都是天底下最有情最有義之人。
確定唐熙找到了,並且沒事,仇明陽纔去處理仇擎天的後事。
“唐熙,能扶我去見見家主夫人嗎?”仇明陽離開這後,花憐忽然對唐熙說道。
“花憐,我陪你。”冷天煜不等唐熙應答,就搶先答着。他一刻都不想離開他的愛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守着花憐,忽略了他一夜未眠,此刻又快到中午了呀。那雙深邃銳利不失精明的黑眸佈滿了血絲。
和花憐分別的這幾天裡,花憐經歷了兩次危險,而他也不好過,爲了父親的事,爲了蒙如歌的事,還有公司裡的事,家裡的事,大大小小,幾乎都落在他的肩上,親自把父親送上法庭的奶奶,自法警帶走父親那一天起,奶奶就不怎麼管事了。
冷天煜其實不曾好好地休息過,一見到花憐又激動地和花憐歡愛了一番,接着又是尋找唐熙,此刻他已經困得眼皮睜不開了,但聽到花憐要去見家主夫人,他又不放心,要陪着花憐一起去。在冷天煜的心裡,現在的仇家人了,除了仇明陽之外,就沒有人能讓他放心的。
仇擎天是死了,仇明欽兄弟倆也被仇明陽壓制住了,但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家主夫人,他不能不防呀。
“天煜,你很累了。”花憐望向冷天煜,輕柔地說着,話裡掩不住她對冷天煜的心疼。“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嗎?明陽,他需要你的幫忙。”
“可是……”冷天煜湊過臉來,在花憐的耳邊低低地說着:“那個女人深得如同無底洞,現在仇家又處於風雨飄搖,我怕她會傷害你。”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有太多都是因爲花憐的出現。家主夫人向來心機深沉,又處於傷心時刻,他不放心讓兩個女人去見家主夫人。
花憐淡淡地笑了笑,“此刻,她不會再想着傷害我了。”
家主夫人或許是深不可測,但仇擎天已經死了,對家主夫人來說,就等於失去了頭頂上那片天,她會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再者,她親眼目睹了二十五年前的陰謀發生,一路走來到今天,凡是與此陰謀沾上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家主夫人應該明白,就算她再傷害花憐,她自己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更何況現在仇家已經開始由仇明陽接管,家主夫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傷了她或者唐熙,只會讓她和仇明陽的母子關係更僵。
丈夫死,兩子離,僅有一子在身邊,花憐認爲家主夫人會把仇明陽當成了她餘生的精神支柱。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冷天煜捉着花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拂着花憐的手背,那輕柔的感覺似是帶着電流一般,流進了花憐的心田裡。是她把他嚇壞了,導致他一刻都不肯離開她。
“那好吧,你陪着我,唐熙也一起。”花憐答應了讓冷天煜陪着,只爲了讓他安心。
冷天煜抱起了花憐,與唐熙一起上樓去。
他們找到了家主夫人的臥室,房門虛掩着,裡面沒有動靜。
唐熙站在房門前,輕輕地敲着門,叫着:“伯母,我是唐熙,我能進來嗎?”
家主夫人已經醒轉,此刻坐在陽臺上,披散着頭髮,怔怔地看着陽臺外面的風景。眼前看到的景物和昨天還是一樣,可惜心情已經不一樣了。
她沒有再哭,但雙眼還有點兒紅腫,臉色還是很蒼白,向來雍容華貴的她,披散着頭髮,神情淡淡的,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還保留着幾分。
聽到敲門聲,她略略地回神,然後慢慢地起身,從陽臺上走回來,穿過臥室,走向外室。唐熙沒有聽到回答,以爲她還沒有醒轉,扭頭和冷天煜看了一眼,正打算推門而入看看情況,誰知道房門卻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家主夫人站在門前,看到唐熙時,她的眼神有着錯綜複雜,再看到被冷天煜護在身邊的花憐,她的神情有點兒激動,更多的是歉意。
“伯母,你醒了。我能進去嗎?”
唐熙溫聲問着。
家主夫人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花憐,花憐感覺到她看來的眼神,也淡淡地回望着她。數分鐘後,家主夫人長嘆一口氣,對花憐說道:“你都知道了?”
“嗯。”
花憐淡淡地應着。
花憐對家主夫人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的親近熱絡,現在真相已經捅了出來,大家都不必再虛假了。她不會恨仇明陽,但對家主夫人她無法做到無怨無恨,更無法再像以前那般叫着家主夫人爲“伯母”。這個女人還說過和她的母親情同姐妹的,卻眼睜睜地看着仇擎天在父親的車子上做手腳,讓她的父母死於非命。
這是什麼“情同姐妹?”
要是她和唐熙,有人要在冷天煜的車子上做手腳,唐熙就算拼了命也會阻止的,因爲唐熙心疼她,不捨得她成爲寡婦。當年,她母親尚在車上,家主夫人也能看着一切發生。
家主夫人和蒙如歌沒有什麼區別,她們都是選擇了愛情及家庭,而丟掉了親情與友情,也丟掉了爲人的基本良心。
“你心裡是不是很開心?”家主夫人悽楚地一笑,輕輕地問着。
她遭逢家變,才知道這種痛有多痛。
花憐依舊淡淡,“不開心。”
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她纔會開心。
可惜……
家主夫人又深深地凝看了她好幾分鐘,才說着:“海瑩,我們的氣質都有幾分的相似,但性子終是不一樣。在你的心裡,良心重於一切,在我心裡……我重於一切的,如今都沒有了,這便是我們最大的不同了吧。”
花憐不說話。
“唐熙,你進來吧。”家主夫人轉身往回走,只讓唐熙進她的房,卻拒絕了讓花憐進入,她不想面對花憐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看一次,就會讓她愧疚一次,也會提醒着她,她曾經做過了什麼。
她無顏再面對這位故人之女。
唐熙看向花憐,花憐鼓勵地回望着她,淺笑着:“唐熙,進去吧。”家主夫人選擇讓唐熙進去,代表了家主夫人在此刻是把唐熙當成了仇家的人,唐熙和仇明陽的未來,已經雲開見月了。
唐熙點點頭,跟着家主夫人進房去了。
“請把房門關上。”
家主夫人輕輕地說着。
唐熙默默地把房門關上了,把冷天煜和花憐擋在了房外。
“看吧,你要來看的人,就是這樣對你的,咱們走吧。”家主夫人見着花憐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讓冷天煜心裡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看在仇明陽的份上,他真想把家主夫人撕了,挖出她的心來看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花憐淡淡地笑了笑,主動地把頭靠進冷天煜的懷裡,說着:“她已經悔到腸子變青了,哪怕她沒有向我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但幡然醒悟的悔恨已經摺磨着她了。仇擎天死了,所有的過錯,都落到她的身上,她活着比死去還要難過。一個人,死了,並不痛苦,反而一了百了,帶着悔恨活着的人,纔是最痛苦的。每天她一睜眼,就會被悔恨問候,每天閉上眼睛,也會被悔恨陪着入眠,生不如死呀。夠了,能看到她落得如此下場,我覺得夠了。”
她並不需要家主夫人也像仇擎天一樣死去,仇家的鉅變對於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仙夫人,已經是致命的打擊。仇明欽和仇三少畢竟也是她的兒子呀,也是她生的,就算她再疼愛仇明陽,對那兩個兒子也不泛疼愛的,天底下的母親,又有幾個不愛自己的孩子?如今,兒子殺了丈夫,另一個兒子又把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兒子送進了監獄,下半生都不能再回到她的身邊盡孝了,這種痛,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她想恨大逆不道的兩個兒子,但又是她身上掉下來的兩塊肉,她恨不起來。她想恨仇明陽,仇明陽這樣做又是被逼的,哪怕仇明陽害她失去了兩個兒子,她也無法恨仇明陽。
很可悲呀,她想恨,卻不知道自己該恨誰。
“你呀……”冷天煜想說她太好心了,不過想到自己對蒙如歌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心態,他又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愛憐地擁着花憐轉身,慢慢地離開。
房裡,家主夫人再一次走到了陽臺上,站在她剛纔坐着的椅子前方,眺望着遠方的天際。
唐熙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後,默默地看着她,並沒有打擾她的眺望。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任由時間在她們的沉默中流逝。
“其實仇海兩家結親的時候,我心裡覺得委屈了明陽的。因爲我知道仇海結親,是擎天意欲一統皇爵帝國。他很清楚管鳳瑩的身體健康,海瑩絕對會是海家唯一的孩子,海家的一切都會是海瑩繼承。得知管鳳瑩懷的是女孩,他就開始策劃了。我的明陽那會兒已經五歲了,很可愛,很漂亮,很懂事的一個孩子,他打出生起就得到了長輩們異常的疼愛,成爲下一代繼承人。但他的婚事卻在帶着陰謀及利益之下結成,我對不起他。心底深處很希望他能找一個他自己愛,也愛他的女人組織家庭,因爲我知道只有在這種情況的結合下,他纔會真正幸福,而不像我和他爸那般……似愛非愛,彼此都是習慣了……”
家主夫人輕輕地說着,話裡充滿了慈愛,此刻的她依舊是一個無私的母親。
對兒子的那份愛,並沒有失去。
“可是爲了擎天想要的,我們只能教育着明陽,海瑩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要疼她愛她,主這種思想植入了他的腦海裡,自此根深蒂固。”說到這裡家主夫人忽然苦笑起來,泛出了一抹嘲諷,“我們誰都沒想到,當年的教育造就了今天的明陽。是幸還是不幸?”
“對明陽來說,是大幸。”
唐熙答着。
轉身,家主夫人定定地望着唐熙,唐熙也迎視着她。
一抹蒼白的淡笑浮上了家主夫人的面容,看着唐熙的眼神也柔和下來了,“你和海瑩是一樣的人,不管現實多困苦,都緊守着自己的一顆良心。雖然你不及海瑩那般聰明,但你也有你的優點,最重要的是明陽愛你,你和明陽兩個都是有情有義之人,惺惺相惜。”
“伯母,是人都有其的優點和缺點。”唐熙說着。
家主夫人點點頭,擡起自己的右手,從修長的手指上摘下一枚鑽戒,然後拉起了唐熙的手,把那抹鑽戒輕輕地套進唐熙的手指裡,淡淡地笑着說:“這枚鑽戒是我的婚鑽,我曾經對自己說過,一定要把這枚鑽戒送給我最愛的兒媳婦。唐熙,就算我爲難過你,也曾想過折磨你,其實我心底是喜歡你的,因爲明陽喜歡你,作爲母親,不是情非不已,都不願意和自己的兒子槓着的,都希望兒女們幸福快樂,現在我覺得,只要兒女們幸福快樂,就算沒有身份地位,沒有權與勢,也是幸福的。”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一切都晚了,再也沒有了回頭的路。
“伯母……”唐熙有點激動地叫着,家主夫人這樣算是允許她和仇明陽在一起了?不會再給她兩條路選擇了?
她還擔心着家主夫人會不會把仇擎天死的過錯推到她身上呢。
要不是她被仇明欽利用了,仇明陽當時也不會爲了她和仇擎天爭吵,不爭吵,就不會有仇擎天中毒而亡的結果。不過沒有這個結果的話,不知道仇擎天還會再對花憐使出什麼陰謀來呢。反正呀,這事,有正反兩面,有好也有壞的。
“好好地對明陽,他是一個值得你託付終生的男人,比他父親要專情,要癡情。”家主夫人認真地說着,聲音裡有着無盡的落寞與傷感。
她是知道仇擎天養着胡夫人爲地下情婦的,可她爲了家庭,只會裝作不知情,想着仇擎天對她還有情,還知道回家,還疼愛着她所生的兒女便可。心裡,她也怨恨過吧,是她埋得太深了。
如今,她認可了唐熙,把唐熙當成了兒媳婦,婆媳兩人談情,卻有一股淒涼夾在其中。父子,血脈相連,爲什麼在情字上面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嗯。”
唐熙重重地應着。
她會傾盡一生的柔情來愛仇明陽的。
“替我好好地向海瑩贖罪。”家主夫人轉移了話題,扭身,她又望着外面,淡淡地說着:“海瑩腹中懷着的是孿生子,唐熙,如果你和明陽生的是女兒,就讓她將來嫁給海瑩的兒子,讓她代替我和她的爺爺向海家贖罪,替他們海家開枝散葉,這是我們仇家欠他們海家的。”
“伯母!”唐熙想不到家主夫人會提出這個要求。
剛剛她還說仇明陽打小便和海家定親,覺得讓仇明陽委屈了,現在又舊事重演嗎?
家主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長嘆一聲,說着:“不要攤到檯面上去說,一切看孩子們的意願吧,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們兩家也算是化解了仇恨。”
“花憐並不恨明陽,在這一代,他們兩個人已經化解了仇恨。”何必再讓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扯到下一代去。
唐熙不是不想和花憐結親,只是感情上的事情,她並不想勉強孩子,一切隨緣,相信花憐也是這樣想的。更何況她的孩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萬一她生的也是兒子呢?
“那孩子是個大度的,冷天煜有福了。”
家主夫人又是長嘆一口氣,便淡淡地朝唐熙揮揮手,淡淡地說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吧,記住你答應我的話,要好好地對明陽,愛他,關心他,一輩子陪着他。沒有我的叫喚,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唐熙覺得家主夫人的話總像是交代遺言,看到家主夫人神情雖淡,但沒有那種想尋死的情緒,她便甩開了那種念頭,勸慰了家主夫人幾句,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唐熙離開之後,家主夫人還是靜靜地站在陽臺前,看着樓下的一切。
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她轉身回到了房裡,換上了一身素淨的衣服,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瓶安眠藥,倒了一杯水,打開了安眠藥的蓋子,把藥倒了出來,只要把她這一瓶的藥吃了,那麼她也解脫了。
看着眼前的藥,家主夫人笑,笑得悽婉,一代家主夫人,竟然要走上服藥自盡的結局。她和胡夫人還有什麼區別?
把手指伸進了嘴裡,家主夫人狠狠地咬破了手指,鮮血馬上流出來,她在牀單上寫下了血書:“海瑩,對不起,我以死謝罪!九泉之下再請求你父母親人的原諒,替我看着明陽和唐熙完婚,我對不起他們,無法看着他們走進禮堂了,鳳婷絕筆!”
看着血書,家主夫人淚流滿面,拿起藥,倒進嘴裡,端起水,和着水,把藥吞進腹中去。
胡夫人選擇咬舌自盡,她選擇沉睡中死去。
……
三天後。
墓園。
唐熙,花憐和冷天煜都陪着仇明陽站在家主夫人的墓前。
家主夫人還是選擇了死,她覺得只有死了,恩怨情仇才能一筆勾消,活着的人不會再和死去的人計較。
承受着良心的譴責,她也該去找海家人道歉去了。
仇明陽並沒有把父母合埋在一起,在他的心底深處,他覺得還是父親害到母親走上這一條路的,特別在知道父親和胡夫人苟且時,他難以接受,自然不會把父母合埋。
他想,母親也不會喜歡和父親合埋的。
花憐把手裡的白菊,摸索着遞放到家主夫人的墓前,輕輕地說着:“一路走好,天堂是沒有陰謀,沒有算計的。”
站直身子,花憐摸到了仇明陽,伸手,如同哥們一般拍了拍仇明陽的肩膀,什麼話也不說。
轉身,她把手遞給了冷天煜,輕輕地說着:“天煜,我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冷天煜執拉過她的手,牽拉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外墓園走去,溫和的聲音有着深深的情,“好,我們回家。”
家,纔是他們的避風巷,不管在外面流浪了多久,倦了,總是要回家的。
“花憐!”
仇明陽忽然沉沉地叫着。
花憐頓住了腳步,但沒有轉身,只是淡淡地說着:“說吧,我聽着。”
“百日之後,我和唐熙的婚禮,你一定要來。”
花憐這才轉過身來,尋着聲音望向了仇明陽,認真地說着:“我孃家的兄長和我最好的姐妹結婚,我豈有不來之理。”
聞言,仇明陽鳳眸微紅,沉沉地說着:“謝謝!”
“不過我是唐熙唯一的親人,你要娶唐熙,得選個好日子到冷家去,親自向我提親,我可不允許你隨隨便便地就把唐熙娶回去,婚禮不轟動a、t、b、g四市,你就別想把唐熙娶進仇家的大門。記住,唐熙不是無根無底的,她還有我這個姐妹,我是她的靠山,誰敢欺負她,我絕不輕饒!”
花憐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神情非常的嚴肅,就算是仇明陽,她也毫不退讓,一定要讓仇明陽把唐熙風光地娶進門,告訴這四個城市的上流名門,唐熙不是賤人,不是紅顏禍水,不是配不起仇明陽!她要讓她們知道,唐熙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風光,都要高貴。
“花憐……”
唐熙快步而來,感激地又攬住了花憐的肩膀,感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着:“謝謝你!”
花憐回攬着她,眼裡也涌出了淚水,泣聲說着:“唐熙,我們何須言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是我的姐妹,我說過不會讓你空無一物就嫁入仇家的,我曾經受過的待遇,絕對不會落到你的身上。”現在仇擎天夫婦都死了,她也沒必要再隱瞞了,她決定把她繼承的皇爵帝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中的百分之五,轉到唐熙的名下,這樣唐熙便是皇爵帝國第三位股東,不再是一無所有的孤女。
“好了,別哭了,我們都不哭。”她們是最堅強的兩個女人,不哭!
唐熙鬆開了花憐,先替花憐拭淚,到了此時此刻,她還是習慣先顧及花憐,替花憐拭去了淚水,她才拭去自己臉上的淚,不經意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那枚鑽戒,她未來的婆婆臨死前送給她的,雖然婆婆看不到她和明陽走進結婚禮堂,但婆婆終是接受了她。
仇明陽讓她信他,她信了,也在等着。
今天,她等來了她和仇明陽的結果。
那朵盛開了數個月之久的花,總算要結果了。
“不在這裡多住幾天嗎?我還想我兩個外甥多陪陪我呢。”唐熙看着花憐的腹部,勸着。
花憐搖了搖頭,短短几天,她又經歷了生離死別,她真的想家了,想回到她和冷天煜的家裡,倦鳥歸巢呀。
唐熙知道她離開的心意已決,就算是她也無法把花憐再勸留下,只得叮囑着:“路上小心點,回去後,要是再到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和明陽。你是我的孃家人,我同樣是你的孃家人。”
花憐淺淺地笑了笑,“我會的。我還在等着仇明陽帶着天價聘禮去向我提親呢。”
唐熙的臉紅了起來,輕嗔她一記,想說什麼,終是幸福地笑了笑。
至於花憐向仇明陽提出的轟動四市的婚禮,則由仇明陽去想了,婚禮千篇一律,他該如何做,才能給唐熙一個轟動四市的婚禮?
花憐走了。
在海家的私人飛機相送下,她和冷天煜離開了t市,回a市的冷家。
在飛機上,花憐偎在冷天煜的懷裡,忽然提出:“能先回公寓裡嗎?”那裡纔是她心目中的家,只有她和冷天煜兩個人,沒有任何人打擾。
冷家大宅,她終是要回去的。
她只是想先回公寓裡。
輕輕地親了她一下,冷天煜寵溺地撫着她的臉,寵溺地說着:“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陪着你去。”
花憐笑,拉低他的頭,在他的俊臉上親了一下,第一次在冷天煜面前讓幸福放肆地流露出來,“天煜,有你,真好!嗯……”
“怎麼了?”
冷天煜馬上緊張地問着。
她前一句讓他聽着如同喝了蜜一樣甜,最後一個字卻又讓他緊張萬分。
花憐連忙笑着安撫他,“孩子在踢我。”
聞言,冷天煜放低身姿,把臉貼着花憐的腹部,一本正經地說着:“小子,聽着,不準再踢你媽咪,要踢就踢爸爸吧,爸爸皮粗肉厚,不怕被踢的。”
花憐嘻嘻地笑了起來。
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就算他皮再粗肉再厚,也無法踢到他呀。
正笑着間,兩個孩子還真的踢了一下,冷天煜的臉還貼着花憐的腹部,也算是踢着冷天煜了。
“小子,還真踢呀。”
冷天煜俊臉上全是柔和的光芒。
花憐笑:“你不是說你的皮粗肉厚嗎?”
冷天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