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傾訴
坐在冷天煜的車裡,花憐也不問他帶她去哪裡,只是靜靜地坐着,靜靜地聽着。
冷天煜只顧着開車,也不說話。
車內,極其安靜,只有兩個人的氣息在車內飄散。
等到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花憐聽不到喧鬧了,就連汽車的聲音都沒有了,她馬上就能確定車在一處極爲安靜的地方停了下來。
冷天煜先下了車,在她摸索着要開車門下車時,車門卻先一步開了,一隻有力的大手伸來,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下了車。
一下車,清爽的涼風撲面而來。
空氣也清新很多,少了鬧市的緊逼又快節奏的氣味,這裡是哪裡?
冷天煜也沒有開口解釋什麼,只是拉着她就走。
他有力的大手很自然地握拉着花憐的小手,掌心傳來的熱度讓花憐有點不自然,知道冷天煜這是讓她在陌生的地方免於摔跤的破天荒體貼舉動,花憐也沒有多想。
被冷天煜拉着朝前走,越走,花憐越是感覺到清涼以及清新氣味。
驀然,她明白了,這裡是效外。她猜得不錯的話,這裡還是一座山,冷天煜此刻正拉着她往山上走去。
他帶她到效外來,還是來爬山,品味還真夠獨特的。
又走了一會兒後,她忽然聞到了淡淡的香味,是一些水果的香味,這讓她有點意外。她從來沒有到過郊外,也不知道郊外都有些什麼山,更不知道郊外會有果山。現在正值夏季,正是一些南方水果成熟之時,不知道這座山上都種着些什麼水果?
一時之間,花憐的所有心思都被水果的香味奪走了,她用她那比狗鼻子還要靈的鼻子嗅着香味,在心裡猜着這裡都種有什麼樣的水果。她聞到最濃烈的便是芒果味。
冷天煜拉着她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她從辯水果名稱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被冷天煜按坐在一張石凳上了。清涼的感覺比起剛纔更濃烈了,那是山風,在平地上很難感受得到的。
由此,花憐猜到他們已經到了山頂上。
冷天煜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走出了他們此刻所在的一個涼亭外面,仰望着黑色的蒼穹。
“你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冷不防,花憐溫和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扭頭,看向了走到他身後的花憐,淡冷地說着:“這裡你不熟悉,別亂走,小心摔倒,我可是向唐熙保證過的。”
他開口說話讓花憐順着聲音走到了他的身邊。
嗅着他的氣息,花憐面朝向他,冷天煜此刻才發覺她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有禮貌地面朝着對方。她,其實修養極好。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摔倒的。”
冷天煜沒有馬上答話,只是定定地瞅着她看,她對他的信任,不知道怎地,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了很多。
“你遇到了什麼傷心事,能說出來嗎?說出來,或許會好過一點的。”花憐重回剛纔的話題,溫溫和和的話裡有着她對冷天煜的關心,是很自然,很無私,沒有任何雜質,沒有任何目的的關心。
斂回了瞅着她看的視線,冷天煜再次仰望着黑色的蒼穹,深深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氣。這裡少了鬧市的喧譁,遠離了鬧市的塵埃,涼涼的山風,清新的空氣能撫平他難過的心情。
這是他成年後,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喜歡來的地方。
“這是一個果場,有好幾座山頭,每個山頭都栽種着適合南方栽種的水果。”冷天煜低低地說着,似是在解釋給花憐聽。“這個果場是我十年前買下的,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讓自己在難過的時候,能有一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療傷。”
花憐靜靜地聽着。
冷天煜眺望着遠方,信任地向花憐傾訴着:“自從我媽去世後,我就和奶奶最親近,在那個家裡也只有奶奶最疼愛我了,可她今晚竟然也會順着那個女人的意思騙我回家讓我相親,我覺得奶奶背叛了我,傷害了我對她的信任。她明知道我有多麼的怨恨那個女人,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媽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世了。”
說到後面,冷天煜的感傷再一次流露出來。
此刻的他,再無白天的囂張,再無平時的惡劣,有的是讓人心酸的感慨。
“我有朋友,也有親人,可我覺得他們對我都不是無私的,全都是帶着各種各樣的目的,我失望,我難過的時候,只能跑到這裡來,看着漫山遍野的水果,看着廣袤的天空,讓大自然的寬廣胸懷來撫平我的創傷,我……”
一隻柔軟又充滿了溫暖的小手摸索而來,摸到了他的大手,小手溫和地拉起他的大手,這個動作讓他停止了再自怨自憐地說下去。
“冷先生,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如此的感傷,不過我想說的是,不要總用有色的眼光去看別人,那樣只會讓你的心靈變得更加的孤獨,也不要認爲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因爲比你可憐的人大有人在,更不要以爲全世界的人都欠着你的,就可以任意傷害踐踏他人。”
冷天煜意外地看着她。
花憐拍了拍冷天煜的手背,然後鬆開了拉他手的動作,接着說:“你說你奶奶騙你回家相親,覺得你奶奶背叛了你,傷害了你,你可曾想到你奶奶也是擔心你?聽說你三十歲了吧,三十歲還沒有結婚,老人家能不緊張嗎?我相信在老人家的心裡,此刻最想的便是看到你成家立室。你說你沒有了媽媽疼愛,就只有奶奶最疼愛你了,你奶奶年紀想必也很大了,就算誰都不願意,但人生就是短短的幾十年,誰都無法忽略的事實。你奶奶還有多少時日來疼愛你?我想她老人家真正的深意是希望把她最放心不下的你,轉交到另一個人的手裡,讓那個人接過她老人家的班子,繼續愛着你。”
冷天煜眼神深深地瞅着花憐不放了。
她是第一個這樣開解他的人,沒有巴結奉承的好聽話,而是中肯還略帶着指責的開解。更指出連他都沒有深入體會到的問題。
奶奶的確是擔心他的人生大事。
但,奶奶不應該合着蒙如歌一起呀,蒙如歌介紹的女人,不都是和蒙如歌是一丘之貉嗎?